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画本”

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但姜令词就是有预感,走进房间一看——

少女眼睫颤着,似是在被梦魇住了, 唇瓣张合着,无声地呢喃。

好似在叫他的名字。

姜令词握住了黎瑭的手, 对电话那边说:“黎瑭做噩梦了, 先挂了。”

随即根本不管大舅子什么反应, 抛了手机。

将少女纤细的身体半抱在怀里, 温热掌心沿着她的脊背轻抚。

男人嗓音清冽磁性:“我在这里。”

越来越浓郁的迷雾之中,姜令词的声音,像是一缕指引的光芒,破开了浓雾, 让原本迷途的少女, 终于找到了方向。

原本被压制在嗓子里的话语终于清晰的吐出——姜令词。

她叫的一直是姜令词的名字。

黎瑭睫毛再次颤抖了几下,缓慢地睁开双眸。

灯影下姜令词冷调的肤色显得有些苍白,乌黑短发随意而凌乱, 没有戴眼镜, 眼尾下红痣夺目, 难得多了几分少年感, 很有漫画人物的氛围。

黎瑭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

“不认识了?”

姜令词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指尖, 慢悠悠地往上,摩挲着那些尚未恢复的咬痕。

黎瑭好似有点累,又好似还没完全清醒,她很自然地坐进姜令词怀里, 手臂环抱住他的脖颈,黏糊地喊他的名字:“当然认识,你是姜令词。”

而后又叫他的名字:“姜令词。”

“我在。”

姜令词答了, 她会很开心。

姜令词不配合,她就会用额头去撞他的额头,“答应。”

很像是小朋友在和大人玩游戏。

姜令词又不是圣人,稍微垂睫便能看到少女曼妙而成熟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会撞到他的胸膛。

一下两下。

柔软圆润的弧度被撞扁一些,又恢复,继续被她撞扁。

他揉了揉眉梢。

大晚上这种游戏,真的很考验定力。

尤其是禁欲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才浅尝辄止过一夜。

黎瑭见他又不回话了,很生气地哼了一声:“快答应。”

“我在……”

黎瑭眼底刚闪过一丝满意,然而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等会,姜令词没张嘴啊?

谁喊的?

她蜷缩在男人怀里,去摸他的肚子:“你会腹语吗?”

“有点像大黎的声音哦。”

姜令词看向被他随手丢在床头的手机。

他以为黎渊会挂断。

所以……

姜令词单手抱着黎瑭,另一只手去拿手机,薄唇轻启:“是黎渊。”

黎渊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个有事吗……大晚上叫来叫起,叫魂儿呢?”

黎瑭清醒了几分,她磕磕巴巴:“大……大黎?”

“真大黎?”

“在呢。”大黎阴阳怪气。

黎瑭抱着姜令词的手腕,对电话那边的男人说:“大黎,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你太不……光明磊落了!”

小文盲词穷,好半天才想出来。

黎渊:“你光明磊落,你告诉我,大晚上不睡觉,在干嘛?”

“好不容易才把你咬手的坏习惯掰正,再敢咬给你绑起来。”

黎瑭一副小可怜模样看着姜令词:“他要绑我。”

姜令词:“别吓她。”

“她害怕。”

黎渊:“???”

她会害怕?

当初为了掰这个习惯,黎渊跟黎瑭斗智斗勇了好几个月。

半夜涂苦瓜水,早晨在她醒之前给她洗干净。

往她嘴里塞安抚奶嘴。

戴手套等等等!

方案数不胜数。

而黎瑭半夜把她涂了苦瓜汁的手指往他嘴里塞……

把医用手套灌水打结后塞他被窝,天知道一早醒来,感受到小腿被一只冰冷的手碰触的毛骨悚然感。

黎渊心疼妹妹归心疼,但这个小混蛋绝对不会害怕他。

这是两码事儿。

黎瑭不敢挂黎渊的电话,就去捂姜令词的耳朵:“是黑粉的恶评不能听!”

姜令词反握住她的手腕,语调温和:“我就听听,不信他。”

黎瑭又撞了姜令词一下。

姜令词突然伸手握住那一团,在他手里,好似没有重量,又好似沉甸甸的。

他意味不明地开口:“撞的不疼吗?”

黑暗湮没了理智,黎瑭下意识娇气地说:“有点疼,揉揉……”

话音刚落,她僵硬地瞥向手机屏幕。

又把大黎忘了!

然而这次,姜令词提前挂断电话,没有让黎瑭撒娇的声音传出去。

即便是亲哥哥,也不能听。

姜令词嗓音沉哑:“我看看红了没。”

一分钟后。

珍珠白色的被子里一条雾粉色的吊带裙被少女漂亮的足尖蹬出来。

她披着被子重新坐起身,颤巍巍地捧着,给姜令词看。

“红了。”

姜令词微凉的指尖轻触最红的那一点朱砂,似是在认真检查。

“这里红……是正常的,其他地方呢?”与此同时,黎瑭被凉的瑟缩了下,又补充了句,“你的手好冰。”

“手冰?”

“换别的给你检查?”

姜令词很好说话的样子。

“好……”

黎瑭跪坐在床上,随着她捧起的动作,原本纤薄肩膀上披着的被子摇摇欲坠,随着姜令词一寸寸呼吸迫近时,终于发出细微一声响,坠落而下,堆积在腰际,像是团团云朵。

云朵白且软,隐约还有淡雅馥郁的甜香,又沾了一缕来自于皮肤上的奶香,令人忍不住想启唇细细品尝这一颗来自于夜晚的、点缀着漂亮小樱桃的甜品。

樱桃汁似是爆开了一般,将男人的淡色薄唇晕得潋滟发红,眼尾的红痣与樱桃汁般的唇色,分不清哪个更香艳一些。

姜令词口腔很热,一点都不冰了。

他的舌尖也很灵活。

黎瑭天鹅颈不自觉地扬起,望着复古雕花的天花板想:如果此时唇舌之间有一根樱桃梗的话,他或许能打成蝴蝶结。

好喜欢被他亲。

被他咬也喜欢。

黎瑭甚至还在他耳边许愿:“以后我做噩梦了,你就把我咬醒好不好?”

姜令词正单手拿着一个黎瑭熟悉的塑料袋小薄片,递到唇边。

黎瑭目光落在他饱胀湿润的唇上。

男人覆了一层薄润红色的唇抿着蓝色薄袋,下一秒,他齿关轻合,撕开了安全套的袋子,有种难以言喻的色气与不羁。

许久没有戴过,他动作却没有半点生疏。

“咬哪里?”

他这样问着,也试着,落在少女身体的每一个位置询问,“咬这里?”

“还是这里?”

“亦或者这里?”

姜令词咬她的指尖,没有用力,更像是砌磨,温和而体贴地问:“这个力度可以吗?”

“还是更重一点。”

最后黎瑭几乎被咬遍了全身:“不要……咬哪里,呜呜。”

“疼?”

“不疼,难受,姜令词……”少女细腿蜷缩在绸滑的被子,却怎么都找不到重心,像是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吊着。

姜令词不紧不慢地砌磨着她:“不是喜欢咬手吗,我替你咬又不喜欢了吗?”

“别咬了。”黎瑭眼皮洇红。

别咬了。

她知道了。

知道不是梦了。

Hot真的没有了,就像爸爸妈妈一样,永远地离开她。

黎瑭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做完后。

姜令词随手将安全套打结丢进垃圾桶。

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少女突然起身,从后面抱住姜令词的腰,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黎瑭哭起来还是不出声的。

就算憋的喘不上气也没有出声音,少女向来精致漂亮的小脸憋的发红。

姜令词微微侧过身,捏住她的下巴:“呼吸……”

“哭都不会吗?”

“哭出声来。”

黎瑭哽咽着说:“不,不能。”

“不能哭出声,会吵到别人的。”

姜令词的虎口被她的泪水濡湿,他却像没有察觉:“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怕吵。”

黎瑭就像是当初被哥哥从亲戚家接走一样,突然不会说话。

而现在她发现,自己也不会哭出声了。

少女眼底有些恐惧:“我不会。”

“不会就不会。”

姜令词嗓音很镇定,很快便安抚下她一瞬间升腾起来的惊怖,“我也不会哭,没有任何影响。”

“是吗。”

黎瑭喃喃自语,细白指尖触碰姜令词的眼尾,最后落在他的小红痣上。

他更可怜。

哭都不会。

姜令词见她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打横抱起去浴室。

“我们去哪儿?”

“泡澡。”

“那你要陪我一起。”

“你的浴缸太小了。”

“换个大的。”

“也行。”

姜令词从善如流地应下,并且执行力很强地在第二天换了个双人浴缸,把黎瑭这间并不算大的浴室摆的满满的。

黎瑭看到后,细眉都要打结了:“浴室变难看了。”

姜令词放了一束黎瑭喜欢的蓝玫瑰在浴缸边缘:“好看了吗?”

黎瑭:好吧。

更不搭了。

然而,一起泡澡的时候。

热雾蒸腾,少女唇色娇艳欲滴,乖乖地任由姜令词侵入进来,黏糊地说:“好看了。”

也好用了。

她喜欢泡澡,又不愿意自已一个人在浴室待一个小时。

有了这个浴缸,无论什么时候,姜令词都能陪着她。

也是从这日起姜令词与大舅子黎渊的联系与日增多。

大多聊的都是黎瑭小时候的事情。

黎瑭四岁之前,她是被所有人千娇百宠的小公主,拥有一切宠爱与关注,所有人都让着她。四岁这一年天翻地覆,成了亲戚口中的小累赘小克星,亲戚家的小孩都很会看大人眼色行事,所以抢黎瑭的东西,爱欺负她,看漂亮小女孩哭。

黎渊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一年的时候,黎渊偷偷去看过黎瑭,小姑娘看起来被养的干干净净,身上也没有伤,没有被欺负。离开的时候,小姑娘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衣角,不想让哥哥走,于是黎渊送给妹妹一本儿童用的画本,告诉她,如果想爸爸妈妈哥哥了,可以画下来。

第二年的时候,黎渊问她画画了没,黎瑭偏头傲娇地说没画,因为已经不想爸爸妈妈和哥哥了。起初黎渊以为是小朋友忘性大,这两年应该在亲戚家过的不错。

直到第三年,他才知道妹妹被冷暴力,经常被别的小孩抢东西,而画本他是从亲戚小孩的房间里翻出来的,上面被蜡笔画的乱七八糟,但依稀可以看清楚,最下面是黎瑭用彩笔一笔一画地画的一家四口。

每一页都是。

全被亲戚家那个小崽子恶意毁了,明明他抽屉里有那么多新的画本,非要画在黎瑭那本已经画过画的上头。

这些话题黎渊根本没人聊,刚好逮着姜令词了,他也愿意听,两个人一拍即合。

要么发微信要么打电话。

黎瑭这段时间很依赖姜令词,每天放学回家,如果看不到他,就会很紧张急躁,想咬手,但是白日里,她脑子清醒地知道,不能咬。

指尖蜷缩着。

又下意识咬唇。

这个也不能咬。

咬深了,姜令词会生气。

黎瑭深吸一口气,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从这里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车。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姜令词和hot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又突然地消失,再也见不到。

姜令词越是对她包容宠溺,黎瑭越觉得没有安全感。

尤其今天,他突然晚回家。

姜令词推门进来时。

“你今天晚归了三分零二十秒!”黎瑭蹲在门口,用一副天塌了似的严重语调说。

三分二十秒。

不是三个月二十天。

姜令词熟练地将黎瑭抱到沙发上:“今天可以晚三分零二十秒睡觉。”

“原谅我,好不好?”

“好吧。”

“我还有一个要求。”黎瑭得寸进尺,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转,拉长了语调,“你现在答应我,我就原谅你。”

姜令词一看她这表情,便知道是他不会答应的要求。

思及黎瑭每天都要缠着他进入自己的身体,好似之后这样极尽缠绵的身·体·交·合,才能确定姜令词的存在,才能确定他没有消失。

所以一手解着西装,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微微俯身对黎瑭说:“除了……不戴安全套。”

黎瑭最近闹着不想戴套。

每晚都要闹一下。

听到男人云淡风轻的话语,黎瑭不满地双手勾缠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上那张薄唇,黏黏糊糊地说:“给我嘛。”

“我想知道什么感觉。”

“大不了吃药。”

“再不行我去打个避孕针,这里还挺流行的。”

姜令词非常少会不戴套,即便上次被她磨的厉害了,次次都会在最后关头抽出来,事后也会立刻给她清洗干净。

做一次,洗一次。

更别提答应她要弄进去的想法。

姜令词反握住她的手腕,往后一压,单人沙发放平。

相较于少女过家家似的吻,男人的吻更炽热,更欲态,单膝跪在她腿间,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起,这样可以吻的更深,几乎要深入喉咙。

黎瑭被吻到说不出话来,唇舌纠缠,她银丝儿都兜不住,顺着唇侧下淌至脖颈。

黎瑭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喘着。

刚才有那么刹那间,她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姜令词薄唇极地吻了一下少女细颈上蜿蜒的水痕,“连这个都受不住,还想受其他。”

她浑身都是烫的,像是发烧了一样。

洁白皮肤上洇着大片大片的绯色。

少女一双明眸潋滟,依旧吧倔强地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受不住。”

姜令词眸色微沉:“下周末。”

不是?

做个爱而已,怎么还要挑选日子啊,给孩子选预产期呢。

黎瑭无语。

重要的是——今天才周一!下周末,要等两星期。姜令词不会是打算使用什么拖延法吧。

姜令词起身去做饭前警告黎瑭:“不许乱吃药,更不许乱打针。”

“知道了……”

黎瑭拉长了语调。

她还算了解姜令词,知道自己如果先斩后奏吃了药打了针,姜令词非但不会给她,搞不好为了惩罚她,还要“饿”着她,或者用其他什么招数整她。

有一说一,姜令词之前的教育起了作用。

最起码如今黎瑭做事之前,开始考虑后果了。

黎瑭数着时间的同时,发现姜令词这段时间很不对劲。

上次晚归不是唯一一次,他又晚归了两三次!

明明,他一周只有一节课,为什么有时候比她这个学生还晚。

观察了几天,黎瑭发现他是卡着她的课表回家的。

“他还经常揣着手机跟人聊天打电话!有时候半夜我都听到手机震动。”

“还有!”

“他手机不给我看了!”

“锁屏密码都改了。”

“太不对劲!”

以前姜令词私人手机都是随便黎瑭去看的。

裴懿爻家里。

黎瑭说一句,拍一下桌子。

裴懿爻心疼地看着自己最新置办的设计师款黑胡桃木桌子,花纹都是专门挑选的木头纹理。

于是捧起黎瑭的手腕:“别拍了。”

“你掌心纹路别把我的桌子磨坏了!”

他不关心黎瑭的手疼不疼。

他只关心自己的桌子疼不疼。

黎瑭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举起自己红彤彤的漂亮小爪子:“我手残了,你桌子都破不了一点皮!”

“哎呀,裴错错!这不是重点!”

裴懿爻忍了。

毕竟黎瑭的猫猫刚去世没多久,她沉浸在悲伤中,想什么做什么都不奇怪。

只要不自残就行。

但……

拍桌子这么疼,也想自残吧?

裴懿爻挪开桌子,离黎瑭远一点,顺便问她:“重点是什么?”

黎瑭也不想拍桌子了,毕竟手挺疼的。

她改成拍裴懿爻大腿。

“我觉得……”

裴懿爻:“嗷……”

“你嗷什么?”

裴懿爻幽幽地说,“要不今年你生日,我雕个惊堂木送你吧。”

“好主意。”

“你别总岔开话题。”黎瑭斜眼看他。

裴懿爻:“您请说。”

从今天开始,他要学习姜令词,与任何人都要保持三米以上的社交距离。

尤其是小糖梨!

危险人物。

“我怀疑姜令词背着我搞网恋了!”黎瑭终于说出自己的侦查已久的猜测。

“你怀疑你老公网恋?”裴懿爻虽然和姜令词接触不多,但是……

人家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搞网恋的。

裴懿爻:“跟谁?”

黎瑭垮着一张小批脸:“我怎么知道跟谁,这是我们后面需要调查的内容。”

“我们?”

“昂,侦查姜令词网恋对象小队在此成立,队长黎仙女,队员裴错错。”

裴懿爻后悔,他就该老老实实地继续蹲在工作间闭关雕刻,而不是担心小青梅因为猫去世自闭,隔三差五陪她。

他拎着黎瑭站起身:“我们还是去打网球锻炼锻炼吧。”

“身体累了,脑子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我身体挺累的。”黎瑭实话实说。

她最近夜间运动相当充实。

因为……

一旦不做,她就失眠。

她也觉得奇怪,明明脑子里也不胡思乱想,可就是睡不着,就是想要做一次才能睡。

起初姜令词为了黎瑭的身体着想,打算让她休息一夜的。

谁知黎瑭失眠到半夜,贴在他怀里像是个小暖炉。姜令词睡眠浅,自然轻易发觉到不对劲,还以为她发烧了。

黎瑭攀上他的胸口,眼睛亮晶晶的根本没睡着:“我失眠。”

男人就这么抱着她起身开了壁灯:“闭眼,给你讲故事。”

以前他就是这样给黎瑭讲故事哄睡。

但是这次没效果。

黎瑭听到姜令词磁性好听的嗓音,慢吞吞地挪了挪身体,于是更契合了:“想要。”

她好似又恢复在陵城时的性坦白。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

姜令词看着她的眼睛不像故意胡闹:“你会疼。”

这段时间做了太多次,她下面有点肿了。

“可我睡不着。”黎瑭坐在姜令词腿上,难受地蹭了蹭他的脖颈,“想睡但是睡不着,四肢也在发烫,之前,之前刚搬来这里那段时间,也是这样。”

“那你怎么解决?”

姜令词半靠在床头,握住她的细腰。

“小扇子、小鲸鱼,还有小珠子。”黎瑭又想咬唇,被姜令词的指尖抵住。

姜令词嗓音溢出沉缓地笑:“诚实的孩子。”

“今天可以给你额外奖励。”

这一夜,黎瑭重新认识了两个数字——

6和9.

学到了新知识。

事后,也睡的很好。

而后,每一晚睡前,都要进行运动。

所以她真没说谎。

运动量十分充足。

而裴懿爻听到她的回答,懒得往深处想,直接道:“那就更累一点。”

“私教课钱都交了,我们还一节课没上,再不去就作废了。”

讨厌一切运动的裴懿爻,为了不去搞什么网恋侦查小团队,也是很努力了。

然而他们居然在这个运动俱乐部看见了姜令词的身影。

他去的是高尔夫球场。

黎瑭哪里还有心思去打什么网球,拉着裴懿爻就要跟去高尔夫球场。

“你不是打算离婚吗?”

“干嘛关心未来前任有没有网恋?”裴懿爻被她扯了一个趔趄,突然福至心灵,不爱转的脑子自动开启运转模式。

难怪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我我要是能拿到他出轨的证据,不是能分更多家产吗?”

“搞不好能让他净身出户。”

黎瑭越说越理直气壮,一定是这个原因。

她就是这么一个向钱看的大财迷!

“是这样吗?”

裴懿爻不太相信哦。

黎瑭:“当然。”

他们刚走到高尔夫的区域,却被拦了下来:“先生女士很抱歉,我们这里已经被包场了。”

这里的包场制度,是非常严格的。

其中最低消费不能低于八十万欧元,会员卡额度千万以上。

姜令词也没有打高尔夫的爱好呀。

黎瑭是知道他会很多运动,但是没有一样特别钟情,更别提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包场自己打一次球,在他眼里,搞不好都不如研究一片甲骨文有意义。

黎瑭与裴懿爻打了半个来回网球,懒懒地坐在地面上,“你说他在高尔夫球场干什么?”

裴懿爻也很懒,半个来回的量。

摘下额头上毫无汗意的吸汗带,他懒洋洋地说,“还能干什么,打球呗。”

“跟谁打?”

“同事?”

“朋友?”

“你还不允许你老公有个正常社交?”

“这不正常。”黎瑭强调,“他都不回家了!”

“他不是不回家,是晚一点回家。”裴懿爻为自己未来的人体模特解释。

“他一定是在跟网恋对象面基!”黎瑭深思熟虑之后得到结论,她环顾四周,网球场与高尔夫球场只隔了一条一人高的墙壁。

“你盯着墙看什么?”

“看能不能翻。”

裴懿爻:“……”

内心祈祷:千万别让她想到可以踩着人肩膀爬上去,他脆弱的身板承受不起。

黎瑭确实没往这个方向想,因为她眼里,裴懿爻一阵风吹来就能倒的体格,当不了人肉梯子。

她打算直接去跟工作人员说,里面是她老公。

黎瑭想清楚了,躲躲藏藏的应该是姜令词,她应该正大光明地去捉奸!

没错!

然而就当小黎队长带领小裴队员“气势汹汹”地走出网球场时,恰好与对面走出高尔夫球场的姜令词面面相对。

姜令词身旁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白胡子老者。

让黎瑭想到了圣诞老爷爷。

银发碧眼的老者拄着一根金色手柄的绅士拐杖,说着黎瑭听不懂的话。

“是意大利语。”

“这位是意大利著名儿童绘本大师。”裴懿爻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老公的人脉挺广泛啊,能不能让他给我签个名?”

“我现在上去要,你觉得……”

姜令词也看到了他们,眼底难得闪过一丝意外。

不过不慌不忙地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和老者对话:“感谢您的指教。”

老者笑的和蔼:“你很用心,相信你的妻子一定会很惊喜。”

姜令词视线隔着往来的人群,准确地落在乌发少女身上,轻描淡写地说:“她的童年遗憾太多,我只希望能为她补全一点。”

一点,再一点。

黎瑭能看懂口型,但是她听不懂意大利语。

裴懿爻只能听出几个词汇,但是也听不懂意思。

“大师说妻子?你老公说遗憾?”

黎瑭脑瓜子一转,解读道:“难道是大师问他,我是他的妻子吗?他回:很遗憾,是未来前妻。”

裴懿爻:“……”

是吗?

总觉得不太像。

但这不都不重要,裴懿爻推了推黎瑭,“签名签名。”

现在轮到黎瑭不想上前去了:“……”

就在黎瑭和裴懿爻你推我我推你的时候,姜令词已经和老者告别,朝他们走来。

面对姜令词清清透透的淡色瞳孔,黎瑭条件反射地心虚:“我们是来打网球的,绝对不是跟踪你。”

裴懿爻:这是什么小傻瓜。

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打网球的,被她这么一说,搞得就跟专门来跟踪一样!

“跟踪也没关系,下次我给你开位置共享。”姜令词云淡风轻地接过她手上的网球包,“要回去了吗?”

“回。”

黎瑭没有多问,反正这么老的爷爷也不可能是姜令词的网恋对象,她话锋一转,“我们今晚吃火锅吧!”

“可以。”

裴懿爻懒散地跟在他们身后:就这?

不过黎瑭没忘记好队友,确定了晚餐后,又问了句:

“刚才那个长得和圣诞老爷爷很像的人是你朋友吗?”

“不算。”

“有事向他请教。”

“裴错错想要他的签名,你可以帮忙吗?”

姜令词淡淡地瞥了眼裴懿爻。

裴懿爻立刻站直了身子:“签名书也行!”

姜令词平心静气地问:“你喜欢他的作品?”

裴懿爻:“挺喜欢的,黎瑭小时候也喜欢看他出的绘本。”

“是吗?我都忘记了!”黎瑭惊讶道。

裴懿爻幽幽地说:“你看书从来不关注作者是谁,当然不记得。”

姜令词泰然自若地应下:“签名书可以。”

裴懿爻神色认真了几分:“为了报答你的恩情……”

黎瑭:“你打算以身相许?”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黎瑭捂嘴。

裴懿爻顺势继续:“给我当人体模特,我绝对创作出一件举世无双的玉石雕刻品,让你名垂千古。”

黎瑭松手:“不许抢我的人体模特。”

裴懿爻低声吐槽:“都决定离婚了占有欲还这么强。”

姜令词嗓音极淡地回道,“姜某对名垂千古没有兴趣。”

意思明显。

依旧拒绝。

裴懿爻毫不气馁:“没事,我下次再问。”

往后几天,黎瑭还是没侦查到姜令词的网恋对象。

周末却先到了。

她没有忘记姜令词说周末可以……不戴安全套!

不知道是周六还是周日。

周六早晨她迷迷糊糊醒来时,打开手机看到好多消息。

黎瑭猛地坐起身。

四月二十五日,是她的生日!

前段时间还跟裴懿爻讨论今年生日礼物,她不想要人物雕刻了。

今天她就忘得干干净净。

收到了无数生日祝福。

有大黎的,有虞苏潼的,师姐师兄们的,很多很多人。

唯独没有姜令词的。

床的另一侧早就空了。

黎瑭洗漱完毕,打开主卧的门。

客厅里安静的很,厨房也没有人。

姜令词都没有跟她说生日快乐,就出门了。

黎瑭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姜令词不知道她生日很正常,她又没说过。

没说生日快乐就算了,居然也没给她做早餐。

她应该是唯一饿肚子的寿星了吧。

等会一定要喊上裴错错出去吃大餐,也不带姜令词!

然而下一秒。

黎瑭在餐桌上看到了一个图案略显幼稚的画本。

这是什么呀?

黎瑭一开始没有想起来,直到指尖掀开的刹那,幼时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

第一幅画她画的是捧着蛋糕、带着小皇冠的自己,身边围绕着爸爸妈妈和哥哥。

那时候黎瑭刚会拿笔,线条都画的歪歪扭扭,哥哥的头发还是五根毛儿,在上面招摇。

看到这幅画时,黎瑭含泪的眸子忍不住弯了下,大黎好傻哦。

这是以前发生的记忆,幼小的她尚记得那些美好。

黎瑭一页一页的翻着。

后面大黎头发多了起来。

有她坐在假山上看星星,假山下面爸爸妈妈哥哥手牵手来接她回家。

还有一幅,是她身边跟着橘白猫猫,一块奔向爸爸妈妈哥哥。

这是她做美梦的画。

大概是画画很有天赋,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后面的一幅比一幅精致,虽然人物抽象,但很有童趣风。

到最后,黎瑭小孩的记忆有点模糊了,记不清楚爸爸妈妈的长相,没有画正面,只有背影。

妈妈是长卷发,爸爸是短发。

但是哥哥是有正脸的,因为每年黎渊都会去见她几次,虽然时间不长,黎瑭清晰记得哥哥的模样。

可是——

可是这个画本应该被毁掉了呀。

黎瑭亲眼看着舅妈的儿子小湖毁掉的。

用蜡笔画笔铅笔各种手边能拿到的笔,当着她的面,一笔一笔地涂抹掉她对爸爸妈妈和哥哥的想念。

黎瑭记得那天,无论自己怎么哭闹,舅妈都无动于衷,就那么看着她哭,也不去阻止小湖。

只是在最后来一句:“一个画本而已,至于吗。”

黎瑭想:至于吗?

很至于。

那天舅妈冷冰冰的话语和小湖得意的笑声,成了黎瑭童年的噩梦之一。

被涂抹破坏的画本,也成了她的噩梦。

而这个画本很完美,没有任何修复的痕迹。

所以并不是修复的?

可不是修复的,为什么与她画的一模一样?

黎瑭眼睫轻颤,她僵硬的指尖从后往前重新翻看,一页一页地看,一页一页地数,足足四十八页,她脑子里出现一个最不可能的猜测——

是有人照着以前被破坏的画本,一笔一画地完整复画出来。

少女檀口张着,满眼不可置信:怎么做到的?

这时,玄关门被打开,她抱着画本骤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