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本来就是利用人的心理和一些巧妙的设置发生的一些诡异事情。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苏良生有重大嫌疑,他杀了赵天成,然后在自己躺进道具箱里的时候把赵天成的尸体推了出去。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那种真实的魔术表演,在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演艺台上,衣着光鲜的魔术师用睿智的眼神看着台下激情高涨的观众,然后变化出一个又一个令人惊讶的离奇效果。
现在我和狄明杰、周远坐在台下观看演出,台上的魔术师叫米拉,是狄明杰的一个朋友。此刻她穿着一件华丽的锦色风衣,戴着一顶毡士帽正在表演魔术。
“米拉刚刚从北京魔术节上回来,好像拿了一个最佳新人奖。”狄明杰端起酒杯低声说道。
“是吗?这我倒没看出来。”我盯着台上的米拉有些不太相信。
“其实米拉以前并不喜欢魔术,她为了一个男人才爱上魔术的……”旁边的周远说话了,“我记得那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的老队长穆风还没走。”
“是的,当时那个案子就是一个叫穆风的警察办的。”狄明杰点点头。
“到底什么案子啊?”我听得一头雾水。
“那个男孩叫苏良生,我也认识他……”狄明杰接口说道,“我还曾经跟他一起去找过他的师傅。那天晚上还是鬼节,我和苏良生去的地方是寂静的郊区,所以还没有到夜深人静,路上就几乎没有行人了。稀稀落落的路灯灯光暗淡,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路边有一排即将拆迁的黑屋子,屋子里的门,一些是半敞着,一些则已破裂不堪。屡经风雨的墙上,颜色早已凋落,一点点的颜色蔓延下来,像被火烤化的脸,五官掺糅着,舌头忽伸忽缩。
“街角的一头,蹲着一个身着白衣服的女人。那白衣服像裹尸布一样被缠得紧紧的。走过去,看见她正在烧冥纸。在这里,冥币一撒,纸人一烧,一个人就一命归西了。
“苏良生顾不得心里的恐慌,拉着我径直向前走去。在街道的尽头,我和他拐进了一个院落里。推开门,我们看见一点微弱的光亮从院落房间里透出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朽味,一个面容蜡黄的老人躺在床上,苏良生坐到了老人的旁边。听见响声,老人张开了眼睛,然后抬起左手指了指床边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裹。”
“那个包裹里是什么呀?”狄明杰说完,我紧声问道。
这个时候,台上表演魔术的米拉已经结束了节目。旁边的人都开始鼓掌尖叫,我们也跟着拍起了手。
接下来的节目是一个歌舞节目,台上换成了一名青春时尚的歌手,动感的音乐响彻在耳边,让人禁不住跟着节奏扣合。
当我再一次问狄明杰那个包裹里是什么的时候,米拉坐到了我们中间。听到我的问题,她看了一眼狄明杰说:“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的事情?”
狄明杰不自然地笑了笑,表示默认。
“其实没什么的,既然阿城想听,告诉你也无妨。”米拉莞尔一笑,点了一根细长的女士烟,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米拉是在深夜醒过来的,窗外乌云密布,天空正在酝酿一场雨水。手机的铃声依然在响,在这样的时段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肉跳。米拉挂断手机,在床上呆滞了片刻,然后穿上衣服走出了宿舍。
深夜的校园,大雨将至,偶尔有闪电掠过。米拉拎着一个提包急匆匆地向实验楼走去。她知道此刻苏良生正在等她,他们要为明天的节目做最后的准备。
米拉踏进实验楼的走廊,天空随之响了个炸雷,然后大雨顷刻间汹涌而下。米拉抚了抚额前的头发,向楼上走去。走到三楼的拐角,她看见苏良生站在那里。暗淡的夜光下,苏良生的样子显得很神秘,再加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让米拉想到动漫里的人物。
“你来了。”听见响声,苏良生转过了头。
米拉点点头,她看见苏良生的手里也拎着一个包,因为包的颜色是黑的,所以隐没在衣服旁边。
“我们走吧!”苏良生说着向旁边的走廊走去,米拉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在医学实验室门前,苏良生停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走进里面,米拉闻到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她不禁掩了掩鼻子。
“没办法,其他实验室的钥匙借不到,我们先凑合着用吧!要是让魔术社的人知道,我们的资格会被取消的。”苏良生看了看米拉解释道。
“我知道。”米拉知道明天的节目对于苏良生很重要,一直以来冷漠与孤傲的性格让魔术社其他人对他处处压制。明天是竞选魔术社社长的机会,苏良生发誓一定要竞选成功。为了这个竞选机会,他准备做一个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的魔术,为了保密,一直到今天晚上他才约米拉出来帮他练习。
米拉想到这里抬起了头,眼前的苏良生已经把黑色的风衣换成了一件白色的长袍,他的脸上也戴上一个狰狞的面具。在微弱的光亮下,仿佛是一个幽灵。只见苏良生从那个黑包里拿出一个灵牌,放到旁边的解剖台上,然后他跪到了地上。
米拉看了一眼那个灵牌,上面写着一行字:巫族魔神。
苏良生难道是要表演《死亡之舞》?米拉心里一惊,她想起了以前苏良生曾经说过,在中国古代,所有的魔术师都承自不周魔山。古人的魔术不但离奇诡异,更是不可思议。苏良生甚至觉得大卫的断头魔术和巫族的《死亡之舞》源自同宗。
巫族的魔术《死亡之舞》在开始之前,都要祭拜神位,然后才能正常表演。可是苏良生怎么会找到巫族的神位呢?
“我们开始。”苏良生说话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气息,仿佛是千年前巫族的术士附在他身上一样。
米拉没有说话,慌忙把包里的助手道具拿了出来。
条幅拉开了,整个礼堂坐满了人。魔术社的社长竞选,更多的人想要看的是苏良生和赵天成的较量。
很多人还沉浸在一年前的魔术社社长竞选上,赵天成和苏良生以绝对的优势闯进了决赛,可是在最后决赛的时候苏良生却没有出现。本来按照比赛规定,苏良生视为放弃,赵天成竞选成功,可是赵天成却无法接受这样的无战之冕,他希望能和苏良生公平地一决高下。
赵天成等了一年,现在他的心情很兴奋。一年前的决定让魔术社的人对他另眼相看,从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魔术社的社长。
苏良生和米拉坐在一起,他依然穿着昨天晚上那一件黑色的风衣,一缕头发搭下来遮住左眼让他看起来更加消沉、冷酷。
一年前的决赛,苏良生并不是不愿意参加,而是因为一个人,她是白筱。苏良生在决赛前五分钟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白筱被车撞了,在急救。
苏良生放弃了比赛,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白筱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撞到白筱的人是个醉酒司机,他被警察带走了。苏良生靠在医院的走廊,痛不欲生。他的心低沉到了极点,冰冷,破碎,沉沦。
白筱死后,苏良生便离开了魔术。无论赵天成和其他人如何劝告,挑衅,他都冷言对之。他甚至觉得这一生都将离开魔术,直到米拉的出现。
米拉是个转校生,确切的说她是为了苏良生来到这个学校的。她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当众向苏良生表白,然后无论苏良生对她厌恶还是鄙视,甚至辱骂,她都坦然面对,对他深爱不已。
事实证明,米拉的深恋虽然没有得到苏良生的回应,但是他们成为了朋友,并且苏良生重新回到了魔术的世界。
现在舞台上,赵天成和他的助手林之昂开始了他们的表演,一个集合了变脸、换衣、空中取物、礼帽变鸽子的多重魔术,自然赢得了满堂彩。对于他们的表演,苏良生一直沉默不语,他仿佛一尊雕塑一样以一成不变的姿势坐在那里,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气。
“我们该去后台了。”米拉看了看苏良生。
苏良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后台的时候他回过头看着米拉的眼睛说:“不管是怎样的结局,我都要谢谢你,米拉。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爱你,而不是白筱。”
米拉愣住了,她看着苏良生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苏良生转过头,走进了换衣间。
随着主持人报幕后,米拉推着道具箱走到了舞台上,为了配合苏良生,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魔术袍。
苏良生表演的《死亡之舞》,米拉昨天就已经见过。这种魔术应该是很多人闻所未闻的,当魔术师躺进道具箱再出来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变成了死人的样子,当他完整地跳完舞蹈后,助手把黑布盖上去,然后人们会惊奇地发现魔术师竟然从台下走了上来。道具箱里的人在揭开黑布后会变成一个塑料假人。
随着音乐响起,苏良生从后台走了出来,和昨天一样他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
当苏良生躺进道具箱的时候,米拉把早就准备好的黑布盖在了上面,片刻后米拉把黑布取掉,苏良生直愣愣地从箱子里面立了起来,整个人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具硬邦邦的尸体。灯光聚在上面,苏良生并没有像魔术进展那样开始跳舞,而是寂寂不动。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米拉也愣住了。这个时候,苏良生突然栽到了地上,他脸上的面具也甩到了一边,露出一张惊恐苍白的脸,那竟然不是苏良生的脸,而是赵天成的脸。
米拉顿时惊呆了,整个礼堂的人也沸腾起来。
“赵天成死了?是苏良生杀的吧?”听到这里,我脑子里马上出现一个答案。
“事情远没有想象得这么简单,我听穆风说过,当时他还真接到了苏良生的自首电话。”周远接口说道。
穆风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那个道具箱上面,根据目击者称,当时苏良生是躺进道具箱里,然后米拉把黑布盖上去的,等到黑布揭开,里面的苏良生换成了赵天成的尸体。
魔术,本来就是利用人的心理和一些巧妙的设置设计的一些诡异事情。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苏良生有重大嫌疑,他杀了赵天成,然后在自己躺进道具箱里的时候把赵天成的尸体推了出去。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魔术社的社长,这样在众目睽睽下作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一定是苏良生,他利用了神奇逃生术,杀了赵天成,然后跑了。”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钻进了穆风的耳朵里,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男生正在和一个警察说话,他的声音引起了身边很多人的注意。
“哦,什么是神奇逃生术?”那个警察愣了一下,问道。
“这个是魔术界里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那个男孩摇了摇头。
“现在出现命案了,还秘密。快说。”那个警察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来问。”听到这里穆风走了过去。
那个男孩叫林之昂,是赵天成的助手。其实,他的说法和穆风的想法很像,只是穆风不明白苏良生是通过什么样的办法从舞台上消失的。现在林之昂告诉他,在魔术界里有一种神奇逃生术,可以在转瞬间从舞台上消失,并且这次苏良生表演的魔术里面最后一节,就有神奇逃生术的表演。
赵天成的尸体被抬走了,法医分析他死于窒息,从脖子上的印痕看,赵天成是被人用绳子从后面勒死的。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从舞台上消失的苏良生。
回到警察局,穆风在电脑上找了一下关于神奇逃生术的魔术资料。结果发现这个魔术还真是让人惊讶。资料上说在国外有很多这样无法解释的谜,甚至美国有一个以逃生术扬名的魔术师竟然在他最后一次表演的舞台上消失不见,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再见过他。
就在穆风准备关掉网页的时候,一段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人在论坛上的回帖,上面说魔术师本身就是一种可以触摸另一个时空的人。在中国古代,巫师和术士就是最早的魔术师,他们可以通过某种介质通灵,取得一些世人所不知道的信息。更有人说,在传说中的不周山,便是魔术师的聚集之地。当年的巫族术士便以《死亡之舞》在民间小巷表演,后来有人说巫族带着《死亡之舞》投奔了不周山。
《死亡之舞》,看到这四个字,穆风想了起来,今天苏良生在舞台上表演的就是《死亡之舞》。
铃,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穆风一惊,然后拿起了电话。
“我是苏良生,赵天成是我杀的,是他在白筱的电动车上做了手脚,所以,我要为白筱报仇。这是我的动机。我会在你们抓到我之前,离开这个世界。”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说话太急,还是线路不好,穆风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诡异。
穆风慌忙按下了回听键,同时联线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很快监控室发过来了电话的位置,南城墓园附近的公用电话。
穆风挂掉电话,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南城墓园,大雨滂沱。
一个人跪在一座墓碑面前,雨水疯了一样冲刷在他身上,他却寂寂不动。墓碑上面刻着一行字:白筱之墓。墓碑的下方还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宛若夏花。
穆风把车停下来和其他人敲响了墓园管理处的门,一个睡眼惺松的老人打开门,看见警察,他立刻紧张起来。
很快,在老人的带领下,穆风看见了跪在白筱墓前的苏良生。因为长时间僵硬,苏良生已经硬得像是一具石像。
穆风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打给了警察局。
苏良生的口袋里有一封放在塑料袋里的信,上面是苏良生的遗书。穆风仔细阅读了一遍,上面详细地介绍了他杀害赵天成的整个过程。
我是在无意中发现赵天成杀害白筱的真相的。当时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但是我忍了。赵天成之所以那样做,是为了彻底把我打败。打败一个人的真正办法,不是技术上,而是精神上。
所以我要像赵天成对我一样对他,我要把他欠我的连本带利还给我。我的复仇计划定在魔术社社长竞选这一天,我要让赵天成死在我的魔术里。
写下这封信,是想要告诉所有人真相,同样是要保守魔术的秘密。不要去问我是如何把赵天成的尸体换到道具箱里的,因为这是魔术界不成文的规定。在我死去之前,虽然我是一个身沾罪恶的魔术师,但是我想做一个守信的魔术师。
法医鉴定苏良生是死于自杀,他喝下了大量的毒药。在临死前,他跪在白筱的墓碑前,完成了他离开世界前对白筱最后的爱。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门外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穆风和法医同时抬起头,一个女孩冲了进来,她浑身被淋得通透,看见躺在停尸床上的苏良生,她大声哭了起来。这个女孩穆风认识,她是苏良生生前表演魔术时的助手——米拉。
穆风看了看法医,两人一起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痛哭的米拉忽然说了一句话:“苏良生他不是自杀,他是被谋杀的。”
“不可能。如果他是他杀,在他死后根本不可能做出跪在墓碑前的姿势。还有他的手指掐在墓碑上,那是因为死前毒药让他疼痛不已的缘故。”法医回答道。
“魔术道具里有一种淋粉,如果把这种淋粉加上一些适当的东西,会让人的身体发生变化。苏良生表演的《死亡之舞》就是用的这种淋粉。如果对方在苏良生身上用这种淋粉,然后把他摆成跪倒的姿势,自然会让你们以为是自杀了。”米拉阴沉着脸说道。
“可是,苏良生写了遗书,承认了一切。那封遗书,我们鉴定科已经确认是苏良生的笔迹,不是伪造的。这已经说明了一切。”穆风说完这一切,转身向前走去。
米拉望着躺在停尸床上的苏良生,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想起了苏良生在后台对自己说的那段话:“不管是怎样的结局,我都要谢谢你,米拉。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爱你,而不是白筱。”
原来苏良生从进入后台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了结局,他的那段话是感谢米拉。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米拉的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苏良生的时候,他站在那里,像是一个王子一样走进米拉的世界里。年轻的爱来得快却汹涌如浪,于是米拉转学走到了苏良生的身边。她只要守着他就行,爱一个人不是非得要得到他,默默地看着他,在他难过的时候安慰他,在他快乐的时候陪着他就够了。
可是现在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米拉失去了他,整个世界失去了他。
良生,我爱你。米拉咬着嘴唇轻轻喊道。
魔术社要为赵天成举行一次魔术表演,这次表演的是他的助手林之昂。时间定在下午,地点依然是学校礼堂。
米拉一个人走在操场上,苏良生的离开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昨天苏良生的家人来了,苏爸爸对于儿子的离开显得有些木讷,他把一些用不着的东西留给了米拉。那个箱子里有很多是关于魔术的书籍,还有几本苏良生的日记,在那些日记里米拉知道了苏良生和白筱的故事。
苏良生和白筱是在魔术社认识的,两人一见倾心,然后谈起了恋爱。苏良生对魔术其实并没多大兴趣,可是白筱疯狂地迷恋着魔术。为了白筱,苏良生开始学习魔术,也许苏良生天生对魔术有很高的悟性,很快他便成了学校里炙手可热的魔术人物。
参加魔术社的社长竞选也是因为白筱的提议,可是让苏良生没想到的是白筱却因此而离开了他。
最后一本日记里,苏良生写了一件事情,米拉看着那些文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良生为了尽快学好魔术,曾经拜过一个街头魔术师为师傅。那个魔术师在死前把一个包裹留给了苏良生。
米拉顿时想起了那个晚上在实验楼苏良生拿着的那个黑包,以及那里面的那个巫族灵牌。可是第二天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苏良生却没有祭拜灵牌,这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米拉掏出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礼堂的两边挂了几条白色的条幅,上面写着怀念赵天成什么的话。林之昂一身白衣,站在舞台上,现在他要表演的节目是古代缅怀死者的魔术舞蹈。
台下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静静看着林之昂用巧妙的手法变化着一个又一个惊叹不已的花样。林之昂一直以来都是赵天成的助手,现在单独看林之昂的手法才明白其实他的魔术也是相当精湛。
最后一个表演,是林之昂拿着一张白纸,在灯光暗下又亮起的时候,白纸上突然出现赵天成的照片。
灯光暗下去了,林之昂正准备把准备好的图案复制到白纸上的时候,灯光却亮了起来。所有人都愣住了,那束灯光来自礼堂门口,一个人走了过来,她是米拉,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警察,为首的正是穆风。
“拿别人的死来提升自己的荣誉,林之昂,你真是不知廉耻。”米拉盯着台上的林之昂说道。
“你,你们有什么事吗?”林之昂对于米拉的捣乱恼羞成怒。
“你没看到纸上的赵天成正看着你吗?他死不瞑目啊!”米拉说道。
林之昂一惊,手里的纸掉到了地上,他指着米拉说:“你胡说什么?”
“林之昂,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扯下你的画皮啊!”米拉愤声说道。
“我说什么?”
“杀死赵天成,嫁祸给苏良生。”旁边的穆风说话了。
“还有利用魔术道具杀死苏良生。”米拉补充道。
林之昂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看着台下的人摇着头说:“没有,我没有杀他们。”
“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你手里的魔术包就是苏良生的。现在我们正式拘捕你。”穆风说着亮出了逮捕令。
穆风发现疑点是从那个电话开始的,他想起那天晚上苏良生给自己的电话,那个声音后来经过分析是有人用了变声器发出来的。试想一下,一个准备自杀,把自己所犯的罪恶告诉警察的人为什么还要用变声器?答案只有一个,那个人不是苏良生,是另有其人。于是,穆风想到了在法医室米拉所说的事情。
经过深入调查,穆风发现苏良生的死果然有问题。在他的胃里法医还提炼出了吗啡,这说明苏良生死前曾经被人麻醉过。
这个时候,米拉找到了穆风。她通过苏良生的日记发现了一个秘密,苏良生的师傅留给他的包裹不见了。那个包裹里面是巫族魔术的方法和灵位。米拉说也许那天在舞台上戴着面具表演的人并不是苏良生,因为当时戴着面具所以米拉并不能分辨那个是不是苏良生。米拉的话顿时提醒了穆风。
穆风立刻赶到南城墓园管理处,他拿出几张照片让那个管理员辨认那天下午谁来过墓园,管理员的指认竟然是林之昂。
面对穆风的审讯和证据,林之昂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赵天成是他杀害的,这是他和苏良生合谋好的。事成之后,苏良生把巫族的魔术方法给他。可是在后台当林之昂把赵天成的尸体交给苏良生时。苏良生却反悔了,于是林之昂在愤怒之下打晕了苏良生,并把他藏在后台的一个道具箱里,然后他戴上面具假装苏良生进行魔术表演。他利用神奇逃生术成功地离开了舞台,并且给观众呈现了一出完美的活人变死尸的表演。
接下来,他趁机把后台藏有苏良生的道具箱转移出去,然后杀死了苏良生,抢走了苏良生身上的包裹。
苏良生本来就准备死,他连遗书都写好了。就像米拉说的,为了让苏良生的死像真的一样,在杀死苏良生后林之昂用魔术淋粉造成了诡异的自杀现场。然后又给警察打了个电话。正是因为这个画蛇添足的电话,引起了穆风的怀疑,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林之昂被法院收监的那天,米拉来到了南城墓园。她看着墓碑上苏良生和白筱的照片,静静地坐了很久。
苏良生永远不知道,当初师傅把那个黑色的包裹交给他,是希望他能把巫族的魔术继续流传下去,可是苏良生却为了白筱葬送了自己的生命。苏良生一开始并不喜欢魔术,他学魔术只是为了白筱。
这个世界很奇怪,米拉从小迷恋魔术,可是爷爷从来不把巫族的魔术教给她。因为巫族有规定,魔术只传男不传女,可是现在巫族的魔术包裹还是到了她的手上。米拉想起爷爷说过的一句话,举头三尺有魔灵。
是的,任何想要以魔术制造罪恶的人,都逃不开魔灵的制裁。如同林之昂和赵天成。
说完最后一句话,米拉的脸色显得很低沉。苏良生对白筱的爱,米拉对苏良生的爱,是人世最纯真的爱。听完整个事情,我也明白,其实苏良生的师傅就是米拉的爷爷。那个黑色的包裹是什么?我想我也不必再问了,省得给米拉再带来什么麻烦。
舞台上放出了激烈的音乐,坐在旁边的人们纷纷走进了舞池中央。我看着那些随着音乐转动身体的人们,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颤动。这个时候,闪光灯晃过,我看见舞池中间有一个熟悉的脸孔,竟然是梅香。她似乎也看见了我,眼神带着些许凄凉和无奈。
我低下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很多时候,我总是无法面对一些东西,比如梅香的爱,还有那些看不见底的罪恶与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