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苑宴上,忠烈侯府长子郑煜堂与镇远将军府八姑娘双双落水湿身,救起时郑煜堂将浑身湿透的舒八姑娘护在怀中的事情,于当日传遍了整个长安。
郑煜堂提早离席,舒清桐也被长兄包在披风里送回府里。
据说舒宜邱离场时,脸色全黑。
很快,太子和怀章王都走了。
郑煜堂回府之后,忠烈侯破天荒的对他狠狠呵斥一番。不为别的,就是怕此事同时得罪将军府和怀章王府。
郑煜堂全程木着脸,既不反驳也不认错,忠烈侯气不打一处来,刘氏在一旁,眼底挤满了小心思,然她根本没机会开口,就被突然回府的郑煜星打断了。
“殿下得知大哥下水救人,特许我回府给大哥送点补品药材,别受了风寒。”郑三公子对着老父亲随意抱拳作拜,大喇喇往厅中一座,指挥奴仆将带回来的东西安置在郑煜堂的院子里。
忠烈侯夫妇一看这阵仗,纷纷愣了。
太子在怀章王的婚事上费力不少,若王爷婚事因今日受影响,殿下自当不悦,哪里还能送这些给长子?
郑煜星意思明显——太子尚未追究,父亲大可不必这样怒骂。
忠烈侯还没骂完的话如鲠在喉,刘氏也不敢开口。
“即便殿下不恼,你今日也犯下大错,回房好好反思己过!”忠烈侯头疼叹气,懒得再理。
郑煜堂从容一拜,转身回房。
刚出正厅,后头跟来一条小尾巴,郑芸菡一脸愁苦,声都不敢吭,心里想着要怎么赔罪。
今日是她故意说那些话,刺激大哥去找舒姐姐的。
她才是罪魁祸首,害大哥和舒姐姐落水。
若郑芸菡转到郑煜堂面前,便能瞧见兄长的脸上尽是如沐春风的笑意,连眸色都比往日生动许多。
可惜,她不敢。
身上猛地搭了条手臂,郑芸菡沉的一个趔趄,龇着牙转头,就见郑煜星人高马大的将她箍着,一脸坏笑。
“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妹妹,这么好看。”她身上还穿着今日的衣裙,郑煜星似模似样的打量起来,漾着一张风流公子的笑脸,“早这样打扮多好,我出门肯定回回带着你,长脸!”
郑芸菡眼见大哥快走远,耸耸肩膀挣开去追,她还有话要说呢!
郑煜星将她勾回来,不满道:“干什么去?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给我弄吃的!”
郑芸菡焦虑道:“三哥,我让真儿善儿给你准备好不好?我今日把大哥害惨了,一定要赔罪的。”说着,竟渐渐悲伤起来:“大哥到现在也没对我说一句话,他会不会和我断绝关系呀……”
郑煜星搭着妹妹的肩膀,眯着眼睛看着郑煜堂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像啊……”
郑芸呜咽道:“啊?”
郑煜星用手指对郑煜
堂的背影画了个圈圈,答疑解惑:“这分明是个很雀跃的背影嘛,你看他的步调,春浪翻飞的,他今日应当十分快活。”
郑芸菡小脸一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你遇上这种事情能快活得起来?”
郑煜星张口就道:“快活啊,和绝色美人于水中相拥,翻来覆去搅弄浪潮,做梦都会笑醒吧。”
“你!”郑芸菡小脸涨红,憋了半晌,对着他狠狠地:“呸!臭流氓!”
她呸完就跑,郑煜星都没抓住,原地哼笑两声,念了句“死丫头”,顿了顿,又肯定道:“就是很浪啊。”
……
郑芸菡追到郑煜堂的院子时,郑煜堂人在书房。
他已沐浴更衣,着一件牙白交领深衣,颀长身影立在书房的《鬼子母神图》前,凝视画中女仙,脑中旖旎无限。
“咳。”门口传来少女小小的声音。
郑煜堂飞快收敛笑容,肃穆转身:“嗯?”
郑芸菡接收到兄长的眼神,闭闭眼,视死如归般冲进来,噗通一下匍匐大拜:“都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蠢笨如猪大哥你有气别憋着狠狠教训我吧!”
郑煜堂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抿着唇角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待她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看着他时,又飞快沉下脸,缓慢悠长地:“嗯——”
你说,我有在听。
郑芸菡苦兮兮地:“我以为舒姐姐会跟你解释清楚,我不知道你们会……”掉水里呀,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吗?
郑煜堂面不改色:“唔,我接受了她的建议,并且也给出一些自己的建议。我们聊得很愉快。”
咦?郑芸菡慢慢跪直,圆溜溜的眼睛透出疑问的符号。
愉快到滚进水里?
郑煜堂挺胸直背,十分正经:“我不怪你。”
啊?郑芸菡皱起眉头,并没有如释重负。
郑煜堂对她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倾身伸手拉她。
郑芸菡啪叽一下后跌在地,眼神惶恐:“大哥……你要不要请大夫?”
噗嗤——
有人忍俊不禁。
房内二人转头望去,见杭若捧着茶盘站在书房门口。
郑煜堂当即冷脸,收回手站直。
杭若进来,放下茶盘,将郑芸菡扶起来。
郑芸菡不知想到什么,一把将杭若护住:“大哥,你方才说了不怪我,那你也不许怪别人,你要有气就冲我来,今日的事是我一人策划的!”
郑煜堂的眼神从她身上转到杭若身上,若有所思。
“姑娘,公子没有生您的气,您先回去吧?”杭若温声说道。
郑煜堂神色一凛,也道:“舒清桐已经与我说清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往后都不必担心了。我们的确是不慎落水,你莫要人云亦云,胡思乱想。”
谈得很顺利,只是意外?
郑芸菡稍稍放心,在大哥驱赶的眼神中踢踏着鞋
子走出院落。
杭若目送她离开,转身进书房,将郑煜堂上下一扫,忽而笑道:“看来公子很喜欢舒姑娘今日的装扮。”
郑煜堂一怔,全想通了:“你和她们串通!?”
杭若笑若银铃:“怎么是串通呢?公子说的,若我愿意,大可去姑娘房里做个梳妆婢子,我觉得在理,所以两位姑娘都是我亲手装扮的,公子喜欢吗?”
郑煜堂无言以对。
杭若笑完了,说起正事:“公子应当不会再那样接近安阴,不知是否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
郑煜堂想到白日里与她的那番对话。
不错,只是个私仇罢了。
私仇有私仇的报法,不该搭进正常的人生。
郑煜堂顿了顿,低声道:“那要看她。”
……
郑芸菡回了嘉柔居,思绪还陷在问题里。
原本,舒姐姐成为怀章王妃,握有优势震慑安阴,能将舒家、大哥的仇怨一并结了,大哥不必再以身犯险,故事到这里就可以画上句点。
没想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舒姐姐与大哥落水惹了流言,王府与舒家的婚事就悬了。
现在的关键,在卫元洲身上。
舒姐姐这一落,舒家不占理,绝不会逼着王爷迎娶,就到了卫元洲做决定的时候。
若是他能明辨是非,不被流言左右,舒家也定会觉得他品质高洁,认下他这个好女婿。
郑芸菡咬牙,这件事情,果然还是要好好解释的!
……
月上柳梢,品质高洁的卫元洲正在陪母亲散步说话。
“你怎么看?”贤太妃听闻落水之事,只问出这句。
卫元洲如实道:“儿子觉得,此事并未眼见为实,舒姑娘是母亲选的,品质不会错,若真是不慎落水,跳水救人很应该。”
贤太妃表情平淡,觉得无趣。
人是她挑的,事是她跟的,可这妻子是给他娶得,他权当成孝顺母亲的事情来做了。
她若真缺他这份孝心,早逼着他成亲生子,哪里还要这样精挑细选,观他喜恶?
贤太妃一生跌宕,许多事早已有了不同于年轻时候的看法。
为了她这个母亲,他早早入伍一路拼杀,护住怀章王府尊荣的同时,也撇下了所有的少年情怀,变得坚硬冷漠。
有时候,她甚至期盼这孩子能如别家少年郎一样,期期艾艾道出自己心中真挚简单的喜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如何安排,他如何接受,端足了局外人的姿态。
“你走,瞧着闹心!”贤太妃忽然生气,甩开他,自己揣着手手回屋了。
卫元洲孤单的站在原地,心中纠结多时的男儿心事,终是没机会向母亲提起。
樊刃:哎……
镇远将军府。
舒清桐回府后,沐浴更衣请大夫很是忙碌,舒宜邱一直站在她的院子里等着教训她。舒老夫人心疼护短:“
你妹妹掉水里,你不心疼,还要训斥她,这是什么道理。”
舒宜邱气的手抖,他也想问问,她今日那番张扬的打扮出现在琼花苑,又是什么道理!
舒易恒抢先解释——都是误会,外头传的都是假的。他甚至大胆猜测,定是八妹今日太出风头,惹了安阴嫉妒,惨遭毒手,幸而有郑世子拼死相救,他们非但不能被谣言所惑,还应该登门道谢!
听到安阴的名字,舒老夫人的神色淡了些,轻轻点头,去与老将军说事,让他们守着清桐。
舒宜邱气得不轻,沉声道:“为了讨好你的未来大舅哥,连底限都没有了吗!”
舒易恒理直气壮:“我未来大舅哥的人品,毋庸置疑!”
舒宜邱是向太子告假回来的,不能耽误太久,他懒得搭理老六这个蠢货,直接去找清桐。
舒清桐沐浴更衣后,坐在妆台前梳头。
目光触及唇瓣时,只觉得两颊发热,白日里男人的力道好像还有残存。
铜镜中陡然多了张死人脸,舒清桐梳子吓掉,猛地转头:“作甚?”
舒宜邱简单直接:“今日的事,你要如何交代?”
舒清桐眨眨眼,恢复往日的淡定,了然“喔”了一声,捡起梳子:“我自会向王爷交代,其他人,不必理会。”
舒宜邱深吸一口气:“我就是问你,要怎么交代!”
太子今日看足大戏,回宫时脸色复杂,将他与郑煜星都打发回府,虽未言说,但显然是要他们各自带一个解释回去。
“琼花玉宴总共三日,明日王爷若出席,我亲自向他解释。”
舒宜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明日还要去?”
舒清桐理顺发丝:“为何不去?”
舒宜邱认输点头:“好,你去,若能解释清楚自然最好,但你必须答应我,明日不可穿成那样!”
舒清桐又想起郑煜堂那副沉稳尽碎,满脸动情的样子,低头抿出一个甜腻的笑,初陷爱恋的女子,无论年岁大小,理智多会离家出走几日。
舒宜邱吓得后退一步:“我在与你说话,听见没有?你做什么笑的如此诡异……”
舒清桐慢慢抬起头,水灵灵的眸子全无平日的冷艳淡定,冲着长兄忽闪忽闪,声线在浓情蜜意中泡发,是个柔柔的可爱音:“噢——”
舒宜邱再猛退一步,撞翻脸盆架,水流满地,婢女们慌忙收拾,房中一片狼藉。
舒清桐端坐其中,眉目含笑,十分安详。
舒宜邱重咽口水,“你、你要不要请个大夫……”
……
琼花玉宴第二日,就在众女兴致勃勃议论昨日之事,打赌舒清桐再无脸面出席抢风头时,舒清桐一身雪青色骑装大方临席,这是她惯常的装扮,简单爽利,透着冷艳风姿。
众人眼神有意无意扫向她,不免私下揣测,昨日那个舒
清桐怕是撞了邪,今日才是正常的。
忠烈侯府已经到了,郑煜堂今日明显比昨日心不在焉,无论屈思远怎么蹦跶挑衅,他都全无兴趣与他多说半个字,眼神总会偏向园子入口。
待终于见到,他心中一甜:认真打扮了好看,随意打扮更好看,不愧是她。
舒清桐入园后下意识望向论政台处,见到那道清俊身影时,发现他也转头朝着这边,不由轻轻咬唇,眼底浮笑:昨日尝着甜,今日看着就甜,不愧是他。
郑芸菡从早上出门起就被兄长拘着扣在身边,唯恐她再乱来,此刻,她亲眼目睹兄长与舒姐姐遥遥对望,哪怕只是一眼的时间,兄长的模样,足够她汗毛倒数。
往日那些夸张的戏本子,越是有血海深仇的两个人,越是能在特殊的契机下天雷勾动地火。
昨日他们二人相拥在水里滚了一圈,难道……勾了?
郑芸菡的心渐渐不安,不能啊,王爷怎么办啊……
琼花玉宴第二日,园中安排了许多节目,其中就包括马戏,幻戏和杂耍,都是顶好的班子,平日里花钱都难买得一席。
来客尽数入座,郑芸菡与郑煜澄换了位置,挨着郑煜堂。
郑煜堂察觉,淡声道:“作甚?”
她:“这里看的清楚。”
郑煜堂眼神微动,不再往那处看。
不多时,太子和怀章王来了。
连着两日来,换在平常,旁人只觉是给安阴公主面子,但此刻,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往舒家和郑家两头看,他们对这种尴尬的场面很是期待!
太子今日对皇叔很敏感,唯恐他碍于自己年纪大身份高,昨天的事情不爽也只憋在心里,仅仅见卫元洲入园后往舒家那边看了一眼,便立刻让人把舒清桐请到了卫元洲身边坐下。
卫元洲:?
舒清桐:?
郑煜堂:?
郑芸菡心中大喜,差点当场拍手叫好!
太子英明!
今日的局面,最好就是王爷身体力行的对舒姐姐亲近有加,只要他的态度坚定,婚事就不受影响,一方将军府,一方侯府,一方王府,若都大方坦荡,摆出清者自清的姿态,即便有心之人想要造谣生事,太子会第一个弄死他!
太子安排好,安阴也到了。
她今日并无艳丽打扮,一身雪白绣花裙,搭配银色发饰,被断弓弹过的脸上挂着面纱,走的是个仙气飘飘的路子。
她言语带笑,态度热情亲和,好像未受昨日之事影响,只在看到舒清桐紧挨皇叔落座时,心底一沉。
她飞快看一眼郑煜堂,见他面无表情的饮酒,心底略有几分算计。
事已至此,什么儿女情长,谋事之夫,都得先放一放了。
想当怀章王妃?
下辈子吧!
马戏表演很快开始了,郑芸菡原本还在担心大哥的事,结果看到马上的人
凌空跳起翻了一圈再落座,立马嗷嗷跟着拍手。
一派热闹中,郑煜堂死死捏着杯盏,望向怀章王那头的眼神淡漠酸冷。
舒清桐发觉,刚看过去,他又移开目光。
卫元洲佯装看表演,心中门清。
上回宫宴,他全程看完了这二位月下谈心,昨日之事,他心中大略有了个猜想。
此刻见这二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他更加肯定猜想,唇角扬起一个轻松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个扎眼的身影鬼鬼祟祟溜到了忠烈侯府的坐席。
卫元洲刚刚露出的愉悦表情,顷刻间凝固,降温,直至冰冷。
“郑姑娘!”郑芸菡正看得起劲,身后挤进来一个声音。
郑煜澄和郑煜堂拧眉望向这个忽然出现的人,面露不悦。
郑芸菡扭头,见一身月白袍的舒易恒笑容明朗,笑道:“舒公子?有事吗?”
舒易恒眼中只有她:“你喜欢马戏吗?我经常看,可以跟你讲他们的表演秘诀,边听边看更有意思。对了,你喜欢骑马吗,我在城郊的马场养了几匹,可以赠……”
咚!
郑煜堂手里的杯盏重重放在桌上,险些震碎。
他冷着脸转头盯舒易恒,“可以什么?”
郑煜澄微微一笑,声线温润有礼:“观舒兄腿脚不便,还是不要这样走动,若是被人踩到就不好了。”
舒易恒早料到如此,正准备厚颜无耻的说一句,“那我就坐在这里不走动了”,一旁忽然冒出个声音——“菡菡!”
池晗双喜欢马戏,更喜欢和好友一起看,她将兄长赶走,腾了个位置:“来呀!”
郑芸菡灿烂一笑:“舒公子不便走动,坐我这里吧,我去那里!”说着猫腰起身。
郑煜澄细心帮她理裙子,嘱咐道:“不要在池家面前失礼。”然后望向一脸僵硬的舒易恒,语气陡然冷下来:“坐吧。”
舒易恒表情僵硬的坐下来,只觉得周围忽然变冷。
一左一右两位公子都不理他,舒易恒忧心忡忡的想:未来舅哥们,是不是不太喜欢他啊。
……
马戏正精彩,舒清桐忽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元洲看她一眼,自鼻子里哼出一个冷音:“嗯。”然后起身离开。
舒清桐紧随其后。
郑煜堂眼神一动,跟着起身。
太子一直关注皇叔,见他与舒清桐单独离开,心中大喜:有戏!
安阴冷笑,眼神一转,发现郑煜堂也不见了;她眼中闪过厉色,招来下人侧首低语。
卫元洲与舒清桐选了个僻静之地。
“何事要说?”
舒清桐默了一瞬,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小女之言皆在其中,求王爷细读,多多考虑。”
卫元洲扯扯嘴角,将信收好。
舒清桐再行一礼,转身离开。
卫元洲想
着席间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样子就生气,正欲回去,身体快于思维,闪身躲藏。
一宫女飞快走向舒清桐,递给她一张纸条。
舒清桐打开看了一眼,四顾左右,拧着眉头转了方向,大步离去。
琼花苑占地极广,但并未全部修缮完毕,尚存些偏僻的屋舍落灰荒着,舒清桐按照纸上所写,警惕的走进一间旧屋。
刚刚踏进,门后走出一人,她飞快转身,嘴角抑制不住想笑。
郑煜堂冷脸站在那里,却不亲近她,憋屈又可怜,眼神垂下,落在她手上,脸色微变。
同一时间,舒清桐也看到了他手上的纸条。
不对劲。
两人反应很快,转身就要离开,可门边已经有人埋伏,迎面洒来一把迷粉。
两人捂鼻后退,并未吸入太多,可埋伏的人已经把门窗全部锁死。
四周陡然静下来,郑煜堂握住她的手臂:“还好吗?”
舒清桐摇头,看到两人手里的条子,不由苦笑:“男女之情,还真是伤损理智呢。”
郑煜堂早就反应过来,一并苦笑。
是啊,他一身醋意,被递了条子,想也不想就来了。
现在看来,是有人设计他们在此私会。
只能是安阴了。
她是真的被舒清桐恫吓到,加上昨天他们一起落水,她便想趁热打铁落实谣言,彻底断了舒清桐的王妃之路!
舒清桐微微喘息,忽然笑起来。
郑煜堂唯恐药粉有问题,不解道:“笑什么?”
舒清桐:“计划成功了,开心啊。”
郑煜堂扫她一眼:“计划?”
她面露狡黠:“是啊,我的计划是,让安阴不仅不再打你的主意,还要把你双手奉上送给我。”
郑煜堂浑身一震,表情变换丰富,好气又好笑。
宴席大抢风头,逼安阴挑衅,借郑芸菡将他堵着,吓唬完安阴,再来找他说那番话。
那番话,是为了套他的真心话,那水中一跳,才是最终目的!
兜这么大一圈……竟是为了他?
好气,但又甜的想笑。
“我倒是不知,自己这辈子能被女人这样觊觎。”
他微怔:“可怀章王那头……”
舒清桐笑了一下:“我既敢约你说话,自然要做足准备。放心吧,我有准备。”
郑煜堂忽然眯眼,眼底略过精光:“你说,这迷粉有没有什么意乱情迷的功效?”
舒清桐冲他甜甜一笑,然后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双目望向他腹部以下。
郑煜堂笑容尽失,清清嗓子往后缩了一下:“安心等会,信我,不会有事。”
药粉似乎真的有点东西,两人渐渐感到异常,都不说话,也没发现头顶掀开的瓦片,正悄悄合上。
卫元洲无声无息跳下房顶,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心情愉悦,连看远处跟来的人都觉得可爱。
回长安数日,他真是躺平了任人带戏。
很好,这次,轮到他了。
卫元洲想到少女欢快的笑脸,暗自冷笑。
我让你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