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强大

稍微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竞争对手们,雪莉开始取餐。

原则跟以前一样,低碳水,高纤维,高蛋白,尽量不摄入过量的糖,分量不少吃到饱,绝对不亏待自己的胃。

二十多分钟后,她结束用餐,确定了一眼时间,下午十二点四十五分。随即拎起吉他包,前往下午的比赛场地,酒店自带的剧场。

按照早上随歌谱附带的资料解释,从今天下午这场比赛开始,节目组和评审就要跟参赛选手们动真格的了。

比赛考核时,现场乐队,音响系统齐备,专门的舞台布置、摄影同样也不会少。光是固定机位,雪莉根据场地信息估算,感觉就不会少于八台。

“嘿,雪莉。”

“嗨……布莱德?”

“yeah。”

按照手头上的资料和节目组设置的指引牌,雪莉提前五分钟抵达了比赛地点。刚刚走到第五排放下随身物品,前面一排来自洛杉矶选区的一个阳光大男孩儿,就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

幸运的是,对方外形亮眼,雪莉记性不错,叫对了他的名字,这次交谈才没有变得尴尬。

如果叫错人了,嗯,应该也没有关系。雪莉觉得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应该并不会介意。

“你准备得怎么样?希望你有非常棒的发挥。我和莱特他们拼命练习了一个上午,午饭甚至都忘记吃。希望想法很多的埃尔维斯·乔斯特先生,不会突然在这场比赛中增加难度。”

“这同样是我的愿望。”

接上话题的同时观察四周,雪莉感觉参赛选手已经基本到齐,调整视线打量了一下正前方长宽大约45英尺的舞台,注视着正在台上调试器材的六人乐队,顺口祝福了面前这个热情的男孩儿和他的朋友们。

酸柠檬小子,一个由四位洛杉矶本地高中生,组成的男子流行演唱组合。

外形方面,在雪莉看来各有各的特色,声音条件也很互补。60晋50那一轮的速度并不慢,评审显然很喜欢他们。

“嘿,嘿,嘿!女士们,先生们,闲聊时间结束。”

靠坐在剧场红色的椅子上,雪莉与趴在椅背上的阳光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熟悉的磁性男声忽然插入,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位评审已经走上了最前方,与舞台齐平的评审席。

在剧场数台摄像机记录下,克里斯·安德森手持麦克风,简单介绍了一下本轮规则,接着宣布比赛开始。雪莉还在预测自己的出场顺序,没有想到下一秒,就听见把控比赛进程的埃尔维斯·乔斯特叫出了她的名字。

嗖的一声!四周围的视线陆陆续续聚集到她身上,雪莉摊开双手无奈耸肩站起,拿着自己稍微调整了一下的曲谱,走上了舞台找到乐队交流。

主旋律她没动,乐器,钢琴、吉他、架子鼓三样就足够。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曲子速度慢一点,让整首歌的氛围更加沉重、悲伤。

舞台上,雪莉按照比赛规则,抓紧五分钟准备时间,与乐队乐手讨论。

舞台下,暗自庆幸自己不是第一个上去的选手们低声分析,等待见证台上这个外形绝对排在女选手前列,来自田纳西州女孩儿的表现。

评审席上,两位女评审凑在一起大胆预测,年纪最大的埃尔维斯·乔斯特与克里斯拿着曲谱交换心得。嘴巴上不承认,心中满是对雪莉的期待。

这首《我告诉过你》,创作灵感来自音乐人的亲身经历,歌词写的是一个人错过爱情后的种种悔恨与不甘心,其中还有另一方对他的回应。

I Told You So。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会后悔,你会回来找我,你终有一天会想挽回这一切。

而我也早就告诉过你。

你会永远失去我。

“Time is up。”

“雪莉,开始你的表演。”

克里斯·安德森品读着手上的词曲,与记忆中十多首同名作品比较。埃尔维斯·乔斯特出声提示,舞台上的雪莉最后对乐队鼓手点了点头,接过侧台工作人员递给她的无线麦克风,拉了一把高脚凳来到舞台正中间坐下。

身处舞台之上,视野纵览全场。距离她最近的是评审台,后面是其他参赛选手,再往后的位置上坐了一群西装革履,脖子上挂着节目组通行证的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电视台的人?是节目组的人?还是唱片公司的人?

管他呢。

她相信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首新歌一定难不倒她。

哒,哒,哒,哒。

鼓棒落下,比原谱稍慢的节奏敲响,钢琴溅起第一道音符,惆怅的吉他声跟上。

雪莉右手握着话筒缓缓吸了一口气酝酿情绪,前奏结束,第十一秒,她唱出第一句。

忏悔,回忆,痛到如有实质的情绪瞬间迸发。

带着她直入人心的声音与毫不怯场的台风,震傻了台下所有视线锁定她的选手。

‘假如今晚我打电话给你。

并且告诉你我爱你。

假如我告诉你我想回家。

假如我哭了,说我终于得到了教训。

说我已经厌倦了独自一人……’

嘶!!

“哦,god!这也太不公平了!”

温柔动情的嗓音,满是过去的情境。台上雪莉伴着旋律演唱三十秒,评审席上克里斯·安德森眼角带笑,双臂交叉往椅背上一靠静静欣赏。另外三位评审,两位女性手肘撑在桌面上听得入神,头发花白的埃尔维斯·乔斯特,右手握着一支笔,随着雪莉演唱,笔尖在谱子上顿顿顿点点点。

他们身后,满员能够容纳500名观众的观众席上,几十位参赛选手瞪眼的瞪眼,抱头的抱头,简直不敢相信这女孩儿不光漂亮而且该死的会唱。

他们忽然想起,上一轮突击考核,这女孩儿在评审房间待的时间好像最短?

有没有一分钟?

简直就是进去与四位评审打声招呼的时间。

Oh,不用想了,这绝对是本次比赛实力最强大的一位竞争对手!

无论是谁跟她放在一起比较,一点点差距都会被无情放大。

‘I Told You So————’

我告诉过你!

第一分钟,副歌到来。雪莉此前一点一点堆积的情感彻底爆发,手握话筒,上身挺直头颅微扬,眼睛看向舞台顶棚,声音拔高一个度唱出委屈愤怒,声压之强,声音中的感情之充沛,如同巨浪拍击在所有听众心上。

‘Oh I Told You So~~’

哦,我早就告诉过你。

唱法从重到轻,感情同时变化。雪莉将头低下,垂在腿面上的左手收紧拢住身体,带着哀伤的眼神扫过全场,动情的声音宛如一对错过的情人再见时的痛苦呢喃。

‘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会求我原谅你。

我早就告诉你会这样,但你仍然走了。

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新的伴侣。

所以这次,你不可能再让我心碎了。’

轻重,轻重,轻,情感随着声音起伏俘获人心。

雪莉唱完半首歌后,收回情绪即将开启下半曲,感性的中年女评审戴安,眼中带泪双手合十看着舞台中间的雪莉,爆炸头黑人女制作人普利西拉无声赞叹缓缓摇头,埃尔维斯·乔斯特手中笔尖随着雪莉歌词咬字变化点出一连串墨点,克里斯·安德森忍不住打开麦克风收音和音插入,用更轻的磁性男嗓附和着雪莉的歌声,进一步烘托着整首歌的气氛。

舞台上,雪莉听到克里斯的声音,调转视线与他隔空对望。

整个人像是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中,嘴角含着怅然的笑容纵情唱出心声,歌声婉转震颤人心,彻底忘记这是一场比赛。

至于台下其他选手。

在雪莉唱完半首歌时已经麻木,并且接受了眼前这个现实。所以后半曲开始不久,克里斯·安德森主动加入和声这种事,他们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只是……

该死的!

好羡慕啊!

好想成为她啊!

好想拥有那样的外形和声音啊!

上帝为什么这么不公平!给了一个人漂亮的外貌,还不忘塞给她更多好听到炸的声音!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简,回去以后致电肯·贝克,通知他可以开始谈判了。”

“好的,Boss。”

哗哗哗哗哗。

“Bravo!”

“雪莉!你的表现真的是太棒啦!!!”

观众席最后一排,一位光头中年男人,对坐在身边的助手交代了一声。飘在空中的最后一段旋律消散,舞台上的雪莉放下麦克风结束表演,台下等待参加比赛的选手自发鼓掌,用各种方式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喝彩,他们欣赏并且愿意承认比自己强大的人。

歌手这个职业,除了极少部分嘴硬的,耳朵不聋的绝对能够听出来,谁唱得好谁唱得不好。

有些时候之所以不愿意承认,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无非就是利益相关。

“谢谢。”

握着话筒站起,雪莉转身笑着对身后的乐队点头致意,感谢他们的伴奏。接着,在附近摄像机镜头的特写下,对场下的其他选手挥了挥手。

评审席上,四位评审全体起立,用掌声表达自己的态度。

情感细腻的戴安甚至抹了抹眼角,向身边的摄像机展示了一下手指上的泪滴。

面对这种情况,雪莉心中虽然觉得夸张,脸上的表情不仅没变,反而带上了一抹受宠若惊。

经纪人先生的提醒她记得,这是一场比赛,也是一场秀。

她作为选手该比赛时比赛,该配合表演的时候,也不能忘了配合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