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钥匙。”江泉用毛巾抹了抹嘴,将冰窖的钥匙交还李国中,“现在,你们是不是该去楼上了呢?”
“嗯。我想现在他们也应该都吃过晚饭回房了,李警督是不是现在就上去。”
“不,再等一下。”
李国中摆摆手,喝了口茶:“等到那个小伙子把我刚才叫他们调查的东西拿来,我们再上去不迟。”
“你叫他们调查的东西?”
网维想了一下,然后笑道:“是你刚才让萧子铭他们调查的其他乘客的不在场证明,你不说我已经忘了。”
“呵呵……这就是我们警察的办案方式,必须把所有应该调查的都调查仔细。虽然我也知道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在陈家的那些人里面,但我还是不得不确定一下所有人在案发时做什么。”
“咚咚咚……”
有人敲门,李国中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正是手里捧着一叠纸萧子铭。他有些鬼鬼祟祟地朝房间里望了一眼,冲李警督招手,要他到走廊上。
“你干什么?”李国中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这是李警督你要求我们调查的船上乘客在五点左右的情况,除了二零一和二零二房的网维先生和江泉小姐。”
萧子铭将手中的调查报告交给李国中,然后又瞅了房间一眼:“我们大体已经核对过了,在五点的时候,大家都在船后教堂外的甲板上。”
李国中点点头,随手翻了两张纸:“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是!”萧子铭立正敬了个礼,转身欲走。
“李警督,你真的确定网先生和江小姐两个与此案无关嘛?”
“怎么回事?”
李国中猛地抬起了头来:“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是,是这样的……”
他的身子又向外靠了几步,然后压低声音说:“刚才在晚饭时,我看见江小姐她在船底层的冰窖那里走过。”
“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李国中不由地大惊,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故意压低声音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详细一点。”
“是,是这样的……”
萧子铭添了一下嘴唇说:“刚才晚饭的时候,船长让我去楼下的机房锁门。我下到船底层,向机房走去,经过中部的时候,就看见江小姐她急急忙忙的往中间的楼梯上走去,而且奇怪地是她当时只穿着一件睡衣。”
“哦,是这样……”
一时间李国中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敷衍萧子铭:“这的确很奇怪……你……没有对别人提起过吧?”
“没有,我正是觉得奇怪才来向你说的。你在晚饭前曾特意告知大家谁出现在那里,谁就有嫌疑,当时网先生也和你在一起,他没有理由不告知江小姐的。”
“嗯……”
李国中看着这个小子,发现他竟然激动起来了。
“而且我听楼下的服务生说,江小姐的朋友也曾经在晚饭前向她们要止疼药,说江小姐她生病了。这……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没有生病却装生病。我想他们一定是串通好的,让江小姐以生病为理由留在房间里,然后趁着吃完饭时没人注意就去冰窖……”
李国中见他不说了,反而问道:“你认为他们那么做有什么目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我们现在去冰窖里看看,也许可以发现些什么。”
“你说的不错。”
李国中点点头,接着又故意装作神秘地解释说:“不过现在却不行,我已经和网先生说过饭后和他一起去调查陈家几人的情况,现在出尔反尔,我怕他会疑心。”
“那,那怎么办?”
“我想你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做你平时的事,等到我调查回来后再和你去冰窖看看。”
“这个……好吧。”
萧子铭点了点头,眼珠转了一轮。
“记住,这件事千万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是,我明白了。”
“怎么了,什么事说了这么长时间?”
“江小姐从底层走廊上来的时候被萧子铭看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萧子铭只看见泉从下面走上来,没看见她从冰窖里出来,是不是?”
“好像是这样,他说他受船长的命令去机房锁门,在底层经过中部楼梯的时候,看见江小姐急急忙忙地往楼上来。”
“原来是这样。都怪我一时没小心。”
“不不,这也不管你事。”
网维摇摇头:“这只是个意外罢了。不过那小保安肯定是对我和泉产生怀疑了,这对接下来的调查不利啊。”
“的确如此,他还要我在调查完了陈家的人以后再去冰窖看看江小姐有没有做什么‘坏’事。”
“满聪明的小伙子。只是维,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啊。总不能再让你去扮一次‘尸体’给他看吧,而且他现在一定是很密切地注意着我们,我们也没机会了。我看不如还是先去楼上调查完毕,再让萧子铭帮助李警督继续调查其他事情,这样他就没时间去想冰窖里的事,只要我们能尽快把这船上的案子搞清楚,到时什么都能解释。”
“嗯,网先生你说得有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快。”
一把抓起靠背上的外套,匆匆地整理了一下外表,向门口走去:“对了,江小姐,有空还请你帮我把这些报告再核查一遍。”
“明白了。”接过那厚厚的一叠纸,江泉从第一页开始翻看。
第一个被两人决定调查的对象是陈亚明的独女陈彩翼,她的房间是二等舱的209房,左面是船中部的楼梯,对门的210是间空房,右面的207是负责我们这两起案子的警督李国中先生。此时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口,想到要进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得闺房调查案子,不由得都脸红了。
“李警督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如何?”
“不要,让我一个人去对着一个小女孩问这问那,不太好。而且问他的问题又和她刚刚死去的父亲有关,你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说安慰的话。”
“这个我可不知道。”
网维狡黠地笑笑:“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去楼上问完了,再问这里不迟。到时可以叫上泉,她会安慰人。”
“也好,也好。”李国中点点头,急匆匆地就往楼梯上走去。
“李警督,你看。”后面的网维突然把他叫住,指着楼梯下的一团黑。
“什么?”
“萧子铭在那里,在船底层。”
“他?不会吧,他又去那干什么?”
李国中扶着楼梯上的栏杆,探下身去仔细的看。果然在隔着两层楼梯的底层处,透过灰暗的灯光,一个娇小男人的身影在楼道上摇曳。
“的确是他。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李警督你有没有告诉他让他不要再到冰窖去?”
“当然,我让他做平时的事,意思就是叫他不要再到那里去了,他不会不懂的。”
“那他……”
网维仿佛悟出了点什么:“把他叫上来,让他一起和我们去调查。”
“也好,我觉得他有些奇怪了,是该好好的注意一下。萧——子铭,喂,楼下那个是小萧吗?”
“嗯……我是,你是李——警督,有什么事?”
“上来,我有事找你帮忙。”
“我……我……”
“快一点。”
“哦,知道了……就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不要再去冰窖那里了吗?”
“这,是的,的确是这样,但是刚才我回我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看见那里有个人影。”
萧子铭见网维站在李国中的旁边,把一个“又”字咽了下去。
“人影,你说冰窖那里又有人在?”
“是的。”
萧子铭转头看了一眼网维,眼神比较怯弱。
“那么,那个身影,看上去像男人像女人呢?”
“应该是个男人吧,我是从背影看上去的,他穿着一件男海员的制服。”
“继续,你看见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见他在冰窖门口晃荡,就喊是谁。他听了喊声就往这楼上跑,我于是想追他,可是等我跑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接着你就在冰窖门口晃荡,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萧子铭的不信任,网维的话语中带着讥讽。
“是的。”
他伸手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段扭曲的别针:“我在冰窖门口的地板上发现了这个。”
李国中和网维两人对了一眼,接过别针:“看来是想撬锁啊。好吧,这个别针先放我这里,我们在了解完楼上的情况之后,再对这个神秘人物进行调查,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知道了,那我还是……”
“你就和我们一块吧。对了问你个问题,你今年几岁?”
“我么,二十……二十岁,整二十岁。”
“很好。你知道陈先生有个女儿才十六岁,待会儿我们有问题让你问她。”
网维冲着萧子铭眨眨眼,带头往楼上走去。
陈冠中面无血色地躺在108的床上,一边喘着气,一边开始接受李国中他们的访问:“陈老先生还是应该保重身体的要紧。”
“唉咳……身体,保重身体还有什么用,我的两个儿子都死了,我再拼命忙些啥?咳咳……”
“话不能这么说,你还有一个夫人、一个女儿女婿、两个外孙、一个孙女,不是吗?”
“他们,咳……他们,咳咳咳咳……”
陈冠中说到着,突然一阵猛咳起来,墨诗津赶忙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水,拍着老人的背,将它灌下去:“老爷,你还是先吃药吧。”
“咳……待一会。”
陈冠中很是固执地推开墨诗津的手,对她说:“你先回你房间去吧,李警督有事要单独问我,等会儿你在过来。”
命令一般地让墨诗津退场,在网维看来这个年逾七十的糟老头身上有着暴君一般的气质。同样这也就不难想象,陈亚明对这样的父亲有何种反感了。
“陈夫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正好有几个问题问你一下,可以吗?”
“这个……”
墨诗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陈冠中,见他丝毫没有理睬自己的样子,于是点点头,带着网维去她自己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