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能要什么补偿啊?沈糖听着他的话啼笑皆非。她摆摆手,完全不当回事的劝他别想太多,讲戏态度好点就行。
刘翟这个人有些文青,他要认定一个人是哥们朋友,那他能两肋插刀,疯狂妥协,他够真实,又有态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沈糖和他的相处时间不久,两个人平常再怎么不对付,拍戏时刘翟也不会给她穿小鞋,顶多凶了点。
其实他讲戏一直很凶,或许搭档廖一飞温和的尺度需要开水烫化,否则剧组的秩序就没人维持了。
刘翟不打算这么算了,他追着沈糖:“那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
沈糖停住脚,她第一瞬间想到了廖泽,心底装着别人,哪怕这个人一辈子没结果,那也不能无缘无故去伤害另一个人吧。
这道理她还是懂的。她直接拒绝了:“其实我有...男朋友。”
男朋友这词她很少正经去思考过,廖泽没给她什么承诺,但那次醉酒后他身边不少狐朋狗友几乎都知道,他确实正儿八经谈恋爱了。
刘翟怔了一下,接着大惊失色:“你有男朋友?!”
合着她是有男朋友的。
转过头想想这么漂亮的一小姑娘有男朋友也不是件稀罕事,再说了谈恋爱也不是一定会结婚生子,谈了还能分呢。
沈糖觉得他的惊讶有点侮辱人,她疑惑:“你这么激动干嘛?”
刘翟也意识反应过激了,他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怎么从没见过,他不知道你接了戏吗,平时也不来探个班?”
“聊什么呢,”廖一飞不动声色地加入对话,“我可以听吗,怪无聊的,你们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告诉他们沈糖有些克服不了的别扭,刘翟的每一个问题都叫她很难回答,思前想去,还是她和廖泽的初见太不堪了。
她不知道最好最好的廖泽是什么样子,她在廖泽眼底也不是最好最好的样子。
所以她回避:“有机会你会见着的。”
这话是对刘翟说的,他听罢被摄影师叫走,这会儿就剩廖一飞站在她跟前,两个人对视一眼。
廖一飞说:“然后呢。”
“什么?”
“见着什么?”廖一飞带了一点责怪的语气,“这句话你对刘翟说的,不是对我。能不能重新说一遍,我很好奇。”
沈糖“啊”了一句,她心想廖泽是你先觉得我拿不出手的,她撒了一个谎,反正也见不着。
她真是这么想的,反正两个人也长不了多久。可话到嘴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她却说:“男朋友。”
沈糖发现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些道德的,也是这么一瞬间,她忽然意识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廖泽的。
同样有这样感受的廖一飞只是沉默了一下,那沉默飞快便转瞬即逝,眨眼就没。他笑笑:“确实要见见。我挺想见的。”
其实沈糖内心未必觉得他会见着,她半个月前还在便利店工作那会儿,经常有大学生下课后过来吃关东煮。
他们带着一群朋友,有次在朋友的打闹中,一对年轻男女就这样就着烘托好的氛围半推半就的表白了。
一些要好的兄弟姐妹说着祝福的箴言,兴高采烈的讨论以后你俩结婚份子钱咱就免了的玩笑,热闹得把幸福无限扩大。
她知道她和廖泽似乎永远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恋爱关系,她不是会被他真正的朋友围在中间庆祝的主儿。
这些天的拍戏暂停,刘翟有个班级自发的毕业旅行要参加,而廖一飞家里有事耽误,沈糖在家闲的几天廖泽也都没回来。
廖泽问过她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她知道他也就问一问。
他跟她提过这一茬,他最烦没事找事查岗的女朋友,那些分了手的女朋友全都是他不伺候了散伙的。
这些事情全是廖泽带她去狐朋狗友的派对上,从他们那听来的。他本人不会跟她提任何前任,就像他从不承诺任何东西。
刘翟还是给她送了补偿礼物,沈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件靛蓝烟青旗袍,他说上戏她穿旗袍很漂亮,虽比不得宝格丽也绝不低级。
他送了旗袍的第二天,廖泽回公寓通气地睡过一觉。
大清早醒来赤脚踩着羊毛地毯到客厅,浅浅晕光把站在窗前浇花的女人渡了一层时代的滤镜。
他过去环住她的腰,低头嗅了嗅发丝,闷闷地声音说:“怎么不开空调,热得慌。”
“还好吧,一整天开着,那个味闻起来不舒服。”
“嗯。”
过了几秒,廖泽忽然说:“收拾一下,带你去山庄避暑。”
他说一不二,话撂下两个人当天下午抵达城垣山庄,这个地方依山傍水,平时不对外开放,基本只接待熟客。
它的位置隐蔽,天然成片的森林适合在里头搭个帐篷睡觉,一路上成群结队的牛羊在农场里悠然自得。
沈糖扎着麻花辫,穿碎花裙子,头上还有一顶田园帽子,她把手伸出窗外感受风的凉爽,探了半个头,整个人支在边缘呼吸。
廖泽穿的休闲,戴了个墨镜坐在位置上懒洋洋的假寐。她退回身子,知道他没睡着,好奇地多问:“大少爷,还有多久到啊。”
他一抬眉骨,说:“已经到了。”
刚刚那一路的风光全是山庄的景色,沈糖咽了咽口水,有个想法在脑子愈演愈烈,还没说出来廖泽便揽过她。
“对,老廖家的私人产业,和那赌场一样。”
临近傍晚他们搬进山庄的祖宅,院里栽了几颗玉兰树,还摆了几盆陶器制作的鱼缸,布景典雅。
庭院中贯穿一座小桥,参考宋朝的园林审美,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对称雅致,别致凉爽的环境就是天气再热,也静得下心。
后半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沈糖和廖泽本来躺在宅中沙发看电视,她转头要他把音量调小一点。
雨滴浇在院子里的植物,屋顶瓦片,润湿宅中的每一寸土地,那清脆含着泥土的气息一定非常好听好闻。
廖泽真的关小音量,亲了一下她说:“给你惯的。”
她靠着他的胸膛,挑眉:“也不白惯吧。”
“嗯?”
沈糖什么话也没讲,她放开廖泽放她腰上的手,起来去卧室换上了那件旗袍,这身旗袍凑巧的和祖宅完美融合。
她抬手随便捞起头发挽成发髻,鬓角的碎发被拢到耳后,冷雨萧索的背景音下,屏幕幽光前的她好似矗立水中的银月。
此间万籁俱寂,廖泽凝视了一会儿,勾起唇角一点也不吝啬夸奖:“很漂亮。”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脚尖离开地面,膝盖曲折跪在两腿之间,沈糖轻轻扶了一下他的轮廓,紧贴廖泽的脸。
“只是漂亮吗。”
彼此气息最近的一次,廖泽自认足够克制,他靠在真皮沙发仰头闭了闭眼睛,滚动的喉结渗了些汗,指尖还渡到了发丝。
电视泛白的荧光忽闪忽闪着,宅内夜灯随起伏映在白墙的阴影忽明忽灭,他下移的视线注意到了抬臀。
轻车熟路的抚摸,五指滑过脊背的中轴线,停在蝴蝶骨反复摩挲,身下不由自主放低了腰身。
一席雨卷雷的浪潮翻滚倾泄,沈糖状似溺水的小鱼儿,离了潮水快不能呼吸,她平复了下气息,刚要起来。
廖泽拉她手腕拽回去抱在怀里,缠缠绵绵的吻落在眉间,温柔得不像他,好几次她沉溺在这样温柔的吻中。
偶尔的柔情脉脉也许是入戏太深,不久之前爱抚蝴蝶骨却是他最自然,最真情流露的恶劣浪荡。
纠缠了半天,她从他身上下去,靠在沙发抱怨:“你把我裙子撕了。”
廖泽的声线低沉:“赔你。”
她有了些倦意,困困的,依稀之中还在跟刘翟抱歉你的礼物算是报废了。听她没答应,廖泽倾身捞抱她。
“这样,”
他轻浮又撩拨地沉在她耳边讲了句浑话,那要不按高.潮次数算?沈糖嫌弃地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他笑了一笑,不再逗她,握着盈盈细腰吻她。沈糖持续学戏曲,身材也更紧致,本来也瘦,这下瘦得玲珑有致。
廖泽抱她去书房,屋子里有台向阳的露台窗户,他抱她坐在桌面,拧开了锁,听着潺潺冷雨声行鱼水之欢。
飞溅的残雨落在沈糖肩头,狂风摇曳的树叶沙沙作响,疯狂的喘息好像也唯有两个人能听见,可能他真该赔她很多件旗袍。
半夜醒来她身上盖着薄薄的蚕丝被,床头柜开了一盏夜灯,沈糖起来趿鞋揉着眼圈去客厅找廖泽。
他站在门前插兜抽烟,雨很早停了,他一根烟一根烟抽,抽了不知道多少根,其实他平日烟瘾不大。
抽烟和做.爱于他,就是偶尔想过过瘾的存在。沈糖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她过去把烟丢了。
“我被呛醒了。”她故意这么说。
廖泽指尖又空了,他看一眼摊开的掌心,又吻了吻她,说着:“明天让人给你多做几道菜,补补。”
沈糖是真想笑,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他养在猪圈的猪,她也不甘示弱:“不用了,你更需要。”
廖泽抱了抱她:“忽然呛什么呛。”
“去睡觉吧。”她说。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干什么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脑子里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有点奇怪,心痒痒的,万千以计的蚂蚁在爬那般的痒。
什么时候起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早上有人告诉他穿什么,吃什么,有个人离他这样近,喜怒哀乐都这么近。一天之中空白的几个辗转瞬间还能想到有个地方,有个人在等他,告诉他注意安全。
廖泽却轻笑了下,他抵着她的额头说:“沈糖,有些时候真挺佩服你的。你丢我烟,叫我睡觉,告诉我明天想吃什么,沈糖,你这是要当我老婆的架势?”
沈糖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从他嘴里一下子念过去的两个字。她可从来没想过结婚,就算喜欢廖泽,也没想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榨干了。”
廖泽跟听不懂似的,抱着她说:“嗯,这么招人喜欢,我都快离不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