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春柳,你速速将消息告诉陛下,快去。”
春柳应了一声,便赶紧往外跑去。
“臣这便去开几副药方,届时娘娘按时服下便可。”
“好,好,有劳太医,下去领赏吧。”皇后示意宫人,带着太医出去领赏了。
李懋仪道:“恭喜皇后娘娘,这是天大的喜事。接下来皇后不可再操劳了,还是要好好调养身子才好。”
李懋仪从玉袖那里知道了皇后为求皇嗣,做了许多努力,在自己的身体上下了很多功夫,如今终于怀上孩子,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皇后轻轻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满眼都是温和:“是啊,为了这个孩子,本宫吃了不少的苦,但是如今有了这个孩子,本宫吃的所有的苦都值得。”
身处深宫,皇后不得宠,若是再没个孩子傍身的话,日子恐怕会愈发难熬。
李昀虽然对皇后无甚感情,但其腹中之子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子嗣,所以阖宫上下很是重视。
李昀十五岁登基至今七年,膝下仍无一子,之前倒有两个嫔妃有过身孕,但都没保得住。
李懋仪不由得将此事联系到程觐舟身上,陛下这许多年无子,是不是程觐舟所为。
程觐舟这些年一手遮天,若是畏惧其他嫔妃怀上皇嗣而将来威胁到他而做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在李懋仪眼里,程觐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无可能。
虽然不清楚程觐舟为什么没杀了李昀,但也不能不怀疑,程觐舟为了后面自己登上皇位,谋害皇嗣,李昀膝下无子,那么他便能一举登位,就如同当年一样。
这是她皇兄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力保住。不仅是因为这是目前李氏唯一的血脉,更是为了自己。
皇后有了身孕之后,李懋仪的婚事便交给了林嫔。
李昀后宫有名分的除了皇后,便是林嫔和傅美人,林嫔家世也算不上显赫,样貌也算不上绝色,能被封嫔不过是因为其兄长在前朝立过功劳的缘故。林嫔虽不得宠,但皇后懦弱无能,担当不起治理后宫的大任,便是由她协助皇后治理后宫,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不仅令宫人信服,还很得太后的喜欢。
而对于李昀的那些后妃,李懋仪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而能够有机会得以见林嫔,全是因为她的婚事筹备。
“该准备的东西我已经都列在这本小册子里了。”林嫔将册子递给李懋仪,“公主不妨看看,还缺漏些什么。”
李懋仪翻开册子随意阅览了一下,说道:“林嫔娘娘细致入微,准备的十分妥当,并无什么缺漏之处。皇后有孕,接下来还需麻烦林嫔娘娘了。”
林嫔见李懋仪竟如此客气,不由得微微一愣。以前与这位公主接触过,知道她是不好惹的主,虽然听说了元嘉公主坠马之后的变化,但她还是做好准备来面对李懋仪可能会给她的刁难,没想到,李懋仪果真如其他人所言那样,与从前不一样了。
“若非皇后有孕,我哪里能有这个机会,为公主效劳呢。”林嫔微微一笑。
“是啊,皇后娘娘也算得偿所愿了。”李懋仪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平安的生下皇子。”
林嫔怔了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是啊,宫里的女人命苦,只要有个孩子,便是希望。倘若是当年我那个孩子还在的话……”才说到这里,林嫔便戛然而止,回过神,“不该在公主面前提起这些,公主见谅。”
“无事。我瞧着林嫔娘娘身体健壮,子嗣必定还会有的。”
“那便借公主吉言了,只是我这辈子,已经无缘子嗣了。”
“此话怎讲?”李懋仪不解道。
“那次小产伤了根本,太医说我这辈子都无缘子嗣了。不过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我也不奢求其他的了,只求余生相安无事的在这高墙深宫内,了此残生。”
林嫔的小产,是因为失足跌下台阶。当年林嫔告诉李昀是有人在背后推她,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是何人所为。
想到这里,李懋仪心一凉。
程觐舟便如此忌惮吗?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看来,她该去找一下她那个皇兄了。
前世李懋仪跟李昀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前世他们只见过两面,第一面是在小时候,她偷偷翻出冷宫,被看守冷宫的太监揪着耳朵时,被同样偷溜到这里的李昀撞见,李昀喝止了那个太监。
那时李昀不知道她是谁,只当她是哪个宫的小婢女。皇宫内本也有与李懋仪差不多大的小宫女。她本也不认得他,但他身边的太监唤他太子殿下。
她便知道了。
那时李昀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说他是来这边躲学,他每天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羡慕她什么都不用学。
后来程觐舟接她出冷宫,带她到承华宫,她再一次见到她的皇兄李昀。
程觐舟笑着对李昀说:“太子殿下,你说无人能顶替你,那她便是。”
后来,李昀被人押了下去,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别人都说李昀昏庸无能,可前世她见他最后一面时,李昀的眼神和行为看起来并不像外人所见那般。
李懋仪还是想去试探一番。只是她不能正大光明的去找李昀,免得引起程觐舟的怀疑。
翌日,李懋仪早早便起身,前往凌华宫去给太后请安。
每日只要下了朝,李昀便会来陪太后用早膳。这是李懋仪唯一接触李昀的时机。
只是今日令李懋仪没有想到的,是李昀竟没来凌华宫。
因她总是规规矩矩的来请安,太后对她的态度转变了不少,留了她在凌华宫用早膳。
才刚用,太后身边的元容姑姑便来禀,说今日陛下因为傅美人,连早朝都未去。
太后一听,当即放箸,满脸不悦:“这个傅美人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元容回道:“据说,傅美人身子不适,陛下心疼她,连昨夜都是宿在傅美人那里陪着的。”
“真是放肆!”太后怒道,“堂堂一国之君,竟为了个后妃枉顾朝堂,陛下真的是要将李氏的江山拱手送人吗?!”
“太后。”元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李懋仪,提醒道:“慎言。”
太后用眼角瞥了眼李懋仪,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
“哀家活了这些年,曾真的怕过哪个?不必过分的谨慎小心了,这江山再怎么样,还是姓李,李氏的人,胳膊肘还不至于太往外拐。”
最后那句话,太后明显是说给李懋仪听的。
元容垂首道:“是。”
太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陛下也实在是……太荒唐了,这个傅美人——元容,一会儿去傅美人宫里传个话,就说哀家要她来凌华宫听训。”
“是。”元容应道,须臾,又接着说了一句:“其实也不怪陛下,若非那傅美人与赵琳琅容貌相似,陛下也不会那样宠她,太后应是了解陛下的。”
太后闻言,倒没有再说别的话,只深深的叹了口气。
早膳用完,李懋仪便从凌华宫打道回府。
玉袖跟在轿辇旁,小声的八卦道:“也是那傅美人毫无家世,民间花魁的出身,如若不然,替了皇后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玉袖,慎言。”
“是。”
主仆二人话音才刚落,便有一宫婢拦住了他们的去处。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那宫婢俯身行了一礼,“傅美人有请,还望公主殿下移步轩兰殿小坐。”
傅美人?
“你们傅美人请我去做什么?”李懋仪不由得问了一句。
那宫婢道:“听说公主坠马之后忘了很多事,我们美人之前一直在禁足,没有机会见公主,今日解禁,本想去景阳宫请公主,却不成想公主去了凌华宫,所以奴婢在此等候公主,邀公主去轩兰殿一叙。”说罢,那宫婢又问了一句,“莫非,公主与我们美人的交情都忘了?”
李懋仪闻言,看向玉袖,玉袖这才说道:“公主之前确实与傅美人说得来一些,但也算不上多深的交情。”
李懋仪思虑片刻,便道:“正好本宫无事,那便去轩兰殿坐坐吧。”
轩兰殿并不远,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轩兰殿内种满了梨树,梨花已经尽数谢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些小果子。
有宫人在枝头将不好的果子除去,留下好的,见到她来,纷纷行礼。
入了殿内,迎面便走来一着檀色宫裙,眉眼清丽的女子,看起来和李懋仪的年岁应该不相上下。
李懋仪一见着此女的脸,眼前便浮现出那日曲水流觞宴上的赵琳琅。
二人的容貌确实非常相似,只是不同的是,傅美人的左眼下方半寸之处有一颗痣。
见着李懋仪来,傅美人先是对她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多日不见殿下了,听闻当日坠马极为凶险,不知殿下如今可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