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交易

‘为你化上妆,涂上指甲油。

盘起你的发,多跑几英里。

保持好身材,他们才会喜欢你。

他们真的喜欢你?’

沙、沙、沙。

‘穿得性感点,别那么害羞。

笑容灿烂些,你会更漂亮。

他们喜欢你,他们真的喜欢你?

你又喜欢这样的自己……’

笔尖移动,修修改改,雪莉根据脑海中的灵感,在五线谱上写写画画,落下一个个音符,配上一句句话。

或许是感觉到了,这首作品昨晚有了初步构想,今天正式创作时简直如有神助,几乎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初稿80多个小节的旋律,将近400个单词的字句,只用了不到半小时。稍微修改了两遍,她就决定停笔定稿,不再给这首简单真挚的歌增加难度。

这首歌的主干,一把吉他或者一架钢琴就能胜任。主要和弦也只有七个,重复穿插,没有任何难点。但是在完成后,雪莉却非常满意,认为是最近半年,最成熟的一首作品没有之一。

简单,真诚,直达内心,完成度之高,搞得她甚至想在比赛中炫耀一下。

“不不不,雪莉,你不是小孩子。你知道,太过高调,很可能会带来反效果。”

无声告诫了自己一番,最后检查了一遍上半天的劳动成果,雪莉假装没有看到摄像师欲言又止的表情跟他告别,离开楼梯间后去餐厅吃午餐。

下半天干什么早就确定好了,希望一切顺利。

那首跟劳伦·蒙蒂尼、凯瑟琳·雷莉合作的曲目虽然不难,但熟练度必须保证。她可不想体验待定区的滋味,对埃尔维斯·乔斯特的毒舌也不感兴趣。

……

“下一条。”

“埃尔维斯,节目调整后的制播计划已经确定。好莱坞周结束,24强对抗赛开始,NBS旗下流行电台,就会上线未来之星专栏,播放每位选手比赛时唱过的歌,进一步扩大节目关注度。”

下午五点,选手晚餐前的自由活动时间。NBS总部大楼16层会议室内,未来之星每周一次的制作会议正在进行。

“进入12强淘汰赛,比赛过程直播这点没变,但评审不再具备淘汰选手的权利,改为由观众电话投票决定淘汰哪位选手。”

“Ho,别这么看我老伙计,我为你们努力过。但AT&T与电视台达成了合作……想想看,在节目收视人数突破2000万的现在,我这个总导演又算什么?制作人才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身材干瘦的导演罗伯特·路德,顶着埃尔维斯·乔斯特,普通观众懂什么音乐的眼神,传达着电视台高层作出的决定。

很想跟自己的老朋友站在同一阵线,但他必须承认,直播阶段,淘汰制度改为,观众电话投票这点,真的非常棒。

按照最初设想,未来之星这档歌唱真人秀,收视人数超过1500万人就算达到预期,电视台最少会与三家唱片公司合作三季。

现实却是,三季?怎么可能只做三季?!

NBS上上下下,已经决定齐心协力将这档节目,打造成总台周三周四黄金时段的王牌。

节目正式播出之前,谁能想到短短四集预热海选,就能让收视人数突破两千万,并且在社会上引发广泛讨论?

参赛选手因为比赛规则,被他们关在酒店,限制了与外界沟通的渠道才没有任何感觉,他们这些人可不是。

每天上下班,开车回家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目前达成的2000万人不是极限,即将到来的最后两站海选,以及之后的好莱坞周淘汰赛,会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度将收视人数拉高。

“……克里斯,制作组有个建议,12强直播阶段,希望你能够多与选手互动,尽可能地与他们交流,教授一些表演时的经验,相信这对你的个人形象也会非常有帮助。”

收回发散的思维,罗伯特·路德继续通告节目调整后的细节,将目标转到埃尔维斯身边,拿着手机正在忙碌的英俊男人身上。

他个人感觉,节目组之所以会给出这条‘建议’,很大概率是看到了那天对方指导雪莉·艾伦的片段。

他100%肯定,那绝对是当期最大的看点没有之一。

那女孩的表现,也没有浪费眼前男人的努力。

“Okay。”

抽空举起左手表示收到,克里斯头都没抬继续忙碌,节目导演接着安排其他成员的工作。

半个小时后,室内众人觉得这场例会差不多应该结束时,罗伯特·路德却叫人拿来一盘录像带,塞进了会议室角落的录像机。

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几对选手擦出爱情火花的画面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让他们不由自主睁大眼,惊叹这些少男少女的大胆。

哦!上帝作证。这几段花絮如果泄露出去,毫无疑问会引起剧烈讨论,这些刚刚崭露头角的选手也会面对惊涛骇浪。

哇哦~

瞧瞧那姑娘的手,伸进哪里去了!?

经历这一切的另一方,看起来也很享受。

“普利西拉,制作组的建议是,尽快将杰西尼·怀特,琼·海思珀特合理的淘汰掉,他们的行为真的越过底线太多。”

放完这几段明显剪辑过的画面,罗伯特·路德手持遥控器按下暂停键,对着左前方用难以置信目光,瞪视着电视屏幕中那对黑肤男女的评审通知道。

“他们不是在房间,是在酒店公共区域。更为关键的是,被节目组之外的人看到了,并且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别忘记,琼·海思珀特真实年纪还没满16岁!为了隐瞒这条丑闻让那个人闭嘴,电视台不得不牺牲了另一套节目的利益,达成了一些交易。”

“了解,我会搞定这一切。”

听完总导演的解释,代表黑人群体利益的普利西拉·格瑞汉,竖起手掌吧唧了一嘴,挑起眉毛无奈接受,知道自己没得选。

她能说什么。

琼·海思珀特不是小孩子,思想成熟,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是这只是青春期男孩女孩都会犯的错误?

Damn!

就算她心中再不愿意淘汰两位黑肤族裔,也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她可不想丢掉刚刚续签两季,每季酬劳500万的工作。

“下一个,雪莉·艾伦。”

??!!

手指飞舞,哒哒哒回复着短信。克里斯·安德森忽然听到雪莉的名字立刻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电视屏幕。

好在出现的画面很正常,看样子是她进行创作时的集锦。

所以这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拿到每期节目录制前的讨论会议上说?

因为这个名字跟前面那些联在一起出现,他的心脏几乎吓得停止了跳动。

暂停,播放,又暂停,克里斯·安德森等待下文,罗伯特·路德重点展示了几帧雪莉创作时的特写,对着身边助手示意了一下,等四位评审接过几份乐谱后继续。

“这是完成品。根据制作组评估,这女孩注定会成为收视爆点,制作组有个想法,为了引爆收视率,评审组可以将她淘汰。”

“嘿?!”

正在翻看歌谱的克里斯·安德森站起。

“然后——”

面对愤怒的克里斯·安德森,以及脸上写满‘你们就是一坨狗屎’,双手插肩,眼神不屑,靠在椅子上的白发男人,罗伯特·路德朝下压了压手,示意你们先不要着急,补上了说到一半的话。

“是的。然后!然后让她落进待定区,给她增加一些表演机会,让观众多看看她,让他们更进一步了解她。”

“这有什么错?几位出色的选手都可以这么干。No No No,戴安,千万别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我不懂音乐,也不了解为什么制作组会做出这样戏剧化的决定。或许你们应该先看看手上的乐谱,答案也许在那里?”

你最好真的不知情。

“……”

罗伯特·路德利用话术操弄人心,克里斯·安德森面无表情的横了他一眼拿着乐谱坐下,仔细品读起手上的作品。

一共五首歌。

《尝试》,《攀登》,《我为你祈祷》,《破茧成蝶》,《拥挤的餐桌》,内容既有对人生的感悟,又有珍视友情,勇敢面对未知旅途的正能量。

快速读完一遍后,如果一定要选一首质量最好,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克里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鼓励女性自强自爱,接受并活出真我的《尝试》。

看看这朴实的歌词。

你到底为了什么强迫自己努力,强迫自己尝试?

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别人喜欢?

别人喜欢什么样,你就努力变成什么样,一点点忘记了自己真实的模样难道不悲哀?

敏感,挣扎,完全活在别人眼里,太过在乎外人的看法。可以说直白的剖析了现今社会,女性中普遍存在的问题。

“给我一把吉他。”

仔细看了两遍旋律和歌词,克里斯·安德森遇到好作品手指跟嗓子有些痒。

出声让工作人员取来一把吉他抱在怀里,将移调夹夹在指板一品,简单调试了一下,手指舞动以C大调弹出Am7和弦重复四次,接着Fadd9和弦四次,大三C和弦四次,再接第六弦不震动的G和弦四次,回到Am7和弦同时开口唱。

会议室内,其他人在听,埃尔维斯·乔斯特右手拿着乐谱,左手手指在桌面上打着节拍,视线随着克里斯·安德森的演唱移动。半首歌过后,脖子一转,将目光落到了几步外,斜倚在椅背上,右手垫着下巴,左手拿着歌谱无声跟唱的戴安·罗杰斯身上。

或许由于他的注视太过强烈,正在享受这首新歌的戴安·罗杰斯抬起下巴看过来,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嘴巴开合,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一头酒红色长发,松松挽在脑后,气质知性优雅的流行音乐制作人,慵懒的眼睛忽然眯起。认真观察了面前男人片刻,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后,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时,稍稍张开嘴唇,舌尖扫过上唇,轻轻吐出一句短语:今晚我找你详谈。

听得埃尔维斯·乔斯特控制不住自己白眼上翻,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家伙。

不过,非常幸运,对他来说,至少不是折磨。

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一种不错的放松和疏解。

……

作者有话要说:《Try》,Colbie Caill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