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伯伯,下一个月是海沙酒店十周年纪念。如今酒店又改名为沙皇酒店,要不要在那天开个酒会,宴请社会各界人仕,把大嫂介绍给大家,乘机联络感情?”
“主意不错,你吩咐她筹备,要最好的,至于宾客名单,我们会送过去。”
姗姗只需打个电话,容芳姿便要拼命地干。她还很感谢姗姗为她争取这个机会。
“你有没有收到明湘的信?”沙皇问。
“昨天收到,”姗姗一提起明湘便笑:“她还送给我三张相片,沙伯伯一直担心明湘挨瘦,她重了六磅呢!看相片,她的脸真的圆了。”
“我刚收到她的录影带,今晚你吃过晚饭,到书房看!”
“真开心……”
姗姗吃过饭,送沙皇上楼。沙明正去准备饮品,等姗姗来一起看电视。
等呀等!人影不见,他不能怪姗姗,事前他又没有和姗姗约好。
冻饮都变暖了。沙明正也无心看电视,回房间去了。回到房间,换上睡衣,躺上床,转来转去,好像有一件事还未办妥。
今晚容芳姿又不回来睡觉了,搞那个盛大酒会,马上开紧急会议。
他想了好一会儿,原来今晚没和姗姗道晚安。
他肯定姗姗没有出去。
她呆在房间干什么?没事吧?
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起床穿上晨褛,梳了梳头发,便到楼下。
来到姗姗房间,轻轻敲门。
姗姗开门,穿件白睡袍。
沙明正像触电一样,心竟然跳了。
姗姗可能匆忙,或已上床休息,她没有戴眼镜,露出一双好美、好迷人、会发电、水汪汪的桃花眼。沙明正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眼睛,他的妻子是三角眼的。
没有眼镜的那脸,真是绝色佳人。
“大少爷,有事吗?”
“你……没有事吧?”他魂飞天外,好一阵才想得起前来的原因。
“我?”
“我方便进来坐一会儿吗?我怕在门口说话吵着爸爸!”
“请进来!”姗姗让他进去,在会客室让沙明正坐下:“我进房间穿件衣服。”
沙明正坐下来,蓝色配娇黄,看起来很舒服,很温馨。
姗姗再出来,已架上眼镜,外面加上了件晨褛。
“要喝点什么吗?”她打开冰箱又笑笑说:“晚了,睡前不要喝太多水,吃个苹果吧!”
他看着她用那双洁白的玉手在削苹果皮:“吃完晚饭,我调了冻饮在客厅等你,一等,一个多小时,后来我回房间去了。上床想想,怕你不舒服,所以来看看你!”
“真对不起,我和沙伯伯在书房内看明湘寄回来的录影带。”她把一碟苹果送上:“事前我应该先跟你打声招呼;不过我也有看过客厅,见没有人,便回房间更衣睡觉。”
“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我刚换好衣服。”
“屋子冷清清,日子真难过,芳姿又整天不在家!”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节目?看场电影或和朋友去喝咖啡。”
“过去有太太作伴,况且,太太也不喜欢我和过去的同学、朋友来往;因此,我结了婚便没有了朋友。”沙明正边吃苹果边说:“看电影吗?悲剧吧,没有人共鸣;喜剧呢,一个人笑也没有意思。没办法,只好困在家里。”
“我也有这种感觉。”
“明天公众假期,我们都不用上班。你没朋友,我也没朋友,我们一起看场电影,去吃顿饭好不好?”
“好,我很久没看电影了,”娜娜突然又摇摇头:“我倒无所谓,我是个单身女郎,你是有妇之夫,大嫂可能不高兴。”
“她自己忙都忙死了,哪儿还有时间心情管我做什么事?况且,我们只不过去看场戏,又不是做坏事。”
“我和大嫂感情好,我不想因为这些事令她对我产生误会。”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
“万一她知道呢?一同出去,一起回家,沙伯伯不觉,佣人也知道。”
“这样好了!你放假多半回家,就说回家好了;然后我们在外面约好地方见面,一起结伴去看电影。若她发觉,追问起来,我绝对不提你!”
“这……”
“就这样决定,我先买好票子,我在荃湾的玫瑰餐厅等你,那儿不可能会碰到熟人。”
“大少爷……”
沙明正已一溜烟地走出姗姗的房间。
沙明正喝了两杯咖啡,心里那十五只吊桶七上八落,姗姗会不会来?
他怕姗姗赶不到,路远;因此,他买了五点半的票子,现在已经五时十五分。
突然艳光一闪,餐厅的人客都望向门口,沙明正一看,姗姗穿件粉红色厘士全身裙来了。
“姗姗!”沙明正迎过去,又为她拉开椅子:“我担心死了,以为你不来。”
“我真的不敢来,但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我又喜欢看那套电影,所以,我还是忍不住来了,是你前晚说过的那套金像奖名片吗?”
“是的,因为你曾说过想看!”
姗姗看看表:“我不喝东西了,差不多要放映,我们走吧!”
“进戏院,我再给你买饮品、买零食……”
沙明正和姗姗的友谊进展得很快,因为大家是同居一屋,天天见面。
加上沙明正处于空虚寂寞的状态,而姗姗的温柔婉顺,常令沙明正如沐春风。别说姗姗的优点有一千个,就算是个很普通的人,能做个伴,也比一个人冷清清的好。
所以,姗姗最初来时对她的恶感,全都变了好感,觉得姗姗无论内外,都也是十全十美。
他们饭后一起看电视,要时候遇上电视节目不好,姗姗会提意到花园散步。
沙明正是喜欢姗姗,可是却不敢妄想,别的还没有什么:沙明正是位豪门公子,样貌、外型都不错,大学毕业也总算有自己的“生意”,生活无忧。独是年纪的问题,沙明正已经四十岁,比姗姗大一倍有多,还是个有妇之夫!像姗姗这样的绝色佳丽,又怎会爱上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另外,沙明正畏妻如虎,十年来习惯以妻子的命令为做人目标。虽然姗姗比老妻好一万倍,但是沙明正却没胆量背叛她。
因此,沙明正与姗姗之间的关系,真是一清二楚。
这天,星期日,他们吃过晚饭,到海边散步。
“听说总公司有几个高级行政人员追求你?”沙明正笑着问。
“几个年轻的副总经理。”
“他们当中,你比较喜欢谁?”
“一个都不喜欢。否则,每个人约我去玩,每个我都答应一次,我一个星期起码有五天不在家吃饭。”姗姗摇一下头:“你看见的,我天天在家吃饭,除了假期回家看妈妈,或者和你去吃饭。”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来往来往,大家了解一下?”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们全都不是我的理想对象。外表已经不适合,又何必花时间去了解内在?”
“你的理想丈夫是怎样的?”
“基本上,家庭环境要好,我自己也出身于小康之家,我怕不能挨苦;我是个大学生,没理由找个中学生;五官端正,风度好;最重要的是疼我,能保护我,年纪比我大些,会得到更多的宠爱。”
“比你大三、五年?”
“不!最好超过十年,年纪大,人稳重,有安全感。”
“超过十年?”沙明正好意外,心里暗喜:“你不是喜欢白马王子?”
“以前是,现在观感不同了。可能我的思想比较成熟,太年轻的小伙子,性情还没定下来,不可靠的。”
“不过,年纪较长的人,大多已经成家立室。”
“所以,我只好耐心等待。姻缘是急不来的,嫁了个轻薄少年,一生都完了。”
“你想得很好,成熟的男人有成熟的身体、成熟的思想、成熟的情怀。”他忽然问:“你介不介意有妇之夫?”
“我当然介意,他有妻子,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爱我!”
“离过婚的男人?”
“那倒不介意,不少人第一次婚姻失败,第二次便会得到真正幸福。”
“是的!”沙明正点了点头:“有过比较,便能分出好坏。”
自此,沙明正常发白日梦,因为那晚海边散步,姗姗给了他不少鼓舞。
姗姗的择偶条件是:要家境好,他自问出身豪门。姗姗要大学生,他自己就是商科毕业。
至于样貌五官,他年轻时被称为“靓仔小生”,年纪大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风度一向不错。当初他以为姗姗要年轻英俊的白马王子,因容芳姿是这样告诉他。年轻,他就谈不上,但姗姗亲口说要大她十年以上,他大她何止十年,差不多是二十一年,他也十分成熟稳重。
姗姗要人疼她、爱护她,有一个这样的妻子,怎么会不疼,不加以保护?把她捧上天空都可以。
但是,姗姗却是不喜欢有妇之夫,而他已经有了容芳姿。
姗姗又不介意离过婚的男人……唔……那么说,沙明正机会很高。
沙皇酒店在酒店大堂开酒会。
差不多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都出席:有成功之人士、女强人、少年得志的小开、美男美女、名人之类……全部出席。
容芳姿以主人的身份,穿梭于各宾客之间。乘机大打交道,十分忙碌。
沙皇在柳姗姗同下也来了。
那些少年得志的小开,纷纷向姗姗献殷勤。
姗姗穿一袭高雅大方的奶茶色钉珠鸡尾酒礼服。
沙明正穿着黑礼服,人在和几个世交聊天,心却飞向姗姗那儿。
容芳姿乘沙皇与一个橡胶大王大谈政治与经济时,她把姗姗拉到一角。
她交给姗姗一杯酒。
“敬你!”
“敬我?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啊。你看?这间沙皇酒店多辉煌,真是令人耳目一新。我应该恭喜你,你真本领。”
“真在感激你,没有你的努力,今天我只能悄悄站在一角,自己连块砖都抓不到。姗姗,你真是我的恩人!”
“别开玩笑,大嫂。我祝你前途无量,酒店业务蒸蒸日上。”
“我祝你早日获得如意郎君!”
大家干了杯,姗姗凑在她耳边说:“可要是白马王子啊!”
“一定是王子,骑黑马行不行?”
“啡马也可以!”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这个酒店怎样?”大少奶问。
“不错,热闹,有气氛。”
“服务呢?”
“很好,比前更进步。”
“为了这酒店,我真的弄得筋疲力尽,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总好像力不从心似的。”
“乱讲,你还要多加油,做到万人之上,无人之下。”
“咭!咭!”大少奶又开心地笑。这是她的目的,被姗姗说中了,她连疲劳都抛诸脑后。
“不要停止啊!女强人。”姗姗拍了拍她的手臂:“沙伯伯好像要饮品!”
大少奶仰视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是甜蜜的。
这间酒店值得她花掉一生的时间,因为将来必然是她的!
沙明正和姗姗去看电影,当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姗姗偶然回过头,看见沙明正正凝视着她,姗姗向他浅浅一笑。
沙明正觉得她的笑容甜如蜜。
他心里一阵难以抑制的狂跳,他突然想试探一下。
他把手轻轻伸过去,盖在她的手上。姗姗又向他笑笑。
沙明正的胆子壮了,他索性握起她的手。虽然,姗姗似乎挣扎了一下,但并没有强烈的反对。
沙明正握着她的手,放在怀里,一只手指又一只手指的玩着,根本无心看戏。
他再偷偷看她,她脸上并没有不愉快的神色,正在全神贯注着银幕。
他握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她垂下眼皮,又抬头看银幕。
刚巧散场。
沙明正堂堂正正地拖着她的手出去。
“放开我!”姗姗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讨厌我?”
“不!要是给大嫂的人看见了,我们都没命。”
“我们看了六、七套戏,从未碰见过任何一个熟人。”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听话,嗯?”
沙明正这就乖乖地放开了手。
上馆子吃饭,刚点了菜,姗姗说:“我打电话回家——你家。看看有没有事。”
“今天你放假,根本不用管。”
“但,我是个兼职高级管家。”
“公事公办,总之你放假。”
“沙伯伯是我好朋友的爸爸,这与公事无关,我担心他又忘记服药。”
姗姗打电话回家,吩咐了阿巨几句,又叫阿金听电话。
谈了两句,突然阿金压低声音说:“大少奶知道是你的电话,要和你说。”
“大少奶回来吗?好,我和她说。大嫂,你今天那么早回来?我不知道你回家吃晚饭,没给你准备什么好菜,真对不起!”
“现在有龙肉我也吃不下。”
“酒店发生了什么事?”
“酒店没事,就因为酒店没有什么事,我想,好多天没回家吃饭,于是便赶回来。”
“你过度疲劳,也应该好好睡一觉。”
“睡觉?一肚子气,睡得下才怪。”
“大嫂,到底谁令你不开心?”
“那死人!你大哥。我回来,他影子都不见,不知道他死到哪里去?”
“说不定大哥和朋友或老同学出外喝杯咖啡谈生意?”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喝咖啡?HAPPYHOUR也过去了!”
“可能生意上的朋友,拉了他去吃饭!”
“他晚上怎可以随便出去?他回来,我剥了他的皮。”
“大嫂,我正在陪妈妈吃饭,我赶快点,吃完饭回来陪你!”
“不!不!今天你放假,好好享受假期,不要理我。我现在等他回来,哼!他回来就没命。”
“大嫂,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吵架。沙伯伯知道了会不高兴!”
“我知道,我不会那么笨。不过,老爷对他们两兄弟已经不闻不问,采取放任态度。其实,明湘妈妈去世后,老爷心里就有成见,总觉得明正和老二是凶手,还有我。我好运,有你帮忙,老爷对小弟最好,小弟的事他才紧张……哎!我真是说到哪里去了,你快去吃饭,代我问候余伯母。”
“谢谢!大嫂,你不要生气,相信大少爷很快会回来。大少爷一向尊敬你,他不敢作反。”
“你说得对,明正是好怕我,作反他就不敢,但混水摸鱼就难说了。不讲,不讲,玩开心些吧,拜拜!”
沙明正见姗姗回来,面色不对。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少奶回来了!”
沙明正面色一变,马上又昂一昂头:“回来了就回来了!工人没铺红地毯欢迎她,她不高兴!”
“她不是生佣人的气,是生你的气,她回家看不到你,很不高兴。”
“她天天不回家吃饭,甚至不回家睡觉,我差不多每天下班回家都看不见她,我怎样?我也不高兴呀!”
“你还是快回家吧,迟了她更生气。要是她因此骂你,打你,虽然不是我拉你出来;可是,我心里总会不安!”姗姗说:“你一向怕大嫂,我们都知道。”
他是怕,但在美人面前不可以完全没有男人的尊严,“我不是怕他,是懒得跟她斗,好男不与女斗呀!菜来了吃菜!”沙明正夹了个百花酿蟹箝给姗姗:“吃吧!冷了不好吃!”
“明正,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姗姗好害怕地在求他。
“既然菜已来了,我就索性陪你吃完晚饭才回去。我主意已定,不要再提她,你喜欢吃的纸包鸡也来了!”
姗姗也不再多说,吃饭了。
吃过晚饭,姗姗说:“我坐计程车回去,你自己赶快回家。明正,千万记得,不要提我,对大嫂要忍让些。嗯!”
“放心,她杀了我,我也不会连累你。不过我不放心你自己坐计程车。我先送你回家,我才放心回去。”
沙明正拖住她,不久门僮把他的汽车送来,沙明正连忙扶姗姗上车。
“你再送我,回去就更晚了!”
“我求你别提她了,好不好?”
汽车到余家门口,姗姗正要下车,沙明正握住她的手臂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星期日我还放假,今晚我不回去了,明天吃过晚饭便回去!”
“明天我在家等你,”沙明正握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明天见!”
“明天见!快回去,记着,凡事要忍!”姗姗下车,向沙明正摇摇手,看着他开车离去。
姗姗还没举手按铃,余先生已经开了大门,笑嘻嘻:“男朋友送你回来?”
“我有那么好命吗?我这贱人还会有人要?”
余先生没生气,还是笑:“你喜欢吃什么宵夜?我给你准备。”
“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下一个星期才发薪金,今天没带钱回来!”
“这是你家呀,喜欢就回来,干吗一定要带钱?”
“这是我家吗?我除了和你一样姓余之外,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姗姗瞪他一眼:“妈,我回来了……”
沙明正一推开房门,一个垫子飞出来,刚打中沙明正。
幸而只是个垫子。
大少奶伸手出来,拉住他的耳朵,把他牵进房间,关上了门。
“如果我不是怕惊动老头子,我扔个大花瓶给你,看你怎样得了。”大少奶在房间的声音,尖得几乎震动天花板:“你这死人!”
“太太,你最近睡眠不足,肝火旺盛,还是赶快上床休息吧!”沙明正把垫子放好。
“什么?什么?自己做了坏事,还说我肝火旺?你胆子倒也不小。”
“我做错什么事了?太太?”
“还问?你竟背着我在外面胡混!”
“我没有啊,是不是回来看不见我就不高兴?我只不过无聊出外看场电影。”
“看电影看了大半天?我回来已经三个多小时,你以为我是白痴?”
“看完电影,自己在外面吃了个晚餐。”沙明正在背台词。
“家里没有饭给你吃吗?”
“你常不回家,爸爸又喜欢回房间吃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好寂寞!”
“我今天回来了呀,我今天回来是准备陪你吃饭的,谁知道你都溜了去混水摸鱼。”
“太太,你事先又没有说过今天回家吃饭,我怎知道你会回来?”
动气的是大少奶,明正一直慢条斯理如闲话家常。
“事先知道,你以为我是神仙?你天天在家等我,不就会没事了吗?”
沙明正口里不说话,理亏的样子,心却在反叛。天天在家等你,我是你金屋藏娇的情人?
“喂!”大少奶提着他的领带,把他牵起来:“从实招供,今天你和什么人在一起?”
“太太,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去吃饭。”
“一个人看电影,发神经?和哪一只狐狸精?和哪一个男人?”大少奶直瞪三角眼:“别以为两个男人走在一起便没有事,现在流行同性恋!”
“太太,我没有狐狸精,我对男人没兴趣。”
“人家对你有兴趣,人家勾引你,你急巴巴地就扑上去……”
沙明正在想姗姗那雪白、嫩滑、柔软的小手。
“喂!”大少奶拍他一掌:“是不是真的有人勾引你?”
“没有,”这女人多凶多蛮,一点女性的温柔都没有,和姗姗真有天渊之别:“没有呀!”
“好吧!今天我放过你,”大少奶把他推回椅里,指住他:“你听着,由明天开始,以后每天晚上不准出去。假期、周末连白天也不准出去!”
沙明正心慌:他已经习惯了假期和姗姗出外玩,晚上也会到海边散散步,何况,他对姗姗正产生爱意。
“不!不能的!”
“不能?反抗我?大少奶两手出动,给他两记耳光:“好大胆!”
沙明正一向畏妻如虎,虽然心里对妻子的一万个不满,但是,已经习惯了一打便求饶,吃了两记耳光,马上乖乖地说:“你别生气,我依你的话就是。”
“贱骨头,不打不酥。你再敢偷偷出去,下一次我宰了你!”
虽然丈夫乖乖听话,大少奶还是不大放心;于是,她特意从百忙中抽空找姗姗。
“大嫂,你今天好早啊!”
“到你房间去,我有事求你!”大少奶伸手把她一拖。到姗姗房间,大少奶乏力地坐下。
姗姗倒了杯茶给她。
“最近工作好忙?”
“忙,酒会后便一直忙,但稍后会安闲些,我就怕这段日子。”
“怕?”娜娜坐在她身边:“怕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死人,我常不在家,他便往外跑。现在还可以控制,以后就难说。他四十岁还很有吸引力,我就比他老得快,特别是这些日子,忙得我皱纹都冒出来。我真怕套不住他,万一他遇上个年轻貌美又会心计的,丈夫就没有了。”
“大少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况且,年轻貌美的,也未必容易遇到。”
“话可不是这样说,你已经够年轻貌美,你一不留神,未婚夫不是被个小妖精抢去了吗?”
姗姗低垂下头,一副黯然的样子。
“对不起!妹妹。”大少奶拍拍她的腿,说:“我相信你最了解我,所以,你是唯一可以帮助我的人。”
“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和老爷在家的时候最多,我当然不会麻烦老爷,老爷也不见得会帮我,所以,就靠你了。你要替我留意你大哥的举动。如果他晚上出去,你马上通知我!”
“那不好,像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而且我一天到晚专找大少爷的错处,大少爷一定会恨死我,对付我。”
“他敢,我杀了他。你帮我就行了,不必理会他。”
“大嫂,我一向亲你,和大少爷没有什么交往。但是,我必须说句老实话,你一天到晚把大少爷关起来,对他等于虐待。他一个人在家,遇上假期你又不能陪他,家里没有孩子,叫他怎么过?”
“其实,他去看戏,吃顿饭,我是不会反对。我也知道他寂寞,可是放他一个人出去,我就是不放心。”大少奶敲敲头,沉吟了一会儿:“姗姗,听说很多人追求你,你是不是常拍拖?”
“大嫂,我的事情你最清楚了,伤痕未过,暂时我也不敢再踏足情场。”
“那就好了!反正你不用忙拍拖。顶多回家陪爸妈,你有空陪你大哥去看场戏、吃顿饭。”
“不,不!”姗姗几乎跳起来:“要是给人知道了,误传我勾引大少爷,和他拍拖,我一生就完蛋了!”
“你勾引他?他又不是白马、黑马、啡马王子,而且他的年纪可以做你爸爸,他凭什么配你?”大少奶翘翘鼻子:“人家喜欢传,由他好了!只要我心中明白,根本不必理会别人。就算有人传你和你大哥上酒店,我先打那人一个巴掌。传明正无所谓,你可是个大姑娘啊!”
“大嫂,不行的,根本我和大少爷连话也没多说一句,我情愿为你留意他的行踪,他有什么变动马上报告你。”姗姗毅然说:“我不可能和大少爷出双入对,毕竟男女有别。”
“那好吧!要你陪个比你大一倍的人,实在很为难你。你大哥我就拜托你多留意,如果想我们夫妻长久,不妨做个长舌妇。”大少奶也明白这是强人所难。
“我答应你一定会做,不过,你有时间要多陪大少爷。”
“我知道了,再过一、两星期,我相信会比较空闲。别说是明正,我爸妈也埋怨我不要娘家了。有空我会和明正回我家,他喜欢我妈亲自下厨煮的小菜。也陪他看看电视、逛逛公司。总之我会抽时间陪伴他!”
“那就好……”
姗姗由家里出来便看见明正的车,她担心后父看到,忙过去拉开车门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先上车好不好?”
姗姗心想,还是赶快离开这儿,不能让后父知道她的事。
“姗姗,”他一边开车一边问:“这几天你为什么老避开我?”
“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就不应该不理我,我心里好难过。”
“你太太下了命令,你晚上不准出外,假期也不准出去。如果我和你偷偷溜出去,结果还不是害了你?”
“我不怕她,她打打骂骂我已经惯了。”沙明正不以为然。”
“但是我呢?我和你在一起,她会对我怎样?”
“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明正,算了,你连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能顾我?我是外人,大不了被她臭骂一顿,辞工不做;但你们是两夫妻,可不能为了我而吵架。”
沙明正把车驶进一条小巷,熄了火。他转过身来,面对姗姗:“我越来越发觉和她无法相处,我想和她离婚。”
“你怎么这样想?你们结婚超过十年,大家不是一直相处得很好?”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比较,觉得她还不错。自从你来了,我才真正看到一个可爱的女性。我也不是嫌她的年纪大,但温文的举止、温柔的性格、体贴入微……她哪一样有?她只会发脾气、破口大骂、伤害人家的自尊、野蛮、泼辣、任性……她根本是没有资格做个贤妻良母。姗姗,”沙时正握着她的手:“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好快乐、好享受!”
“可惜太迟了,是不是?”姗姗垂下眼皮。
“你不喜欢我吗?”他轻轻地问。
“使君有妇,喜欢又怎样?”
“只要你真的喜欢我,我马上回去和她离婚。”
“不,不要,我完全没心理准备。如果你向大嫂提半句离婚的事,我马上离开沙家。”
“不要走,姗姗,”沙明正把她拥进怀里,姗姗并没有反抗:“或者你需要考虑,根本,你还不太了解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很爱你、很疼你,我什么都顺从你……”
沙皇由早上开会到下午三时,精神实在难于支持,姗姗便送他回家。姗姗替他打过针,沙皇靠在安乐椅里,姗姗为他按摩。
“现在生意真难做,顾客数量多,但消费低,百货公司的盈利额一直下降。”
“高级消费者仍然是有的,至于低消费者,在短期内可能还会减低,这是受到政治与社会经济的影响。”姗姗说:“商场是要作定期性的刺激,广告、宣传还是很重要。最近百货公司取得了几份产品代理权,公司应该搞个展览会或慈善餐舞会等等!”
“唔!”沙皇沉吟。
“场地方面,可以借用酒店的大堂和夜总会。最好百货公司和酒店联合做个宣传,一举两得。”
“这倒是两全其美,互相利用又不必求助外人。不过,最近听说明正与大嫂感情不好,如果酒店和百货公司合作搞宣传,又会有好一阵子忙碌,会不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影响,肯定是有的。每一个男人都希望下了班后,太太等着侍候。大少奶常在外少回家,夫妻感情怎会好?问题是,大嫂热衷于酒店,沙伯伯又实在等人用,百货公司营业不理想,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姗姗说:“我认为这件事应该由大少奶自己去处理,她甚至可以辞去酒店的职务,如果她家庭至上的话!”
“对!她自己决定,免得他们夫妻以后怨我。”
“沙伯伯最好向她陈以厉害,免她名利薰了头。虽然,若大少奶真的辞工回家做贤妻良母,我们也没有办法。一时之间,更找不到代替他的人。”
“你认为她真的做得那么好?”
“在世界经济不景气下,不可能一下做到全酒店大爆棚。但现在也颇稳定,最重要是大少奶有兴趣而又全身投入工作,问题只是她事业与家庭,是否能够兼顾?”
“唔!我明白,我会和她作一次长谈。”沙皇长叹一口气:“明正这孩子真窝囊,他根本一无是处,连他媳妇也比不上。”
“夫妻同心,倒不必分彼此,女人比男人能干的例子也不少,而大少爷毕竟是沙伯伯的儿子。”
“也心冷了,现在就只剩下父子名份。可以说,我对明正已经放弃。明新嘛,如果他决心戒赌,还可以做点事情,他比明正是聪明些;不过,他若不痛下决心改过,他遗害更大!”沙皇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拍拍姗姗的手:“我好多了,你手也酸了。你替我打开抽屉,右面第一个,里面有封加拿大的信。”
“明湘又有来信?”
“不是明湘的那一封,是另一封。对,就是这一封。”
沙皇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相片:“给你看看!”
“沙伯伯,他是谁?我从未见过。”一张甫士卡,里面有个英俊男孩的相片。
“明诚,我第三个儿子。”
姗姗看了看床头,那儿有两幅照片,一幅是沙皇和第一任夫人;一幅是沙皇和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胖嘟嘟的,谁看见他都想捏他一下。
明湘和她妈妈合照的相片,在书房内。
“三少爷长大了和小时候不大相同。”
“更英俊、更好看了,是不是?”沙皇提起这小儿子便甜丝丝:“我很喜欢这相片,改天你有空替我买个精致的相架,把相片放进去。”
“我明天就去买。”姗姗把相片交回给沙皇:“很奇怪,三少爷不像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完全不像沙伯伯。”
“他像他妈妈。我第一任夫人很漂亮、活跃、很健美……很吸引人、很迷人。她常笑,笑起来像明诚一样的甜蜜。”
“沙伯伯一定很爱沙夫人!”
“是的!她是我第一个最爱的女人。第二个是明湘的妈妈,她也漂亮,但是太内向太忧郁。我本来是为了怕明诚没有人照顾所以才会再婚,但是,他们相处并不好,我是说两个大儿子和明湘的妈妈。明诚太小,他是天真无邪的!”
“沙伯伯很喜欢三少爷?”
“是的,我最爱他,其次是明湘。”沙皇一直没停过笑容:“一方面,他自小便失去母亲,缺少母爱。另一方面,他和他两个哥哥完全不同,他聪明、有才智,不会像明正那么昏庸无能;也不会像明新整天在酒色财气中过日子,把聪明都埋没了。而且,他虽有才干但绝不会像他两个哥哥那样争权夺利,整天就想着谋我的家产。我两个大儿子对我不孝顺、不尊敬,阳奉阴违,他们表面对我唯命是从,都为了遗产。明诚爱我,他对我的财产没兴趣,他才是我真正的儿子。”
姗姗心里想:“沙皇的遗产将来明湘非要和这三少爷分不可了,算了!这三少爷没害过明湘,而且沙皇有那么多钱,明湘一个人三辈子都用不完。”
“姗姗,你在想什么?”
“我?”姗姗连忙展开微笑:“有一个爸爸真好。可惜我爸爸死得早,我后父……”
“我早知道你会有感触,过去的事算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想做你的干爹!”
“真的呀?”姗姗高兴得拍着手掌:“以前明湘提过,沙伯伯根本不愿意讨论下去。”
“相处了一段日子。我知道你对我很关心,照顾又周到,你比我亲女儿还体贴,明湘这孩子是个大头虾。而且你十分聪明伶俐,思想敏捷又擅于策划。在公事上,你暗中帮了我不少,我已经习惯依赖你,想用个干爹名义套住你!”
“我照顾你是责任,我每月拿钱的,沙伯伯几乎每月都给我加点薪金津贴。我快要成小富婆了!”
“你做的工作,比你所拿的多。姗姗,你老说对生意没兴趣,但是我觉得你很有生意人的头脑,又反应快。做商人一定要反应快、当机立断,快半拍就吃亏,慢半拍大好机会便失去。你为什么不正式加入我的生意?反正你一直在后面协助我,你对什么有兴趣?珠宝钟表店?银行?”沙皇很认真:“我给你一个高职!”
“暂时我只想做好我本身工作,生意我仍然不想急急插手。还是做个永远没有权分遗产的干女儿好了!”
“分不分家产无所谓,只要你出嫁,干爹送你一份礼物,好大一笔的啊。我要你夫家知道你有才有貌又有财。”
“沙伯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对男人,就好像看见毒蛇一样。”姗姗垂下头,这是她心里话:“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谈恋爱。”
“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那色狼一样禽兽不如?你以为人人像曾如那样懦弱无情?你以为天下间每一个老年人都像曾老头那样黑白不分、顽固封建?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后父那样无耻下流?”沙皇靠在椅上,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真有点力不从心,他顿了顿说:“你受了那么多苦,应该有人好好爱你。你年轻貌美、温柔、贤淑、聪明能干,将来一定可以做个内外兼顾的贤妻良母。谁能娶你为妻,谁就有福气。”
“我不会,沙伯伯,我是个有污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