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燕赵双侠如何出手,都凝目瞪注他俩缓缓移过去的身影,全神贯注。
那边断魂指濮阳高、虬龙索穆胡子、绝命无常索旭等人,这时却赶快后撤,直退数丈之外。
他们虽然都是黑道高手,但在中州神魔邬太清之前,可就显得矮了一级。此刻并非畏慑燕赵双侠,而是因中州神魔邬太清凶名显赫,惟恐一旦神魔动手,他们无辜波及,故此赶快退开。
众人正在聚精会神,注视着中州神魔邬太清如何出手对付燕赵双侠常氏昆仲,忽然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十余丈的高处飞坠下来。
一进风声呼呼,直砸向中州神魔邬太清和众人站处中间。
中州神魔邬太清忽地其快如电,闪身已到了大石欲坠之处,双袖一拂,那块大石应袖重又飞起数丈之高,“砰砰”连声大响,掉向三丈之外。
那块大石少说也有百斤以上,从那么高飞坠下来,速度增加,重量也成正比例增加,已不止千斤之重。中州神魔邬太清端的武功惊人,仅凭只袖一拂,便把大石硬生生拂起,飞开数丈。
中州神魔邬太清变色向四方喝问,叱道:“何方高手飞此大石戏弄邬某,有胆的何不出来相见!”
对方却空阔无声,如若无人。
燕赵双侠常氏昆仲却不愿真个有别人出面代自己动手,忙趁机喝道:“老魔头,何必再向别人叫阵,你先接我兄弟两人几招如何?”
燕赵双侠常氏昆仲,虽然平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但对敌上阵,向来是单打独斗,今日竟双双向中州神魔邬太清叫阵,足见他们兄弟两人对这老魔头,着实是不敢大意。
说话之间,常凤翔、常凤逸两人已向中州神魔面前移进,两人的独门兵刃,一只寒月短戟,一对流星金钩都已现于手中。
游蜂二恶蒯兆、褚京因有中州神魔邬太清在后掠阵,胆气大壮,一齐抢上前来,先向邬太清请示道:“邬老前辈,这两人与我兄弟仇深似海,请准我兄弟先取他两人性命!”
中州神魔邬太清哈哈大笑,道:“也好,老夫虽闻说燕赵双侠之名,却还未知其实际功夫如何,你们两人先打头阵,也让老夫看看这些年来武林中又出了些何等人物。”
这活说得似褒似贬,燕赵双侠早已剑眉双剔,虎目吐嗔。
二侠常凤逸舌绽春雷,喝一声:“老魔休狂,淫贼莫喜,看二爷收拾你们!”
又向大侠常凤翔道:“大哥,对付这两个淫贼,何须大费干戈,交给兄弟一人就足够了!”
大侠常凤翔心知以二弟之功力,足可对付游蜂二恶,只嘱了一声:“小心毒物!”便即退下。
游蜂二恶虽有中州神魔邬太清为后盾,但对这位曾杀了五恶之三的燕赵双侠,不敢大意。虽然只有二侠常凤逸一人应战,但二恶知道这常二侠非仅手中一只流星金钩夙负盛名,轻功、软功也都到了锋巅境地。
当下游蜂二恶蒯兆、褚京双双撤下兵器,原来都是一只微微弯曲的蜘蛛爪。
二侠常凤逸也小心戒备,情知这两人一身是毒,必须以急攻硬拒,使对方措手无及,更不多言,大喝一声,倏然抡钩进击。
这一击显出燕赵双侠的确名不虚传,流星金钩划出两道银虹,宛如流星飞泻,迳向对方要害去,疾如电闪。
游蜂二恶不敢樱其锋税,蜘蛛爪双双一挥,同时闪身斜避。
常二侠岂肯容二恶缓过气来,倏然一滑步,双钩吞吐如虹,一连三招,凌厉猛攻,登时钩影飞舞,如龙翔天,神威大增。游蜂二恶无法硬接,连连倒退,转眼间已退了两三丈。
中州神魔邬太清两道长眉微皱,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原来中州神魔一向骄狂自大,武功诡奇莫测,自成一派。二十年前遇过一个劲敌,受了挫折,立时退隐深山,潜心修练功夫,此番重出,心料那昔日劲敌,必已谢世,因而目无余子,视天下武林高手如同无物。
不过此刻见常凤逸与游蜂二恶交手,立刻便看出对方功力甚强,心中微微一惊,知道自己以往估量天下之士的想法,敢情完全错误。
游蜂二恶以二敌一,尚还被常二侠打个立足不牢,后退不迭,大大丢尽面子。
二恶脸色一变,忽地齐声暴喝,双双从斜处攻到,蜘蛛爪发出劲烈嘶风之声,尖顶处那个铜丝小球摇晃不定,宛如化成十数只蜘蛛爪,分袭常二侠上、中二盘。
须知游蜂二恶占到一样莫大的便宜,便是他们那两只颜色黝黑的蜘蛛爪沾附剧毒,只要擦破敌人一块油皮,也能取人性命。
这一来,二恶便不须像一般高手们夺取敌人全身穴道了,这是大大的便利。
二侠常凤逸虽然一身功夫,却真不敢让对方蜘蛛爪沾上来,当下吐气开声,嘿然一声,连钩双封,眨眼间,反将游蜂二恶迫得走了一个圈子。
游蜂二恶仗身法轻灵,在钩影之外倏忽往来,那一只蜘蛛爪已使出独门的“百阴毒爪”,阴损狠辣兼而有之。
常二侠怎肯与二恶多事耗战,坏了自己名声,清叱一声。
双钩施展连环绝招,如疾风骤雨般射出去,游蜂二恶手忙脚乱。
二恶一急之下,蜘蛛钢爪一按机钮,各喷出七八下毒液。
常凤逸久经大敌,并且早知游蜂五恶素来是仰仗毒器助威,岂有不备之理,左手流星金钩舞成风屏,便将二恶手中蜘蛛钢爪喷出的毒液,一齐拍落地上。
二侠这时非但不退,反而猛然攻入,明晃的流星金钩过处,褚京痛嗷一声,左肩已被钩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迸涌。
大恶蒯兆见势头不妙,正待闪开,却不及常二侠手法快速,右手流星金钩一枚,便迂回飞旋而削蒯兆头顶,吓得蒯兆魂飞胆丧,没命地缩颈躬身,钩锋险些从头削过,发落皮破,血丝沿颊徐流。
褚京忽然疯了似的,猛然一口唾沫向常凤逸迎面吐去,常凤逸这时明知左手金钩稍稍着力便可由肩胛穿透褚京胸膛,而褚京这口唾沫毫无伤人之力,但以常二侠这等高手讲究的是,与敌交手,不使沾身分毫,连这一口唾沫也无法不闪。
褚京遂得乘机摘下腰悬一个小葫芦,猛然向地面上一摔。
登时,常凤逸站处的前后左右四方,忽地绿光闪动,现出许多蜘蛛来。
原来这游蜂五恶每人一个小葫芦中,都是毒虫之物,其毒无比,为数又多,端的防不胜防、尤其是如果葫芦破摔,那些小毒物四散窜走,匿伏在这花园中各处,不知将要有多少人枉死。
这时空中风声又响,众人抬头一望,只见又是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从十余丈半空中高处向地面疾坠下来。
不过这次掉下来的位置,却在二侠身后大半丈地方。
常二侠陡地灵机一动,快得异乎寻常地飞起丈许,在空中正好迎着那块大石。
说时迟,那时快,常二侠刚刚想以手中流星金钩去接,忽然将双钩疾处左手,右掌由上而下,迎着那块大石头托去,一瞬之间,大石已然落下,只见常凤逸身形略略一沉之后,忽然上升,右掌连贯内力,忽然一兜一压。
这向地面一压之下,登时射出大片碎石,急疾无比的射在地下。
那碎石四下激射,急骤如电,遍袭整个绿蜘蛛所布满的地面。
在那片碎石铺满的地面,其间腥臭绿血点滴,原来那许多绿蜘蛛已被常二侠用外家登峰造极的碎石箭功夫尽行打死。
这虽然是常二侠的碎石箭功夫过人,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巨石,却极为凑巧的助常二侠破了毒蜘蛛,看来这块巨石之来,非但不是恶意,反倒是有心助常二侠一臂之力了。
游蜂二侠蒯兆、褚京用尽伎俩奈何常二侠不得,又不见中州神魔邬太清出手来助,不觉惊惶失措,只可同时又挥动蜘妹爪拼命还击。
其实,中州神魔邬太清正游目四顾,显然他对这潜伏着的敌人,比对燕赵双侠等更为戒备。
常二侠险在游蜂二恶毒蜘蛛中受害,大为震怒,厉叱一声,双沟交织成网,向游蜂二恶盖天掠地袭去,登时金光闪闪,令二恶无处逃逸。
忽然,一声厉喝:“住手!”
一股强劲无匹的劲风向常二侠钩网上袭来,乃是中州神魔邬太清察觉后,出手阻止。
只见中州神魔邬太清在原地未移半步,便发出这等一般强劲的掌风,足见其功夫之过人。
常二侠不觉心中一懔,怛凭他燕赵双侠的名头,岂有临阵逃缩之理,宁可身丧,不可折了锐气,当下便要拼命迎敌。
中州神魔邬太清却毫无继续出手的意思,那边北地独行大盗命无常索旭新与中州神魔结纳,要在这前辈枭雄面前一显自己功夫,便一跃而出,道:“对你这等人物,何须邬老前辈自己动于,索某不才,愿为邬老前辈取这常老二的性命,以报游蜂五义之仇!”
原来,绝命无常索旭一向横行北地,却因燕赵双侠心中颇多顾忌,不能畅所欲为,若是一比一,他还有一拼的胆量,但只怕惹了双侠之一,必然也会与另一个为敌,因而忍气多年。
今日,有中州神魔邬太清及许多黑道朋友掠阵,他正想藉机一吐胸中闷气。
常二侠犹未答话,旗藉高手逍遥扇乾德一忽然摇摆而出,道:“索老大,你在我们北地作恶多年,我久想找你算帐,今日我们是按武林规矩会面,我不用官面力量,你使你的修罗扇,我用我的逍遥扇,斗上一斗,看看谁行!”
绝命无常索旭正思趁常二侠力战之后,占点便宜,一挫燕双侠声威,不料半途杀出这个程咬金来。心中恨得咬牙,却又不能下搭这碴。
这黑道高手遂阴恻恻狞笑一下,颔首道:“你发招吧!”
常二侠一见乾德出头,自己不便再恋战,遂撤身退下。
那干得一身着袍褂,肥胖身躯,手中一把湘竹折扇,大摇大摆地慢步而前,那像是要与人动手过招,分外像是郊外踏青的京官。
但池一近绝命无常索旭身前三尺,慢吞吞双手握拳一拱,便撤开湘竹扇,倏然踏步追攻,其快不亚旋风驰电。
原来,他那颇负盛名的逍遥扇,竟就是手中这柄湘竹折扇。
绝命无常索旭一看,敢情人家这一招奥妙无比,尤其令他惊心动魄的,倒是他那深厚绝伦的内力,如山压倒。
正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无,绝命无常索旭不敢怠慢,身形一动,忽然化身为几个人,同时出招反攻。
乾德一使的乃是北派大罗扇绝招,这一招攻中寓守,专分敌人出手来攻,绝命无常索旭果然被诱使出进手招数。
那柄逍遥扇刷地打开,寒风四卷,索旭乍觉乾德一肥胖身躯左飘右移,方向捉摸不定。
那无常不觉暗吃一惊,极快地想道:“这胖子胆敢代人上阵,原来有这大罗扇绝艺,再加上塞外天孤的秘传灵孤身法……”
想到这里,乾德一早已欺身反攻。一团雪化也似的逍遥扇,在瞬息间使出划、削、拍三种手法。
要知北派大罗扇,乃是早一辈奇人白鞑子若研一甲子才创出的绝招,其厉害可想而知。
乾德一这番出手,已尽全力,消遥扇上劲风凌厉,沉重得有如山岳。
绝命无常索旭也是使扇名手,虽不知大罗扇招其祥,但当然看得出这一扇之后,竟是左右手交替源源攻来的凶猛攻势。以对方如上强雄无比的功力,招数一施展开,岂能抵御?
心念一动,撤身便退。
岂知乾德一招式未变,身形却如附骨之疽,紧跟着绝命索旭纵横进退。
休看乾德一那肥胖的身躯,但轻功比之瘦的绝命索迫还要高出许多。因塞外天孤的灵孤身法卓绝天下,迅快无比。
绝命无常索旭连换几个身法,依然摆脱不掉,不觉恼羞成怒。
索旭自觉脸上无光,迫不得已左掌右扇,倏然来封。左掌上发出一股险气,比右扇上的内力发出早一点儿,乾德一挥扇攻进,正好撞上,人影十分,各自退了三步。
要知绝命无常索旭多年苦功,除了一把修罗扇外,便是练得阴气能从拳掌上发出,威力极大。
乾德忽然毫气凌空地啸了一声,复又扑去,只见他一连发出两招,竟也掌扇兼施,左右手交替而攻,眨眼间已尽施招数中的变式,掌扇如雨,凌厉无比。
绝命无常索旭仅仅接这两招,便已用尽平生武学,不由得大为凛骇,出手大为踌躇,故此心中举棋不定,一时狼狈之极。
乾德一神威凛凛,大叱一声,只见他又是两招齐出,左右手同时搏击。
绝命无常索旭也大吼一声,在这电急之间,把右手扇插在腰间,然后左右手均发出阴气,用足十成功力。
乾德一招数绝妙,却因对方阴气奇功太过厉害,一时也难越雷池一步。若非他招数极妙,则早被索旭全力发出的阴所功夫击败了。
乾德一冷冷一笑,身形不变,却似左实右,欲退反进,也将遭遇扇收起,左手抵住右肘,光用左掌舒徐攻敌。看起来虽慢,其实却恰到好处,一点也不失去机会。在场中,高手都认得这一路怪也是前辈奇人白鞑子的绝艺。
乾德一掌力陡然增加一倍,掌力过处,石走砂飞,狂飙电转,声势猛然异常。
绝命无常索旭知道乾德一左手手力,俱由右肘传到右掌,增加了力量,遂也双手齐发阴气,这才堪堪挡住,但招数失利,绕圈直退。
乾德一已知道等自己这三招使完,趁对方势绌力穷之际,猛可扑起空中,施展出自已从塞外天孤处学得的招式,必可将对方击败,甚且取他性命。
三招一过,索旭已堪堪跌倒地上,乾德一正要涌身由空中扑下,忽然心念一转,蓦地中止攻势。
乾德一倒向后挫,退落半丈之后地上,向绝命无常索旭喝道:“索旭,念你练成那一身功夫不是容易且饶你这一次!”
绝命无常索旭脸色惨白,却先恨声道:“乾德一,今日输招于你,依例不能再拼,但你不杀我,我一点也不承情,日后还要找你报今日之辱,那时我若得手,却不会饶你一命哩!”
乾德一毫气凌云地哈哈一笑,道:“不妨,不妨!乾德一随时候教,只要你能取我性命,绝不要你留情。”
那边恼了虬龙索穆胡子,“哇呀”一声,吼道:“乾德一,你也休要得意张狂,你可敢与我穆胡子走上几招?”
儒侠孔光突然接口道:“穆须子,你我早年有点梁子未解,令日何不趁此机会,了断一下?”
原来儒侠孔光有个弟子,当年随镖行走镖关外,被穆须子击伤左肋,武功全废,但儒侠孔光一直尚未出关找穆胡子为徒弟出气,今日正好逢上。
穆胡子悍然狞笑道:“好哇!老孔,我也久想让你见识见识我虬龙索的厉害,你就上来吧!”
随即一振衣袖,抖出他那根在关外早有盛名的独门兵刃“虬龙索”。
这虬龙索乃是穆须子得自罗刹异人,不载于兵器谱中。
乃是七具雕龙钢环相接,前面铸有一个狰狞龙首,密布尖利芒角须牙的奇形兵刃。
此物长在“砸、打、缠、拿”,刚柔并济,可为一切兵器之克星,而不为别种兵器所克制,确是件极为霸道约外门兵刃。
尤其难得的是这七节沉重钢环相连,只稍微抖动,便会“哗啦”不绝地颤响,但穆胡子将它抖出时,竟半点声息也无,甚至连破风之声也没有。
单从这一点看来。这关外马贼之王穆胡子的内功造诣,着实惊人了。
儒侠孔光文绉绉而悄然无声地,一抬手,袖中现出一柄尺二长的短剑,竟是战国时代著名的神利兵器“鱼肠剑”。
两人屹立不动,相对凝视片刻。
这才蓦地电光石灰般极快地同时绕圈,各攻出一索剑,但均无功而退。
两人各试一招,都知对方功力非凡,不容轻视,俱各面色沉肃、默默无语地相对一怔。
少顷,两人又相对盘旋两匝之后,穆胡子一抖虬龙索,欲直踏中宫,抢先进手。
儒快孔光既已试知对方功力匪浅,怎肯容对方抢占先机。
所以,穆胡子手中虬龙索方又一抖,儒侠孔光右脚点处,真正快逾追风地,身形欺进一步,手中色肠剑一抬,并不见十分用力,轻飘飘地,直向穆胡子心窝点去。
穆胡子鼻中微哼一声,手腕轻带,虬龙索便如条毒龙般纵横里翻回,照着对方点向自己心窝的鱼肠短剑缠去。
儒侠孔光的身形虽快,但鱼肠剑递得颇缓,穆胡子的虬龙索,又翻回得极其快速,所以两柄兵刃互接之下,虬龙索的密布芒刺龙首,及第一、第二两枚钢环,竟把鱼肠剑锁住。
要知道虬龙索乃是百种精钢铸成,又是这般粗厚,不慑鱼肠剑的锋利。
穆胡子方自心中一得,但他仅在刹那之间,便改傲为惊的自卸所连锁缠对方兵刃的真力,往左侧迅疾地闪出半尺。
原来,鱼肠剑与虬龙索方主接触,儒侠孔光即以极巧巧劲,暗震剑身,使芒刺不会完全把剑身锁实,留有些微空隙,而就利用这点空隙,真力猛加,鱼肠剑芒依旧穿囊而出,直点穆胡子乳下“期门”重穴,逼得对方不得不自行卸劲,立即闪进避。
儒侠孔光迅即施展绝妙剑法“文昌十二式”中一招“魁星布斗”,剑尖散点,迫袭敌人。
鱼肠剑虽长只尺二,但剑上真力源源而出,三尺以内,已迫得穆胡子发招抵挡。
儒侠孔光这套剑法,乃是经数十年苦思究研之功,溶合许多派剑法而成,招数之神奇,连在一旁隐处潜窥,都以使剑见长的侠青与凤英也暗暗称赞。
只见儒侠孔光剑法使将出来,宛如天机云锦,绚丽缤纷,令人目不暇瞬,眼花撩乱。
穆胡子虽然长居关外,却是阅历极富,当下十分沉着,他施展出绝妙索招,身形往来如行云流水,索招毒辣得如毒龙出洞。
儒侠孔光却是“文昌十二式”一发,鱼肠短剑气势如虹,剑光把对方完全淹没。
穆胡子却也不同凡响,二十招一过,他也展开反攻,把一身武学尽量施为,右手虬龙索抡成隐侠风雷霹历之声的一片精光,笼罩遍地,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尤其是他左手又连起“风雷掌”,不时疾推出去,风声劲厉得如叱咤雷霆,是以凶毒异常,气焰渐强。
他的索法、掌法向以毒辣奇诡著称,此刻尽力施展,直有裁云缝月之妙手,敲金振玉之奇声,不时有奇法忽出,拦截卷戳。
儒侠孔光也抡剑长啸一声,“文昌十二式”精妙绝招源源发出。这套剑法精奇奥妙,招招暗蕴追魂夺命的威力。
孔光长啸连声,剑芒大盛。有时精光顿挫,动摇人心,有迸激昂排光,不可一世,十招之仙,把个关外马贼之王穆胡子追得手忙脚乱,绕匝而走。
又是七八招下去,穆胡子居然毫未伤败,虽然仍旧时时后退,无法硬撄孔光的威芒,但情势乎已缓和下来。
侠青、凤英都看得出来,穆胡子虽是刚才好像露出败象,其实此人功力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适才稍见凌乱,却天上是内经上所说,“变化致敌,纷纷云云,只斗敌而阵不乱。
浑浑沌沌,形圆势不散”的道理。
这两人之争持至更显剧烈,都是最上乘的招术,兵刃过处,每每间不容发,真是一羽不能加。
凶险时固然如此,但有时却各在数尺之外,鱼肠剑与虬龙索上下翻飞。
他们虽然相距数尺,但此二人的功力,各藉自己兵刃发出能够伤人于无形的罡气,是以对方不得不发招封拆和反攻。
只见剑气冲霄,虬龙索飞,两条人影兔起鹘落,迅疾如风。
忽然漫天匝地的剑气索飙倏然一齐收歇,只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一直高升到两丈以上,然后掉头而下,剑光破风之声,震慑心魄。
这两道剑光宛如万里飞虹,直向穆胡子当头罩下。
穆胡子立刻跃开数丈,头上的剑光没有向他追掣,悄然无声,自空中飘落地上,现出身形,正是儒侠孔光。
他身形一现,虽然没有动作,但双方之人都微微震骇,原来儒侠孔光左臂上一片殷红,分明已为虬龙索所伤。
但众人再一细看,敢情穆胡子左肩上也渗出血迹,看来屯伤得不轻。
中州神魔邬太清连见已方之人非败即伤,怒不可遏,但此人阴鸷之至,虽然内心愤怒无匹,脸上却更阴笑连连。
他已暗地里运聚阴毒功夫,身形缓缓向儒侠孔光欺近,只想在举手之间,便把儒侠孔光置于死地,以震慑其余敌人。
这时,忽然破空一响“阿弥陀佛”,如流星飞泻般落下两个人来,正是那红云魔僧和天龙喇嘛。
魔僧红云朝中州神魔邬太清合十示意,道:“邬老檀越,恕贫僧来迟一步!”
他却只对中州神魔邬太清一人微微示意,将其余那些黑道高手都未放在眼下,大刺刺地睬也未睬。
这才又向铁贝勒道:“铁贝勒,贫僧又来打扰你了,不过我们这会是按武林规矩!”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先说明双方乃按武林规矩相见,无论事情演化到何种地步,都不得惊动官面。因他自己也是国师身分,和铁贝勒之父刚亲王朝夕相对,弄出事来不好交代。
铁贝勒如何不懂得魔僧话中意,微微一笑道:“大喇嘛放心,你我双方无论发生何事,都按武林规矩自行料理便是!”
不过,铁贝勒事先倒真未想到红云魔僧与天龙喇嘛会在此时出头,心中一估量,深觉自己之方实力太弱,真个较量起来,殊非对方对手。
但事到临头,想退后也不行,铁贝勒朗朗一笑道:“两位大喇嘛既也出头,铁某只有舍命相陪,不知那位愿向铁某赐教?”
原来铁贝勒自忖今日之势,敌强已弱,他要不顾一切,自先试敌,宁可命丧当场,也要一显豪气。
忽然,一声:“且慢!”
双方竟同时增添了数人。
魔僧一方,不过是随后跟来的星宿海枯竹叟、祁连山枭婆婆和活阎罗雷弼等人。
铁贝勒身后出现的竟是锦袍秀才欧阳之、千金花子邵平和一个鹑衣百结,但却系由零星的彩色锦缎缀成,面貌苍奇,面色红润,皓发银髯随风飘拂,精神极为瞿铄的一个老花子。
在场双方,无分黑、白两道人物,齐都一惊,把目光投注在这老花子手中一根龙头拐杖之上。
原来,此人正是武林最大帮派之一丐帮的帮主丐齐鳌。
此人在武林中声誉地位极高,武功出神入化,不想此刻竟会在铁贝勒府中出现。
红云魔僧一见神丐齐鳌现身,哈哈一笑道:“难得,难得!今日可谓盛会了,连齐帮主竟也纡尊带止!”
神丐齐鳌乃一帮之主,说话行事极为有分寸,红云魔僧如此说法,他焉能失礼于人,也道:“红云大师也竟然在场,的确是一场难得的盛会,老丐该当领教了。”
中州神魔太清已然不耐,抢一步上前道:“双方何必如此客套,大家还是在功夫上见真章便是了。这趟老夫要亲自上场,谁来和老夫走上几招?”
那一对阴鸷的目光遍扫铁贝勒身后诸雄脸上,大有不把众人放在眼下之态,铁贝勒方欲上前,要拼全付力量迎战这名震武林蛇魔头。
神丐齐鳌忽然声如黄钟大吕地道:“这位敢莫是昔年名震武林的中州神魔邬老师么?”
铁贝勒一听齐鳌发话,心中暗喜,料知以神丐齐鳖的功力,倒还可与中州神魔邬太清一较短长,遂暂停步以观究竟。
中州神魔邬太清却把一双阴鸷的目光向神丐齐鳌冷冷一扫,哼了一声,道:“老夫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必多此一问!”
神丐齐鳌乃一帮之主,何等胸襟气度,当下也不恼怒,只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就请赐招,不过齐某不自量力,要想以手中半支龙头仗,领教几手邬老师驰名天下的‘夺魂双环索’!”
原来,这中州神魔邬太清除了一身内外轻功而外,还有仗以成名的奇门兵器“夺魂双环索”,长开四丈,乃是合金制炼而成,本身能软能硬,加上他自己内家功夫已臻化境?使用起来,更是奥妙。
“夺魂双环索”的两端俱有一只两寸径长,用金精铸成的环圈,此环坚硬无匹,能够击石成粉,专破外家各种硬功。
神丐齐鳌明知故犯,竟然指明要与邬太清较量兵刃,正是对敌之长,已方群雄不由得暗惊齐鳌真够胆大,颇为担心。
中州神魔邬太清却仰天狂笑一声,道:“好,好!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辈奇才辈出,想不到老夫二度出世,竟被人如此轻藐。谅来你敢指名要向老夫的‘夺魂双环索’挑战,必然自恃龙头杖高明,你就动手吧!”
邬太清这话不算倚老卖狂,在场众人连红云喇嘛在内,若论年纪及武林成名的年分,倒都算是中州神魔邬太清的晚辈。
神丐齐鳌却道;“邬老师乃武林前辈,理当让你先行出招。”
中州神魔邬太清哼一声,也不答话,双手齐扬,那名震武林的“夺魂双环索”,倏地从双掌中激射出来,那索一段红、一段白,宛如从手中放出两条相间的长蛇,可是两索去势非直取神丐齐鳌。
神丐齐鳌凝重地瞧着对方的动作,那两条长蛇似的长索,在他头顶上忽然交互而合,索端两枚金精环猛可交击,发出龙吟虎啸之声。
两环一击之后,复又震荡开去,刹时忽觉满空风声呼呼,有如一片幕直罩下来。
这一手功夫威势不比等闲,那中州神魔邬太清一身功力俱从两索发出,借着两枚极为沉重的金精环交声震荡时所生的震晃,传将出来,组成一片天幕向神丐齐鳌头顶罩下来。
神丐齐鳌看出对方这手功夫厉害,不敢怠慢,手中龙头仗突然一折为二,一半掷交千金花子邵老三,另一半连着龙头约长三尺挂零持在于中,原来他那龙头杖中有环节可分可合,此时留下上半段,以应适才所说用半支龙头杖迎战邬太清之说。
齐鳌举起龙头杖,忽然极快地用杖尖一沾左方的地面,然后力划而起,在空划出一个弧形,杖尖落向右方地面。
这一个弧形划得极为圆满和谐,时间也不徐不疾,恰如一轮红日,由东方升起,经中天以至于沉没在西方,宇宙万物,生长休息都在这段时间内告一段落。
原来这一式这是神丐齐鳌生平功力积聚之所在,他的龙头杖本按太阳宫运行躔度,衍生变化,不可端倪。近年更符合太阴及诸星辰连行变化的轨迹,融贯在原来的五十手龙头杖法之内,更为精绝。
刚才这一手共是三招,由起以至于迄,象征太阳升沉,力道衔接得无隙可乘,而且因是拱形,支拒之力绝大见强。
中州神魔邬太清闷哼一声,倒退数步之远。
邬太清不料自己发出多年功夫所聚的精绝一招,便吃神丐齐鳌个小亏,不觉心头大怒。
这老魔头略退数步,双臂一张,两条长索激射而出,各走弧形袭向当中的敌人。
神丐齐鳌发觉中州神魔邬太清果然有十分功力,不是浪得虚名的泛泛之辈。
只见他双索有如长蛇出洞,毒辣而巧妙地分两边合击而至,风声呼呼,劲厉异常。
神丐齐鳌凝立如山,等到风力压体,倏然举杖一划,一股潜力冲出去,把左边的长索托起数尺,跟着已奇快无沦地用杖尖勾住右边长索,荡开一旁。这一招进攻者攻得凶猛,防守者防得更是巧灵秒,身形居然纹风不动。
邬太清这一击,虽然无功,但已测出对方在内力方面不逊于已,便又要测探对方招数方面的深浅。
当下迈步游走,“夺魂双环索”变成一长一短,一面拒敌迫近,一面远攻敌人,转眼间,邬太清已离开敌人三丈过外。
这一来神丐齐鳌只有捱打的份儿,只因他龙头杖功力招数再高,也不能威协到三丈外的敌人。
中州神魔邬太清情知遇到劲敌,那条“夺魂双环索”使将开来,招数疾急,有如倾盆大雨般当头淋下,又快又密。
只因索端那枚金精环击石成粉,故此神丐齐鳌怀着戒心,不肯随便用龙头杖硬架,只能尽量用巧劲将金环点荡开去。
那“夺魂双环索”闪射出红光白气,蒙蒙罩住三丈方圆的地面,内中却里着一圈金色光幕,煞是好看。
眨眼间,双方已拆了二十招以上,中州神魔邬太清忖道:“这花子头的招数虽不见神奇奥妙,但平淡之中越见威力含蕴不尽,看来今日致胜不易。”
神丐齐鳌也惊忖道:“这老魔头连环索上的造诣,已达由巧返扑地步,今日若不行侥冒险,只怕缠战一日一夜,也难分胜负。”
这丐帮之主,猛可雄心奋发,傲然长啸一声,余音弱弱。
飞扩满园。
中州神魔邬太清冷冷哼道:“花子头,你怎地毫无还手之力?”
神丐齐鳌胸有成竹,并不因邬太清之话而生怒,微微一笑,却趁中州神魔邬太清发话疏神之际,把握时机倏努力反攻。
五十手龙头杖法这一使出来,有如旭日升起,炎威初露,眨眼间地盘扩大,支撑住着狂袭如雨的“夺魂双歪索”金精环,但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原来是金精环和龙头杖硬碰硬的声音。
这时两人距离已缩减为两丈左右,神丐齐鳌逸与毫飞,目射神光,缓缓前迫,他的杖法取像太阳宫连行天体,力量奇猛奇重,竟把中州神魔邬太清迫得逐步后退,并露出暴躁之象。
神丐齐鳌喜忖道:“原本我可以一上手时,便寻隙伺机攻近他身边,但他一甲子以上积练之功,威力绝大,如若心神不乱,我便难以计好。如今他竟现浮躁之色,这机会却不可放过……。”
中州神魔邬太清其实是老辣他因见神丐齐鳌沉稳之极。
不易力取,乃诈作智穷计竭因而忿怒浮躁之状,以诱敌生骄。
两人各逞机机谋,暗中准备作那最后一击之计。
中州神魔邬太清做作了一番浮躁之状,陡然又心神一敛,全力还攻,双手飞舞两段红白相间的又环索,有如长蛇出洞猛噬神丐齐鳌。
这一手把神丐鳌看得心中一凛,才知老魔那一番浮躁之状,全是做作而成,也立时警觉,手中龙头金光划天而起,风声呼呼,已抵挡住这一击,眨眼间,两位武林异人又战做一团。
如今神丐齐鳌绝学尽施,那支龙仗点、划、刺、挂、招招神奇无比,世间未曾见过。尤其那划宇诀,威力奇妙,时常虚虚划出,但对方漫天飞舞的双环索最凌厉的攻势,便因他一划而消解。
中州神魔邬太清的奇门兵器“夺魂双环索”,亦是世间所无,放此招法古怪神妙,也令人无法揣测,防不胜防。
两人这一动手,直如拼命,杀气冲天,看得双方之人,不住价地心惊。
二十招过后,中州神魔邬大清忽又现出暴怒急躁之象,脚下也逐步后退,神丐齐鳌却以为老魔又是诱故之计,小心翼翼,不肯上当。
果然,退了数丈,中州神魔忽然大喝一声,连索如风,强攻三招,把神丐齐鳌反而迫退一步。
神丐齐鳌也不肯轻饶,倏然一式“君临万方”,滑步欺身迫敌人,龙头杖照头压下。这一式取象日连中天,阳光四射,威势猛烈无比,杖头发出的内家潜力,有如一座山般压将下去。
中州神魔阴笑一声,忽地双环索缩得只胜下三尺,在头顶交互一击,那两枚金精环发生龙吟虎啸之声,震荡起一股风力,硬挡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神丐齐鳌这一招乃是生平绝学精粹,那支龙杖仅仅缓得一缓,仍然压将下去。
邬太清猛可撒手,丢掉双环索,双臂大张,使出独步天下的“八阴煞”奇功。一丈方圆之内,潜力暗涌,旋卷激荡,有如水势极急的大江暗礁间的漩涡。
神丐齐鳌这一杖压下去,敌人当然脑袋尽裂而死,可是他自己如为对方“八阴煞”奇功所中,也要肉碎骨折,立刻倒毙当场。
在这电光石火间,他弃掉一击毙敌的主意,双肘一掀,两掌也同时推去。
中州神魔的“八阴煞”奇功擅能借敌之力,增长自己威势?神丐齐鳌目下以双肘挡住左、右两方袭来的力量,又复以双掌前推之力,抵住前方。
这一来后背变成门户大张,正好教中州神魔邬太清将三面力量滑到后面,化成一点,凌厉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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