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南首,松阳子独战公孙轩,此时已打出五六十招,双方依然难分轩轾,邵南山是替松阳子押阵,换句话说,他是在监视公孙轩,不让他再有脱逃的机会,冲过来的三十名铁卫武士,就交给万天声、李瘦石、仲子和、齐逸云、齐少云、夏天放等六人去料理,不用他去分心。

  三十名铁卫武士虽经金钵禅师短期训练,刀法狠毒,剽悍无俦,但他们遇上了万天声等六人,其中除了齐少云年事尚轻,其余五人都有数十年修为,纵然铁卫武士人数较多,在冲上来的时候,刀光如雪,气势极盛,不消一会工夫,就落了下风。

  万天声大喝一声,剑势乍展,第一招上,就使出“万流归宗剑法”,挥出去十七八道剑光,挡者披靡,惨嗥也跟着响起,一下就放倒了最先冲上来的八名武士,剑光如轮,又是唰唰三剑,每一剑出手,都有十七八道剑光飞出,三招之间,又劈倒了五名。

  仲子和、李瘦石、齐逸云、夏天放四人也在几招工夫,刺翻了八个。只有齐少云和一名武士相持不下,但也占了上风。

  三十名铁卫士武虽然看到同伴纷纷饮剑而亡,但他们还是视若无睹,奋不顾身的扑攻而上,挥刀砍来。

  三十名武士已经去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人自然更不足道了,不过三五招,就已全数解决。

  齐逸云眼看少云依然和一个武士相待不下,左手振腕一指,使出华山绝技“穿云指”,凌空朝那武士后心点去,口中喝着:“少云,可以住手了。”

  那武土只“呃”了一声,应指倒下。

  万天声、仲子和、李瘦石、齐逸云父子、夏天放等人立即分散开来,朝公孙轩四周围了上去。

  仲子和喝道:

  “公孙轩,今日看你还能飞上天去?”

  万天声笑道:

  “仲掌门人说话声音小一点,别让公孙轩分心,死了也不甘心。”

  公孙轩和松阳子已战到五六十招,对方功力深厚,无懈可击,边上还虎视耽耽的站着一个武功门的掌门人,心头业已预料今日之局,只怕未必能有胜算。

  如今骤闻仲子和、万天声两人的话声,显然三十名铁卫武土已被对方解决了,心念一动,忍不住抡目四顾,这一看,但见对方几人已分四面八方把自己围在中间,不消说志在截断退路,不让自己有突围的机会!

  高手过招,有不得丝毫疏忽,他这一抡目四顾,剑势不觉一缓,松阳子长剑一转,剑使“白鹤侧翎”,叮的一声把对方长剑封出,身形疾进半步,左手化爪,一记“白鹤亮爪”,一指伸展如爪,一下朝公孙轩右肩抓去。

  仲子和大笑一声道:

  “不错,生擒公孙轩,来,诸位道兄大家助松阳道兄一臂之力。”

  他在说话之时,右臂一振,骈指点出一记“金刚指”

  直取公孙轩左首“肩禹穴”。

  齐逸云早有此心,右腕抬处,一记“穿云指”凌空取公孙轩左后方“风眼穴”。

  李瘦石更不怠慢,也以一记“六合指”取公孙轩右耳“藏血穴”。这三位指功著称的名家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三缕强劲指风从不同方向电般激射过去。

  但指风越强劲,就越会发出嘶然破空细响,这要换了另一个人,自然无从闪避,公孙轩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吃亏在左腕已断,只剩了一条右臂,长剑被松阳子一下封出,对方(松阳子)五指如钩五朝右肩抓来,身形迅速一偏,正待翻剑削出去,耳中听到三声极细的指风从不同方向袭来!一时临机应变,立即放弃了反削对方手腕的念头,好在三缕指风都袭向上身,他不假思索一个仆步,身子朝下一蹲,正好避过,同时由仆步迅速变成扫膛腿,右脚向横扫出去。

  松阳子没想到他反应有如此快法,只好向横里跃退。

  公孙轩紧跟着一跃而起,沉笑道:

  “诸位要一起上,就……”

  话声未落,陡觉一团强劲无匹的拳风,无声无息撞到胸口,这一记不用说是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发出来的“百步神拳”,公孙轩一个人被震得往后撞退了三步,但觉喉头发甜,血气翻腾。

  他强压着一口真气,双目尽赤,狂笑一声道:

  “想不到你们这些平日自命名门正派的一派掌门,原来个个都只会偷袭的卑鄙无耻之徒,来呀,你们怎么不一起上?公孙大爷不在乎你们人多,干脆一起上,和大爷分个生死存亡。”

  松阳子究是白鹤门一派掌门人,被他说得心深感不安,不觉停剑不发,微微一怔。

  公孙轩岂肯放过这一机会,口中接着喝道:

  “怎么,你们不敢上吗?”

  他在喝声中,长剑疾发一招“声东击西”,剑光乍闪,朝松阳子“将台穴”探刺过来。

  万天声叫了声:“道兄小心。”

  松阳子急忙举剑封格,已是迟了半拍,对方长剑已经剑刺到衣衫,’叮的一声,剑是架开了,但剑尖已从左肩划过,肩头被划破了三寸长一道血口,鲜血涔涔渗出。

  邵南山不待对方发第二剑,立即闪身掠出,一剑逼退公孙轩,忙道:

  “道兄快退下,由兄弟来领教他几招。”

  松阳子不好多说,只好退下。

  公孙轩一退即进,大笑道:

  “就算你们用车轮战,大爷也不在乎。”

  他真怕对方倚多为胜,围攻上来,故而拿话挤兑,同时唰唰数剑,紧逼而上。

  万天声道:

  “此人狡狯如狐,今天决不能让他再逃出去,干脆把他放倒算了,还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

  松阳子早巳上刀创药,肩头也包扎好了,闻言接口道:“万庄主说的原也不错,但咱们总是江湖人,反正他也未必逃得出去,贻人口实,总是不好。”

  仲子和原也有意大家合力把公孙轩放倒了再说,但经松阳子这么一说,心知这位老道长一向规行矩步,不肯放弃原则,也就不好再说。

  北首,由丁伯超迎战飞鱼冯五,一个使的是长剑,一个使的是钢叉,两人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丁仲谋迎战朱天寿,一个是南离门的高弟,一手“离火剑法”使得如火如荼,凌厉无俦。

  一个是金钵禅师的首徒,还自称是朱明之后,又是咒钵寺护法会的总管事,企图以前朝王孙的身份蛊惑教徒,但他一手铁如意,开阖生阴风,完全出自乃师量天心尺的招式,也深得乃师七八成火候。

  这两人的战况,要比丁伯超和飞鱼冯五那一对惊险得多。

  至于冲过来的三十名铁卫武士,有丁南屏、姚淑凤、丁小凤、何香云、丁季友、祝秋云六人接任。

  丁南屏是武功门的名宿,姚淑凤、小凤母女则是岷山神尼的记名弟子,丁季友北海高弟、何香云、祝秋云都是护花门的高手,以六敌二十,等于每个人要力敌对方五个武士。

  实则双方才一接触,眺淑凤、小凤就扬手打出“度厄神针”(极细银针)一下就制住了首先冲上来的十几个人。

  丁季友更不客气,扬手打出一记“玄冰掌”,一道奇寒澈骨的掌风,应手而生,横扫过去,至少也打伤了三五个人。

  等到刀剑接触,丁南屏手仗长剑,左手更不时打出“百步神拳”,姚淑凤、小凤使的是“千手陀罗尼神剑”,丁季友的“北海屠龙剑法”,何香云“青衣剑法”,都各有精擅,任你铁卫武士刀法狠毒,久经训练,也无济于事,差不多就在南首诸侠解决三十名武土的同时,这边三十名武士,也悉数解决了。

  朱天寿眼看三十名武士,全被肃清,心头自是又惊又怒,左手疾发,竖掌朝丁仲谋当胸推来,掌心微凹,飞出丝丝黑气,正是白莲教最厉害的阴功“黑死掌”。

  丁仲谋出身南离门,南离门以离火为主,正是名类旁门阴功的克星,眼看朱天寿对自己使出旁门阴功来,岂不太不自量?口中轻哼一声道:

  “原来你还会旁门阴功。”

  左手缓缓抬起,当胸竖立,直等对方掌势快和自己手掌接近,才默默运起“铄金掌”,朝前推出。

  等到朱天寿发觉对方掌心暗红如火,灼热之气逼人,已经迟了,双掌乍接,他口中只发出一声低啊,全身衣衫立成灰烬,人也随着倒下。

  只有飞鱼冯五仍和丁伯超激战未休。丁伯超一支长剑展开“武功剑法”,剑光大开大阉,宛如一道银虹,上下飞舞,一招一式,莫不气劲势利。

  怎奈飞鱼冯五一柄钢叉在功力上和他毫无逊色,同样攻中有守,威猛无匹,尤其他神志受迷,奋不顾身的一味抢攻,有时还通得丁伯超非迟让不可。

  这时北首只剩了他们两人依然相持不下,姚淑凤悄声朝小凤道:“你爹久战不下,还不知道要打多少招才分得出胜负来呢,不如由你出手,给飞鱼一针,也好让你爹早些结束了。”

  丁小凤道:“爹不会怪我吧?”

  姚淑凤微笑道:

  “由你出手,你爹不会怪你的。”

  丁小凤答应一声,左手扬处,一支银针脱手打出。

  丁伯超和飞鱼刚打到八十七招,一剑把对方钢叉封出,突觉飞鱼忽然间怔立不动,一时机不可失,右手疾发,一下连拍了他三处穴道。

  丁小凤急忙飞掠而出,喜孜孜的道:

  “爹把他生擒了。”

  举手在飞鱼身上轻轻一拂,暗中起下了银针。

  丁伯超返剑入鞘,问道:

  “小凤,是你把他制住的?”

  丁小凤道:“没有呀。”

  丁伯超哼道:“你手中是什么?”

  丁小凤左手一摊,说道:

  “真的没有呀!”

  丁南屏道:“擒下了就好,此人可能被白莲教下了迷神药物,先把他押下去。”

  接着对丁仲谋、何香云、丁季友、祝秋云四人道:

  “你们四人快去支援西首。伯超夫妇和小凤随为父去增援东首。”

  大家答应一声,北首八人立即分作两组,分头朝东首、西首两处掠去。

  东首李铁崖迎战祁士杰,李铁崖一支精钢打狗棒使得盘空匝地,风声呼呼,着着俱是进击招式。

  祁士杰长剑流动,剑光绵密,两人以攻还攻,最是激烈,打到五十几招,几是难分胜负。

  李铁崖身为一帮之主,竟连一个白莲教匪徒都久战不下,不觉打出火来,左手呛的一声拔出长剑,居然左剑右棒,一齐施展,显露出他丐帮帮主数十年勤修苦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江湖上还没有两件兵刃同时施展的人!

  这下祁士杰果然立时被巡落了下风,但祁士杰也不是弱手,岂肯示弱?长剑连挥之际,左手“黑死掌”也随着出笼,一记又一记的朝李铁崖劈击过去。

  李铁崖看他掌风出手,阴寒无比,岂肯和他硬拼,因此每遇对方发掌,就迅即避开,这一来,方才抢到的上风,又渐渐扯平。

  向凤亭迎战杨三泰,杨三泰虽是徵帮帮主,但他世代经商,武功平平,如论真实功夫,可能还不及一个铁卫武士士。

  因此以丐帮首席长老身份的向凤亭和他交手,那真是轻松得很,不过四五个照面,向凤亭以一记擒拿手法,就把他凌空抓了过去,一下摔到地上,杨三泰已经承受不远。

  向凤亭冷哼一声,右脚一下踏在他胸上,喝道:

  “你出卖徵帮,投靠白莲教,如今白莲教完了,附匪之徒,该不该死?”

  杨三泰恐怖的叫道:

  “不要……不要……”

  正好丁南屏率同丁伯超、姚淑凤、小凤三人奔了过来,忙道:

  “向长老手下留情,杨帮主极可能是被白莲教下了迷神药物,迷失本性,才会甘心附贼的。”

  说话之时,暗暗使了一个眼色,这是暗示向凤亭,徽帮主在长江上下游势力不小,杨三泰总是他们的帮主,如果说他被白莲教使用药物迷失本性而附贼的,就可使徵帮主不至于失面子,杨三泰也有了落场势,丐帮也不至于得罪徵帮了。

  向凤亭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连忙点头道:

  “丁老爷子说得极是,在没有解药之前,只好先闭了他穴道再说。”

  立即手起指落,连点杨三泰五处穴道。

  由丐帮长老白继善,南昌分舵舵主白仰高和淮扬派掌门人罗有义、通臂掌门人毕友三、形意门掌门人宋德生等五人,迎战冲上来的二十名铁卫武士,另由王有福、姜长贵二人守护着三十名负伤的丐帮弟子。

  对方冲上来的二十名铁甲武士,正面虽由白继善等五人挡住,但仍有十来名武士越过五人,朝王有福、姜长贵两人冲来。王有福、姜长贵也只好挥动打狗棒,和冲过来的人动手了。

  前文已经一再提及,这次铁卫武士在没有被天南庄收编之前,原来已是武功不弱的黑道人物,经天南庄收编训练,成为铁卫武士,不但刀招凌厉,既能单独作战,又擅联手战术,已经足可称得上一把好手,天南庄覆败之后,缪千里率着他们投到金钵禅师门下,金钵禅师命大弟子朱天寿加以训练,加强刀招威力,因此比之当日的铁卫武士,又高出甚多。

  白继善、白仰高、是丐帮中的一流高手、罗有义、毕友三、宋德生等三人,则是一派掌门,冲上来的铁卫武士,每个人论武功纵然不如他们,但这些人个个都被迷失神志,在他们的意识中,只知服从和杀敌两句话,是以冲上来见人就砍,奋不顾身,形同拼命。真所谓一人拼命,方夫莫敌,譬如本来只有一等身手的人,这一拼命,就和一等身手的人差不多了。

  现在白继善、罗天义等五人力战冲上来的铁卫武士,连守护伤人的王有福、姜长贵也动上了手,等于一个人要力敌刀法凌厉,斗志剽悍而又失去神志的四个铁卫武士,自是十分吃力之事。

  (读者也许要问,这里“东首”的铁卫武士有如此厉害,何以南首、北首两处的三十名铁卫武士会被消灭得很快呢?这一点作者必须解说清楚才是,南首有一位黄山世家的万天声,精擅家传“万流归宗”剑法,传说一剑之中,最多可以劈出九十九剑,至少万天声在一剑之中,劈出十八剑之多,由他领头,一举就击杀了冲上来的三十名武士三分之一的人,不消几招,就可全数消灭,何况还有其他的人共同出手。北首呢?有姚淑凤、丁小凤两人使出神尼的“度厄神针”,举手之劳,就把冲上来的人悉数制住。所以铁卫武士人数虽众,看去就觉得稀松平常了,其实铁卫武士岂会如此不堪一击)

  这一战,各凭真实功夫,刀光剑影,一招一式的拼搏,可说惨烈无伦,毕友三赤手空拳,力敌四名铁卫武士,左手施展空手入白刃,夺下一名武士的朴刀,右臂突然暴长,一记“通臂拳”,击中对方胸口,把一名武士凌空摔出去一丈多远,首创纪录。

  接着白继善一棒拦腰击中一名武士,在惨嗥中倒地。

  罗天义、宋德生也不后人,各自刺翻了一名武士。但尽管你把联手围攻的四人,消灭了一个,其余三人依然毫不在意,攻势丝毫不灭。

  这时也正是向风亭生擒杨三泰,丁南屏宰同丁伯超、姚淑凤、丁小凤赶来支援,平添了五个生力军,投入战场之中。

  姚淑凤朝女儿吩咐道:“小凤,你快去支援王、姜二位长老,别让贼人伤到丐帮弟子。”

  丁小凤答应一声,纵身朝后掠去,口中叫道:

  “王长老、姜长老,我来帮你们。”

  声到人到,左手已经打出九支“度厄神针”。

  王有福、姜长贵力敌九名铁卫武士,他两人是负责守护三十名负伤弟子的,自然不能让敌人冲进来,既要以一敌四,又要随时留意敌人的行动,一个人左拦右阻,把打狗棒使得宛如怒海翻澜,也只能挡住敌人的凶猛攻势,无法放倒一两个。

  就在此时,丁小凤的喊声入耳,两人同时感到对方攻势随着一松,不由得精神一振,那还怠慢,不约而同的打狗棒呼呼两声,抖手朝正面两个武士当胸直捣过去,接着棒势一翻,再朝左右两个接腰扫出,敌人居然像是骤失斗志,毫不封架,一下就解决了三个,再看其余几个,也都呆若木鸡,原式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有福大笑一声道:

  “丁姑娘,原来是你出手,把他们全制住了。”

  姜长贵道:“这些匪党爪牙,就是制住了,也放他们不得。”

  他打狗棒随着连续点出,一一点了他们死穴。

  丁小凤玉腕翻动,迅速从九名武士身上起下银针,一面娇笑道:

  “我娘叫我来帮助二位长老的。”

  姜长贵在脸上抹了把汗水,说道:

  “真该谢谢丁姑娘,没有你出手相助,咱们两个老叫化累也给累死了。”

  王有福道:“真想不到这些天南庄的武士,身手竟有如此剽悍。”

  丁小凤道:“我听爷爷说,他们全都被迷失了神志,就是在他们身上刺上几剑,只要不是要害,他们依然会奋不顾身的和你拼个死活。”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外面的白继善等人有丁南屏、丁伯超、姚淑凤三人之助,(主要还是姚淑凤打出度厄针,把正在挥刀急攻猛扑的二些铁卫武士制住了)把冲来的铁卫武士全解决了。

  向凤亭朝白继善、白仰高二人招招手道:

  “帮主和祁士杰还在缠斗,咱们快上去助助威。”

  三人同时朝前扑去,(王有福、姜长贵负责守护负伤弟子,没跟上去)。

  丁南屏父子和罗天义、毕友三、宋德生等人却朝金钵禅师斗场围了过去。

  向风亭、白继善、白仰高分鼎足形逼近斗战,由向凤亭大声喝道:

  “姓祁的,咱们东首,除了你还在顽抗,杨三泰被擒,三十名铁卫武士全已解决,你还不弃剑投降,更待何时?”

  白继善接口道:“不但是咱们这一处,南北东西四面,差不多全解决了,不信你朝四面看看就知道了。”

  白仰高道:“祁朋友,只要弃剑投降,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好死不如恶活,你仔细想想!”

  高手过招,何况在生死一发的搏斗之中,最主要就是壹志宁神,专心运剑,有不得一丝分心,更不能急攻躁进,祁士杰一身功力,和李铁崖只伯仲之间,是以一直相持不下。

  方才他左手劈出了几记“黑死掌”,但李铁崖善于趋避,没有击中对方,因此种阴功,极为消耗功力,就没有再出手,此时听到三人大声说话,可见四处形势已非,仅凭师父一人,恐也难支大局。

  勿忙之间,举目一瞥,四处战事果然全已停止,自己再要不走,只怕无法脱身了。一念及此,口中大喝一声:

  “李铁崖,我和你拼了。”

  长剑疾抡,一连三剑急攻而出,身形陡地一个急旋,朝白仰高直欺过去,左手疾扬,一记“黑死掌”横拍而出。

  试想李铁崖是何许人?你随着大喝急攻而出的三剑,一、二两剑固然势道劲急,但第三剑却后继无力,分明是以进为退,想把自己逼退一步,夺路逃走,心中暗暗冷笑,右手挥起打狗捧,故意卖个破绽,硬接了两招之后,飘身向左闪出。

  (他不待对方第三抬,是功运左手,预备在第三招之时间出手攻敌)

  果然祁士杰攻出三剑,就转身朗白仰高欺去,一时那还怠慢,左手抬处,一记“飞虹屠狗”,长剑脱手朝祁士杰后心激射过去。

  再说白仰高等三人(白继善和向凤亭)分三处围住战圈,正是预防祁土杰逃走,自然全神贯注的紧盯着他,此时眼看他朝自己欺来,早就凝注全力在等待着,祁士杰左掌堪堪拍到,白仰高右手抬处,一只尺五高的黝黑酒葫芦迎着推去。

  但听“啪”的一声,祁士杰手掌击上葫芦,白仰高顿时感到从手掌中的纯钢酒葫芦传来一阵奇寒无比的明柔劲力,身躯一震,往后便倒。

  祁士杰拍出“黑死掌”,经白仰高酒葫芦这一挡,突觉背心一凉,李铁崖的一支长剑业已透胸插入,往前仆下。

  李铁崖乍睹白仰高倒地,急忙掠了过来,急急问道:

  “白舵主,你没事吧?”目光一注,发现这一瞬间,白仰高已是双目紧闭,脸色灰黑,气若游丝,不禁心头暗暗吃惊,说道:

  “白舵主中了他的黑死掌。”

  向风亭道:“不要紧,方才帮主的女公子不是也中了黑死掌吗,是丁少侠救的,咱们决去请丁少侠过来施救。”

  口中说着,就朝丁少秋奔去,拱拱手道:

  “丁少侠,白舵主中了祁士杰的一记‘黑死掌’,只有你能救,还望少侠赐助。”

  丁少秋一直看着采荠叟、洞庭钓叟二人联手力战金钵禅师,这二位武林中年高德劭的老前辈论功力决不在金钵禅师之下,但总觉那里有些不对似的,时间稍长,总会落败。虽然现在还没有落败,自己几次把两人接替下来,正在考虑之中,此时听说白仰高中了“黑死掌”,自己是救人要紧,这就说道:

  “向长老不用客气,白舵主人在那里?”

  向凤亭道:“丁少侠请随我来。”

  他领着丁少秋走到白仰高身边。

  李铁崖道:“少秋,你看看白舵主还有救吗?”

  丁少秋道:“李帮主放心,白舵主不会有事的。”

  当下就在草地上盘膝坐下,要白继善扶着白仰高席地坐下,就伸出右掌,按在白仰高背后“灵台穴”上,缓缓把“乾天真气”度了过去。

  再说西首由易天心迎战白灵风。

  白灵风是岳麓观主常清风的师弟,岳麓观是衡山派的支流,常清风死后,就出白灵风继任观主。

  岳麓剑法,取法“衡山剑法”,但删除了纵跃飞腾的身法,要知纵跃飞腾身法,乃是“衡山剑法”的精华所在,删除纵跃飞腾身法等于去精留芜。

  但原因是当年创岳麓派的师祖,实是衡山逐徒,还没学会飞腾身法,就已被驱逐下山,他遂以“衡山剑法”为主,再参杂各门各派的形式,创出一套“岳麓剑法”来,经过两代门人近百年的修增,确也另辟蹊径,别具神通,然而总是较“衡山剑法”要逊上一筹,是以岳麓观纵是另立门户,在江湖上也未为众所周知。

  不过自从常清风当上了观主,就广收门徒,加强武功训练,使岳麓观弟子,成为一支劲旅,因为他就是白莲教教友,白灵风当然也是。

  只可惜他们从小奉派潜伏岳麓观,接受的只是岳麓观的传统教育,武功自然就不如朱天寿、祁士杰等人甚多了。

  白灵风从西首冲上来就遇到易天心,两人并不打话,就各自挥剑攻敌,不过三五招工夫,白灵风就已感到对方这婆娘不论内力或剑法上,好像都高出自己因为这二五招下来,自己剑法就有缚手缚脚之感!

  尤其在双剑交击之际,对方长剑上有着一股极为阴柔之气,长剑只要和它一接触,自己的力道,就会在暗中消失,一点也发挥不出威力来。

  他有了这一感觉,发剑出招就更小心奕奕,但你越小心,就越挥洒不开,也越来越攻少守多。

  不过十几个回合,易天心长剑一挑,“叮”的一声,把白灵风的长剑震得脱手飞出去,剑尖一下抵住白灵风咽喉。

  白灵风吓得面无人色,扑的跪倒地上,连连磕头,哀求道:“女侠饶命,贫道……贫道……”

  易天心只哼了一声,剑尖颤动,连动了他五处大穴。

  由护花门任香雪、谢香云、峨嵋派艾大娘、花字门左卫鱼巧仙、有卫白灵仙迎战岳麓观三十名道士,一个人就得对付八个道士,这对五位女将来说,负荷就显得相当沉重。

  岳麓观道士,都是常清风的门下,常清风为了要有一番作为,平时对门人弟子教练极严,每一个道士都从小练剑,已有二十年功力,投到金钵禅师门下,又有十天时间,由大弟子朱天寿加以指点,作重点集训,因此每一个人在剑术上,可以说还胜过铁卫武士。

  任香雪等人如果以一敌二,还可胜任,如今要以一敌六,就有承受不住之感。

  本来由谢传忠和刘宝香、沈雪娟三人守护护花门和花字门受伤弟子的。现在谢传忠看出形势吃紧,急忙朝刘、沈二人说道:

  “敌势甚盛,看来咱们也得出手才行。”

  刘宝香道:“但这里由谁来看守呢?”

  谢传忠道:“咱们只要不离开得太远,有人进来了,咱们还来得及阻拦……你们看,贼道士不是冲过来了?”

  在他说话之间,果然有四五个人仗剑冲来。

  谢传忠道:“你们去支援外面的人,这几个贼道士交给老朽好了。”

  刘宝香、沈雪娟二人答应一声,纵身朝外掠去。

  谢传忠一紧厚背金刀,大步迎了上去,口中大喝一声道:“贼道士看刀!”

  他不愧为八卦门名宿,喝声出口,一道寻丈金虹宛如匹练横飞,朝冲来的五名灰衣道士拦腰横扫出去。

  那五名灰衣道士骤不及防,几乎被他刀锋扫中,匆忙之间,急急往后跃退。

  谢传忠果然宝刀未老,一招抢得先饥,那还和你们客气,大笑一声,纵身欺进,一片刀光又像泼水般洒了开去。

  五名灰衣道士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但他们身手也是不弱,眼看对方只有一个人,不约而同的朝四外散开,散开,并不是退避,而是要采取围攻的第一个步骤,只听有人喝了声:

  “上。”五个人分作五个方位,挥动长剑,朝中间攻到。

  “哈哈。”谢传忠又是一声大笑,脚踏八卦,身形倏转,厚背金刀“叮”的一声,磕着一柄长剑,看他举步从容,身法沉稳,实则轻快绝伦,瞬息之间,接连响起了五声金铁狂鸣,他居然在对方五人攻来之际,分别还了一刀。

  要知谢传忠乃是八卦门的名宿,浸淫“八卦刀法”有五六十年功夫,自从各大门派联合声讨白莲教以来,一直没有他用武的机会,这回正好显显自己的身手。

  如果是别人,有五个人围攻,也许会忙不过来,但“八卦刀法”游走八门,刀劈八卦,就算有八个敌人围攻,也可以应付自如,这就是“八卦刀法”的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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