“是我之过,是我配不上阿音。”尹祝实在不愿听自己母亲临了退婚,还当众诋毁她,当即出声打断。
尹夫人见是尹祝打断了自己的话,本是有些气的,可是实在也不想将祝儿逼得太狠,能答应了退亲并做到如此已经实属不易。
苏齐岳才不管这母子两人究竟耍的什么把戏,只是道:“苑音亦是我的亲生女儿,也是进了苏家族谱的,只想不到我都认下的事外人现下倒是不认了。
既如此我也多说无益,这事关苑音,我需问过她的意思,若是她不同意,那我亦不管是什么伯府候府,我这做父亲的就算是拖着这把老骨头去御前走上一遭,也定不让我家苑音受委屈。”
尹夫人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事应当会进行得顺利,却不曾想这苏齐岳竟为了一个养女不惜将事情闹大。
毕竟这种事要是闹到了御前,谁家的颜面都不好看。
苏落雪也有些愤懑,手里绞着绣帕,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这选择权交到苏苑音手上。
她怎么可能会同意退掉这门亲事,这可是她离开苏家,不让自己继续留在府上受气的最好机会。
“就依他们的,将亲事退掉吧。”
教坊里苏苑音轻收回练琴的手,温声对苏齐岳派来的传话叫她回去的管家康伯道。
康伯听她似是想要放弃的意思,到底是越矩的劝道:“小姐若是有什么委屈,老爷定会为小姐讨回公道,只这确实是门极好的亲事,小姐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不必考虑了,多谢康伯的好意。”
苏苑音几乎未做思考直接回道,说罢像是又叹了一声:“若对方都放弃,就是我一人坚持也怪累的。还烦请康伯替我去回个话吧,我练琴,晚点归。”
康伯见她心意已决,也是无法,只得立马回去复命。
屋内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静,苏苑音枯坐在原出,也没再去碰琴。
突然又听到身后想起一阵脚步,苏苑音笑笑。
“康伯,是还有什么不妥吗?”
她转头,本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管家康伯,却没成想是一脸沉色的苏蕴之。
她神色如常,唤了一声:“兄长。”
苏蕴之却二话不说,走来一把将她拉起。
“你跟我回去,是不是尹祝欺负你了?你只管如实说来,我一定为你做主。”
苏苑音见挣脱不过,也只得顺着他走,只是边做着解释:“兄长,不是的,我亦是不想了。”
“胡说!”苏蕴之打断她。
“你若是不想,为何还每日练琴那么晚归,回去还要绣你那嫁衣。”
“反正总是要绣的,不也可以给自己以后留着嘛。”苏苑音笑着辩解。
然而此举像是对苏蕴之并无多少用处,只将她带进马车里,越看着她故作无事一般冲自己笑,心里却越觉得酸。
过好半晌,他才道:“若是当真不在意,你又为何宁可躲在教坊中发呆,都不敢回去亲自应承退亲之事。”
“只不过是觉得没有意义了。”她淡声道,只是声极小,悉数被风吞尽。
苏蕴之到底是将她带回了苏府。
难得见兄长如此气愤,究其原因还都是因为自己,苏苑音到底是有愧的,随即也乖乖跟着他进了门,径直向正堂去。
只两人还只刚巧到门前,就见宋氏在说话。
约莫是康伯在他们前脚回来,将她的意思向着众人说了一遍。
听罢苏齐岳沉吟不语,只宋氏坐直起身笑道:“既是苑音那丫头同尹世子有缘无分,倒不如将亲事换成落雪,这样也不伤两家和气,尹夫人以为如何?”
听罢,苏蕴之要推门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身后的苑音,突然有些后悔直接将她带了过来。
想不到还没替她打抱不平,就又被同自己亲近的人伤了一遍。
他一直都知晓阿音是极在乎母亲的。
随后没听见尹夫人说话,只听尹祝的声音传来。
“宋伯母赎罪,只我已是心死之人,实在难为良配,唯恐耽误了令爱,宋伯母还是为女儿另寻良缘吧。”
宋氏听罢,顿时也生了些怒意,她竟不知落雪究竟是有那点不好,竟然尹祝当众拒婚,说话也未有半点留情。
正欲待说些什么,只听见一阵推门声,她蹙眉向门口望去,只见自己的儿子面色不太好,倒是这的正主,看着面色淡淡,不辨喜怒。
再见到苏苑音,尹祝还是控制不止迎上前几步,却是又想起什么,无奈的垂头不做声。
倒是尹夫人有些不安,以为她是反悔了,不愿退这门亲事。
“苏二小姐,既是同意了退婚,那便就没有反悔的道理,至于这位苏大小姐,那便就依了祝儿的意思,日后再看吧,此间事了那我们也就告辞了。”
尹夫人说罢,便就准备辞行了,这事好不容易才处理完,还是见好就收的好,省得耽搁下去节外生枝。
苏齐岳摆了摆头不愿再瞧他们,这听见宋氏倒是在一旁急了眼。
“你这话讲得毫无道理,这婚事岂是你们想退就退,想结就结的,我家落雪哪一点比苑音差,怎么苑音就结的,落雪就不行呢?”宋氏扬声道。
苏齐岳瞧她一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自从这个亲女儿被寻回来,这妻子当真是偏颇得没边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还嫌不够丢人吗。”他叹道。
人家来找苑音退亲的时候倒不见她做什么表示,人家瞧不上落雪,现下又这般张扬舞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苏家上赶着嫁女儿呢。
宋氏气不过的瞪了苏齐岳一眼,到底是闭上了最嘴。
尹夫人笑笑,起身告辞,也不管他们理不理,自顾自走了出去,只走了出去还未见尹祝跟上来,随即又探身往里头瞧了瞧。
只见尹祝在苏苑音身边顿了顿,问道:“阿音,你可还要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苏苑音听罢,才将视线移至他身上,想了想,声音像是释然:“那就祝我们各生安好,山长水阔,不必相逢。”
尹祝听罢,只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是空出了一块,阿音当真要与他辞别了,他也本该放下了,可是为什么他竟那么不舍。
他想上前,想留住她,可是却被一旁的苏蕴之拦住,再转头时,只见苏蕴之面色发沉,抡起了拳头就朝他挥来。
霎时间,伴随着尹夫人的尖叫声,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想不到一想只爱舞文弄墨的读书人这打起人来也是虎虎生风。
苏苑音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一时也有些愣住。
倒是苏齐岳几个阔步走来,命正看得发愣的下人将两人分开。
待尹祝与尹夫人走后,苏齐岳也面色铁青的将苏蕴之唤到书房去训斥。
到底是因她而起,苏苑音有些放心不下,本也想跟去看看,却被宋氏给留了下来。
苏苑音只得跟着宋氏进了正厅,才跨进了门就看见红着双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的苏落雪。
她淡淡瞟过,不知这苏落雪对她又是哪来的仇怨。
宋氏自是瞧不见这点子眉眼官司,她现在也正是心烦意乱得很。
“苑音,你兄长与尹世子动了手,也不知清肃伯府会不会怪罪,毕竟这事也是因你而起,要不你明日上他们府上去,替你兄长说说情吧。”
尹氏扶着发胀的头道。
尹祝现下是有官职傍身的朝廷命官,而她的蕴之今年才准备下场,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白身,若是他们突然发难,蕴之可如何是好。
苏苑音虽是懂宋氏的关心则乱,可只是有些不解为何她的每次关心则乱都要牺牲掉自己。
“我如今才同清肃伯府退了婚,清肃伯夫人又避我如蛇蝎,明日又登门只恐怕不妥,只怕是火上浇油,况且我信尹祝为人...”
“蕴之可是你的兄长,平常也是事事都护着你,现下就只是让你为了他去说个情都不愿意吗?”
宋氏打断她,方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尹祝明明就是对苑音还有情。
如今来退婚恐怕是家里人的主意,定是觉得苑音身份配不上她家的嫡子,只她不解的是,她家落雪才回来几月就已经样样不差,且又是嫡女身份,为何清肃伯府会不惜将事情做绝至此也不愿换成落雪。
苏苑音随即也不再多做解释,只得将苏齐岳搬出来:“不若一会儿同父亲商量商量再从长计议吧。”
这话说得其实也没问题,毕竟苏齐岳为官多年,其说话做事也并非她一个妇道人家可比,可是落进宋氏耳里却总有那么一丝不痛快。
从前苏苑音对她都是极尊敬的,对她说的话也从不违逆。
而如今,算算日子,苏苑音都好些日子没上主院里瞧过她,甚至同她用顿膳。
反倒是他们父女俩,越走越近,也常去考较苏苑音功课,现在又事事过问于苏齐岳,两人是其乐融融了,反倒都对自己越来越冷淡。
“母亲莫着急,苑音妹妹若是实在不便去,那便就让我去清肃伯府走一遭吧。”
苏落雪收拾好情绪,适时出声,打断短暂的僵持。
宋氏听她如此,只觉得心下一软,看她眼睛通红,定是因方才被拒婚的事给惹哭了。
“清肃伯府你也不熟,况且方才又那世子又那般毫不留情的拒婚,我只怕你委屈,不若再商议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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