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趣后半场,这头是酣畅淋漓,那头是水深火热。
直至云歇雨收,打野的人儿愉悦离去,两个人还保持着蹲在角落,双手掌膝,眼神齐齐的盯着前方竹丛的僵硬动作。
原本以为不看就好了,结果发现,身边杵着人,耳边荡着扰人心神的音,竟比亲眼所见更刺激人。
秦蓁先回过神来,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走、走吗?”
郑煜星喉头燥热,上下滚动,男人的象征坚硬如铁,根本动不了:“我、我再蹲会。”
秦蓁想走的,可刚一动,就发现腿脚都麻了,她已顾不得涨红的脸,低声道:“我、我也蹲会儿。”
两个人就这么蹲着,郑煜星为了转移注意力,努力分心想别的,当他的目光无意落在秦蓁的侧脸上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种事,他虽没有实践过,但绝非一无所知,就女子而言,初初接触时,会因为羞涩紧张有些许不适,但若男子足够细心技佳,熟悉之后,其实是可以舒服愉悦的。反之,若女子真的在这事上有不好甚至可怕的记忆,再碰上时,反感厌恶与惧怕,会多过羞涩尴尬。
之前他猜测秦蓁曾经在长安有过不好的回忆,甚至被欺负过,得恩人相救,才养成这样的性子,但今日所见,她眼里半分惧怖都无,倒是羞涩紧张得很。好像并不是他猜测的那个样子。郑煜星太想将她的心思剖开看清楚,心事想的出神,不自觉的凑到她身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阿蓁,你还没试过啊?”
秦蓁脑子里紧绷着的弦,被男人游丝般的暧昧气息轻轻一拨,顷刻间甚至震荡,心跳不争气的加速狂跳。
她不是没有体会过暧昧滋味,但无论何时,她都能保持本心不动,不受影响,游刃有余玩转气氛,可当这个人换成他,她就像是忽然武功全失的高手,空有把式,再无实力,只剩满心无力与无措。
然而,在这种复杂又陌生的情绪席卷过后,脑海中只剩他方才那句——“你没试过啊?”,那种本以为该是如何,结果却不是如此的疑惑,令她狂跳的心骤然平缓,缓缓下坠变凉。
秦蓁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
自己的脚。
无论是不在他面前遮掩从前的事,任由他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还是如今说服自己将他视作寻常男子,用惯常的招数来对待,不过是让他知难而退,明白她并不是合适的选择,也不会有什么共同的将来。
可他适应良好,什么情况都能应对自如,甚至连这种事都在心中提前做好预设!
霎时间,周边景物似在倒流,溯源瞬间,她又成了那个被他恶意摔在地上的青涩少女,他亦是那个恣意张扬,鲜活勾人的明朗少年,而她在他眼中,龌龊不堪。他一字一句,将她心中温和纯善的少年身影踩得稀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阿蓁?”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将虚幻的画面震碎,秦蓁微怔,心神拉回来,又落在此刻的情景里。
面前的男人不再居高临下睥睨着她,而是绵软乖巧的与她面对面蹲着,冷峻玩味的面容变得小心翼翼满含关切,曾经的冷言告诫,成了如今的小心试探,可无论从前的告诫,还是方才那句试探,都极具杀伤力。
多年前,她告诉自己,至少不能活成被他看不起的样子。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自以为百炼成钢,实则不堪一击。
曾经,她一度对那个叫做李倩的姑娘感激又歉疚,而今,她只想掐死那个在他面前扮演轻浮自作聪明的自己。
她终究,不愿意被他想的不堪,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静谧的角落,男女愉悦的气息还没散尽,秦蓁骤然发出的低笑将其冲的干干净净。她越笑越厉害,竟让郑煜星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她豁然起身,当年只能默默流泪的少女,而今凶相毕露气势陡涨,抬脚往他身上踹过去时,怒吼的重音与踢踹的节奏完美契合:“我、没有、试过、这个!让你、失望、真的、万分、抱歉!”
郑煜星被踹翻,满地打滚,嗷嗷直叫叨扰:“我错了!我错了!我嘴贱,我乱想!阿蓁疼!疼!”
以他的身手,何曾被人这样踢踹于地?无非是不敢跟她动手,存心让着她。
秦蓁撒完一通邪火,再抬脚时,见他吁声忍痛还不忘道歉讨好,终是无法下脚。她走过去,抓着他的衣襟与他面对面直视,恶狠狠道:“你给我听好,以
后见到我,务必保持三尺以上的礼貌距离,再敢对我动手动脚举止轻浮,我便剁手跺脚!你尽管试试看!”
秦蓁气势汹汹的撒手离开。郑煜星身子一歪,手掌飞快撑地,面色茫然的望向秦蓁离开的背影,神智渐渐回笼——所以,他是真的想错了?阿蓁并未遇到他以为的那种坏事,所以面对这种事,她并没有什么阴影。
郑煜星忽然双手握拳,欢快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阿蓁没有遇到过那种可怕的事!
是他想多,白白担心!
他心中狂欢,满身枯叶尘埃也不在乎,然而,兴奋狂喜刚刚上升到一半又凝住——不对,倘若长安之事并非他猜测的那样,那之前的假设便不成立,他这条攻坚之路的线索,岂不断了?
郑三公子盘腿坐在地上,一条手臂支着腿,一手摸下巴,短暂思考之后,还是乐了。断就断吧,她好好地,这就够了!
……
郑芸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她也没乱跑,就在望山亭附近,坐在卫元洲怀里与他说话。时间不多,基本上是他询问她的近况,她有问必答。她没问他近来在忙什么,也没问他如今主动权在手,要何时前往侯府,倒是卫元洲,该问的都问了,轻轻拥着她,主动提到他们二人的事:“近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待这件事处理完,我便去侯府拜访。”
郑芸菡这才好奇起来,什么事这么稀奇,一定要将它做完才能去侯府?
卫元洲噙笑,目光柔软的打趣她:“等不及了?”
郑芸菡扑哧轻笑,双手捧住他的脸,目光真诚:“王爷尽可去忙,我不急,一丝一毫也不急。”
卫元洲认命点头:“是我急,我急成不成?”待他处理好手头这件事,再登侯府提亲,才更有把握些。
发现怀中的小姑娘有些走神,卫元洲晃了她一下:“在想什么?”
郑芸菡眸子轻转,双臂主动圈住他的脖子:“我们再酿一坛武陵桃源酒吧!”
卫元洲立马想到被郑煜星捣毁的那坛酒,后来,郑煜星把那坛酒买走,又赔了原料和手工的钱,这才将她哄好。
卫元洲点头:“好,再酿一坛。待这坛酒成,我便来迎娶你。”
郑芸菡黑眸轻眨,唇角漾起浅
浅的笑,并未说出心中的另一层希冀。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很快,郑芸菡掐算着时间,与他分开行动,自己奔赴望山亭与秦蓁汇合。她刚提着裙子登上望山亭西侧的台阶,从另一头寻来的鹅黄身影便跟着她上了望山亭。
“杭若姐姐?”郑芸菡没等来秦蓁,却等到了杭若。
杭若走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你没去万菊宴?”她寻了半晌都没见她人,这才往别处找。
郑芸菡按住心虚,笑着摇头,杭若并没有问她没去赏菊是去了哪里,转而道:“我听闻,你原本是在太仆寺给秦博士做助教,还做得很好,因为大公子身体抱恙,少夫人自顾不暇,所以你才告休留府,至今都没去太仆寺。”
郑芸菡没想到杭若会关心这个,笑了笑:“原本我从并州回来后,也没有留在府里多久,不会耽误太多。”
杭若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目光平和,也不知是真的没事,还是她又比从前更会藏心事。当初,为了配合郑煜堂,她曾乔装奴婢去了忠烈侯府,清贵的大公子忽然带了个疑似通房的丫头回府,许多人对她议论纷纷,暗中嗤鄙者不在少数。
可这位七姑娘不同,她从未看不起她,更没有为难排斥,杭若一点也不怀疑,倘若当时她与大公子假戏真做,这位姑娘如今对舒清桐如何敬重爱护,对她亦是如何,由始至终,她只希望兄长觅得良人。
那时她就想,倘若兄长还在世,她或许也有机会为兄长的终身大事操心,再看郑芸菡时,不自觉就更亲昵。
然而江上游船那日回府,迎面撞上忠烈侯的怒火,她亲眼见到前一刻还愉悦带笑的小姑娘瞬间变了个人,浑身上下透着冷意,是她平日里绝不会有的样子。此后诸多留意,她才察觉,看似明朗娇俏的小姑娘,心中埋着一根尖锐的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拔出这根刺来伤人伤己。
思及此,杭若笑了笑,言语里带上温柔的安抚:“我知道你,舍了差事也要留在侯府,是因为不放心大公子和夫人。可是芸菡,他们年长于你,阅人遇事亦胜过你,你须得相信,他们能自己解决好所有事,站在几位公子和夫人的角度,你能过得轻松自在没
有挂碍,可能比时刻牵挂担心,更让他们放心。”
“是啊,寻个不错的人家,定下来早早嫁了,或许更省心。”秦蓁抱着手臂慢慢登上台阶,走进望山亭,对杭若笑笑:“巧啊。”
郑芸菡立马站起来,秦蓁冲她压手:“又不是在课上,坐。”
三人围桌而坐,秦蓁笑意清浅:“杭姑娘也没去万菊宴吗?”
杭若颔首一笑:“景年年都能赏,人却未必时时都能见,我离开长安多时,许久未曾见芸菡,秦博士不是这点功夫也要与我抢吧。”
秦蓁:“不至于。”
饶是如此,杭若还是不便再多说,她拍拍郑芸菡的手,是个温柔的提醒,提醒她记得她的话,然后先行回了万菊宴那头。
望山亭只余郑芸菡和秦蓁。郑芸菡看着悠悠山景,忽然道:“我是不是不该随意舍了自己的差事?”
秦蓁:“怎么说?”
郑芸菡拧眉:“当日入学考,我付出过心血,助教一职得之不易,也是落在身上的一份责任,因为大哥大嫂的事,我轻易便舍了,但杭若姐姐说的对,我的操心只是徒劳,耽误了自己的事,也并不能真的帮到大哥和大嫂,甚至无法改变如今的现状。”
秦蓁默了一瞬,忽道:“如今你与怀章王相处如何?”
郑芸菡眼中浮起一丝轻松:“很好。”
“那你还记得当日最纠结难熬时的心情吗?”
郑芸菡微怔,又点点头。记得的,那种心情,从来就没忘。
“所以,从最难熬的那一刻,到如今的‘很好’,你不是也摸索过来了。”秦蓁笑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得知你那番心境的时候,我比郑煜星更能理解你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他心疼你,私下为你想了很多法子,甚至来请我一并参谋,但我们谁都没想到,你自己摸摸索索,竟也走了出来。仅这一点,你已经比我厉害。”
郑芸菡唇瓣轻动:“我……”
秦蓁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鼓作气说到底:“杭姑娘有句话说的很对,你无忧自在没有挂碍,才是他们最愿意见到的。但我以为,并不是不去想,问题就自行消解。你该想的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卸下挂碍和忧虑,如今你会有困惑,是因
为你正在这条路上摸索,像对待怀章王这件事一样。前一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这一件,你一样也能做好,也只有你能做好。”
郑芸菡心中那簇被杭若扑灭的小火苗,此刻又开始蹿火,她看着秦蓁,似懂非懂的点头。
秦蓁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要是再不回来,助教就真要换人了。”
郑芸菡:……
……
赏玩万菊宴,郑芸菡直接在雅望阁布了席面,众人回到楼中,酒足饭饱后,众人又做了好些游戏,有太子和怀章王坐镇,加上郑煜堂这位长兄在旁,舒易恒等人即便有心表现亲近,也只能遗憾忍耐,直至黄昏将近,这场欢聚方散场。
重阳之后,郑芸菡回到太仆寺。
一早走进博士厅与秦蓁打照面时,她抬眼笑道:“来了。”
郑芸菡轻轻点头:“府中近来安宁不少,大哥大嫂也让我来。”
秦蓁没有多问:“你自己安排的开就好。”
话音刚落,郑煜星提着食盒跑进来了:“阿蓁——”
郑芸菡扭头看去,与满脸热情的三哥迎面对视。然后,她听到郑煜星厉声质问:“你怎么来了?”
郑芸菡:?
秦蓁从座中起身,走到郑芸菡身边,勾手搂住她:“现在,我的助教回来了,郑大人记得将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往后助教琐事,不劳大人操心。”说完,她松开郑芸菡,径自往公厨去用朝食,看也没看郑煜星带来的食盒。
饶是郑芸菡,也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异样,她目送秦蓁离开,小碎步挪到三哥身边:“嚯,你们吵架了?”
郑煜星无暇顾及她的打趣,满心无力。
又变!又变!
秦蓁的态度几经变化,他看破不说破,耐着性子将计就计。可是重阳之后,她像是忽然收了所有的戏码,真正冷硬起来。之前,她招数百出,却从未说过对他无意,让他抓住一些苗头,而今,郑煜星清楚地感觉到,她这番态度转变,轻易盖住了一切苗头,让人不安而心慌。
这一次,他无计可施。
……
重阳之后,秦蓁要带学生们前往马场进行实践讲课。此事她早已知会秦意,老范更是早早做了准备,将用于教学的马厩清理一番,备好秦蓁预先需要
的马匹供她教学之用。
秦蓁让郑芸菡清点人数,确定大家都换上轻便易行动的衣裳,直接带人往马场去。这样的课,对感兴趣的人来说是真有趣,但对硬着头皮上的人来说是真煎熬。
商怡珺一站在马厩前,就忍不住皱眉捂鼻,孙凝芝和屈书萱与她站在一起,脸上的嫌恶之色不加掩饰,直至秦蓁讲到喂养之法和清洁标准,挽起袖子在食槽之中比划,甚至直接舀食搭配时,她们眼中的排斥之色达到最浓。
郑芸菡在一旁看的清楚,轻轻叹息。她不能按着她们的脑袋逼她们认真投入,只能加倍用心听课,仿佛这样,就能不辜负博士的认真讲学。忽的,郑芸菡眼神一偏,落在秦蓁的胳膊上。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被她手肘处的异常吸引了。
秦蓁讲到一半,忽然蹙眉:“看哪儿呢?”
徐意智最先回神,紧张的指了指秦蓁的手肘:“博士,您受伤了?”
秦蓁微怔,下意识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手肘,弯唇一笑。为了不让他们走神,她大方撩起袖子,露出完整的手肘:“没见过胎记?”
她的手肘处,赫然一块红色的胎记,晃眼看去,还以为是擦伤渗血。女子身上的胎记都是**,岂是外男能随意看的?徐意智等人没想过她这般放得开,下意识避开眼神不敢看。
秦蓁撒开手时,袖子回落,胎记再次半遮半掩,她没想那么多,解了惑,语气也严肃:“认真听,稍后我会考问。”
这下,没人敢再走神。
秦蓁继续讲课,并未留意到,不远处的马棚里,立着高高的草垛,草垛之后,藏了个人。
郑煜星没想跟着来,秦蓁上课时最认真,他来了也干不了什么,可就是想看着她,好像这样看一看,就总能想到应对她态度转变之法。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当着学生的面撩起袖子,露出手肘上那块鲜红胎记。
这样的形状和颜色,在这样的位置,不算常有。
那一瞬间,郑煜星脑中翁的一下,一些画面和声音不受控制的跳入脑海——
“小三爷,李楚始终和咱们有些交情,近来也得殿下赏识,无谓在李倩的事情上闹不愉快。”
“小姑娘没定性,心思花。这不
,前脚刚嚷嚷要嫁周家,后脚就要嫁你郑家。李楚拿她没法子,可也不糊涂,就一个请求,劳您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亲自出面让李倩体面的断了念想,算他欠你一个人情。”
以往遇到这样的事,他一定嗤之以鼻,理都不理。但李楚与他却有交情,又是殿下颇为赏识的才子,他随口应了。
“她人呢?”
“李楚借口失马,让她去那边的马厩寻马了——到底是要断她念想,一心想护着她的颜面,那边人少,你瞧着纤瘦清丽,戴着面纱的就是李倩了。”
他笑,李楚为了妹妹的颜面,还真是设想周到,又避人又遮脸的。
他漫不经心的朝马厩走去,果真见到一个正在寻马,纤瘦清丽,戴着面纱的姑娘。
她就是李倩?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要怎么将不懂事的小姑娘满心的幻想震碎呢?
当然是高高抛起,再重重摔下!
他唇角轻勾,摸出一锭银子走了过去,她呆愣的不知道要给帮忙看马的马倌打赏,他顺手帮忙付了,转头正欲搭讪,不由一愣。
这是李倩?
为什么……眉眼的感觉有些熟悉?
那面纱有些阻碍他在记忆力搜寻对应的人脸,他想了半晌,有些不耐烦,直接问——你是李倩?
她轻轻抬眼,说,我是。
哦,就是李倩。
怪眼熟的。
既然是她,不管眼不眼熟,他照章办事就是。
可是这中间,他觉得有些古怪。友人说,这李倩头脑发热一天一个想法,一心攀龙附凤,可他见到的李倩,好像太淡定从容了,压根不像头脑发热的人。
他心生疑惑,怀疑自己认错,又觉得不对,她分明承认了自己是李倩。
这时,她忽然主动,这份急迫,让他疑虑渐消。哦,是挺头脑发热的。
小姑娘被高高捧起,满眼都是兴奋和激动,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整个人扑上来,他心中嗤笑,转身让她狠狠摔下,无情告诫。
她果然受伤,眼神里藏着隐忍到了骨子里的情绪,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上头了。他有些心烦,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毫无风度的转身就走。
刚走几步,他回了一次头。
小姑娘坐在地上一声不吭,连哭声都没有,默默挽起袖子,露
出一片红。
他心头一跳,以为是擦伤渗血,定睛细看,才发现只是一块红色胎记。
应该没事,只是小擦伤。
赶在她抬头之前,他立马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其实,这种事根本不值得他记住,他之所以记住了,是因为友人后来的一番话——
“真不愧是小三爷,芳心纵火一把好手,碎心也是一流,前脚刚气走陈家姑娘,后脚又搭上清秀佳人,李倩一门心思去见你,结果见你和佳人亲热缠绵,回去哭了一宿,再不提要嫁你了。”
他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那个人不是李倩。
可她说她是啊。
她不是李倩,那她是谁?这么无聊,青天白日涮着他玩?
记忆的画面被碾碎又重组,摔倒在地的小姑娘默默撩起袖子,胳膊上是一片鲜红胎记,而这片胎记,与秦蓁手臂上的胎记慢慢重合……
郑煜星靠着草垛,呼吸急促……
不、不是吧?
这个玩笑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