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你怎么会在这儿?”商盱大惊失色,不住后退,撞到了床沿看着死不瞑目的商偃,越发惊恐。
“不是我!父皇不是我杀的!楚妗你怎么会在这儿!”
似是想起这大殿外面有他的人,他大喊:“来人,把楚妗杀了!来人啊!”
“太子皇兄,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想让谁来杀我?”楚妗问道。
魏佶突然从角落窜了出来,跪在地上,“惠安公主,奴婢看到了,太子杀了陛下!是太子杀了陛下!”
“你从哪里出来的?你诬陷我!你刚刚明明不在这里!”商盱看着突然不知从那儿窜出来的魏佶,忽然扑向他就想要将他掐死。
魏佶吓得立刻爬了起来跑到楚妗身后,“公主,奴婢可以向天发誓!太子他还想要灭奴婢的口。”
“你血口喷人!楚妗,你不过是个公主,你何来权利抓我。”商盱恼怒看着楚妗,想要离开。
楚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太子皇兄好像还未搞清楚形势。我抓你,需要理由吗?只要你死了,给你安排什么理由都可以。”
“将这大逆不道的反贼抓起来!”楚妗抬手一挥,身后的府卫立刻一拥而上制住商盱,将他压跪在地上。
商盱不甘地奋力反抗着。
楚妗走到床边,看着已经了无生息的商偃从他身上拔出剑,回到商盱面前,“这剑,是太子皇兄的吧。”
她用沾着商偃血的剑抬起了商盱的下颌,商盱不敢再乱动,“还记得我答应过太子皇兄,会在你死之前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子皇兄现在还想知道吗?”
“太子皇兄好奇我想要做什么?我其实并不是针对你,我是想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这就是你的谋划?所以从前你都是装得!这么多年,楚妗,你真是够狠。”商盱眼里凝出恨意,楚妗笑看着他,“对你父皇的死法还满意吗?”
“接下来,轮到你了。”不待商盱再说话,楚妗手中的剑已割开他的动脉。鲜血如注汹涌而出。
府卫松手退开,他便倒地捂着脖颈痛苦地抽搐。
看着手中滴着血的凛凛长剑,楚妗的指腹抹过剑身的鲜血,含入口中吮了吮。
“这就是商氏的太子,血的味道,甚妙。”
她眼盈笑意地扫过逐渐目光涣散僵直血流成泊的商盱,走到床前看着仍还睁着双眼的商偃,“父皇看到了吗?他杀了你,我送他下去陪你。我还是有几分好心的,让你们一道走。”
话落带着人离开。
魏佶站在一众人里不敢跟,方才楚妗的样子着实让他也害怕。可左右看了看两具死尸,且都死的极其不甘,一地的鲜血,他不敢留下,匆匆跟了出去。
事实证明,他跟出去是对的。因为楚妗走出大殿后便放火烧了此处。火势冲天,浓烟滚滚。
然而混乱的皇宫,根本无人顾及。
楚妗提着剑,踏进承明殿。
商齐与焦今荷此时都在殿中。楚妗笑盈盈看着商齐,剑尖指向他,“二皇兄。”
焦今荷站在商齐的身后一瞬面色苍白,“惠安公主,你答应过妾的。”
“我答应过什么?”楚妗笑问她。
焦今荷当即泪落如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反悔。”
“你难道以为我是什么正直的人吗?”楚妗看着焦今荷,笑意似在嘲讽她,“留一个姓商的给我当麻烦?”
商齐将焦今荷挡在身后,“咳,咳。”
“皇妹,与你有恩怨的是我们。与我母亲无关,她没有害过你。你放她走吧,杀了我就可以。我姓商。”
焦今荷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在说什么!你不能死!”
楚妗看着商齐,他的神色坦然平静,眼里又微微复杂地望着她,焦今荷在他身后挣扎着想要替他,被他拦住。
“二皇兄真不怕死呢,不像太子皇兄。不过他已经死了。”楚妗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剑尖刺进商齐的胸口,血色瞬间在月白的布料上晕开,只是停在此处未再进分毫。
“那么你可以不必死了。”
楚妗看着商齐,抽回剑,“活着可以,但不会有什么自由。”
说完转身离开。焦今荷已是泪流满面,扶住商齐颤抖着声音,“她还是,信守承诺的。”
楚妗的身影踏出大殿,一众的公主府卫便涌入殿中擒住商齐与焦今荷,将两人带走。
不多时殷集便带着人来与楚妗会合,“公主。后西宫的商氏活口都已经处理干净。张熙带着人去了后东宫。城外,建安侯与南阳侯似乎得到了商盱出事的消息,已准备退兵。宫中,卫尉与光禄勋的人也快要将太子余党都处决。”
“嗯,我们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椒房殿与广宁殿的两个漏网之鱼,让她们多活些日子吧,往后有的是时间。该与执金吾、卫尉、光禄勋,收拾残局了。”
建安侯、南阳侯事败匆匆退兵,金吾卫便进入皇宫协同卫尉、光禄勋清理宫中太子余党与尸体。
朱嗣言在零散的人群里找到了楚妗。
“惠安公主在宫中都做了什么?”朱嗣言眼带笑意猜疑地看着楚妗,“杀了太子?杀了公主?抓了皇子?”
“清理太子党羽。”楚妗一字字道。
“那些皇子公主都有嫌疑。她们反抗太激烈,就处决了。这些是朱统领管的吗?朱统领在宫外抵御叛军竟然还能分神关注到我在宫中做什么。”
“自然不是我该管的,我只是好奇惠安公主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私心呢?让人留意了惠安公主,不会冒犯吧。”
“我的心思亦不归朱统领管。朱统领管好金吾卫才是本职。难道不冒犯吗?”
朱嗣言几番言语试探,笑嘻嘻地离开。楚妗看着他,倒是不担心。不论他是何立场,又猜到什么,都改变不了如今既定的一切。
宫中乱事平息,只余收尾的清理工作后。卫尉与光禄勋才意识到——太子已然被诛,陛下也已驾崩,不仅如此陛下的寝殿几乎被烧成了空架子,此时再派人救火也留不下什么。
西宫的公主与美人都死于殿中。东宫的皇子们也都被惠安公主抓进了牢里。
啊这这……这可怎么办呀。
光禄勋与卫尉面面相觑,“要不,去禀皇后?”
卫尉拧着眉头,“也只能去问问皇后了。可太子造反,皇后若是帮凶要怎么办?”
“这……”光禄勋也说不出话来,半晌忽然道:“皇子齐呢?”
“太子的人不会将他杀了吧。”卫尉惊觉,转身就要赶去承明殿。
“皇子齐在惠安公主府。”朱嗣言的声音插入两人之中。
他话落就见卫尉与光禄勋两人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们不担心他被惠安公主杀了?”
“应该不会吧,惠安公主怎么会杀皇子齐。在惠安公主府必然是安全的。”光禄勋说道。朱嗣言皱了皱眉头,不再与两人多说。
椒房殿,一甲胄护卫杀了殿外的宦官与宫婢,另一人捧着一柄剑走进殿中。
王佩凝坐在大殿恍恍惚惚愣着神,外面的情况下面的人已经告诉她。太子失败了。
商韶仪坐在她身侧前所未有的安静与沉默。
“皇后,惠安公主让小的给您将这个送来。这是太子的佩剑,太子已经伏诛。上面是太子的血,供您留念。莫要洒了,否则就什么都不剩了。”
护卫双手小心翼翼捧着剑呈上前,剑身的血迹大部分已经干涸。
“你说什么?”王佩凝不可置信看着护卫手中的剑,认出确是太子的佩剑。倏然间站了起来,厉声质问:“太子怎么会死?”
“太子谋反,已被惠安公主就地处决。”护卫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王佩凝一阵恍惚后语声尖厉,“楚妗……她有什么权利处置太子!”
安静的商韶仪被如此的王佩凝吓到,抬头看着她忽然落下泪来。
护卫并不回答,只是恭敬地举着剑等王佩凝接过。
王佩凝颤抖着喘息着,伸手拿过剑看着上面的血,“太子的尸身在哪儿,我要见!”
“太子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或许,长乐宫里还有他的骨灰,只是在废墟里怕是分辨不出。”护卫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王佩凝泪如雨下,红着双眼看着眼前的护卫,“楚妗,还是她是吗?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凭什么这么做!”
“怎么可能呢,太子怎么可能会被楚妗杀掉。”
“公主的决定,小的无权过问。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小的回去复命了。”护卫站起身,转身离开。
王佩凝一眼恨意地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就是楚妗的人。她放下手中的剑,绕开桌案就要离开去找商盱。
商韶仪拽住了她的衣角,“母后,外面危险。”
王佩凝回头,见她亦是满脸泪水,倏地颓然坐下。
“楚妗怎么可能杀了我儿。她为什么还活着。楚妗为什么还活着!造孽,造孽,都是造孽!”王佩凝掩面泣不成声。
商韶仪抽泣失神地看着她,“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而此时的商瀛,被关在皇宫诏狱的最里面。他坐在散发着湿腐气息的草席上,看着四周都是与他相同的商氏皇子。
有比他年纪大的,有比他年纪小的。哭泣,吵嚷着要出去。
他本趁乱想要出宫去找楚妗,可未出未央宫便被抓了起来,关到了这里。
太子叛乱。皇姐可会出事?
他观察着里面的皇子,没有皇子齐。
正当思索之时,狱卒手中的木棍敲响铁质的牢门。
“闭嘴!再吵死得更快!外头已经变天了,想想你们出去了投靠谁才能保住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