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凝安这封情书当然不是给自己写的,而是帮阮映写的。她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女追男隔层纱,况且向凝安觉得阮映那么漂亮,成绩也不错,薛浩言没有理由拒绝。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向凝安并没有写署名。
一封情书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最后还画上了爱心。
下课后,向凝安就把字奋笔疾书写下的情书偷偷交给阮映,说:“情书我都帮你写好了,你拿去给薛浩言。”
阮映头皮发麻:“安安,你开什么玩笑?”
向凝安说:“我没有开玩笑的,呐,情书请你过目一下。”
阮映简直是哭笑不得。
她打开情书看了看。这封情书并没有写明是要给薛浩言,而是在信的开头写了个字母“X”
这个“X”是薛浩言姓氏的缩写。
“安安,谢谢你的好心,但我没有打算去告白。”阮映说。
向凝安简直无语:“所以,你想让那个余莺捷足先登吗?等你看到薛浩言和余莺手牵手在一起了,你就开心了?”
阮映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在意,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并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要有结果的,阮映很想说这句话。
可内心的某个角落似乎在疯狂叫嚣,其实她也想过另外一种结果。
向凝安说:“阮映,你已经被余莺抢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难道还要把薛浩言让出来吗?”
虽然已经放学,但教室里还是有几个同学在收拾东西没有离开。
阮映深怕向凝安的这话被别的同学听到,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不是她抢走的。”阮映轻轻说了一句。
向凝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一屁股坐在位置上。
阮映轻叹一口气,也跟着坐了下来。
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学习委员陈优乐见她们两个人还坐在位置上,便开口问了句:“你们还不走吗?”
阮映顺口回答:“等下就走啦。”
陈优乐点点头:“那你们最后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哦,不过不用锁上。”
“好的。”
终于等到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向凝安才转头看着阮映:“反正情书我已经帮你写好了,你自己看着吧。阮映,我希望你能够大胆一点,起码不会留有遗憾。”
*
阮映和向凝安闹了点小矛盾,原因是阮映不愿意去递情书。
向凝安一气之下自己拿着书包走了,顺便把那封情书扔在阮映的课桌上。
“安安……”
阮映没能叫住向凝安。
从高一开始,阮映和向凝安被分配到同桌时,她们两个人就成为了好朋友。
这两年时间,她们之间也有过小摩擦,但是向凝安是个心直口快的人,阮映也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阮映是最后一个从教室里走的,她按照学习委员的吩咐关上了教室门但是没有落锁。
这个点校园基本上已经很空旷,只有几个学生走在路上。
已经六月末,天黑得比之前更晚一些。
阮映的家离得不算远,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家,所以她没有骑自行车上下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锻炼身体。
她背着书包抬头,看着操场上空的那团金灿灿的火烧云,顿感落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向凝安吵架,总之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心里乱糟糟的,索性就开始默默在心里背诵文言文。
出了校门口,阮映独自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学校的附近都是居民楼,有一些家里的饭菜香传出来刺激着阮映的味蕾。中午的时候阮映就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下真真感觉到了饥肠辘辘。
阮映没有多想,选择抄近道回家。
说是近道,其实就是从横交错的小巷子。要是时间太晚的话阮映是不太敢走小巷子的,虽然现在治安不错,但她还是会有些害怕。
阮映万万没有想到,她今天还真的在小巷子里碰到了“牛鬼蛇神”。
不远处,有穿着和阮映同样校服的男孩子在打架。
她其实看得并不算清楚,就看到有一帮男孩子围着一个人,而被围着的那个人靠在墙上坐着。
那个人苦苦求饶:“不要,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
阮映的脚步一顿,转身就想跑。
很显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肯定不是那帮男孩子的对手。
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找外援。
可不幸的是,就在阮映转身要跑的时候,有人喊住了她:“这位女同学,你是打算去打小报告吗?”
坐在地上的那个人也看到了阮映,连忙喊道:“阮映!是我!我是瞿展鹏!你快救救我!”
阮映整个人都慌了,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背。
一面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一面是学校里那些人渣。
从道德的层面讲,她现在要是开溜实在很孬种。
但从理智的层面讲,她现在不溜才是惹祸上身。
还等不到阮映反应的时间,就有个男孩子跑到她的面前。
对方个头不算高挑,阮映依稀有些印象,这个人好像是刚刚毕业的学长。因为对方额上有个伤疤,所以阮映记得。
不远处也是一帮无恶不作的人。
这下这帮人好像开始对阮映感起兴趣,拉着瞿展鹏一起到了阮映的面前。
阮映看了眼流着鼻血的瞿展鹏,忍不住叹口气。
平日里瞿展鹏在班级里就爱闹事,(3)班的人都知道瞿展鹏这个人名声不太好听,更别提今天瞿展鹏还故意对阮映动手动脚过。
说起来,每个学校似乎都有这么一些“不良分子”,尤其现在毕业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眼下这帮人围着阮映,让她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学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疤痕男他双手抱胸,一脸笑意看着阮映。
阮映咽了咽口水,说:“我想回家。”
“真回家还是假回家?该不会跑去通风报信吧?”疤痕男问。
阮映冷静下来,小声地说:“这附近有监控的,你们打架会被摄像头给拍下来。”
“吓唬谁呢?”疤痕男走来,伸手拍了一下阮映的脸颊。
阮映侧了身子躲过,说:“学长,我好像认得你。”
“哦?”疤痕男来了兴趣,“怎么?暗恋我啊?”
阮映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高三的,刚毕业。”
“对。”
阮映继续道:“按年龄推断,那学长大概是17岁或者18岁。”
“没错,我17岁。”
阮映点点头,努力稳住声线:“那就对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年满16周岁犯罪应当承担刑事责任。如果学长们现在伤害人就会留下案底,这一辈子就会带着案底,以后工作也不好找,女朋友也不好找,更会影响下一代的政审!”
话说完,阮映就听到一阵笑声,继而还有鼓掌声。
“说得真棒。”
疤痕男怔了一下,随即大喊:“是哪个傻逼鼓掌?”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半。
外头的喧嚣被阻隔,小巷子里的气氛压抑。
不止是阮映,所有人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人就站在阮映的身后不远处,仿佛是路过看个笑话。
阮映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小巷子里的灯在这个时候突然亮起来,洒下来的灯光刚好照耀在这个人的身上。
等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由怔了一下。
是蒲驯然。
蒲驯然背着书包,他头顶着一道凝白色的光,双手插在裤兜里,笑了笑:“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在那个当下,阮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随即阮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了一句:“蒲驯然!”
后来很多时候回想起来,阮映觉得自己大概是走投无路,拉着蒲驯然这头死马当活马医了。
蒲驯然的视线落在阮映的脸上,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他往前走了一步,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长。
从阮映的这个角度看,蒲驯然十分高大。
他的个头比同龄的男孩子都高出了一大截,比薛浩言也高出不少。
蒲驯然从光影里走出来,身上更染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这时,刀疤男似乎也认出了蒲驯然,问:“你是高二的那个蒲驯然?”
蒲驯然不疾不徐地往前走,问了句:“你是?”
刀疤男说:“这里的事情你别管。”
蒲驯然的脸色沉了沉:“我问你是谁。”
不是疑问句,而是掷地有声的陈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