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熟透

客厅内窗帘没有完全拉开, 光线微暗,但姜令词开门的瞬间,阳光倾泻而下。

年轻男人站在光影下, 一袭矜贵优雅的定制西装,完美熨帖的剪裁衬出他超绝的比例, 宽肩窄腰长腿, 无一不精, 举手投足皆无愧于古老世家培养出的掌权者身份。

胸口佩戴着黎瑭颇为眼熟的祖母绿菱形胸针, 像是赴一场人生中最重要的约会。

门开的瞬间,黎瑭像是看到一幅古典雍容的美人画卷徐徐铺展开。

她怔怔地正对上男人那双逆着光,幽邃沉静的眸子。

姜令词薄唇轻启,熟悉低沉的嗓音传至整个空间, 像是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 才落入黎瑭耳中——

“生日快乐,小糖梨。”

黎瑭张了张唇,许久没有把那句“谢谢”说出声, 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

越发用力地抱住画本。

是啊, 除了姜令词, 还有谁能会这么耐心, 复原出这个画本呢。

没等她说话。

下一秒, 姜令词突然稍稍侧身。

七八个人鱼贯而入,手里拿着各种化妆工具、一排排礼服,占满了整个小客厅。

黎瑭小脸满是迷茫与震惊,终于问出声:“这是……做什么?”

姜令词上前, 很轻地掰开她的细指,想将画本抽出来:“给你做造型。”

黎瑭像是怕他抢一样,连忙护在怀里:“不能碰, 我的。”

姜令词:“行,你的。”

化妆期间也不用她动手,要拿便拿吧。

黎瑭小声嘟囔了一句:“搞这么隆重?”

想干嘛……

姜令词神情自若:“去参加小糖梨的生日宴,当然隆重。”

已知小糖梨是她,她是小糖梨。

所以……

参加她自己的生日宴,她怎么不知道?

黎瑭被推到化妆镜前,忍不住扭头去看姜令词,可怜巴巴地说:“我饿了。”

“一会儿再吃。”姜令词想起黎渊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黎瑭吃早饭,免得等会吃不下他亲手做的长寿面。

长寿面,当然得全部吃完。

所以,小寿星得先饿一会儿。

见少女饿得可怜,姜令词最后还是给她塞了一块昨晚烤的小饼干,是生日蛋糕形状的。

化妆时,黎瑭也舍不得放下画本,就这么放在膝盖上,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轮廓。

“你怎么做到的?成人模仿幼童的笔触画画是很难的。”

黎瑭侧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姜令词,作为画家,她很清楚,复画这个画本有多难。

即便她自己,也无法复画出来。

确实很难。

姜令词当初在听黎渊提及这件事后,便让他寄来这本早已被毁掉的画本。

好在画本虽然被毁坏,但依旧被黎渊当作妹妹小时候的成长记录保存下来。

当黎渊知道姜令词准备修复的时候,直接跟他说不可能,破坏度太高了,他当时也有这个想法,毕竟是妹妹的第一本画集。

后面翻看之后,只想把小湖那个崽子再揍一顿,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免得干这种坏事。

不过姜令词坚持,黎渊还是将画本找出来寄给他。

姜令词收到打开一看,果然……

乱七八糟的各种笔堆积交叠的痕迹,要很艰难地才能分辨出黎瑭最初画的版本。

甚至请教了容怀宴的太太,古书画修复师顾星檀,她也表示无法修复。

这种情况下,只能根据原先的版本复画。

姜令词毫不犹豫地决定复画,而不是直接放弃。

四十八页的画,一一复画出来是个很大的工程,他将所有时间都铺在这上面。

当然,困难重重。

第一次卡在画本上……

黎渊送给黎瑭那个画本,是十多年前的进口款式,找遍国内外所有画具商店,都无疾而终,最后,是在一个专门搜罗世界各地画本的收藏爱好家手里高价买来的。

很是古老。

寻找无望期间,谈逾还提过用最新款的画本不更好吗,把画复原出来已经足够让黎瑭惊喜。

姜令词拒绝。

因为他很清楚,需要复原的不是画本里的画,而是小糖梨的童年。

完整的童年。

第二次卡在——

原本的画本里有几幅画破坏的太厉害,里面属于黎瑭的笔触与破坏性的画笔融于一体,分不清那一条来自于她的笔下。

姜令词上次便是约那位意大利的童话绘本老师讨教小朋友的笔触与天马行空的想法,从而寻到小糖梨的想法。

好在姜令词悟性极高,即便对绘画了解不多,却也凭借着绝佳的耐性与超高的智商,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48页的画本,完整地复原出来。

连原画家本人都恍惚的程度。

而此刻,姜令词随手翻着杂志,语调淡而平静:“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说的轻描淡写,对复画这个画本的艰难,绝口不提。

好吧。

姜教授是无所不能的!

黎瑭弯着眼睛想。

少女脖颈微微仰着,今天的小寿星没有哭。

除了换礼服外,黎瑭手里一直抱着画本,谁都不准碰。

在出门前,黎瑭珍而重之地将画本放到枕头底下。

这是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姜令词看着一袭露背绸缎长裙曼妙婀娜的美貌少女,行为依旧天真幼稚像没有长大的小朋友。

临行之前,姜令词打开一个精致的礼盒。

黎瑭好奇地去看:“什么呀?”

“生日礼物。”

“不是送过了吗?”

那个画本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等看到姜令词手中的东西后,黎瑭心里补充了一句——之一。

姜令词送她的第二件生日礼物,是一顶公主冠冕,二十五颗水滴状红宝石镶嵌成花瓣形状,叶子则是同样闪耀的白色钻石,一共四百二十五颗。

作为宝石中最贵的红宝石,一颗便极为难得,更何况是二十多颗极品鸽血红。

姜令词将精美如艺术品的花型冠冕戴在黎瑭发间,少女生了一张秾丽明艳的脸蛋,戴上这样璀璨夺目的花冠,非但没有被红宝石压住光芒,反而相得益彰,美的不可方物。

黎瑭站在落地镜前看着姜令词的动作,轻抿着红唇:“太贵了吧……”

余光瞥见姜令词手腕兰叶镯上那颗红宝石。

光这一颗大黎便费了不少力气,而同等品质甚至更高一截的,这顶花冠上无数颗,她眼睛花了都没数清楚。

“不贵。”

“用你的婚后财产买的。”姜令词随口哄她。

哄小孩呢。

她哪有几块钱婚后财产。

黎瑭下意识轻抚了一下花冠,不小心碰到了姜令词的手。

而姜令词没有松开,就这样顺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指尖,又十指相扣,一同出门。

黎瑭红唇淡抿了下。

没有松开。

然而门一打开,她还以为眼睛被红宝石闪花了还没恢复过来。

外面并非想象中的加长豪车,而是一辆装饰着各色鲜花的华丽南瓜马车,甚至比童话世界里的马车还要童话。

看着这一幕,黎瑭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这也太……

隆重了吧!

刚才在家里,是她太大声了。

这才叫隆重。

复古精美的南瓜马车停在小别墅外,裴懿爻亦是一身正装,此时懒懒地坐在车外cos马车夫:“公主殿下,您该上马车了。”

要不是为了大师的全套签名绘本,他才不干这种事儿!

为了小青梅也不干。

好辛苦。

等半天了。

姜令词亲自扶着公主殿下踏上南瓜形状的台阶,一步一步坐进去。

黎瑭抓着姜令词的手不松:“你也上来。”

姜令词略一迟疑。

还是随着她的一同落座。

很快,黎瑭就知道姜令词为什么迟疑了。

因为……

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朝着马车丢一朵鲜花,并且附赠一句:“生日快乐,小糖梨。”

各个国家,各种语言。

黎瑭头一次觉得自己社恐。

忍不住将脸扎进姜令词怀里,白玉似的耳朵洇的通红。

姜令词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看向外面:“害羞什么,五岁小糖梨的生日愿望不是希望能坐在南瓜马车上巡游,被全世界的人送上鲜花和祝福吗?”

黎瑭纤细手臂用力抱着他的腰,不断地摇头:“不不不,现在是二十三岁的黎瑭小姐,她有一点社恐!”

还被好多人喊小名。

姜令词淡定地替她调整好歪了的花冠:“别晃,花冠要掉了。”

黎瑭立刻乖巧,贴着他的肩膀不动。

几分钟后,姜令词突然开口:“有人夸你漂亮,真不听听看?”

“真的吗?”

黎瑭小耳朵像是竖起来。

她超喜欢被夸夸。

三岁的小糖梨,还在父母哥哥的围绕下,戴着漂亮小皇冠,捧着最好看的蛋糕,像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一样过盛大的生日。

四岁的小糖梨,哥哥悄悄给她送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蛋糕和画本。

五岁的小糖梨,独自蜷缩在床角期待哥哥来给她过生日,但是哥哥很忙没有来,她一个人度过了五岁的生日,当时她郑重的画下画本最后一页画下:黎小公主坐在南瓜马车上巡游,被全世界的人送上鲜花和祝福。并且写下大大的两个字——心王。姜令词研究了一夜,才研究出这是——愿望。

小朋友写字的脑回路偶尔比甲骨文还要难解读。

素来不苟言笑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好久。

在热烈兴奋的夸夸祝福与各种抛掷花朵的氛围里,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座纯白色的天鹅城堡。

推门而入。

满目奢华与繁复的浮雕艺术。

沿着满是壁画的走廊一路到大厅。

黎瑭听到无数熟悉的声音,他们兴奋地欢呼:“小寿星来了。”

她眼睛惊喜地睁大,有哥哥,有虞苏潼,有师姐师兄们,甚至老师也在,除此之外,还有姜家的爸爸妈妈等等,所有亲近的人都到了。

每个人都穿得很隆重,来赴这场隆重的生日宴会。

今年二十三岁的黎瑭小姐。

她会在全世界的祝福下和所有亲人的陪伴下,度过最盛大的生辰礼。

一句一句生日快乐。

好似将童年缺失的生日祝福,都补了回来。

而且更多。

她还有数不清的生日礼物。

堆得满满当当。

黎渊亲手给她做了长寿面。

比她脸还大的一碗,黎瑭终于知道姜令词为什么早晨只给她吃一块小饼干了。

最终吃不下去。

她拉着姜令词的衣袖偷偷地说:“本公主愿意与你共享寿命。”

生怕被黎渊听到。

黎渊站在超大的蛋糕旁,狼眸似的眼睛时不时地扫过来。

相较于黎瑭一做点坏事就把心虚表现在脸上,姜令词面色从容极了,俊美面庞上的神情变都未变:“荣幸之至。”

姜令词当着黎渊的面,把黎瑭的碗拿过来,吃相非常斯文。

黎渊果然找过来:“谁让你帮她吃的?”

“长寿面要自己吃,是不是她逼你的?”

“没。”

“我抢她的。”姜令词淡定自若地说。

一听就是假的。

黎渊扭头看向黎瑭。

黎瑭刚想偷笑,接收到他危险的眼神,唇角一抽,转成被欺负的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忍气吞声又大度地说:“大概是哥哥做的爱心长寿面太美味,他忍不住抢也正常。”

“算了,我选择原谅他。”

黎渊微微一笑:“行,还有一锅,既然这么爱吃哥哥做的爱心长寿面,你们两个今天把一锅全吃了。”

黎瑭惊慌失措地拽着姜令词衣袖。

姜令词见她表情全写脸上,难得有些无奈:“他诈你呢。”

黎渊敲了敲妹妹的脑瓜:“笨蛋。”

黎瑭才不笨,她哼道:“公主的皇冠要掉了!”

“掉了再戴上。”

“公主永远是公主。”黎渊漫不经心地说。

他赚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妹妹永远当小公主的。

“小画家,来喝酒呀。”坐在沙发上的虞苏潼远远地朝她招手。

“来啦。”

黎瑭立刻从这两个气场十足的男人中间站起来,提着裙摆跑向虞苏潼,真不愧最好的闺蜜,关键时候救她于水火。

少女提着裙摆冲向好朋友们。

看着黎瑭欢快活泼的背影,黎渊对姜令词说:“我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姜令词平静地应了声:“可爱。”

黎渊端起一杯酒抿了口,嗓音微沉:“她小时候更可爱。”

倏然嗤笑了声,像是自言自语,“比起她整日胡闹,我更怕她安静下来。”

“为什么?”

姜令词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意味不明,终于将目光落在黎渊身上。

两个同样挺拔高大的男人,站在繁复华美的柱子旁对视。

黎渊似是在审视他。

而姜令词不避不闪。

几秒后。

黎渊递给他一杯酒,然后碰了下:“回国后,带你去个地方。”

意思明显,届时再告诉他。

姜令词手腕顿了下,随即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

“好辣好辣。”

这厢黎瑭也喝了同一款酒,被辣得吐舌头。

虞苏潼给她换了一杯水:“你拿错了,那是伏特加,赶紧喝水。”

“啊?”

黎瑭眼神迷茫,幸好灌了一整杯水才好一点。

虽然只喝了一口,但她有点微醺,悄悄和虞苏潼分享:“我怀疑姜教授网恋了。”

“哈?”

虞苏潼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他最近每天都抱着手机和人聊天。”黎瑭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她抱住虞苏潼的脖子,小声地在她耳边嘟囔。

和姜令词的事情,她除了虞苏潼之外,很难与别人分享。

当然裴懿爻也可以,但他是男的,根本不懂少女的心思。

虞苏潼被她坑了几次后:“我现在很怀疑你的怀疑。”

黎瑭发誓:“我以我的生日愿望作为赌注……”

恰好姜令词和黎渊走过来。

虞苏潼转过黎瑭的小脑袋,直接帮她问:“姜教授,黎瑭想问你一件事。”

姜令词温沉有礼:“什么事?”

虞苏潼:“她问你网恋……唔唔唔唔。”

黎瑭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去捂虞苏潼的嘴。

“网恋?”

虞苏潼掰开她捂嘴的手,挣扎着一口气说完:“她问你最近在网恋吗,天天抱着手机跟人聊天,都不理她!”

黎瑭:啊啊啊!

从今天开始,她和虞苏潼势不两立!

后面那句话分明是虞苏潼自己添油加醋的!

省的黎瑭小脑瓜不知道想什么,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虞苏潼被她的脑回路坑过无数次之后,更相信姜教授的人品,他怎么可能网恋,这种词就不会出现在姜令词这种人身上。

就跟约炮一样。

离谱!

亏她上次还信了黎瑭。

黎瑭破罐子破摔,精致下巴扬起:“快说,你跟谁网恋!昨晚半夜我都听到了!”

“你们电话打了四十分钟!”

姜令词还没开口。

黎瑭耳畔突然传来冷不丁的一阵笑。

是黎渊。

黎渊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袖扣,衬衣往上折了两下,嗓音幽幽:“是我。”

“你居然跟我哥网恋!”黎瑭晕乎乎的小脑瓜运转不过来,第一时间大为震撼。

等等不对。

???

一看大黎要揍她的架势,黎瑭朝着他大声说:“我我我我今天过生日。”

黎渊冷笑:“今天我就给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救命……”

知道虞苏潼保护不了她,黎瑭身体灵活地从沙发窜到姜令词身上,整个人紧紧地抱着他,红唇不自觉地吐出一个久违的称呼,“老公。”

姜令词抱着自投罗网的少女,对黎渊说:“今晚我教训她。”

“抽她屁股!”

黎渊气急败坏。

姜令词从善如流地应下:“好。”

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虞苏潼,总觉得黎渊的抽屁股和姜教授应下的不是一回事儿。

今天脑壳儿又是hh的一天呢。

生辰礼一直持续到零点之后。

黎瑭那点酒意也散了。

城堡里的房间很大,放眼望去,和云阙湾的主卧一样大,地面铺设厚厚的白色地毯,踩上去,像是踩在云团里。

让人很想就地躺下。

复古落地窗与小别墅里的格子窗全然不同。

一共两扇窗户,其中一扇容纳了一片山海。

而另一扇,是连了天的霓虹,喧嚣繁华的市中心与壮观浩瀚的山海像是被这座城堡分割成两部分。

姜令词去洗澡时,黎瑭懒懒地跪坐在地毯上,往窗外望去,视线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色绸缎长裙的裙摆迤逦在雪白的地毯,小腿蜷缩着,脚踝上戴着一条精致的翠玉细珠的脚链。

自从戴上,黎瑭就没有取下来,像是忘记了它的存在。

看了一会夜景,她视线不经意移到对面摆好的画架。

咦,是姜令词让人放的吗?

知道她今晚很想画画?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绸缎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而后坐在画架前,乌黑卷长的发丝如瀑,柔顺地披散在背后。

酒意散了几分。

调色时。

她调出来的却是姜令词今天佩戴的那颗祖母绿胸针的颜色。

少女迟钝地看向空荡荡的手腕。

对哦。

跟姜令词胸针同色的祖母绿镯子,她并没有带到国外。

拿着画笔的手尚未落于纸上,黎瑭听到了开门声,是姜令词洗完澡出来。

少女歪着小脑袋看过去,发现他居然没穿睡袍也没穿家居服,反而规规矩矩的穿着西装?

今晚还有其他趴体吗?

这西装?

等男人完全转过身来,黎瑭蓦地倒吸一口凉气——

嘶!!!

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丝绸质地的休闲西装!!!

不,不算,还有一件。

他里面居然还佩戴了黎瑭去年亲手给他制作的宝石胸链。

黎瑭乍一看清,差点没出息的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少女细嫩指尖捏着的画笔“啪哒”一声落于地毯,墨绿色颜料染了一片雪白。

姜令词一步一步走近,弯腰捡起画笔。

“咕咚。”

少女没忍住咽口水。

从这个角度,男人领口敞开,她能清晰地从脖颈看到腰下。

男人腰腹肌肉隆起性感完美的弧度,人鱼线往下……这次可以看得更深入,因为没有西裤的阻隔。

不佩戴胸链已经足够勾人,当初她晚上还做了春梦,而佩戴了胸链又单穿西服,简直是鲨人现场!

黎瑭觉得再多看两眼,她可能会流鼻血,想闭眼或者偏头,但画面已经钻进脑子里。

男人矜贵冷白的长指把玩着画笔:“怎么不看了,上次明明很喜欢看。”

黎瑭捏着挺翘的鼻子,瓮声瓮气:“你穿得好色。”

“我不好意思看。”

姜令词执笔在她手背上画了一丛绿色的兰叶。

清冽的嗓音响起:“今天你生日,当然要穿你喜欢的风格。”

黎瑭感觉手背有点痒痒的。

没想到姜令词居然在她身上画画,而且画的好像还可圈可点的呢。

来自专业画家·黎老师的点评。

姜令词放下画笔,直接俯身过来,黎瑭坐在油画凳上,裙摆铺散而下,他们两个,一个穿着规规矩矩的晚礼服,随时都能去参加重要场合,一个穿得色·情而香·艳,尤其下·半·身·坦·荡·赤·裸,完全见不得光。

黎瑭端端正正地坐在画架前,对上他那双幽邃的、像是能将人拖进漩涡里的眼瞳,感觉自己被男妖精勾住了魂魄。

“说你喜欢。”

他靠近时,身上还有沐浴后的水蒸气与淡淡的玫瑰精油香,靡丽暧昧的、活色生香的,只有仔细嗅,才能捕捉到原本那缕冷梅香。

若隐若现,时有时无,更是勾人。

黎瑭不自觉地探身。

鼻尖几乎贴着男人修长的脖颈,在寻找他身上的香气,喃喃回:“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

姜令词听到满意的答案,才大发慈悲地将她按进怀里,任由她的微烫的呼吸在自己肌肤的每一寸寻觅着。

指尖划过少女腰侧的暗链。

下一秒。

潋滟红裙如莲花绽开在少女精致伶仃的脚踝处。

而她也被轻而易举地捞起,放到地毯上。

地毯比床的面积大得多,可以随便滚,不用担心掉下去。

更重要的是黎瑭突然才发现。

这间卧室里,居然没有床?!

只有角落处坐落个华美复古的绿色丝绒沙发,美则美矣,睡觉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睡地毯上?

黎瑭仰头先是看到天花板绚丽璀璨的吊灯,然后才逐渐聚焦视线,落在男人那张逆着光依旧无可挑剔的俊美面容上,艰难地撑起上半身:

“我们睡地上?”

“我睡地上。”

姜令词低下头颅,吻上了黎瑭话很多的小嘴。

房间少了说话声,却多了细碎的水声。

姜令词穿成这样,今晚自然是不打算让小寿星独自一人度过的,所以他从一开始的吻,就染着薄欲,而后愈浓。

唇齿衔接,男人灵巧的舌尖碾过少女柔软的腔壁,吮缠得黎瑭不自觉情生意动。

她细腿不自觉地去蹭男人丝绸西装无遮无拦的部分。

下一秒被握住了脚踝。

姜令词摩挲着翡翠玉珠,黎瑭腿痒似的再次滑动。

“那我呢?”

黎瑭细指勾着他的领口的胸链,想用力,又怕扯坏了,好不容易抽出空隙,嫣红湿胀的唇瓣艰难地溢出三个字音。

没有床,她还是有点担心哦。

姜令词:“你睡我。”

“嗯?”

“就像这样。”

姜令词先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腰腹,他随即躺下,顺势将她按进胸膛,用实际行动来演示她今晚如何睡。

黎瑭似懂非懂。

姜令词长指掠过她的乌发,薄唇噙着笑:“不懂也没关系。”

“今晚可以不睡。”

姜令词向来说到做到。

黎瑭起初并没有发现实质性的不同,只是仰头看着男人起落间,身上丝绸西装松垮地晃动,里面线条完美的肌肉与宝石胸链同时摇晃,又像是窗外山海与霓虹交叠融合,构成一幅抽象派的油画风景,完全迷乱了她的眼睛。

好多水。

好多。。。。。

除了她的,好像还有他的?

黎瑭失焦的瞳孔骤然紧缩,姜令词好像没有戴……那个小薄片。

他们此时紧密相贴。

没有半点阻隔。

会抽离吗?

她又想起了两周前的约定,今天是她生日的第二天,也是……约定好的周末。

姜令词从不说谎,那么今晚会是……

说好的那样吗?

黎瑭想要看清楚姜令词此刻的神色,也想要问他。

然而下一秒。

她的眼睛却被捂住。

“我想,看你……呜。”

少女红唇被吻的像是熟透了的樱桃,稍稍一挤,便会汁水泛滥。

“怕吓到你。”

姜令词话落,俯身用唇齿砌磨了会儿。

很甜。很多汁。

也堵住了她后面的话语。

吓到?

黎瑭不懂。

他这些年规矩守惯了,黎瑭的出现,一次一次打破他的底线。

偏他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坠越深,最终抵达无边深渊。

最后时刻。

姜令词炽热的掌心紧紧按着少女后腰,向来清淡的眼瞳漆黑如墨,就这么一股股地……

灌满她。

下一秒。

黎瑭原本平坦的小腹依稀可见微微鼓胀的弧度,她眼神一瞬间迷乱,双手用力箍着男人的脖颈,纤薄的身体发着颤,像是被电击到了一样。

神魂都在层层云雾中游荡,寻不着终点。

好烫。

好多。

好胀。

好像要把她的身体撑破一样。

少女忍不住崩溃地哭出声来。

太突然。

太可怕。

但是这种无限失控的感觉又太爽了。

从未有过的爽感。

和隔着一层膜完全不一样,也和最后关头抽离时不一样,每一股浇灌,都令她再次抵达巅峰。

姜令词居然真的……

弄到她的身体里。

他们一直没有分开,就这么紧紧抱着彼此汗津津的身体,不愿意松开,谁都没有先松手。

黎瑭嗓音沙哑着问他:“你今天怎么……”

早知道,她应该提前吃药或者打针的。

不知道事后吃会不会效果打折。

黎瑭太好懂了,姜令词一眼便能看出她小脑瓜想什么:“我已经打了短效避孕针。”

意思明显。

她不需要做任何准备或者善后。

黎瑭错愕地从他脖颈抬起头:“你怎么愿意打这种针?”

很少有男人主动做这个,毕竟又不是他们怀孕,他们当然不担心。

姜令词很坦然:“这种事情,本不该让女孩子承担。”

“好了,这么小的脑袋别乱猜了。”

黎瑭:“……”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但是又有点开心。

她讨厌吃药,也讨厌打针,但是喜欢他弄进来。

姜令词什么都不用她承受,却满足了她的所有愿望。

姜令词抱着她,修长指尖缓慢下移,最终陷入一片柔软之中,他突然想到什么,从喉间溢出极低的笑音,岔开话题:“我们小糖梨这么漂亮的小屁股,怎么能打呢。”

黎瑭正在瞎想着,乍然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地说:“嗯嗯嗯,不打!”

大黎是坏人!

话音未落。

姜令词未尽的话传来:“当然是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