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中响起了号角, 沉歌便知道,赵太傅失败了,宁王要反了。
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以病重为由将萧翎羽骗去了皇宫,当做人质。后来先皇驾崩,宁王前去奔丧却被拦在城外不能进去,也没能将萧翎羽带回来,着实欺人太甚。
也便是从那个时候起, 宁王心中生了造反的萌芽。
而如今, 新皇派赵太傅前来发难,正好给了宁王一个契机。
他命人将赵太傅押到院子里绑起来,而此时王府的士兵, 地宫里出来的士兵, 以及闻讯赶来的宋节度使, 都站在院子里。
宁王说:“本王驻守北宁十几年,为的是保一方边境安稳,换得天下太平,可最终却换来如此猜忌。本王与陛下本是手足, 想来是朝中有奸恶之臣作祟,挑拨本王与陛下的关系。既是如此,必须兴兵讨之, 以安江山社稷!”
造反毕竟是逆天的事情, 宁王自然不能直接说自己要造反, 而是找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院中的士兵振臂高呼, 誓死追随宁王。
宁王起兵后,有宋家的相助,很快占领了北宁九座城门,控制了整个北宁城,而后南下,接连攻破三个州县,以势不可挡的劲头往上京攻去。
而新皇亦是很快做出了反应,祭告太庙,发兵十万兵马讨伐宁王,由于宁王左右不过五万兵马,故而宁王又被逼回了北宁城。
眼下新皇的军队将北宁整个包围,九座城门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宁王的兵力分散到各个城门,力量又薄弱了许多。
勉强地抵挡了对方的三波进攻之后,西宁门隐隐有被攻破的趋势,因为攻打西宁门的将领,是一名难得的勇将。反观敌军主帅一直攻打的东宁门,还一直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下,宁王自然要调遣兵力支援西宁门。
但是沉歌知道,西宁门破不了,最危险的还是东宁门。因为攻打西宁门的将领虽然英勇,但是敌军的主帅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的部下比自己先攻破城门,所以他会去扯那名勇将的后腿,从而让自己这边的东宁门先攻破。
这种心思,是宁王所猜测不到的。
可惜沉歌只是一个后院的丫鬟,根本没有资格去军营和宁王议事,就连萧翎羽和萧翎星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城门守着,根本不回王府,沉歌见不到他们,也无法同他们说这件事。
若是如第一次重生一般,傻乎乎地直接跑出去找萧翎羽,敌军的攻势倒是挡下来了,可是她的预知能力几乎叫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亦是很快成为了众矢之的。
往后几世,沉歌都不敢这般高调了。
此时就守在西宁门的是宋浣珺的父亲,而宁王分出一波兵力去支援西宁门后,会导致东宁门防守薄弱,敌军猛然发动大规模攻击,驻守东城门的萧翎星猝不及防,东宁门失守被破。
虽然最后宁王带人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但是付出的代价十分巨大,折损了许多的兵力,而萧翎星亦是在城破时受了伤,被箭射中了右腿,自此落下了残疾。
这一世萧翎星与沉歌有过一段主仆相处的时光,如今萧翎星又与萧翎羽相处得这般要好,沉歌自是不愿意看到他发生这样的事情。
于是沉歌借着和素溪去给萧翎羽送饭的时机,悄悄找到了明衍,问他对于东西两座城门的防守是如何看待的。
明衍说:“如今敌军主帅在东宁门,可火力最猛的却在西宁门,宁王有意把军队调一些去支援只宁门,可我夜观天象,觉得还是东宁门比较危险。”
“是这样的。”沉歌说,“我与世子曾在皇宫中住了两年,多少听说过一些东宁门那位主帅的为人,他自负高明,心中狭窄,此番攻破北宁的功劳,他一定不想让旁人得了去。所以如今看似西宁门的火力威猛,却定然后劲不足,只要再抵挡一波,便能将西宁门的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眼下还是东宁门最危险,你一定要同宁王和世子说清楚……”
明衍对于沉歌的这一番言论,很是惊讶:“沉歌,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沉歌摇头:“我不懂行军打仗之事,我只是想到这个人,便来同你说一声,你万万不要将我说出去,毕竟旁人都不会信我一个丫鬟说的话。”
明衍想想也是:“好,我知道了,我会劝住宁王打消支援西宁门的想法的。”
有了明衍从中斡旋,城门应该不会破了。
而此时,宁王确实已经同萧翎星他们商议,该调多少兵力去西宁门了。
萧翎羽带着明衍过来,表示不能去支援西宁门,还是要维持现状比较好。可宁王不信,争执了许久,宁王还是坚持己见,萧翎羽的倔强性子也上来了,拦着宁王就是不让他下命令。
直到夜晚亥时,西宁门传来城墙被撞破的消息。
宁王急了,当即甩了萧翎羽一个耳光:“本王说要派兵支援西宁门,你偏不让,如今城破,你要作何解释?若是北宁的百姓就此遭难,你就是北宁的罪人!”
萧翎羽也没有想到西宁门真的破了,亦是大脑一片空白。
而一旁的明衍神态也有些慌张:“这不对啊,西宁门不该被破的。”
“父王,我……”萧翎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别叫我父王!”宁王气急道,“我没你这么个蠢儿子!”
宁王立即唤来萧翎星,要他带一队人马赶紧去支援西宁门,而萧翎羽则和明衍面色惨白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却是在此时,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忽然又进来一个西宁门的士兵。
“报!”那士兵几乎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脸喜色,“王爷,西宁门的敌军,撤退了!”
“什么?”宁王和萧翎星大惊,“怎么回事?”
那士兵道:“攻打西宁门的敌军后劲乏力,虽然将城墙捅破了一个窟窿,却无力招架守城的士兵,又被逼退回去!”
宁王大喜:“太好了!”
明衍亦是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西宁门不会破的,东宁门才最危险。”
而此时,东宁门的一名士兵也慌慌张张地跑来:“王爷,东宁门外的敌军忽然增加了许多,情况危急!”
宁王一听,登时庆幸不已,幸好他没有真的从东宁门抽掉兵力去西宁门。
“走,本王亲自过去守着!”
宁王经过萧翎羽身边时,忽然想到自己方才对他说了十分过分的话,不由心生愧疚。
他拍拍萧翎羽的肩膀说:“羽儿,是父王误会你了,方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放在心上了,”萧翎羽傲娇地抖下他的手,“大叔。”
你刚才可是让我别叫你父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