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芷一张脸立刻就变了颜色,也立刻朝身旁的真人转脸看来。
闻博延从头到尾都看着余芷,这时俩人的视线便对上了。
余芷静默,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但她不是,她很好拿捏,有所求的人都好拿捏。
闻博延抬手就勾了余芷的下巴,弯腰就朝她嘴唇上亲来。余芷整个人被压得一退,但立刻再被勾过。
男人的动作一气呵成,泰然自若,这件事做得一点不需要说明。
就像拿他自己拥有的,一直放在手边的一颗苹果,想吃便吃了。
嘴唇被漫不经心地吮吸,慢慢啃咬,余芷抵着身前的胸膛,想把人推开。刚抽离一点距离,后者手指立刻收紧,掐牢她的下巴,哑声道,“别躲,别要我不停的提醒,不觉得伤人?”
余芷说不出半句话,睫毛打抖,后者继续亲来,凉凉的舌头撬开她的唇缝。
吻她,也把酒味、浅淡的香烟味抹进她的口腔里。
闻博延低着头,高挺的鼻尖蹭压着余芷白皙的脸颊上,说是要人自觉点别躲,但他手指始终紧扣余芷的下巴,也另有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身不放,把人搂向自己。
他肆无忌惮地亲,但不粗鲁,一下一下的,绵密有力,紧缠细咬,惩罚不像惩罚,爱抚不像爱抚,直到电梯直达这幢大厦的顶层才松手放开。
余芷被拎得离开地面的脚跟落地,胸腔里的空气才得到补给。
她的嘴唇被碾得发红,缺氧了大喘气。
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禁锢着的,这种事都从硬邦邦成了自然而然。闻博延丢开她,手指在她下颌上搌了一下,蓦地放手,转头走了。
手上的袋子撞在膝盖上,高大的人已经转身走开,身体拉出的高大影子也从她脚边收走。
余芷揪着袋子的绳,电梯门缓缓合上,其它楼层应该有人摁了电梯。余芷不得不从电梯里出来,袋子在身上趁得窸窸窣窣的响。
闻博延已经开门进去,余芷在电梯厅里站着,细白的牙齿撕咬着附着异于自己味道的嘴唇。闻博延在门里连名带姓地叫了她才抬脚进门。
闻博延没有走开,就坐在门厅的长凳上。
西装深沉的一团,一双膝盖端正冷削地支着。
“给我水。”
余芷没有理会,拎着袋子往前走,闻博延抬上,一把将人拽得顿住,手指袋子,说就喝她袋子里的水。
余芷侧着脸,闻博延坐着矮于她,修得讲究的头发下只能看到鼻梁。余芷妥协,低眼睛,机械地拿水,刚拧开,闻博延就倾身凑近过来。
余芷只得配合,她侍候这个人已经两年多,很多事早做习惯了。不管是在心甘情愿、满心欢喜的时候,还是受了欺负的时候。
何况他说的一点没错,跟她比起来,他才是受了损害的一方。
就像刚才的酒局,他正陷在某个有她一部分力量的陷阱里,所以他才是应该受到补偿的受害者。
余芷一边手里捏着瓶盖子,臂弯里还挂着那个袋子。闻博延就着她的手喝水,视线落在她身上。
闻博延的脸色有点青,喝过酒眼神始终不那么清明,清瘦的鼻梁高挺着拉下一团阴影。
眼睛里有红血丝,有些重。
他工作繁重,眼睛里常有这种红血丝。
余芷挪开视线。
“你是不是没有吃晚饭。要是现在不那么难受了,我去给你热饭。你没回来吃饭,菜还一直热在锅里,现在我去开火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余芷低着眼睛说了一大堆话,话落闻博延才问她:“什么菜?”
“有牛肉,有滑笋。”
闻博延偏爱吃牛肉,也偏爱吃笋,春天的新笋尤其好。余芷做饭做菜很是用心,再用心不过,闻博延向来受用。
余芷低着眼睛,她做饭、干家务活太多的手指指腹里常常是发红的,此刻也正发红地托在瓶身上。挂着衣服袋子的小臂细细的,可怜巴巴地扛着袋子里的重量。
闻博延眼底的红血丝惹了余芷的怜悯,但余芷身上辛劳的痕迹却惹不来闻博延的怜悯。
因为这都是一个女人的图谋。
一个小小的女人,除了做饭一无所长,但是有能耐得很。
闻博延自有惩治的办法。
闻博延喝下几口水,最后没有如余芷劝导的那样,去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填肚子。
他从长凳上撑起身,一把将余芷揽到的近前。也没管水撒了一身,就将在电梯里没有进行到底的事做了。
余芷被水浇了一手,瓶盖也从手里掉了,咕噜噜地滚。胳膊上挂的袋子还横在两个人中间。
“闻博延!”
“你不要吃晚饭了吗?”
“闻博延……”
一开始余芷还可以说出话来,很快闻博延就让她闭嘴了。
如果想讨好,想一物换一物,她应该知道要怎么讨好,拿什么换才行。
俩人还在门厅里,门厅看出去是一整面的落地窗,俯瞰着大半个江城。
闻博延一开始是将人拽进怀里,摁在他腿上接吻,而后就着余芷弱势的位置,将她转了个身。
他的动作没有半点余地,余芷身上的衣服很快就遮蔽不了身体,白嫩的皮肤可怜兮兮地露在门厅时暗时明的灯光里。
余芷最后能做的只是伸着湿淋淋的手指努力去够墙壁上的开关。闻博延缠着她的手臂,身体站不稳,手也得不了自由,手指还是一路蹭着墙壁,蹭到指尖发痛了,她才够到那一排灯光开头。
触屏的开关黑色的,被余芷打湿的手指沾了一层水,在黑暗里湿漉漉的,水汪汪的一滩。
灯全灭了,屋里的东西变得模糊不清,俩人的身形也不那么清楚地倒影在门板光洁的柜体上。因为有动作,才分清了谁是谁。
尽头的落地窗里装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有了它们的存在,余芷才能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哪,将她抱得离了地的人是谁。
半夜的折腾,抽干净了余芷身上的力气,也总算抽干净了余芷还不知道的,闻博延对她的新的不满。
窗外的灯火透过窗帘落进来,让房间里有了光线。
迷迷糊糊里余芷听着闻博延在她耳朵上说的话。
“别对我要求太高。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余芷没有睡着,但也没有醒来。
闻博延对她的不满时时发作,余芷知道,但这件事她无能为力。
有些事一开始就错了,但她的存在却是那个错误的产物。要改,改过了,那么她也就不会再有存在的理由了。
窗外的天空由灰黑转为乌青,一点点翻出鱼肚白。
余芷一直在冥思苦想一些事,到最后她还是理亏的,所以撑着酸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还是跟往常一样决定兢兢业业地把日子过下去。
就着不刺眼,不会打扰这房间里另一个人的灯光将自己洗漱干净,进厨房准备早饭。
任劳任怨,做了粥,做了清淡的小菜,也热了两样昨晚做了却没吃的菜。
昨晚少吃了一顿晚餐,余芷的肚子早就饿了,好在闻博延同样起得早。
餐桌上很安静,茶色玻璃吊轨门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谁也不提昨晚的事。
闻博延喝了粥,吃了些面点,也吃了牛肉,滑笋。
“有汤吗?”
闻博延问了,余芷就起身去厨房盛了汤出来放到他手边。
碗底轻响,余芷还是不声不响地坐下继续吃东西。
“今晚我回来吃饭。”
“好。”
“按时做,我按时回来。”
“好。”
两个人占了三张椅子。闻博延放下筷子,起身,拎起旁边椅子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
“我出门了。”
余芷始终低着脸,一夜难眠她脸色很差,但份内的事不会忘。
椅子在地面滑出轻轻的闷响,余芷也放下筷子,没管旁边的人,先快步到了门厅,从柜子里拎出闻博延今天要穿的鞋子。
这方昨晚的痕迹余芷早收拾掉了,到处擦得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太阳冒出头就是新的一天,旧的东西都会被新的一天抹去。
余芷腰上系着的围裙掐得腰身细细的一把,她背弓下,屁股翘起来,自顾地摆好鞋子才起身。
“路上小心。”并附送一句关切。
闻博延衬衫挺括的背脊漫不经心地穿鞋,应了一声,穿好他没有立刻出门。
门扇开着一条缝隙,保镖早等在外边了。
余芷等着人走,男人后背高大,身上的蓝色衬衫幽幽泛着清洁的光,西裤笔直,低头时清瘦的后脖子能看到骨节。
闻博延却转过了身来,余芷警惕地抬眼。
视线对上,余芷的警惕被后者识得,俩人心知肚明似的都默了一下。闻博延皱了皱眉,余芷服软似地低了眼睛。
再抬眼的时候人已经从跟前走开了。
门外,电梯厅里,光洁的电梯门已经合上。
闻博延很少不回家过夜,但也几乎不在家里耗费白天。
结婚后不久余芷就搬进了这个家。
一开始一切都还不错,后来有些事就变了。
从满心欢喜到满心欢喜的另一端这段路走的很快。
快得猝不及防,但余芷也不会舍得离开这条路,舍得离开这个给了她好好坏坏生活的人。
闻博延出门,余芷转回头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厨房收拾干净,就把家里角角落落的花花草草都照看一遍,再拿吸尘器清理灰尘。
闻博延挑明不喜欢身边的人整日出门闲逛,搅动是非,余芷点头应下,好在她本性就安静。闻博延也不想看到他身边的人因为一份廉价的工作出去抛头露脸,这是留在他身边的代价,余芷不舍,但还是点了头,辞掉了一份不错的实习工作。
拿拖布机把地都擦一遍,又擦上了家具。
江城的灰尘实在重,余芷住进来前这个家也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扫。
她不愿意活在别人的视线下,就向闻博延少有的提了要求,闻博延答应了,她也承担了所有家务。
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已经是中午。
没有一个家不需要家庭主妇,尤其是收拾得妥帖的,处处叫人舒心的家尤其需要。
余芷在条理清晰的家务事里吃了午饭,结束一上午的忙碌,取消午睡,她带着一个菜篮子出门。
打了车,穿过半个江城,她回了余家,有些事她要回来亲自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