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颜料

客厅里还响着蒋涿茶里茶气的采访, 但黎瑭已经完全听不见,满脑子都是姜令词天降仙乐般的话。

对视几秒。

黎瑭慢吞吞地换了个坐姿,拿起姜令词另一只手, 一块放到自己腰上,仰着脸十分认真:“我超软的。”

“要两只手撑。”

得寸进尺, 黎瑭最擅长了。

姜令词从善如流地握住, 痛快地颌首:“自然可以, 不过……”

黎瑭的腰细, 男人两只手轻松合拢,顺势将人从沙发上抱起来,嗓音淡而清晰,“求人办事, 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至于交换方式, 不言而喻。

黎瑭膝盖上那张薄薄的画纸滑落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

但此时已经没人在意它了。

“我今晚绝对不喊累。”

“也不喊疼。”

“也不喊胀。”

黎瑭习惯性地环住男人修长的脖颈,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他, 信誓旦旦地保证。

姜令词没有抱她回房间, 而是拐去了更远的玻璃花房, 听到她的保证, 从喉间溢出极轻的笑音:“这么努力?”

“人家腰软嘛。”黎瑭理直气壮地说。

这段时间他们同房次数很多, 姜令词丝毫没有禁欲的意思,偶尔半夜也会直接进去,黎瑭从一开始配合裸·睡到后面恨不得入睡前穿得严严实实。

倒不是姜令词技术不好。

而是技术太好了。

黎瑭每次都是从累不想做到缠着他不放,这样下去, 她感觉自己要肾虚了。

她跟虞苏潼吐槽过很多次,姜教授一定是艳鬼覆了张正人君子的皮相,现在本相暴露, 装都不装了。

以至于最近每次一开始,她就迷迷糊糊地开始乱喊。

不是疼就是肿还抽筋儿。

花样频出。

很影响房事质量。

所以黎瑭用这个交换相当有含金量。

姜令词稍稍动一下手指,就能给她撑腰,而她呢……付出的可是“肾虚”的代价!

玻璃花房,淡金色的阳光倾泻而入,在少女白生生的脸颊晕染开。

姜令词将她放到长椅上。

姜令词站在她面前,挺拔高大的身躯逆着光时,压迫感更强了。

偏他动作不疾不徐,骨节秀美的长指覆在少女的浅粉色的薄绸睡袍上。

一举一动都是浑然天成的风雅端方。

做的事情却……

姜令词像是在剥水蜜桃的皮,粉色的果皮很薄,轻轻一拽,便完整地露出里面更浅调的果肉,这一颗水蜜桃,大概是最受太阳宠爱的,所以给她的光照最为充裕,一剥开便清晰可见其肉细而嫩,汁水充沛,散发着淡而迷人的果香。

稍稍一碰,便立刻爆汁儿。

姜令词平时不喜甜,今天除外。

长椅下面铺了一层焦糖色的羊绒毯,黎瑭的细白指尖缓慢地攥紧了。

所有心神都被他霸占,完全忘记几分钟前,还被气成小河豚的样子。

为了让姜教授撑腰,黎瑭努力展现自己超软的腰肢,被摆弄成任何姿势,都没抱怨,后来还很主动地攀上他的身体,手心撑在男人的胸肌,慢腾腾地…

换成姜令词仰靠在椅背上,扶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免得她对不准。

男人浓睫低垂,像是烙下一道狭长的阴影,几乎覆住了那颗蛊惑人心的红痣,此刻沉缓的嗓音偏哑,“姜太太的腰不但软,还十分敏·感。”

黎瑭喜欢被夸,汗津津的脸颊贴着男人脖颈,浑身散发着馥郁清甜的水蜜桃香。

她换了新的沐浴精油。

少女葱白漂亮的指尖按着男人的腰腹线条,礼尚往来地说,“姜先生的肌肉也很硬。”

姜令词:“这个硬度,姜太太满意吗?”

黎瑭:“满意……”

可真是太满……溢了。

玻璃花房一个空置的甜白釉瓷器花盆内,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用过的计生用品。

黎瑭无意间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瞥过去一眼……

数不清。

完全数不清。

从天亮一直持续到……天亮。

中途休息时,都没有分开过。

最后黎瑭嫣红的唇瓣吐出四个字:“腰都硬了。”

可见多撑。

好在,姜太太的努力没有白费。

姜先生答应撑腰。

事后,黎瑭逐渐冷静下来,小声嘟囔了句:“可是陵城没有其他合适的展厅了,那间美术馆最合适。”

“而且蒋涿办的那么盛大,我肯定超不过他的。”

黎瑭怀疑蒋涿连“艳压”通稿都写好了,就等着她开画展。

姜令词云淡风轻地说:“不过尔尔。”

“嘶……”

“你们家姜教授好狂妄呀!”

“蒋涿这次出师画展可以称之为史无前例了,而且有很多娱乐圈名人观展,搞得跟时尚大秀似的,还开了全网直播,在你家姜教授眼里,这叫‘不过尔尔’?”

闻遥意画室。

黎瑭坐在巨大的画架前,正在修改前段时间被老师提了意见的画。

师姐时絮在她耳畔碎碎念,“展厅还没看到,就定时间?”

“嗯,就定在我婚后。”黎瑭手持画笔,一心两用的回答师姐的话。

“展厅究竟在哪儿?”

黎瑭托腮,颜料差点杵到眼皮上,她认真思考,“在经月台附近怎么样?”

姜令词跟她提过这个地点。

不过她还在考虑。

“???”

“哪儿?”

“经月台?那可是陵城中心区的中心区,已经不能用寸土寸金来形容,而是寸土寸亿都不夸张,哪有办展的地儿。”

左邻国家博物馆,右邻从古至今最贵风水最好的经月巷,皆是当年王公贵族居住过的府邸,而经月台刚好介于两者之间。

黎瑭的画风结合了西式的华美大胆又融合了中式独有的神秘复古,而且参与画展的主画大部份都是以姜令词为创作原型。

风雅兰花、圣洁天神、华美红蝶、高悬圆月、神秘甲骨文等元素,选择经月台这个地点,是非常契合的。

但是问题来了。

经月台哪有什么艺术展厅?!

总不能在国家博物馆办吧?

黎瑭睨了她一眼:“师姐你真敢想。”

时絮:“……”

“是你给了我自信。”

“要不然在哪儿?”

黎瑭学着姜令词的语调,轻描淡写地说:“原地建。”

原地建?

沉默几秒。

时絮幽幽地说:“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既然陵城没有适合黎瑭画展的展馆,那么原地建一个便是,这对于姜令词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姜家有的是地皮。

经月台便是其一。

黎瑭深以为然,起初听到姜令词这样说的时候,她和师姐一模一样的心理活动。

想跟他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所以她强调:“是他们有钱人,我还是要靠哥哥发零花钱的小可怜。”

“你们不是领证了吗,下个月结婚,姜教授的钱不就是你的钱?”

“难不成你们做财产公证了?”

还要做财产公证?

黎瑭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她都不知道这事儿啊。

有一说一,黎瑭兜里是真没几个钱,有钱就花了,存不住一点,所以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要做财产公证。

黎瑭懒洋洋地看着这幅色彩斑斓华美的画作,突然想起了灵感来源,升起捉弄姜令词的心。

小白雀:【姜老师,你完蛋了,你没做财产公证,要分我一半了!】

黎瑭发完之后没当回事,继续修改画作。

她打算修改完后,要再画一幅。

一直到准备离开画廊时,她才再次打开手机。

入目便是言简意赅的回复——

大粉兰:【都是你的。】

都是她的?

小白雀:【为什么?】

大粉兰:【我们是夫妻。】

黎瑭红唇先是翘了一下,然后又缓慢抿平。

说的好像他们一辈子都是夫妻似的。

婚书、礼书、下聘、请期、领证等等该过的全都过了,婚礼也随之而来。

黎瑭坐在大而华美的复古化妆镜前,盛满秋水般的眼眸微微扬起,白色抹胸婚纱倾泻而下,并不是上次那款厚重华美的钉珠宫廷风,而是更优雅的鱼尾款,层层叠叠的裙摆像像华丽的鸟类翎羽,抹胸两侧也似是天使展开翅膀,羽翼蜿蜒而下,中间有一颗海蓝色宝石。

她亦戴着一顶海蓝宝的冠冕,浅浅的蓝色如冰川般幽静神秘,海蓝色是她今天的幸运色。

没想到姜令词真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色调。

而她像一只矜贵高傲的白孔雀。

真的要结婚了吗?

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黎瑭望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美艳绝伦的脸蛋,精致如画的细眉轻蹙起,感觉不像她了。

周围乱中有序,大家都在……各种忙碌。

就她闲着。

还是不真实……

黎瑭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目睹一场婚礼的电影拍摄过程。

距离婚礼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黎瑭等的无趣,她向来没什么耐心,提着裙摆到走廊,这里有个全景落地窗,几乎俯瞰整座私人岛屿,远处海浪翻涌。

她脑子不受控的想,真的有鲸鱼吗?

哎呀哎呀。

婚礼呢。

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视线落在近处,花丛中的白孔雀,优雅地走来走去,就是不开屏,十分傲娇。

也有姜令词提过的珍稀兰花。

没有骗她。

除了……鲸鱼。

怎么又想了!!

就在黎瑭小脸纠结地望着窗外时,忽而听到一道清冽雅致的嗓音:“黎小姐。”

黎瑭侧眸望过去。

来人一袭工整熨帖的高定西装,像是从浸透墨香的的水墨画卷走出来的浊世公子,风雅从容。

她记得他。

是姜令词的发小,容怀宴。

“容先生。”

容怀宴原本是来找姜令词的,没想到会撞见黎瑭,恰好……

容怀宴神色自若:“这是新婚贺礼,祝贺你们。”

他身后的秘书将一个精致的礼盒双手奉上。

“我太太临时接到了一幅残缺严重的古画修复任务,无法参加你和阿词的婚礼,让我帮她带一句新婚快乐。”

“谢谢容先生和容太太。”

黎瑭下意识接过,不是很重。

这是……

颜料?

专门送她的呀?

姜令词这个发小也太客气了吧。

人帅老婆美,还专门送她新婚礼物。

容怀宴:“这套颜料是我意外所得,颜色齐全,可用于人体。”

等等,用于哪里?

黎瑭掀开眼皮,震惊地望着这位风雅至极的贵公子。

容怀宴不疾不徐:“上次见你在阿词脸上画过一只蝴蝶,若是用这套颜料来画,或许会更精彩。”

黎瑭:“!!!”

容怀宴温和:“期待你的新作品。”

一直到容怀宴和他的秘书离开,黎瑭才渐渐地反应过来——

容怀宴和容太太真的太会玩了吧!!!

还有专门用于人体的颜料!

精彩,太精彩了。

本来看这对夫妻,一个书香世家贵公子,一个古书画修复师,以为两个人平时日常应该是吟诗作对,赏花赏月,没想到玩这么大啊?

黎瑭捧着颜料,小脸认真想:下次一定要问问这对夫妻愿不愿意请人为他们画一幅双人油画。

她免费!

原本有些恍惚的心情,由于容怀宴这一出送礼,让黎瑭精神振奋了几分。

黎瑭打算去新郎休息室和姜令词聊一下这个人体颜料。

不知道这个时候,姜教授在干嘛?

然而刚走了几步,黎瑭便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柱子旁,看到了长身而立的男人。

姜令词已经换上了礼服,是低调又矜贵的黑色,设计却是华美奢靡的。

白色衬衣的领口别着一枚精致小巧的海蓝宝胸针,与黎瑭身上的这套珠宝是同出一脉。

黎瑭绕过柱子准备喊他时,突然发现他面前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子。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她下意识停下脚步。

倒不是黎瑭突然大度,而是她不小心听到了那个女孩的话。愣住了——

“阿词,你不是情感冷漠症吗,怎么会突然结婚?”

司明皎没想到这辈子她会来参加姜令词的婚礼。

司家与姜家是世交,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两个应该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是……当年司家在司明皎成年后,与姜家提出联姻,姜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两位晚辈年龄相仿,家世容貌匹配,又是知根知底。

然而姜令词亲自约见司明皎,如实地告诉她,自己情感冷漠,无法与任何人建立正常的亲密关系,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司明皎当时幻想着商业联姻也有先婚后爱,岂料姜令词直接给她泼下一盆冷水。

她根本不敢赌自己的未来与情感障碍的丈夫冷冰冰的度过余生,所以最终她选择了与其他人联姻。

男方虽然没有姜令词品貌优越,在他们圈子里也算得上钻石单身汉。谁知婚后被她发现,养了好几个情人。

而说自己情感冷漠的姜令词,转身却结了婚。

姜令词没有必要和她解释,原本礼貌的微笑也不达眼底:“司小姐,与你无关。”

司明皎回忆起黎瑭的模样,曼妙婀娜,明媚娇艳,与她老公包养的小情人是同一种类型。

突然勾唇冷笑:“没想到你也有被欲·望支配的一天。”

黎瑭听到情感冷漠症的时候惊了一瞬,才发现自己有点不体面,居然偷听人家的秘密。

抱着颜料准备离开时,乍然又听到了这句话。

她眼波微漾,并没有任何停顿,离开了这里。

并未听到后续——

姜令词淡漠冷感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像是质地细腻却冰冷无心的古玉,在司明皎讽刺的眼神下,终于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人对黎瑭有诋毁的想法。

姜令词平静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太太与这世间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黎瑭是他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而这个世界里,黎瑭只有一个。

这厢,黎瑭沿着走廊往新娘化妆间走去。

情感冷漠症。

姜令词居然有情感冷漠症,仔细想想,好像并不奇怪,反而有一种原来如此的豁然感。

因为从她与姜令词初相识的那天起,他就极度的冷静与淡漠,看似端方温润,实则对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疏离至极,更像是在扮演一个融入他们的人。

他甚至连做a都是冷静的。

她和姜令词本来就始于欲望,那位小姐说的没错。

姜令词对她,本来就是欲望。

但她好像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些实话。

黎瑭红唇抿起,什么时候,她连实话都听不得了!

讨厌讨厌讨厌!

讨厌这种心情。

乱七八糟。

乱成一团乱麻的心里抽出几缕莫名其妙的失落与害怕。

等姜令词的欲望消弭,她又是一个人了吧。

没人接她回家了。

也没人会管着她。

恰好撞见来找她的伴娘虞苏潼。

虞苏潼一看到黎瑭,眼睛亮了下:“你去哪了,婚礼快要开始了,赶紧重新回去补一下妆。”

“今天你必须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嗯……”

黎瑭懒懒地应了声,“我每一天都是最美的。”

不知道为什么,虞苏潼总觉得黎瑭怎么像是要哭了?

眼尾却干干的。

眼眶也没红。

妆也没花。

看错了?

黎渊站在新娘化妆间门口,一看到黎瑭,狼眸微微眯起:“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啊?”黎瑭一脸迷茫。

“你刚转学被人欺负了,回家就这个表情。”黎渊垂眸看着已经长大的妹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曾经跟他无话不说的妹妹,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再和他分享。

以前黎瑭是个小话唠,连在幼儿园多喝了一瓶酸奶,都要回家和哥哥说半个小时。

从酸奶的口感到和酸奶的过程到哪个小朋友喝着喝着哭了。

很能扯。

黎渊:“姜令词欺负你了?”

黎瑭噎了一下,觉得哥哥这个猜测有点离谱。

漂亮的眸子上扬起,故意逗他:“怎么,他欺负我了,咱们还敢在这个关头逃婚不成。”

这次来的除了姜家那边的亲朋好友外,还有不少黎渊在商场的合作伙伴。

黎渊嗤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我妹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天塌了还有哥哥撑着。”

说着,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拍拍妹妹的小脑袋。

下一秒。

虞苏潼尖叫:“啊啊啊,黎总手下留发!”

黎瑭果断往后退了好几步,也反应过来:“这个发型做了四个小时!”

差点颈椎病。

顺便拒绝了哥哥的好意,并且老气横秋地教育黎渊:“大黎,你是成年人了,成熟点吧。”

黎渊:“……”

真想把她做了几个小时头发揉散。

让她炸着毛上台。

后来碍于自己颜面也会有损,遗憾放弃这个想法。

毕竟等会黎瑭是要挽着他的手臂上台的。

再见到姜令词,是半小时后,婚礼正式开始。

黎瑭冷静地扮演一个新娘,隔着辉煌灯光,与姜令词对视,发现男人那双淡色眼瞳,亦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无悲无喜,更没有作为新郎的喜悦。

像一尊永远清醒理智,永远遥不可及的神像。

俯瞰这世间的所有热闹与喧嚣。

原来,这一场与婚礼相关的电影,他们都未曾入戏。

莫名其妙,黎瑭松了一口气。

黎渊将妹妹的手交给姜令词。

今日黎渊超级帅,他可不能给妹妹丢脸,站在高台之上,无论容貌还是气场,都不逊色于姜令词,一直没有忘记黎瑭方才在化妆间外落寞的深情,莫名就是觉得与姜令词有关。

不过既然妹妹不愿说,又愿意嫁,黎渊会尊重她的想法,只是眼神凌厉地看着姜令词,“我不是把妹妹交给你。”

“她永远是我的妹妹。”

姜令词接过黎瑭的手,淡定地说:“嗯,我永远是你妹夫。”

黎渊:“……”

黎瑭:“……”

姜令词:“大舅子,你该下台了。”

黎·大舅子·渊无法反驳。

从今天开始,他确实是姜令词名正言顺的大舅子。

多个妹夫,有点烦。

在大舅子嫁妹妹的烦躁心情中,仪式继续。

最后的接吻环节。

漫天蓝色、白色、粉色玫瑰花瓣洒落,姜令词撩起黎瑭的面纱俯身亲吻时,贴着她的唇瓣问:“对婚礼有什么不满?”

随着他说话,原本只是清浅的贴唇吻,变得有些暧昧。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她的情绪。

黎瑭有点痒,不自觉地启唇:“没有。”

姜令词又问:“没有为什么不笑?”

黎瑭:“你怎么不笑?”

姜令词:“我笑了。”

黎瑭再次望进男人那双眼瞳时,像是被吸进漩涡之中。

就在这时——

台下传来伴郎阮其灼超大的声音:“亲太久了吧!”

“姜哥你是打算破个什么婚礼接吻时间最长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吗?”

顷刻间哄堂大笑。

姜令词直起身,将黎瑭怀里快要揉搓烂了的手捧花丢阮其灼。

正对他的嘴。

阮其灼:“……”

啊呸啊呸呸!

贺泠霁闲闲地说:“没记错的话,灼崽集齐四束捧花了吧。”

南韫:“没错。”

阮其灼:“哥哥们,大喜的日子,求你们今天别毒舌。”

容怀宴薄唇噙着笑:“又不是你大喜的日子。”

贺泠霁:“放心,你大喜的日子,我们集体演哑巴。”

阮其灼:“……”

这个世界对他太冷酷。

他也要找个老婆!

他要艳遇、要相亲,还要问问家人有没有娃娃亲!

明天就——

算了,下个月再开始吧。

婚礼结束的夜晚,小岛非常热闹,年纪大的安排私人飞机送出岛,年轻的留下通宵开露天party。

明显是阮其灼安排的。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阮其灼在会玩方面,可以说领先所有兄弟。

他朝着二楼婚房的窗口挥手:“姜哥,洞什么房,下来嗨呀!!!”

还是拿着喇叭,“三缺一。”

黎瑭露出一个小脑袋,朝着下面喊道:“我来!”

阮其灼笑了:“嫂子来更好!让姜哥自己度过洞房之夜,一定相当难忘。”

黎瑭和姜令词的婚房并不是大红色的,亦是海蓝色的,完全贯彻了黎瑭幸运色为主题的婚礼,像是蔚蓝的海洋,又像是最清澈的天空。

黎瑭已经摘下那顶海蓝宝的冠冕,一整天挽起的长发散落下来,成了非常漂亮的大卷,自带慵懒明艳的风情。

站在落地镜前,准备脱礼服时。

腰间多了一双矜贵冷白的长指。

她陡然一僵。

姜令词从她身后抱过来,指尖缓慢拉开了腰间暗藏的细细拉链,磁性好听的嗓音传来:“忘了吗?”

黎瑭不解地反问:“什么?”

视线却落在落地镜映照出他们此时的拥抱,眼波轻颤,缓慢地垂下了眼睫。

“彩排过的。”

“应该我来替你解。”

一下子让黎瑭记忆回到了那个狭窄的试衣间。

当时姜令词还不知道这样繁复的礼服深藏的拉链在哪里,这次倒是一下子便找到了,果然彩排是有用的。

伴随着华丽的鱼尾裙落地。

男人身上的衬衣与西裤也落了地。

黎瑭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蒙,指尖不自觉地撑在落地镜上:“别……等会还要下去。”

她的身体与姜令词的身体太熟悉了。

仅仅是轻轻的一下触碰,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姜令词掌心贴着她薄薄的小腹,完全复刻当初那日在试衣间的画面,他看向镜子……

还缺了一样。

于是就着这个姿势,半抱起黎瑭往前走。

唔。

好深……

还转了个圈。

黎瑭一瞬间失神,下一秒,便变成了与姜令词面对面。

“干……干嘛?”

却见姜令词带她去了外间放置新婚贺礼的地方,准确的找到容怀宴送的那个礼盒。

薄薄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的颜料,足足有100种颜色。

某些常用的颜色,还特意分成了好几格。

十分贴心。

当然,更贴心的是,还准备了一只淡青色玉质的画笔。

随时可用。

颜料质感软糯,极好上色。

“和彩排不一样,身上没有画。”姜令词不紧不慢地将画笔放到黎瑭手里,缓慢地闭上眼睛,“画吧。”

他记得在试衣间那天,黎瑭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尤其喜欢他眼尾那只鲜艳的蝴蝶,亲了很多次。

今天她没有亲,是因为没有那只蝴蝶吗?

黎瑭拿着画笔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望着面前这张昳丽俊美的面容,原本失神的瞳孔缓慢聚焦。

姜令词是那种薄情的唇,但是形状又非常漂亮,细看时会让人联想到花瓣,乌黑短发有些潮湿的凌乱,即使没有戴眼睛,也很有斯文败类的调调。

姜令词冰冷、薄情、疏离、高高在上、清醒理智、甚至大概有——情感冷漠症。

但他此时却安静地闭着眼睛,像一张白纸,随便她涂抹上任何颜色与图案。

姜令词坐在沙发上,而黎瑭就着衔接的姿势,坐在他腿上。

他没有催促。

一窗之隔,外面隐约还能听到阮其灼用大喇叭催促他们的声音,但黎瑭满脑子只有姜令词这张脸,这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黎瑭终于用画笔去沾了颜料,往后退了退,几乎退出他的身体。

姜令词肌理上覆了一层薄汗,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原本黎瑭以为不会太上色,只是画着玩儿而已,但她没想到,容怀宴送的这个颜料简直神了……

完全不受薄汗影响,反而色彩比在颜料盘里更加艳丽。

黎瑭也没有在姜令词脸上画,而是从他锁骨开始往下,路过心口、一直延续到腰腹边缘,画了一只高贵华丽的白孔雀,垂落的大片大片的孔雀翎羽不是单调的白色,而是加了很多色彩,构成一种梦幻而圣洁的画面感。

是没有开屏的。

她今天没有看到小岛上的白孔雀开屏,有些遗憾。

当姜令词让她在他身体上画画时,莫名的,黎瑭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只白孔雀。

放下笔的下一秒。

姜令词揽着她的后腰重新撞进去。

像是将这只白孔雀撞进她的身体里一般。

“小白雀,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