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着周亭宴之前考科举累着了。这都养了一年,已经大好。”怎么也没想到赵欢儿的理由居然是这个,赵大伯母着实气不打一处来。
“娘,这种言辞也就骗骗那些什么也不懂的人罢了。爹就是夫子,他也去考过秀才,娘还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情况?谁家读书人考个秀才老爷,还需要在床上躺一年的?”赵欢儿撇撇嘴,语气满是讽刺。
“都是之前的事了,你还揪着不放?周亭宴而今不是好好的,也不需要再看大夫了。”赵大伯母不以为然的回道。
“那是周家没有银钱给他请大夫。咱们同一条巷子住了这么多年,周家是什么家境,还需要我跟娘明说?周亭宴也就空有一个秀才老爷的名头,连私塾都办不起来,以后根本没能耐养家。”这都是赵欢儿前世的亲身经历,说起来的时候难免愤愤不平,一脸的咬牙切齿。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周家确实算不得多么宽裕,可这不是为了供养周亭宴读书科考?一旦周亭宴日后考中举人,那就能为官了,哪里需要开什么私塾?”赵大伯母完全被赵欢儿说懵了。
像赵大伯只是童生,除了开私塾别无好的出路。周亭宴是秀才老爷,出路多着呢!
“举人?娘,你才是说笑吧!周亭宴都快病的下不来地,还继续科考?他……”就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赵欢儿一时激动,嗓门就扬高了。
“我家亭宴什么时候病的下不来地了?赵欢儿你个没脸没皮的,竟然还敢背后咒我家亭宴?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周寡妇今日约了赵黄氏出门逛街,正打算去找赵黄氏,就碰巧撞见了赵欢儿在这儿说周亭宴坏话。
赵欢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周寡妇给扯住了脸。
再然后,周寡妇双手狠狠往左右两边一拉,赵欢儿还真就被“撕”了嘴。
赵大伯母被吓了一大跳,当即想要上前去拉开周寡妇,却被桂婶给拦住了去路。
自打嫁给赵大伯,赵大伯母这些年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顶多忙活一下家里的闲活,自然不可能是桂婶的对手。
被逼无奈,赵大伯母就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了。
赵黄氏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周寡妇,便打算自己出来等。哪想到还没开门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听着好像是周寡妇的声音,赵黄氏连忙赶了出来。
“弟妹,赶紧的,帮忙把人拉开!”一看到赵黄氏,赵大伯母立马就喊道。
赵黄氏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就被眼前这一幕给吓着了。
听赵大伯母冲她发号施令,赵黄氏应了一声,干脆利落的上前伸出手。再然后,她拉住了赵欢儿的胳膊。
赵欢儿正卯足了劲儿想要挠周寡妇两下,还没碰到周寡妇就被赵黄氏拉个正着。至此,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放任周寡妇又狠狠“撕”了她好一会儿。
“赵黄氏!你这是干什么呢?”万万没料到赵黄氏居然会帮周寡妇,赵大伯母气的跳脚。
赵黄氏撇撇嘴,正要松手,就见脸色阴沉的赵青河走了出来。
再然后,赵黄氏和周寡妇无视赵青河的怒火,携手扬长而去。
赵欢儿委屈的直掉眼泪,想要追上去偏偏又碍于赵青河的威压,不敢动弹。
赵大伯母就更不敢出声了。她也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等赵喜儿知晓此事的时候,周寡妇和赵黄氏已经成为了一起打过架的手帕交。
望着两位娘亲亲亲/热/热的挽着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赵喜儿委实好笑。
谁能想到这脾气和性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竟然会因着联手教训了赵欢儿,转而交好了?
“不过我瞧着你大伯那脸色,晚点肯定又要上咱家训斥你爹。”对于赵青河,赵黄氏早就有意见,只是不曾说出口罢了。
“没事儿。我爹肯定向着娘你。”赵喜儿丝毫不担心,笑着回道。
“就是。亲家公要是觉得你不对,你就来找我。我去找亲家公说理。这件事可不是咱们的错,谁让赵欢儿先咒咱家亭宴的?”周寡妇气呼呼的说道。
赵喜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刚刚只听周寡妇和赵黄氏说一起教训了赵欢儿,却并不知道前因。此刻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随后,赵喜儿就彻底怒了:“她到底发哪门子的疯?我夫君都跟她没关系了,她怎么还心怀叵测的躲在背后肆意编排我夫君?”
“我看她就是见不得咱家亭宴过的好,真是没安好心。”周寡妇冷着脸回道。
“说起女婿的身体,这次女婿去府学,喜儿你记得给女婿带够银钱没?这读书人就是辛苦,要吃好喝好才行。”赵黄氏也觉得赵欢儿是成心见不得周亭宴好。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周亭宴的身体。
“带够了。我还让小山把家里的人参也带上了,每日都会熬给夫君喝的。”这件事赵喜儿怎么可能不上心?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就安排的甚是周到。
“成。等月底女婿回来,我再给你们拿两支人参过去。以后多多给女婿熬参汤喝,不要怕花银钱。”赵黄氏立马接话道。
“不用不用。咱们自家买,不用亲家拿。”周寡妇连忙拒绝道。
“都是一家人,老姐姐可不能跟我见外。我是真心把女婿当半个儿子疼的,别说两支人参了,就是十支二十支人参。只要我拿的出来,肯定不会说半句多的话。”赵黄氏的语气颇为强势,这还是头一次跟周寡妇较真。
周寡妇倒是不想占便宜,可赵黄氏一脸的坚持,她也不好多说别的,只能随赵黄氏了。
也罢,等以后寻着机会,他们周家肯定也会回报赵家二房的。
赵喜儿没有参与进两位娘亲的拉扯。不管是谁家出人参,反正都是自己人,她全然没有异议。
反倒是终于得以进了娘家大门的赵欢儿,此时此刻正初于震惊之中。
就在刚刚,她从赵青河的嘴里得知,周亭宴已经出发去府学读书了。
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赵欢儿很想反驳,不可能,都是假的!
可说这话的人是赵青河,不是赵大伯母,赵欢儿心下比谁都清楚,就是真的。
那么,周亭宴是真的去了府学?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彻底击碎赵欢儿的心理防线,直让她接受不能。
“周,周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送他去府学?”府城的开销可不比县城,如若周亭宴此时此刻去的是县学,赵欢儿还没有这般的惊骇。
可府学啊,赵欢儿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更没预料到周亭宴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能去。
“周家是没有银钱,可这不是还有你二叔帮衬么!”轻哼一声,赵大伯母如今对二房的意见是极大的。
提到赵青山,赵欢儿忍不住又是一顿憋气:“赵喜儿都出嫁了,二叔还乐意把银钱花在她身上?二叔都不管小堂弟了?”
赵欢儿自己也有亲弟弟。从小到大,她爹娘对她弟弟的看重和疼爱从来都是她可望却不可及的。
就说她的嫁妆,哪怕她嫁的是周亭宴,也没那么的多。
但是反观赵喜儿,一贯都比她更受爹娘疼爱。明明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可就是过惯了富家小姐的日子,从未受过委屈,也没吃过苦。
曾经的赵欢儿深受赵青河的教诲,也像赵青河看不上赵青山一样,很是瞧不起赵喜儿这个商户女。
可眼下赵喜儿竟然能凭着足够多的嫁妆银钱送周亭宴去府学,哪怕赵欢儿再不想承认,也必须得说,她眼红了、嫉妒了。
“你小堂弟才多大?早些年你二叔家就只有赵喜儿一个闺女,可不就把她宠惯的不成样子?”说起这事儿,赵大伯母曾经一度别提多得意了。
她虽然头胎也是闺女,可只隔了两年就又生了个儿子。哪里像赵黄氏,生了赵喜儿之后好多年肚子都没传出喜讯,差一点就绝了赵青山的户。
“说来说去还是二叔不差这点银钱。”赵欢儿不敢当着赵青河的面埋怨家里对她不够重视,就只能往赵青山头上推了。
“商户人家也值得你羡慕?一身的铜臭味!”赵青河猛地一拍桌子,看向赵欢儿的眼神满是怒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爹,我不是不想嫁去读书人家。可周亭宴真的不行。他身子骨不好,活不过半年的。”赵青河一发怒,赵欢儿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隐藏心底的秘密。
“什么意思?”赵青河皱起眉头,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赵欢儿在撒谎。
他自己的闺女,他很了解。赵欢儿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尤其还涉及到周亭宴的性命。
“欢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刚刚在门外赵欢儿也是这般说辞,赵大伯母还以为赵欢儿是在糊弄她。
但是到了赵青河面前,赵欢儿还敢这么说,赵大伯母自然相信,赵欢儿确实是有真凭实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