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瑭有点后悔让姜令词开灯了。
亮若白昼的房间内, 男人素白矜雅的指尖莹润缓慢往下坠,最终停在指根处,水珠拽出一道湿痕。
灯影下, 靡丽又暧昧。
黎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双腿不自觉地并拢起来, 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 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你也……太犯规了。”
因着她的动作, 腿环处的金属摩擦着腿肉, 薄嫩皮肤也迅速地染了缱绻妖冶的色彩。
然而姜令词却用潮湿的手指再次掰开她的腿,“等会再夹。”
等会?
再夹?
这是人话吗?
黎瑭强装镇定地看向单膝半跪在地板上的男人,熨帖笔挺的西裤此刻紧贴在大腿位置,肌肉轮廓有种朦胧的性感。
她想, 果然, 若隐若现才是最高级的撩拨。
黎瑭双手往后,撑在绸滑的床单上,唇瓣忍着几欲而出的吟声, 吐出他的名字:“姜令词……”
姜令词就着这个半跪的姿势, 长指贴着早就湿透的软纱, 勾画着如花瓣一样的图案, 泰然自若地应了声:“嗯?”
黎瑭指尖攥起压皱的床单, 一字一句:“你、在、勾、引、我、吗?”
姜令词眼尾那颗小红痣在灯光下鲜艳而蛊惑,他摘下鼻梁上架着禁欲系拉满的无边框眼镜,嗓音幽沉:“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
眼镜被随意地丢在远处地毯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猫猫hot用小脑袋顶着眼镜玩儿,咕噜咕噜, 顶出了主卧。
然而他们对此一无所差,或者察觉到了,却有更在意的事情。
视线相接——
男人眼神清明而淡然, 毫无隐瞒的意思。
黎瑭哑然。
这就承认了???
下一秒,她豁然开朗:被姜教授这样拥有顶级性张力的极品男人勾引到,好像不是她的问题?
向来清冷端方、无情无欲的天之骄子都放下身段开始勾人了,哪个女人把持得住?
她把持不住也正常吧?
随意身体出现了反应也是正常的,并不是什么心动神动。
黎瑭原本紧绷的心绪终于松弛了几分,她很怕自己对姜令词动心……这也是当初一定要出国离他远远的原因之一。
一定是明镜道长胡说,才让她胡思乱想。
以后要少和“江湖骗子”聊天!!!
那么……
就如同姜令词说的那样,当成互相帮助。
他们曾经互相帮助过无数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的本来就不止姜令词一个人,两个人的身体太契合,甚至一个牵手,一个触碰,同在一个空间呼吸,都会点燃欲·念之火。
无论灵魂如何挣扎,他们之间生理性的喜欢早在相遇的第一眼便注定。
曾经的姜令词摆脱不了。
现在的黎瑭更摆脱不了。
“那么,你被勾引到了吗?”
少女唇珠一如既往的敏·感,被男人的指尖稍一拨弄,便会可爱地挺翘起来,甚至比以前还要快。
可见她也是极想的。
黎瑭:“勾……到了。”
一语双关。
少女纤细的手臂几乎支撑不住,半个身体都要倒在床上,唯独两条细腿垂落在床沿,戴了腿环那条搭在男人膝盖,一下一下不自觉地摩挲着。
脚心不小心碰到了热度的地方。
姜令词突然闷哼了一声,又似是极轻的喘音。
像是羽毛一样,撩着人的心尖。
黎瑭她从来没听到姜令词发出这样舒服的明显的类似叫、床的喘声。
很性感。
非常非常性感。
性感到她一下子到了。
少女雪白的身体轻轻地发着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迷蒙地睁开眼睛。
姜令词握住她的脚踝,嗓音染了氤氲的哑:“继续踩这里。”
隔着西裤布料。
少女如珍珠的脚趾轻轻蜷缩,而皮肤更薄的足心不知道是自己动的,还是被男人的手圈着动的,一下一下地——
兰花种子想要破土而出时,却发现地面上有层层束缚,完全突破不了这个界限,偏生这种禁锢的、难以突破的压抑感——
再接收到春雨的洗礼,会更生机勃发。
每次少女的足弓与兰花茎完整贴合时,男人喉结滚动,从那张薄情风流的唇瓣溢出低喘,冷清又勾人。
黎瑭第一次发现姜令词居然还有这种性p。
这是端方正直的姜教授,该有的癖好吗?
偏生姜令词的每一声,都喘在了黎瑭的x癖上,少女眼尾洇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像是带着小钩子,分不清是谁勾了谁。
腰带的金属扣响起同时,黎瑭迅速抽回了脚,“不要贴着……”
“嫌弃?”姜令词已经从单膝跪地的姿势换为站姿,随即将西裤脱下,动作自然而闲适,并未任何隐晦的暗示,反而理所当然,听到这话,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嫌弃。”
黎瑭毫不犹豫点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无辜而可怜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却是,“你等会进来,弄脏了怎么办?”
姜令词微微俯身,掌心撑在她脸侧,不动声色地问:“怕被自己的脚弄脏,不怕被我弄脏?”
“嗯?”
黎瑭偏过脸,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这能是一回事儿吗?
而且……
姜令词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反而问:“家里有备用的避孕套吗?”
黎瑭终于重新转过头,睁着一双漂亮眼睛看他:“我在家里备用这个东西干嘛?!”
吹气球玩儿吗?
“乖。”
姜令词极轻地笑了声,指尖慢吞吞地拂过她潮湿的发丝,似是可惜地补充:“但是没有的话,我就不能进去了。”
黎瑭被他气笑了:“……”
不是?
她腿都张开了,你说不进来了?
耍她呢?
少女气鼓鼓的眼神太明显,姜令词安抚似地将她抱起来,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相贴着厮磨,湿痕蜿蜒。
黎瑭实在忍不住,呜咽了声:“进来。”
“不能。”
“你会怀孕。”
“不是不想生孩子吗?”
“就一次……不会这么巧的。”在这样极速的砌磨下,黎瑭快要崩溃了,她用力咬在男人喉结上,“我想你进来呜呜呜。”
她本来就娇气,尤其是这方面,根本受不了一点委屈。
而且……
从出国她就惦记这一口,肉在嘴边了,她嗷呜就是一口。
谁管有没有毒啊。
想起刚来的时候,一个人难挨的、每日潮湿的日日夜夜,黎瑭挣扎着要自食其力。
然而刚扒拉开一层,便被姜令词握住了手腕。
男人嗓音意味不明:“不后悔?”
黎瑭抱着他的脖颈:“姜令词,你好磨蹭,又不是让你怀孕。”
姜令词:“我去买。”
“不要!”黎瑭拒绝,并且抱的更紧了,小脑瓜百忙之中有了好主意,“要不然让裴懿爻给我们来送?他肯定闲着。”
反正她不愿意让姜令词分开。
早干吗去了。
买了腿环居然不买计生用品。
差评。
在床上还想着别的男人。
姜令词突然拨开残留的布料:“你说的对。”
黎瑭迷茫:“什么?”
姜令词:“就一次,不会这么巧。”
“唔——”
几分钟后。
姜令词在她耳畔低语:“现在可以夹了。”
根本夹不住呀混蛋。
太滑了。
黎瑭由于画画需要长期执笔的缘故,一般都会把指甲修剪的圆润漂亮,只涂了一层浅粉色透明的护甲油,像是含苞欲放的樱花。
最近长长了一些,且许久未真正地纳入,充实的、饱胀的、又……渴望的,真正被填满时,完全失控,在男人脊背烙下一道道划痕。
不是拒绝,更似催促。
黎瑭终于圆满了。经久不息的空虚。
姜令词也圆梦了。涂满她全身的梦。
针对这次互相帮助,双方给彼此打了高分。
夜色浓郁,快要零点时,半掩的房门终于被推开。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在黑夜中展露出极强的侵略性。
姜令词捡起猫窝旁边的眼镜,上面有几个明显的尖尖咬痕和划痕,谁干的不言而喻。
他捏起猫爪垫看了看:“你也该剪指甲的。”
Hot玩累了,很懒地掀起眼皮,长长的尾巴扫了下姜令词的手腕,没有抽回爪子。
一副随你的模样。
姜令词给黎瑭剪了指甲,又给猫猫剪了指甲。
黎瑭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看向坐在沙发里给猫猫剪指甲的男人。
只开了一盏台灯,照亮一方天地。
年轻男人穿着柔软的白色家居服,清隽冷漠的面容似被镀上了一层薄光。
他在光芒下。
她在暗夜里。
这一刻,黎瑭想,如果姜令词有了小朋友,一定也会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爸爸。
她下意识捂住小腹。
恰好姜令词抬眸,看到站在门口,一脸迷茫地捂着肚子的少女,放下猫猫朝她走来:“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
黎瑭下意识答:“小朋友。”
在想小朋友。
“想吃小朋友?”姜令词似笑非笑,“姜太太,你还挺敢想。”
黎瑭终于回过神来:“……”
然后一脸生无可恋。
她总不能说在想怀小朋友的事儿吧。
黎瑭的表情向来写在脸上,姜令词揽着她的肩膀回房间:“担心会怀孕?”
“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我来月事了。”
没错。
被姜令词艹到月事提前来了。
黎瑭很幽怨地看着他,提前了四天!!!
她以前可准了。
姜令词没觉得可惜也不觉得庆幸,情绪一如往常般沉静淡然,将她打横抱到床上:“再休息一会儿。”
“我去做个宵夜。”
“好。”
昨天下午五点钟回来做到凌晨一点多,现在已经两点,黎瑭吃的牛角酥也消化的差不多,刚好饿了。
姜令词出门后,之前睡觉的hot慢慢走进来。
来到这个家里第三天。
它还是很瘦。
医生说要慢慢养。
黎瑭把它从床底捞进怀里,柔软细腻的手指轻拂着它的小脑袋:“你要好好长大哦。”
橘白色的毛还有些稀疏干枯,黎瑭想着,等过些日子到了体检时间,顺便问问医生,有没有无伤害美毛的补品。
作为她的猫猫,不但要健康,毛毛也要是最漂亮的。
由于瘦的缘故,hot眼睛很大,此时圆溜溜地看着黎瑭,一如既往的不叫也不主动。
“高冷猫猫哦。”
黎瑭哼笑了一声,“迟早把你撸成热情猫猫。”
Hot没什么反应,懒懒地在她怀里蜷缩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圈住黎瑭的手腕,像是故意的,又像是尾巴有自己本能的行为。
黎瑭用拍了一张猫猫尾巴缠在她手腕上的照片,设为新头像。
出国的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修改头像。
想的是……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夫妻头像,贸然改了肯定很多人要怀疑他们婚变的,绝对不是因为内心不想换。
而且就是个头像而已。
她画的图,想用就用。
现在想换了。
然而……
第二天。
黎瑭发现姜令词的头像也换了。
换成一只猫爪子。
小白雀:【学人精!】
【截图.jpg】
大粉兰:【第一次给猫剪指甲,炫耀一下。】
小白雀:【……】
大粉兰:【你呢,为什么换?】
小白雀:【第一次被猫尾巴缠手腕,炫耀一下。】
好吧。
都是炫耀,没有谁更尊贵,黎瑭只好忍受了这只可爱的猫猫爪子出现在她的通讯录里。
新学期开始。
姜令词虽然是来当中文老师,但是和在明桦大学一样,一星期只有一天课程,其他时间自己安排。
一周三天满课的黎瑭羡慕至极。
好想赶紧修完学分毕业,她从小就不爱上学!
Hot也在家里逐渐安顿下来。
黎瑭习惯了每天回家,有一个人和一只猫的生活……
然而。
这天晚上,黎瑭习惯性地临睡前去看一眼猫猫。
往常这个时候,它都是懒洋洋地在窝里趴着睡觉。
但是今天,小猫瘦弱的身体拱起,不断地呕吐,黎瑭吓得脸色发白,连声喊:“姜令词!”
“快来,hot吐了!”
姜令词刚刚洗澡完,因为今晚还有个会议,所以他并未换睡袍,而是穿了件黑色T恤,凌乱潮湿的发丝贴在额头。
难得听到黎瑭这么慌张的模样,他眉心轻折起,随手将毛巾递给黎瑭,弯腰去检查hot的情况。
“别慌,可能是吃急了吐。”
黎瑭手指颤着,根本不敢去碰它。
生怕会给它造成第二次的伤害。
看向猫粮碗,黎瑭心里一个咯噔,“它今天没吃饭。”
平时hot虽然吃的不多,但食量绝对是正常的。尤其是临睡之前,它会吃一顿。
Hot已经停止了呕吐,趴在地板上,好似有些难过。
黎瑭紧张地眼眶微红,小心翼翼地蹲在姜令词面前,看向猫猫:“它会没事吧?”
因为黎瑭想要养这只猫,所以姜令词学了很多养猫相关的知识。
洁癖的姜令词神色平静地观察它的呕吐物,猫偶尔会吐很正常,吃急了或者肚子里有毛球,但是……连续不断的吐,就可能是生病了。
姜令词其实有个不太好的猜测,但是对上黎瑭那双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
他静默几秒,弯腰将虚弱的猫猫抱起来:“去宠物医院吧。”
“会没事的。”
这里晚上的宠物医院都关门了,姜令词开着车,一路跟着导航,挨家医院过去。
黎瑭抱着hot坐在后排,清软的嗓音染了哭腔:“它好像发烧了。”
“我是不是不该给它取名叫hot呀。”
“对不起猫猫。”
“对不起。”
姜令词从后视镜看到少女纤弱无助的模样,却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说:“和你无关,它本来就是一只流浪猫。”
“如果不是你捡回家,它可能熬不过那个暴雨天。”
Hot 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黎瑭伤心的样子,它像是呆愣住了,又像是病的精神迟缓,像往常一样,虚弱地再次闭上眼睛。
尾巴却搭在了黎瑭手腕上。
像他们每次玩耍那样。
是安慰。
幸好,在四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一家大型宠物医院。
是24小时开门的。
宠物医生很快便诊断出来:“猫传腹和猫瘟。”
猫瘟、猫传腹随便一种病,对于猫科动物而言,都是威胁生命的,而hot两种全部中招。
所以医生检查过后,也很惊讶,它为什么还活着?
“但是、但是它没有其他症状啊?”
“五天前我们给它做过全身检查,它除了营养不良之外,身体没有任何毛病,而且这段时间,它饮食全都正常,是不是检查错了?仪器故障?”
黎瑭不愿意相信。
难怪它平时很懒散。
难怪怎么都养不胖。
“小姐,我们不可能查错,疾病都有潜伏期,而且像这样从小流浪的猫,潜伏的病本来就很多……”
“给它治,花多少钱都治!”黎瑭视线望着在仪器舱里可怜瘦弱的猫猫。
“治不好了。”医生叹气,“之前病毒一直藏在身体内部,爆发太快太严重,它又太小,估计活不过今晚。”
就在黎瑭揪着医生的领子一定要他治的时候,姜令词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握住她发颤的肩膀:“没事,我已经让人去找最好的医生和医疗设备。”
“一定能救hot。”
“别叫它hot!”
黎瑭像是应激了一样,下一秒又觉得自己不对,将额头抵在姜令词胸口,拽着他的衣服道歉,“对不起。”
“我不该凶你。”
姜令词又没有错,一直都是他帮忙照顾猫猫。
黎瑭觉得自己真的太坏了。
姜令词轻揉着她的后颈,像是安抚:“去看看它吧,它一直在看你。”
Hot在输液。
但它很乖,没有挣扎,圆圆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好想什么都知道。
黎瑭将手心放到玻璃墙面上。
过了一会儿,Hot伸出肉垫,按在她手心里。
玻璃上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梅花印。
姜令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动用家族在国外的人脉资源,是为了给一只流浪猫治病。
其实hot对于姜令词而言,只是一只猫而已。
唯一特别的是……
黎瑭在意它。
所以在得知hot的病无法医治后,姜令词没有任何犹豫,让谈逾将欧洲所有厉害的宠物医生全部请来。
他不想给黎瑭留下任何遗憾。
谈逾震惊到怀疑对方是不是ai模拟的姜令词的声音。
足足确认了两遍,才确定这么大动静,只是救治一只流浪猫。
谈逾跟在姜令词身边那么久,闻所未闻。
毕竟,当初姜先生自己差点在地震中丧生,都未曾动用任何家族力量,给自己以便利。
现在居然为了一只猫破例?
当然这些医生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给一只流浪猫会诊。
全欧洲一级保护动物也没这种待遇。
短短半小时内,陆陆续续有医生抵达。
连院长都轰动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间普通到再不过的宠物医院,居然会迎来这么多优秀的宠物方面的专家。
黎瑭原本灰蒙蒙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希望。
然而每一位检查过的医生,都是摇头的。
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
整整一夜。
黎瑭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它,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早晨难得在她出门的时候,拱了一下她的腿。
还以为快要把这只高冷猫猫养热乎了。
都让它舍不得她了。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
自从来到家里一直不爱搭理人的高冷小猫,在永远闭上眼睛之前,艰难地伸出温暖潮湿的舌尖,舔了舔黎瑭的手背。
像是在感谢她。
从出生开始就挨饿受冻的短暂生命里,她的出现,让它在“猫猫天堂”度过了很温暖很饱的七天。
还有它不是高冷,它只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不想拥有太深的感情牵绊,让她难受而已。
小猫最后发出一声绵长的哀嚎声。
这个仿佛从时间尽头传来声音,像是击中了黎瑭某一根敏锐的神经。
在这个温暖的春天,她却冻的瑟瑟发抖。
一如躲在长椅的每一个夜晚。
那个时候,也有一只小猫依偎着她取暖。
她会和猫猫分享香肠分享秘密。
会和猫猫讲她有一个哥哥,但是哥哥有重要的事情做,所以暂时不能来接她,以后她的哥哥也是猫猫的哥哥,这样他们就都有家了。
这两天黎瑭看起来很冷静,她没有再哭,冷静地帮hot选择了一个猫猫墓地,冷静地将它的骨灰埋进去,还选了它爱吃的罐头、零食、以及亲手给它做的猫窝,小毯子。
那枚玉质的平安锁也一起放进去。
希望它下辈子能够出生在一个温暖而富裕的家庭,不要再当流浪猫了,也不要在被暴雨淋了。
Hot,下辈子当一只公主猫猫。
后面几天,她也很安静地上学,生活,除了偶尔会对着曾经放猫窝猫爬架的地方发呆之后,好似hot的去世对她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只养了几天的流浪猫而已,能有多大的感情呢。
然而——Hot去世的第四天。
姜令词半夜隐约听到细碎的声音,他睡觉轻,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黎瑭没有躺着睡觉,反而蜷缩在贴着墙壁的床尾,整个人没有安全感地团起来,无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本来姜令词不想惊动黎瑭,以为她梦游,但很快,他敏锐地发觉到了不对劲。
姜令词知道黎瑭有一紧张或者情绪一激动的时候,便会咬嘴唇的习惯,但是并不严重,却没想到……
她情绪真正崩溃的时候,会咬手。
黎瑭沉浸在黑暗之中,她想,hot去世一定是噩梦。
只要咬手,就会清醒。
清醒过来,快点清醒过来。
她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又一下,像是不知道疼一样。
即便光线晦暗,姜令词也能清晰看到少女雪白细嫩的手上,深深浅浅的咬痕无限叠加,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丝,可见她咬的多狠。
姜令词眸光陡然沉下来。
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摩挲到她的唇瓣,没有用力,怕惊吓到她一样,嗓音极轻地开口:“松口。”
熟悉而又清冽的嗓音响起,黎瑭茫然地抬眼。
她有些看不清楚,但对方给予她的安全感,是与生俱来的。
红唇无意识地张开,“姜……”
姜令词顺势将她那只伤痕累累的小手抢救出来。
黎瑭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说:“姜令词,hot死了对吗?”
“一切都不是梦。”
姜令词松松地握着少女斑斑咬痕的手,然而不等他开口,黎瑭便继续说,“就跟猫猫一样。”
“猫猫也死了。”
“猫濒死前的叫声,都是一样的吧。”
少女眼神没有焦距,像是不清醒的,又像是清醒的。
“猫猫是谁?”
姜令词洞察力很强,他知道黎瑭口中的这个猫猫和hot不是一只猫,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果然。
说到猫猫,黎瑭语调轻快了一些:“它是我第一个猫朋友。”
“我们在长椅下面结拜,它说它也没有家了。”
说着说着,黎瑭语调开始迷茫,“我想带它回家,可是,我好像也没有家。”
“猫猫被舅妈丢掉了。”
“它叫的好惨,如果我没有带它回去就好了。”
这样它虽然流浪,或许不会死。
如果没有把hot带回来,hot或许也不会死。
舅妈说的对,她就是所有人的小克星。
任何与她有亲密关系的人或者动物,都会死掉。
想到这里,黎瑭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放到唇边,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被这种黑暗的情绪吞噬。
不能沉浸美梦的假象。
黎瑭狠狠地咬下去。
好奇怪,怎么不疼?
姜令词任由黎瑭咬着他的指节,眼神温沉幽邃,像是最深沉神秘的海域,令人捉摸不透。
最终黎瑭是咬累了,亦或者姜令词的怀抱太有安全感。
她咬着他的手指睡过去的。
姜令词抽出指节时,上面有一个深深的咬痕。
他屈指感觉了一下——很疼。
所以,黎瑭应该会更疼。
她只咬左手,好似潜意识知道自己的右手需要学习需要画画一样。
还有一个原因。
左手容易藏。
平时吃饭时,也是用右手执筷子。
这个习惯,很像是自虐又怕被人发现。只有小孩才会觉得能瞒得过大人。
姜令词隐隐有所猜测。
他将怀中熟睡的少女放回床上,又轻飘飘地盖上被子后,才离开了房间。
原本他是打算问裴懿爻的。
但思考几秒,姜令词还是致电大舅子。
这个时间点,隔了四个时差的黎渊刚准备睡觉。
最近妹妹不惹事不玩极限运动,还主动要求上学进修,黎渊觉得一定是爸妈显灵了。
没想到……居然给他来了一个大的!
“又咬手?!”
黎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再也没了睡意,站在落地窗前点了根烟,压下郁气。
“又?”
“她以前也有这个习惯?”
姜令词与黎渊差不多,同样站在格子窗前看向漆黑一片的夜幕,不过他没有抽烟,等会还要抱黎瑭睡觉。
捕捉到黎渊这个字眼后,神色一沉。
既然已经是一家人,黎渊也不瞒着他:“我爸妈去世后,家里一堆债主,为了不让黎瑭跟着我身边提心吊胆,所以我把她送到表舅家寄养了一段时间,当时我爸妈在世时,表舅母表现出非常喜欢我妹妹的样子,没想到……她答应会好好照顾……”
谁知道这人佛口蛇心,收下他的大笔生活费,只管妹妹温饱,根本不管其他,长时间冷暴力小黎瑭。
可以想像,从小被众星捧月娇惯着长大的小朋友,一下子在亲戚家被边缘化,说什么对方都假装听不到,甚至要说一些有的没的。
黎渊提起来就暴躁。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解决完家里所有欠债,回去一看他家白白嫩嫩、活泼开朗的小公主,小胖手上全都是斑斑咬痕,而且连哥哥都不会叫,话也不说的孤僻模样,差点疯了。
当时还是少年的黎渊,把所有欺负他妹妹的人都揍了,去他妈的风度教养。
甚至跟所有亲戚断绝关系。
因为当时他托付给这家人时,也托付过其他亲戚,让他们偶尔来帮他看看妹妹。
以至于现在,那些亲戚再次凑上来,黎渊也没有搭理。
黎瑭结婚时,一个都没有邀请。
都滚。
姜令词沉默地听完。
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玻璃窗倒映出他向来清清透透的眼睛,满是阴霾。
多年来毫无波动的情绪,蓦然如潮水翻涌。
十分陌生。
此时房间内,黎瑭像是惊醒,摸到旁边空了。
姜令词呢?
和猫猫一样消失了?
像是被噩梦魇住一般,黎瑭明明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姜令词的说话声,但是怎么都喊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发出一道似笼着潮雾的声音:“姜令词。”
姜令词还未判断出突然涌出的陌生情感,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看向安静的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