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冽没办法装睡下去,豌豆公主即便在做贼,也改不了从小慢吞吞的性子。
他再能忍,也受不了她翻来覆去地摆弄。
——被发现了。
江烟上一秒还是“勇敢兔兔不怕困难”,下一秒就反射性地挪过身子,想要离他远一些。
身后的男人又很坏,始终不松手。
稍不慎,半个身子已经离开床边,她裹着被子,行动不便,卷着被子,一下子失了平衡的从床尾掉了下去。
林冽倾身去拉她。
他睡袍微敞,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更明显了,尾调竟然还是甜甜的。
很像她喜欢吃的薄荷味雪糕。
两人齐齐滚到地上。
林冽护着她的脑袋,手里攥了几根她的长发,她一转头,就被扯住,疼得开始往眼眶里攒小珍珠。
她穿着睡裙,裙摆随着动作往上卷了些,大腿没有阻碍地磕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
头和脚都疼,江烟没忍住地小声呜咽,“…痛。”
她这一哭,倒像是他才是罪魁祸首。
林冽低头去检查她膝盖骨碰到的地方。
他问,“就这么不想跟我睡?”
“………”
她抽泣着,咬字不清地跟他道歉。
他受不了她这种受虐般的哭法,“再哭,真把你给绑了。”
江烟没法跟他再待下去。
她捂着唇,从被子里钻出去。
林冽沉出一口气。
她从小安静又温婉,就算有公主病,也一定是全世界对不起她。
这样的大小姐,是不能受凉的。
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关系,她也不能刚回来就生病,搞得像他故意虐待她。
林冽从衣帽架上扯下她的羊绒外套,很快跟在了她的后面。
她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还没睡醒,揉着眼,停顿着差点要撞上书房门时,他顺势把外套轻扔过去,另一只手从她身后去替她推开门。
突如其来的物理攻击。
江烟头一重,伸手扒拉着把脸蛋勉强露出来,黑眸惺忪,有薄薄的水光。
书房的灯从他走进就自动亮起,加湿器也开始工作,林冽靠窗坐下,灯光映得他眸底清寂。
他突然问,“你很讨厌我?”
她第一反应地摇头,更多的不想让林冽误解成问题在他,“我…从小就很抵触跟人肢体接触,不是讨厌你。”
林冽:“从小?”
他怎么记得不是。
她十二岁过生日时的排场极大,圈子里的小孩都被江露请过来给她作陪衬,他下完课,直接被司机送到酒店里。
刚到宴席门口,他一眼就看到穿着公主裙,发上别着一只柔黄色的蝴蝶结,长发束成两个小花苞,鼓出来的地方远看像兔兔的两个耳朵。
她面前的桌上堆满了礼物跟一份五层高的城堡蛋糕,被所有人用视线簇拥,兔子公主是最漂亮的主角。
他刚到,也吸引了很多人的议论,不用仔细听,也能猜到是在聊他跟林昊之间的关系。
他不想进去,怕听到让他心情糟糕,想搞砸一切的非议。
3、2、1——
蜡烛被吹灭的瞬间,许愿的女孩睁开眼,失焦的视线跟门口的他对上后,她从小椅子上跳下来,小跑到他身边。
众目睽睽下,她拉住他的手,认真又虔诚地问,“大哥哥,你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热情洋溢,哪里是会怕人?
他奇怪地瞥过她。
“对,”她揉着外衣上的小球,轻声地解释:“所以我从小也没什么朋友。”
江烟本就是偏闷软的性格,再加上这一点,同学都以为她是表面好说话,背地里根本看不上他们,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亲手做的小甜品,却被嫌弃家境殷实只送他们不入流的东西,渐渐的,她就被孤立在外。
只有祝汐跟她玩。
她伤神的样子楚楚可怜,林冽判断不出来。
而他的内心却控制不住地想对她做更亲密的事,让她不止脸红,雪白的身体每一寸也要熟透。
他娶她本来就不是为了巩固名望,与废物弟弟作对,而是想占有。
他曾经也得逞过一次,食髓知味。
林冽眼底的欲隐在了夜色里,他淡淡一笑,桃花眼盯着可怜兮兮的小白兔,“那我想跟你睡的话,怎么办呢?”
江烟脸红到耳根,她当然明白这是逃不掉的,本来就在想措辞,被他挑破,她更加像做错事的人,“我会努力适应的……”
“能不能在我适应之前,先不要?”
她低声哀求,要哭不哭的。
如果有人要强迫她,那一定得下地狱。
林冽:“可以,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两人之间的共识达成,她见他随手拿起桌上没看完的文件,没有要再往下谈的样子,有点讶异。
她还以为他会问起那一晚。
问她为什么那晚可以,现在不行。
林冽出声打断她的思考,“帮我拿支笔。”
江烟去自己桌上找,蹲下来在抽屉里打开笔袋,裙摆堆成长长的一截,像人鱼的尾巴。
林冽不受控制地想起三年前那个宁静的半夜。
他在阳台上抽烟,听到她在哭,走近了看,月光洒在她雪白的后背上,他隔着被子抱住了她的腰。
她整个无力,在药效的作用下清醒过来,半是娇吟半是伤心,他说了很多话,她迷迷糊糊地应着,可还是哭得很厉害。
他忽的反应过来,她也许是在懊悔羞愧。
毕竟她跟林昊走得那么近,那夜原本也是他们两相约。
她跟自己搞在一起,这叫偷情。
林冽差点暴戾地想掐着她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可她哭得实在太可怜,嗓子都哑了,嘴唇红得不正常,是被欺负的。
男人总是会在床上心软的,他抚摸着她的长发,跟她保证,“别怕,我不会提今晚的事,别人不会知道的,你还是纯洁不染的江小姐。”
——他真的很信守承诺,绝口不提。
江烟随手抽了支笔递给他。
看着他利落的签下名字,想到那卷佛经,这么多年了,字迹没有任何变化。
现在的这股浪荡劲,她小时候怎么没发现?
每一回见到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书房,少年时的他经常低着头,将纸上的每一个字仔细得誊写了一遍又一遍。
像轮孤月,安静的浸泡在海面里,无人能扰。
……
……
天微微亮起,江烟在闹钟响起后第一时间关掉,赖了一分钟床后,揉着眼睛起床。
林冽从健身房出来,用干毛巾擦着额前的黑发,刚走进衣帽间,就看到江烟站在镜子前系围巾。
圆鼓鼓的,她再次把自己围成了一个小白球。
她又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双肩包,跑来跑去地拿纸巾,暖手宝,保温杯,图纸,平板,相机地塞满。
然后,她就像小乌龟一样地背起了重重的壳。
经过林冽身边时,被他伸手拽住书包带子。
他低声问:“去哪?”
“爬山。”
“……”
什么荒诞笑话。
他换衣服的功夫,出来时来帮工的阿姨刚把洗好的草莓装进盒子里,“从农场摘了直接送过来的,本想让夫人早餐用,可她走得急。”
林冽系着领带,“拿给我吧。”
他开车在家门口不远就的林荫道堵住她,才几步路,就让她的脸变得红红的,呼出来的白气被围巾给挡住。
“为什么不用车?”
江烟:“爬完山会很累,开不动。”
“我送你。”
“我已经叫了车,”她拒绝。
“看看,” 他手搭在车窗,眉目有点凶。
江烟把手机屏幕对向他。
林冽一把抢过,在她扑过来时,利落地合上车窗。
“……”
这人是流氓吗。
她生气地望着他在里面取消了她的订单,接着车子传来解锁声,林冽拍了拍副驾驶的座椅。
他今天上班挑的是一款黑色偏坦克型的,很酷,虽然沉南别墅附近没什么人流,可出了别墅区就是闹市。
她不想让动静变更大,他看上去也不会轻易把手机还给自己。
“不会耽误你吗?”她上车。
林冽已经照着她的订单,输入了目的地,“不会。”
江烟把手机放进包里,拉上拉链,放在腿上抱着,想了想,“林冽,你别总抢我手机。”
林冽不置可否地调高空调。
见他不理,她也没生气,耐心地和他讲道理,“你只是仗着男女力气悬殊,我抢不过你。”
“不然要是性别互换,肯定就不是……”
“别想了,”他慢悠悠地说,“就算性别互换,你这小身板,我照样能把你绑到床上去,你早点认命吧。”
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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