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众人都有些错愕,切歌的人竟然是盛书洲,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不过也幸好是盛书洲。
他应该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切了盛墨南的歌,盛墨南不敢翻脸的。
盛墨南看向盛书洲,握着话筒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盛书洲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小心切错了。”
盛墨南扯唇一笑,语气浑似毫不介意:“没事,您先唱。”
歌曲的前奏已经响起,他把话筒递给盛书洲。
沈叶霓微微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她没想到盛书洲今晚会当众唱歌,并且还是这首《暗里着迷》。
《暗里着迷》是一首经典的粤语歌,诉说的是一段爱而不得的感情。
在不合适的时间,以不合适的身份,遇上了想要厮守一生的那个人,不能越轨,只能暗里着迷,只能拼命地压抑克制自己的情感。
这首歌表达的心境似乎和盛书洲是毫不相干的,但他的确是要唱这首。
歌曲的前奏不长。
很快,盛书洲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样
-徘徊在目光内
-你会察觉到我根本寂寞难耐
男人的声音低,醇,像雨夜里的一杯红酒,刚唱第一句,所有人就被惊艳到了。
沈叶霓也是被惊艳的一员,目光忍不住投向正在唱歌的男人。
他身姿修长,骨骼分明大手握着银色的话筒,下颌线清晰利落,他本身是矜贵的气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微微反光,又让他多了几分斯文,禁欲感。
若不是亲耳听到,沈叶霓很难想象得出,他这样不近女色的男人,会唱出“寂寞难耐”。
沈叶霓有点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他觉得寂寞难耐。
……
-是我多么的想她
-但我偏偏只得无尽叹谓
沈叶霓正沉浸在盛书洲的嗓音带来的故事感中,这时,他突然转头,一道目光掠了过来。
似乎是他的情绪太投入,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深沉的,无言的爱意,而她,就是那个他爱而不得的人。
这样的眼神,让沈叶霓心口一跳。
-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
-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盛书洲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停留,仿佛只是无意中看向她,下一秒,转回大屏幕上。
-就算在寂寞梦内超出好友关系
-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
原唱是难以超越的,但盛书洲唱得也别有一番味道,将一个男人在感情中沉沦,挣扎的心境唱了出来,令人着迷。
-共我道别吧。
-就让这空虚将我摧毁
最后一个音结束,似是意犹未尽,包厢里安静了两秒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用力地鼓掌。
沈叶霓也轻轻地拍了拍手。
盛书洲唱完一首歌后,没有再久坐,喝了两杯酒就离开了。
生日聚会直到凌晨一点多才结束,盛墨南送沈叶霓回家。
司机在前面开车,两人坐在后排,。
盛墨南今晚喝了不少,脖颈都泛起一层醉酒的绯红,车厢里弥漫着浓郁的酒气。
他抓着沈叶霓的手不放,沈叶霓挣都挣不开。
盛墨南看着她,并不是含情脉脉,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沈叶霓被他看得不自在,刚想骂他,他突然说:“小叔叔在唱歌的时候,看你了。”
不止一眼。
沈叶霓微微一顿,转眸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嗯?”
盛墨南:“在他唱那句‘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和那句‘是我多么地想她,但我偏偏只得无尽叹谓’的时候,都看你了。”
沈叶霓脑海里浮现出盛书洲当时的那个眼神,平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昏黄的路灯光线从两人的脸上滑过,盛墨南看着她,低声说:“小叔叔是不是喜欢你?”
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小叔叔和她,不就正好是被身份束缚的关系吗?
“怎么可能。”沈叶霓矢口反驳。
她皱眉:“盛墨南,你是不是喝多了,小叔叔只是不经意地看了我两眼,就被你说得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一样。”
“而且,小叔叔如果真的喜欢我,怎么可能还会让我和你尽快举办婚礼?”
这句话,既是打消盛墨南的疑心,也像是在告诉她自己,不必胡思乱想。
盛墨南的神色果然慢慢地松下来:“那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他握着沈叶霓的手紧了紧:“霓霓,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哪个男人多看你两眼,都会让我有危机感,怕你被抢走。”
沈叶霓语气淡淡的:“你想太多了。”
盛墨南终于松开她的手,身体靠向椅背:“不过,最近我觉得小叔叔有点针对我,这应该不是我多心。”
今晚盛书洲切歌的事,让他在那些兄弟面前折了面子。
他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心里是不太痛快的。
“因为切你歌的事?”沈叶霓看了盛墨南一眼,“他不是说了是不小心切错的吗?”
盛墨南摇头:“不止这件事。”
他眉宇间多了一层郁色:“霓霓,其实我前两天去了一趟香港参加那个艺术品拍卖会,原本是想拍下大卫·霍尼克的那幅画送给你的,结果被人抢了。”
沈叶霓微微瞪大眼睛:“你去了?”
她虽然没有去拍卖会现场,但因为喜欢大卫·霍尼克的画,所以在线上观看了那场拍卖会,知道那副画最后是以八千万港币成交的。
竞拍得主身份神秘。
联想到盛墨南刚才的话,沈叶霓问:“难道是被小叔叔拍下的?”
盛墨南沉声:“是他。”
那天在拍卖会上,他遇到周游了,问周游怎么也来拍卖会,周游说来替盛书洲办事。
办什么事,周游没说。
后来在竞拍过程中,盛墨南看到和自己竞价的人是周游,一下就懵了。
沈叶霓:“你没提前告诉过小叔叔,你要拍那幅画?”
盛墨南冷哼一声:“怎么没说?是跟我妈说的,说要拍下大卫·霍尼克的画,给你一个惊喜,他当时就坐在我对面,怎么可能听不到。”
可盛书洲后来只轻飘飘一句“是吗,我不知道”,就打发他了。
就当是不知道吧,可他和盛书洲商量,能不能把画让给他时,盛书洲直接拒绝。
盛墨南敢怒不敢言。
盛书洲平时对书画的兴趣不大,现在偏和他抢同一幅画,很难不怀疑是在针对他。
沈叶霓也不清楚盛书洲的用意,叔侄俩的事情,她不好多做评价。
没有得到大卫·霍尼克的画,她有点遗憾,但也,轻声劝盛墨南:
“你的心意我领了,千万不要为这件事,和小叔叔产生隔阂。”
毕竟,现在盛家是盛书洲掌权,她以后是要嫁到盛家的,盛墨南如果和盛书洲不和,她也不会好过。
沈叶霓回到天鹅湾时,余笙已经睡了。
这两天,余家的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了,让她帮忙劝余笙回家。
其实,余家不只余笙一个女儿,还有个比余笙大一岁的姐姐。
原本要和易家联姻的人是姐姐,结果都订婚了,姐姐却酒后荒唐,和别的男人春风一度,还给搞怀孕了,吓得跑去香港,丢下一个烂摊子。
易家知道这件事,气得不行,自然是要退婚。
余家低声下气地道歉,就是不同意退婚,这些年余家的生意也是在走下坡路,需要寻求外力扶持。
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这事一旦闹大,在北城更不会有其他人会看得上他们。
病急乱投医,余家说可以让余笙顶替姐姐嫁过去。
也不知道易家是怎么想的,最后竟然同意了。
于是,联姻这事就这样落到了余笙头上。
沈叶霓觉得自己和余笙是难姐难妹,同病相怜。
但不同的是,和盛家联姻是她自己决定的,沈知非并未逼迫过她。
是她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沈家没落下去。
她从小到大,过惯了奢侈的日子,衣帽间里高奢品牌每个季度送来的最新款,各种高定珠宝,稀有皮包包……
她不能失去这些。
包括天鹅湾这套三亿多的豪宅,单凭她自己的能力,未必买得起。
所以,沈家不能倒。
沈叶霓想起小时候,沈家还鼎盛时,和盛家来往很密切,两家大人约定了一门娃娃亲。
这个年代,说娃娃亲实在可笑,但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于是沈叶霓回国,私自去了一趟盛家。
当时是席明珠接待她,没有任何怠慢,她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说她和盛墨南都到了适婚年龄,当年定亲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换句话说,沈家如今还高攀得上盛家吗?
席明珠有些诧异,但没有立即表态。
沈叶霓以为没有希望了,结果,席明珠第二天给她打电话,说希望和沈知非谈一谈。
联姻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因为头一晚喝了酒,又凌晨两点才睡下,沈叶霓第二天难得睡到了日上三竿,而且还是被物业管家的电话吵醒的。
说她有一个大件,需要运送上楼。
沈叶霓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以为是自己在网上买的快递,就叫人送上来。
结果是一个大木箱。
一共负责运送的是四名工作人员,从他们小心翼翼的态度中,就可以知道木箱里的东西很贵重。
沈叶霓围着木箱转了一圈,愣住:“这是什么?确定是寄给我的?”
负责人微笑:“沈叶霓小姐,这的确是您的。”
沈叶霓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最近没买过什么大件的东西。
于是让人拆开看一看。
先拆开木箱,里面是一个扁长的纸箱,打开,纸箱里的东西用泡沫纸裹了厚厚的几层。
沈叶霓曾亲自打包过很多幅画,这个包装程序,她再熟悉不过。
在泡沫纸里,还会覆上一层细腻的珍珠棉,防止画面和包装粘连。
沈叶霓:“这是……一幅画?”
负责人:“这需要您亲自过目。”
沈叶霓撕开泡沫纸,里面果然是一层薄薄的珍珠棉,隐约透出油画昳丽的色彩。
她已经预感到什么,心口微跳,手有点抖,慢慢地撕开那层珍珠棉。
终于,露出画作的庐山真面目。
“大卫·霍尼克!”余笙的声音从沈叶霓的身后传来。
她刚醒,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了一大幅油画。
“哇哦!真的是大卫·霍尼克的画!”余笙凑到油画的面前,细细地端详。
“霓霓,你不是说这幅画前两天在香港被人拍下了吗?怎么在你这里?”
沈叶霓看着画,没有任何兴奋之色,脸上有些怔然。
“我知道了!”余笙一脸笑嘻嘻,“一定是你那财大气粗的未婚夫为了讨你欢心,给你的惊喜,对不对?”
沈叶霓看向闺蜜,欲言又止。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一震。
她打开手机,只见一条微信消息刚刚送达。
盛书洲:「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再过三章就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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