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虽然暂时将敌军击退, 却也认识到双方力量的悬殊,若是单凭自己的力量, 恐怕难以与新皇抗衡。
经过与军师及谋士的商议过后, 宁王决定出城北去,找睿王相助。
睿王的封地与北宁挨得最近, 且睿王与宁王一样,也掌握了一部分的兵权,且手下有一支远近闻名的骁勇善战的军队, 若是有了睿王相助, 宁王的力量就足以与新皇抗衡了。
可是说服睿王这件事必须由宁王亲自去做, 此时北宁还未完全摆脱敌军的围困, 若是宁王离开北宁,万一敌军再发动如上次那般的猛攻, 不晓得还能不能守住北宁。
可若是宁王留下来守城, 便没有人能去找睿王, 虽然北宁能保下来, 但却没有力量与城外的敌军抗衡,终有弹尽粮绝的一天。
宁王不愿意坐以待毙, 决定赌一把。
他将萧翎星和萧翎风叫到跟前,告诉他们自己要去找睿王, 让他们一定要守住北宁,最多一个月, 他就会带着睿王的兵力回来。
萧翎星和萧翎风面色坚毅地答应:“父王放心, 我们一定拼尽全力守住北宁。”
宁王望着他们, “好孩子,辛苦你们了。”
临出发前,宁王还特意过来看了萧翎羽:“本王最欣慰的,便是看到你们兄弟齐心,互相帮助,一个个都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好好养伤,这北宁,就交给你们兄弟三个了。”
“父王且安心出城,等我伤好之后,便同二哥和四哥一起守城。”
宁王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一条不能回头路,咱们父子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宁王率领一部分军队,自永宁门潜出,往睿王的封地赶去。
初时敌军并不知道宁王此时已经出了城,他们尚未从上次攻城失败中缓过来,如今驻扎在离北宁城十里之外的地方,休养兵力。后来几经试探攻城,终于发现了宁王此时并不在城中的事情。
北宁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急得萧翎羽伤都没有养好,便披上盔甲和萧翎星他们去守城门了。
敌军想来也已经猜到宁王去搬救兵了,若是这个时候他们不能将北宁城攻下来,待宁王回来,他们便再无将北宁拿下的可能。
一波胜似一波的疯狂进攻,北宁九座城门均有不同程度要被攻破的迹象,萧翎羽兄弟三个在九个城门间来回转,明衍充分发挥自己嘴皮子上的功力,发动全城的百姓加入守城的大军。
由于宁王平日里对百姓的恩泽,如今城中的百姓亦是十分愿意为守城出一份力。他们献出自家的粮食,给守城的士兵送饭,拆了自家的围墙,去补被敌军捅破的城墙,甚至还有人挖了自家的地基,用于城楼防守时的投石。
宁王府亦是被拆得乱七八糟,府里的几处小院拆干净后,宁王妃便让林侧妃和俞侧妃住到自己的院子里来,然后将她们的院子也拆了。
府中的丫鬟小厮也遣出大半部分去帮忙守城,只余下十几个下人伺候着。
沉歌没有留在王府中,而是跟着萧翎羽游走在各个城门之间。萧翎羽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骑马,只能坐马车,沉歌和鹿鸣便趁着他做马车的功夫给他换药。
他的伤口一天要崩开好几回,若非现在是冬天穿的厚,想来他定然一屁股血。沉歌看不下去,将他硬是摁住:“世子,你先好好养伤,北宁城不会失守的。”
萧翎羽这几日忙得哪里还顾得上:“如今形势这样危急,我实在不能什么都不做。”
沉歌却平静道:“世子,你有没有发现,变天了,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雪的。”
萧翎羽看到天空阴沉得厉害,平地里也开始起大风,是隐隐有下雪的迹象。“下雪了他们就不会攻城吗?”
“下雪了,城门和城墙落了雪就会打滑,想来他们攻城会更加困难的。”
萧翎羽眼睛一亮:“你说得对!”
萧翎羽因为沉歌的提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晚上果然落了雪,萧翎羽命令九个城门的士兵往城门和城墙上泼水,雪被水浇成了冰,第二天敌军攻城时,攻城锤撞在城门上打滑,搭起的云梯在城墙上打滑,摔得敌军叫声一片。
往后几天,虽然没有继续下雪,但天气却是愈发的寒冷,守城的士兵利用这一招,让敌军对着城门束手无策。
萧翎羽和萧翎星兄弟三个围着整座城,借着这场大雪,他们得以喘息,迅速修补城墙,加固城门,士兵们也有了休息的时间。
萧翎羽放松些许,终于想起自己屁股上的伤已经溃烂,然后“咚”得摔倒地上,居然晕过去了。
鹿鸣检查过后,说是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热,已经烧了两日,扛到今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几日萧翎羽在外忙得不见人影,鹿鸣也没能及时发现他的病情,心中很是愧疚。
沉歌看着眼睛紧闭、唇色苍白的萧翎羽,问鹿鸣:“他会死吗?”
“有我在,倒也不至于。只是这热久不散去,烧坏脑子也未可知。”鹿鸣看着萧翎羽,担忧道。
沉歌惊愕:“那岂不成傻子了?”
“所以得想办法赶紧把他这高热降下来,”鹿鸣说,“我用水稀释了些酒,给他擦擦身子,你先出去。”
“好,有需要我的时候叫我。”沉歌出了营帐,站在外面安静地候着。
如今距离宁王出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只要再坚持十天就可以了,宁王会提前回来,带着睿王的兵力,与他们里应外合,彻底击溃敌军。
萧翎星终于抽出些时间,来看望萧翎羽,远远的,便瞧见沉歌站在萧翎羽的营帐外面,积雪未消的映衬下,她的神情恬静而安和,仿若只守着这一方营帐即可,并不担心外面的硝烟战火。
“五弟怎么样了?”萧翎星走近了,问她。
沉歌见他过来,便行了礼,如实说道:“还在昏迷,鹿鸣正在给他擦身子,希望他的热度能降下来,不然会烧傻。”
如此萧翎星也不便这个时候进去,便同沉歌一起在外面等着。
“五弟变了好多,我都没有想到,他会帮我挡那一箭。”想到那时利箭飞来时的凶险,萧翎羽仍是有些后怕。若非是萧翎羽帮他挡下,他被那支箭扎中,不死也要残废了。
“你们是兄弟,你有危险,世子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沉歌往营帐里看了一眼,这一世的萧翎羽,性子比她预料的要好上许多,或许这一世,他们都会有个好结果。
只求萧翎羽千万不要有事。
萧翎星心中亦是十分感动于五弟的挺身而出,只是男人嘛,有些肉麻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不经意瞥见沉歌腰间带着一个小小的木牌,觉得有些眼熟,记起宋浣珺身上好像也有一块:“浣珺给你的?”
沉歌低头瞧了一眼:“是。”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宋小姐说她和世子莫名的不合,担心以后叔嫂相处不好会影响二公子和世子的关系,所以特意求来这个给世子,想要缓和与世子的关系,世子不愿意带,便给奴婢了。”
“说来也奇怪,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掐,也不知道是何缘由?难道真的如她找的那位算命先生所说,他们前世有孽缘?”
沉歌悠悠望着远方:“大概也许可能是吧……”
其实宋浣珺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前世她和萧翎羽成亲之后,是想着同他好好过日子的。但是萧翎羽心里没有她,对她总是寡淡,后来宋浣珺无法忍受,提出和离,萧翎羽是同意的,只不过两家利益牵扯太甚,无法和离,所以只能继续互相折磨。这才硬生生将宋浣珺逼得无路可退,歇斯底里,以至于性子也变得极端起来。
那一世沉歌没有控制住萧翎羽对自己的喜欢,自知对宋浣珺罪孽深重,所以即便是最后宋浣珺在萧翎羽死后,让她的丫鬟用白绫赐死自己,沉歌对她也没有怨言。
总归是要重来,这种死法比起第一次重生时所经历的,要好太多了。
许是那一世宋浣珺对萧翎羽和她的怨念太深,这一世才会如此看他们主仆二人不顺眼。如今她就要嫁给萧翎星了,还主动与萧翎羽缓和关系,这样聪慧的一个女孩子,想来嫁给萧翎星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缘分真是奇妙,我本以为浣珺会嫁给五弟的,没想到她却与我定了亲。”萧翎星侧过脸来看沉歌,“就像是一开始你是我的丫鬟,没想到却去了五弟身边,他还如此离不开你……”
沉歌低头道:“那是奴婢的福分。”
萧翎星却说:“我觉得,你是五弟的福分。”
在鹿鸣的一番辛苦下,萧翎羽的热终于退了下来,他又开了几副药,让沉歌熬了给他服下。
药是熬好了,可此时萧翎羽没有意识,自己根本不会喝药,那药喂不进去,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浪费了许多。
三人面面相觑,萧翎星说:“听说可以用口渡药。”
然后萧翎星和鹿鸣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沉歌。
沉歌低头搓衣角:“奴婢还是个孩子,奴婢还没及笄呢。”
然后萧翎星和沉歌看向鹿鸣。
鹿鸣左右而言其他:“如果世子醒来知道我这么做,他会拿几米的大刀追杀我?”
然后鹿鸣和沉歌看向萧翎星。
萧翎星目光躲闪:“欸我忽然想起来军营里还有点事……”
沉歌拉住萧翎星,提议:“不如捏着鼻子硬往里面灌?”
萧翎星和鹿鸣立即附议:“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