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娅啪的一声熄了灯,掏出手枪匍匐在地。“趴下,马上!”塞克莱斯似乎吓呆了。“天哪!天哪!”她不断呻吟。“我就告诉你有声音嘛。真他妈的倒霉!”“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桑迪?”她嘘了一声。“趴在这该死的地上!”桑迪终于从沙发滚到地板上。“我在摸我的猎枪。”
“不必,我来对付。”
“就像你来听声音?不行!”
乔治娅皱起了眉头。塞克莱斯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放松了警惕,身为侦探,首先要学会时刻警觉周边的环境。塞克莱斯讲的时候,自己听得太投入了。
塞克莱斯撞到了桌子,拿回了猎枪。
“你会用猎枪吗?”乔治娅问她。
“笑话!我从小就跟着爸爸学打枪。”
乔治娅点点头——主要是对自己;对,必须的!她爬到窗边站起身靠在一侧,歪着头小心翼翼往外窥探。车头灯正向这间木屋靠近。肯定是轿车,黑色的,就是到过雷文斯伍德塞克莱斯家门前的那辆。
还没进入塞克莱斯家的汽车道,车子就刹住了。看来他们是看到了自己的丰田。该死!她停在路边是以防万不得已时好快速逃离;可是现在,轿车里的家伙肯定都看到了她的车牌,而且很可能认出了她是谁。
“你知道是谁吗?”塞克莱斯声音十分惊慌。
“不知道。”
“天哪,我们该怎么办?”
乔治娅心中盘算着,自己和塞克莱斯都手持武器,如果车里只有一两个人,他们还可以一个抵一个。但是如果车里不止一两个而是三四个人呢,那怎么办?如果塞克莱斯并不会用枪,又该怎么办?如果塞克莱斯没能逃出来,她自己却跑了,会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正打算告诉她关于克莉丝·梅辛杰和银行的很多重要信息。太多未知情况,根本无法定论;好不容易找到她,假如真的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这个险可冒不起。“有后门吗?”
“没有。”
“还有没有办法可出去?”
“我弟弟过去常从浴室的窗户爬出去。”
“咱们走!”
“我钻不过去。”塞克莱斯说。
“我肯定要让你钻过去!”
轿车门开了,一个人影从车里下来,男人,中等身材,动作敏捷。车顶灯没亮,一定是他故意把线拔了,这样别人就无法把他看清楚,但还是能看出他拿着一个细长的东西,猎枪?自动步枪?乔治娅很纠结,既想着要过去制服他,又想着要逃走;而且担心越是拖延,逃生的机会就越少。“咱们走,快!”
塞克莱斯摇摇晃晃站起来,猎枪倒向一边让她失去了平衡。
“最好是扔了,”乔治娅建议道。“我有枪。”
“不,坚决不!”塞克莱斯声音很坚决。“浴室在这边。”
黑暗中,她们跌跌撞撞摸到了浴室。乔治娅把门帘猛地甩向一边,她的心一下子沉了——浴缸上方的窗户在一个瓷砖窗台后,长宽只有十五英寸。自己能否挤过去还真没把握,但这是唯一的选择。谢天谢地!幸亏是方形的而不是平开窗。她也不必取下玻璃——那太费时间了。
乔治娅抬起窗户,外面还有一层纱网。她从口袋里抽出军用刀一下子劈穿。
“你听到什么没有?”她小声问。
“没有。”塞克莱斯小声回应。
要是塞克莱斯也和她一样,心跳得咚咚直响,也就任何响动都难以听见了。
乔治娅一跃上了平台,把头探出窗外,窗台离地面大概只有六英尺1高。如果能挤出去,掉下去时手腿弯曲呈球状翻滚,就不大会受伤。她伸直双臂,慢慢挪动着穿过这个狭小的空间,但是肩膀太宽卡住了,髋部都要窄一些。她不停扭动,往前挤压,先抬这只,再来另一只。终于两肩都伸出去了,手臂肉厚实的地方划伤了一大块,怎么也得痛一个星期。
上身倒是过去了,臀部却被卡住。她扭转身子几乎成45度,但屁股还是不能动。
“真见鬼!”
用力伸展双臂,使劲抵着房子的一边,她试图把屁股一点一点扭过去。突然间一下就过去了,来势很猛,根本没时间团身,直冲冲向前摔落在地。她躺在草坪上,想喘口气,一阵刺痛传遍左臂。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上下甩了几下手臂。突然,灯光透亮!
乔治娅喘着气,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这什么——”
“光感应器。”塞克莱斯说。“后院一有动静就要亮。”
“很好。这样就不会成为靶子了”
“一离开感应范围,它就自动熄灭。房前看不到这儿,树木掩蔽了。我弟弟过去就是这样偷偷跑出去的。”
“但愿我们也可以。”乔治娅摇摇头,先不管这些。“好了!该你了,桑迪。”
塞克莱斯把猎枪递给她,她把猎枪靠在墙边。
“先伸胳膊。”乔治娅对她说。
塞克莱斯很快就被卡住了。
“抬肩膀,一边一边地来。斜移身体,一次一英寸都是进步。”
塞克莱斯嘟哝着不断用力,进展很慢。时间越来越紧。乔治娅抓住塞克莱斯的胳膊使劲拉。这个女人扭动着,蠕动着,呻吟着,金属窗框划破了她的皮肤。她终于设法撞出了窗户,和乔治娅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趁塞克莱斯爬起来之际,乔治娅开始琢磨怎么逃走。靠她的丰田车逃走是不行的,会和追捕者正面相撞。一边是塞克莱斯邻居的木屋;另一边是密密的树林,前面则是湖水。
一阵风刮过脸颊,她把头发掐在耳后。“树林那一边是什么?”乔治娅问。
“大路,差点儿一英里。”
“湖水边是什么?”
“一个码头,我们和邻居共用的。”
木屋前面传来锤击声和沙沙声,接着什么东西在抖动——那家伙正在摇动门把手,咔嗒咔嗒响个不停!
塞克莱斯紧紧抓着猎枪。“他妈的!”她低声骂道。“他要进屋!”
“有船吗?”
咔嗒咔嗒咔嗒!声音越来越密集。“码头有一艘小艇。怎么啦?”
乔治娅朝着码头跑去。
“不能坐船,坐船就成了靶子!”
“来吧!”乔治娅很固执。
快到码头时,传来木头碎裂的巨响声——那家伙已破门而入!她俩时间不多了!
码头光线昏暗,全靠房子后面的灯光。乔治娅扫视了一遍码头,还看得清楚,这里有一套生锈的救生工具,码头边沿还有张破旧的油布,皱巴巴的。几码之外,一只小艇底朝天向上翻着。她心中有了主意。接着向小艇跑去,开始动手想把它翻过来。“桑迪,”她喊了一声。“快帮我!”
“我告诉过你,我们出不去。他会追过来,从岸上射击。”
“相信我!”她没时间解释。
塞克莱斯此刻肯定吓坏了,因为她立即走过来帮着乔治娅把游艇翻了过来,再把它拖到水边。乔治娅回转身,脊背一阵发凉:屋后的灯光已经熄了,一束手电光透过浴室窗户晃来晃去,照进照出。她俩正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下一分钟,他就会出来追上她们!
塞克莱斯一转身看到了手电筒光束。“哎呀!天哪!”她疯狂而不停地低声喊道,就像断断续续的录音。
乔治娅快速跑回码头,抓起油布扔进小艇。屋后的灯光忽的一下就亮了。光感应器!她转身一看,那个人已经出来了,灯光下清晰可见——一个男人!光线刺眼,他举起左手伸开手指遮挡着眼睛,手上的食指好像少了大半截!
乔治娅收紧下巴。尽管她和塞克莱斯离那男人较远,灯光照不到这儿,但是从他歪着脑袋的样子可以断定他正在琢磨她们的去处。乔治娅穿过草坪,转向塞克莱斯邻居家的木屋。
“你干什么?”塞克莱斯一声尖叫。
乔治娅抓起一把碎石朝邻居家木屋用力扔去;立竿见影!男人朝碎石落地声冲去。
与此同时,乔治娅跑回小艇,她意识到还需要把油布撑起来,可已经太迟了!没看到有船桨,也没时间去找。长长的树枝可能会有用,但也没时间弄。
猎枪!可以用来赌一赌。“把枪给我!”她命令道。
“你疯了吗?”
“桑迪,这是唯一的机会。我有九毫米口径的手枪。”
“哦,但没有了枪,我怎么办?”
乔治娅强迫自己冷静。“目标在你涉猎范围,枪才有用。几秒钟以后,我们就已经远离,没时间争论!如果你还想要命,就给我!”
塞克莱斯站着没动,就那么一小会,感觉是多么的漫长!紧接着,她把枪给了乔治娅。
乔治娅把枪靠着划手座,把油布铺在上面,猎枪比预料的要粗壮。也许这会让追赶者误认为是一个人——或者两个——在划艇里,至少可以暂时缓缓。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影似乎又出现在房子边。乔治娅把小船推进湖中,船身有点倾斜,呈锐角滑出去。“我们要分头行动。你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树林找到我的车,面向路边停着的那个。打燃火,开出去!”
“那你呢?”
“我穿过树林和你在路上会合。”
“但是如果,怎么办——?”
“没有如果,照做就是!”乔治娅打断她,转身一看,那个男人已经回到塞克莱斯家的后院,而且正朝水边走来。“快跑!”
塞克莱斯朝树林飞奔,比乔治娅想象的要快。乔治娅抄近路跑过去,一头钻进五十码之外的树林。树木和灌木丛立刻把她淹没。知道没人能看见自己,她开始数数,一秒一秒地数,希望数到60的时候,塞克莱斯能顺利找到那辆丰田。一分钟!他们只有这点时间了。
突然爆发出一串猛烈的射击声,她数到了 30。他妈的!那杂种居然有突击步枪,正在向小艇射击。如果她和塞克莱斯还在船上,这时肯定成了肉酱。看来转移目标这步棋走对了!但是她怎么抵挡得过突击步枪呢?与突击步枪相比,西格手枪简直就是一根火柴棍。她在森林里择路而行,尽量躲开树根和灌木丛,但也顾不了荆棘和树枝划伤手臂。
车门重重地关上,桑迪发动了丰田;乔治娅还在树林里艰难行进。桑迪得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因为追杀者肯定已经向车子赶来。
发动机的噪音越来越大,又一阵机枪射击。乔治娅听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那家伙已经近到可以扫射汽车了!丰田沿着土路疾驰。48,49,50,她继续数。数到57时,枪声没有了,汽车声也没了。塞克莱斯已脱离突击步枪的射程了吗?她安全了吗?真不敢想另一种可能!
1 6英尺:约1.83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