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兄不喜欢的是都要除之而后快吗?”商齐的脸色在商盱说出这话后也冷了下来。
“二皇弟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两人的目光争锋相对。
“既然皇兄看谁都是挡路的,我也不是不能想。咳,咳。”商齐又轻声咳嗽,气势不足。然商盱却像是得了证实,眼里凝聚出杀意,最终克制地离开。
宫中的一些传闻也传到了商盱的耳朵里。
“陛下可是打算废太子啊?”
“谁不知道惠安公主得陛下喜爱,胜过宫里任何人。太子竟然不仅要杀皇子齐,连惠安公主的命都要。这次是真惹怒陛下了吧。”
“太子与手足相残,寡情薄意,陛下要废太子也于情于理。这样的人未来若是做了天子,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连太子党的大臣也找到商盱商议,“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您得想想法子。您与陛下如今是怎么一回事?陛下还未揭过此事吗?”
“父皇根本就不见我!我能如何?”
广阳殿里,商盱与士大夫一同站在殿中,被问得猛一甩袖背过身。
老臣子见此不再多问,转而替商盱想法子,“不若殿下您见见惠安公主?您见不着陛下,惠安公主定是能见,皇后与毓秀公主劝不了陛下,惠安公主定是能劝。”
这话却更激怒了商盱,一脚踹翻了殿中的小案,“你让我去找她?”
“这……这……”老臣子被吓得一个哆嗦,“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殿下。惠安公主为人亲善,定然能帮殿下的。”
“我要杀得人可是她,她会帮我?”商盱倏地转过身,看着他。
“您与惠安公主兄妹手足,惠安公主又心善,说不定是可以的。”
商盱被这话逗笑了,“心善,兄妹手足?”
老臣子见他如此再次陷入沉默,商盱让他回去了。独自在殿中站了一会儿,长吁一口气。
张熙被传召而来,看着站在殿中的商盱,四脚朝天的案几,“殿下,您打算见惠安公主?”
“你觉得我应该见吗?”商盱看着张熙。
“若殿下没有别的法子了,可以试一试。”
商盱于是在宫外约见了楚妗,说是赔罪。
安静的客房里,两人各自坐在案后,木门闭合再无他人。楚妗面带笑意举杯迎对面的商盱,“想不到皇兄竟会要在宫外见我。皇兄是有何事吗?”
商盱将酒一口饮尽,“祭祖路上的事有所误会,还望皇妹能替我向父皇解释。”
“我不是已经不计较了吗?”楚妗疑惑。
“父皇仍旧还在生气。”商盱道。
“哦~”楚妗笑意越盛,“可我为什么要帮皇兄呢?皇兄如今的境况正是我想看到的呀。”
“你!”商盱倏然站了起来,“楚妗!”
“皇兄来求我办事便是这般吗?”楚妗笑意淡了一些抬头看着一句话就恼羞成怒的商盱。
“你要如何?”商盱极力克制着怒火却并未坐下。
楚妗将杯中的酒饮尽,捏着带着纹路的圆杯在指尖把玩,目光亦落在其上,漫不经心地,“不如皇兄就地自裁吧,我就考虑帮帮皇兄。”
商盱蓦地一个箭步到了楚妗身前掐起她的脖子,俯身死死地盯着她,怒火燃烧在他眼里,“楚妗,你在找死!”
楚妗笑意盈面,商盱手中青筋暴起的力道并未影响到她,只是些许哑声,“皇兄觉得我怕死吗?”
“死亡不过眨眼的事情,我都不怕活着又怎么会怕死呢。”
“我怕看不到皇兄死。”
商盱的怒气让他只想拧断楚妗的脖子,可就算楚妗已经难以喘息看着他的目光仍旧戏谑讥讽。
“杀了我,你也完了。”楚妗道。
商盱的力道松了一些,“你怎么敢在这里如此挑衅我,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商盱,你尽可以杀我呀。但你下半生就只剩牢狱了。我来见你,我全府上下都知道。”
“你!”商盱倏然松开手,“楚妗,楚妗你还真是厉害。”
“呵呵,皇兄过奖了。”楚妗扶着小案喘息,微微抬眼阴冷看着商盱。
商盱此时满脑子都是杀了楚妗,可他不能动手,他不解,“你为何这么恨我?我虽与你不亲近可在你诬陷我之前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吧。”
“皇兄想知道?”楚妗踉跄地站了起来,站不稳地摇摇晃晃,看着商盱,面上依旧是戏谑之色,“在你死之前我会告诉你的。”
商盱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但凡克制不住就会和楚妗同归于尽,临走前他又看了楚妗一眼,不可理喻地:“你真是疯了!”
楚妗扶住屋中的木柱站稳了身形,抬眸目光对上门外站着的张熙,他眼里有些担心,商盱离去他不得不跟着离开。
楚妗抬手扶住额头,还觉有些眩晕,又轻声笑了起来。
“只你一人死怎么行,姓商的都得死。”
殷集在食肆外得张熙的眼神示意立刻找到楚妗,他刚将楚妗扶住人便软在了他怀里。
“公主。”殷集担忧至极。
楚妗靠在他身上,仍还喘息,“没什么事,回府吧。”
商盱定然伤她了,殷集明了。扶着楚妗思索下还是将她抱了起来,“我们回府。”
楚妗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心跳得快,“我没什么事,他不敢将我如何。”
“公主应该爱惜身体。”殷集有些生气。楚妗听了出来,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伸手覆上他的脸颊指腹揉了揉,“爱惜好殷君喜欢的身体吗?”
殷集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脸颊略微红了一些,“在外公主也乱说。”
楚妗见他听出了言中之意,露出些笑又靠回他怀里,“知道了。”
商盱回到宫里,打砸了殿中许多东西。任谁都劝不住。张熙站在门外无奈地看着。
在外公主挑衅的太大胆了,他险些忍不住推门进屋。生怕商盱没忍住将公主杀了。
她总是兵行险着。
“殿下,此事不行再想办法。您这番动静要是传到陛下那里,怕是要更难办了。”
“父皇眼里就只有楚妗!”商盱一边说着,倒地不起的案几又被他踢了一脚,满地狼藉,“我是太子又有何用!被她如此挑衅都不能杀了她。母后也奈何不了她。她还是公主吗?这皇宫是他的吧!”
“张熙,你说要怎么才能杀她!”商盱忽然转过身,看着站在殿门外的张熙。
“殿下,只要陛下在您就不能拿惠安公主如何。”张熙道。背着光,商盱看不清他的神色,“难道我还要受她这份气,受到即位吗?我怕是等不到即位就被气死了。你再看看宫里那群狗奴才,都在传什么,说父皇要废太子,我真想将他们全都砍了!”
“殿下息怒。”张熙拱手,波澜不惊地劝着反而让商盱更觉得怒气无法遏止。
楚妗回到府里,缺氧的眩晕与脱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被抱下马车抱回寝殿还是惹得不少下人的关心。
梅雨和珠玉尤其担心。
楚妗被殷集放在床上,两人便凑上前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楚妗坐起身告诉她们自己没事,见殷集转身离开叫住他,“不必去找大夫,我没事。你替我写一份帛书。”
殷集停下脚步回身来,拱手,“但凭公主吩咐。”
楚妗让殷集匿名写了一份帛书,派人秘密送往宫里,送到焦今荷手上。
焦今荷还在为商齐的身体而忧虑,商齐虽然能四处走动看着已经无事了,可肺腑留下了毛病,让她愁的吃不下饭。
她恨死了商盱,可商偃却未给予商盱任何惩戒,因此商偃身体不适她都未去探望,且多日了都未去见商偃。
“齐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承明殿里,焦今荷重复着每日都要重复的话。
“除了还有点咳嗽真的已经没事了。”商齐不记得已是第多少次如此告诉焦今荷,可她仍旧无法放下心。
为了不让她整日守着自己因而焦虑,商齐让她回去了。
焦今荷满面愁容地回了琼林殿,刚进入大殿便有侍女说有人送来了信,不知何人送的。焦今荷不解地接过,展开:
同样都是陛下的儿子,为何不争取一下呢?任人宰割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太子盱狭隘暴戾,可不是即位的好人选。难道要母子俩一起随天子陪葬吗?
信的内容让焦今荷吓了一跳。再三询问侍女也不知是何人送来的,“可有其他人看过?”
“没有其他人看过。”
“你出去吧。”焦今荷遣退了侍女,将帛书焚毁。
而后便独自坐着发呆坐了许久,起身去见商偃。
楚妗次日便活蹦乱跳地进宫见商齐了,她就是为了膈应商盱。
站在商齐承明殿前的庭院里,楚妗亲昵地去拉商齐的手,“二哥哥,你身体好了。我陪你去后花园逛逛?”
商齐不适应楚妗这般甜美的笑,这般主动与亲密,他觉得与双十年纪的妹妹不该如此没有分寸,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楚妗拉着走了。
“惠安妹妹。”他注意到楚妗的脖子上隐约有些痕迹,“咳。”
楚妗闻言停下脚步回头。
商齐看着她小巧秀丽的下巴下面的脖颈上确实有些像是淤痕,“你怎么了,受伤了?”
楚妗像是才想起来,“昨日,见了太子皇兄。我没答应替他求情他有些不开心。”
“他弄伤的?”
楚妗拢了拢衣领,这件衣裳的领子已经将痕迹遮住了些,但还有些隐隐约约地露出来,“嗯。”
商齐垂下眼帘,又咳嗽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