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小太监被沉歌和素溪打得抱头鼠窜。

“殿下救命, 救命呀!”那小太监向萧沐求救。

萧沐对素溪和沉歌都还算得上有些许的熟悉, 知晓她们若不是被逼急了, 定然不会打人的, 所以一定是这个小太监做了什么恨过分的事情。

“你跑什么!”萧沐吼了他一句, “站在那儿不许动, 乖乖让她们打!打完了你再跟我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小太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哭着说:“殿下,是李公公让奴才这么干的, 李公公的命令,奴才不敢拒绝啊。”

“这还有李公公的事呢?”萧沐觉得这件事不一般, 待素溪和沉歌打够了,便细问了起来。

小太监见萧沐如此护着两个丫头,也不敢说谎,便和盘托出了:“李公公瞧上了宁王世子身边的丫鬟,叫奴才想办法弄过来。奴才误会了李公公的意思,今日将素溪姑娘带过来了, 没想到李公公看上的是沉歌姑娘……”

“他看上了沉歌?”萧沐大为惊愕,“他一个不男不女的老太监, 他想做什么?”

“李公公他、他……”李公公的那些事儿, 小太监真的说不出口。

萧沐没了耐心:“他什么?快点说,不然老子一脚踹死你!”

小太监吓得一激灵:“李公公他……以前经常会找一些小宫女……”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萧沐也能猜的出来, 他没有想到皇宫里居然还有这种恶人的存在。

萧沐叫来了侍卫, 先将小太监拿下, 然后又命人去抓那个李公公。

沉歌也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小太监弄错了人,才把素溪骗到这里来,如若不然,自己今日怕是要遭难了。

晚些时候萧沐也同萧翎羽说了这件事情,萧翎羽问他要如何处置那个老太监?

萧沐说:“依照宫规,想来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这种恶臭你还打算让他活着?”

“懂了,我会安排的。”

“嗯,在此之前,让他们受点罪。”

“怎么做?”

“牙敲掉,眼戳瞎,腿打折……”

“这个主意不错……”

一老一小两个太监被横着抬出皇宫后,宫里的人便再也不敢随意欺负萧翎羽主仆三人了。而新皇登基后逐渐忙得焦头烂额,对萧翎羽也便抛在脑后了,只要求严加看管便可。

萧翎羽的性子沉稳了许多,这一年多的生活与他前十几年在王府养尊处优的生活完全不同,从云端跌落泥土的滋味并不好过,幸好有沉歌和素溪一直陪着他,还有一个待他如兄弟的萧沐处处帮助他,才没叫他心生抑郁。

萧翎羽不知道自己还在要皇宫里住多久,也许一辈子,也许明天父王就来救他了,也许他再也见不到父王和母妃了……

沉歌总是鼓励他,说很快的,父王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救出去,许是她说的次数多了,有一个晚上他竟真的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沉歌骑着马飞奔离开京城……

醒来又觉得不可能,梦里没有素溪,这一定不是真的。

可没想到在他做了这个梦的第二天,竟真的有一道圣旨过来,说他们可以离开皇宫了。

萧翎羽大为震惊。

待到传旨的公公读完圣旨上的内容,萧翎羽才得知为什么新皇肯放自己回去。

宁王薨了。

圣旨上说是宁王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萧翎羽作为宁王世子,新皇特许他回去处理宁王的后事。

萧翎羽眼前一黑,连圣旨都没能接住。

传旨的公共难得露出些许怜悯,将圣旨搁在他的怀里,便离开了。

院子里的人也随即撤了出去,只留了两个侍卫在外面守着。

他们已经没有再监视萧翎羽的必要了。

萧翎羽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死在这皇宫里,却没有想到父王竟先一步走在他前面,他竟连父王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巨大的悲怆来临时,萧翎羽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抱着圣旨,没了灵魂一般坐在地上。

“世子,”素溪第一个哭出来,“怎么会这样?宁王他……”

“宁王没有死。”沉歌忽然小声说道。

素溪哭得一顿:“你说什么?”

萧翎羽也听到了这句话,身子一震,慢慢转过头来看她。

“我们进屋说。”沉歌和素溪一左一右将他扶了起来。

沉歌安慰萧翎羽:“奴婢觉得宁王这么厉害,不会轻易战死的,这许是宁王为了救出世子而想出的一个法子,所以宁王肯定是诈死。”

萧翎羽心中虽然很向往事情真的如她所说,父王不过是诈死,可是新皇如此忌惮他的父王,若父王真的诈死,新皇又怎么能轻易相信。

沉歌也知道此时他定然不会全信自己的话,便说:“所以只要世子回到王府,便能知晓。”

宁王的确是诈死的,他筹划了许久,才将这件事情做的非常逼真,这才骗过了新皇,这些事情沉歌是知道的,可是她暂时没有办法全部说给萧翎羽听,只能先给他一个希望,让他不要悲伤过度。

新皇一开始听到宁王战死的消息,确实是不信的,他立即将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两名大臣派去北宁,查探宁王是否真的死了。

为了避免两位大臣在北宁会受到威胁而不能传递回真正的消息,新皇还与两位大臣结好了暗语,若是宁王真的死了,便在书信的最后点上一滴墨,若是他没死,便不用点墨。

半个月后,书信传来,信上写着宁王府一片缟素,宁王妃已疯得识不清人,宁王现在正在等着萧翎羽回去发丧。

在信的末尾处,果然有一个墨点。

新皇相信这两位大臣是不会骗自己的,这才将萧翎羽放了。

毕竟百姓都知道宁王世子一直住在皇宫,若是连自己的父皇去世都不能回去,天下人怕是要骂他这个新皇不讲情理了。

左右宁王死了,萧翎羽一个孩子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晚上萧沐怀着沉重的心情来看萧翎羽时,发现他们已经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准备离开了。

“这便要走?为什么不明日一早再启程?”萧沐不敢看萧翎羽的目光,他觉得是自己的父皇让他们父子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很愧疚。

他以为萧翎羽会打他的,也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可是出乎意料的,萧翎羽竟然很平静:“父王死了,我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

萧沐看着他们主仆三人拿着包袱和圣旨,越过他走了出去,他追了两步,说:“阿羽,对不起。”

萧翎羽脚步一顿,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沉沉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走了。”

“那我送送你们……”

“不必!”

萧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十分复杂:阿羽,下次再见时,我们还会是兄弟吗?

他们出了院子,院口的侍卫以为他们要先去新皇的殿里谢恩,便没有跟过去,没想到萧翎羽主仆三人直接往宫门口走去。

因为他们手中有圣旨,所以宫门口的侍卫也没有拦住他们。

好在上京的晚上闭市很晚,他们赶去马市买了三匹马,立即往城门口飞奔。

萧翎羽觉得这一幕很熟悉,恍然想起这便是他做梦梦到过的场景。

虽然梦里只有他和沉歌,但是现在素溪也在,他们真的自由了。

皇宫里,新皇听闻萧翎羽他们连夜出了城,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是想想反正宁王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萧翎羽早些回去和晚些回去都是一样的。

正当他要就寝时,忽然有侍卫来报,说他先前派去北宁的两名大臣回来了,连夜入了皇宫要见他。

这般着急,怕是有什么大事?

新皇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披了衣服召见他们。

两名大臣见了新皇,扑通跪下来请罪:“陛下,臣等该死,臣等二人被那宁王给骗了!”

新皇一惊:“怎么回事?”

两名大臣痛呼:“宁王他……是诈死啊!”

新皇立即下令派人去追萧翎羽。

而此时萧翎羽带着沉歌和素溪,已经离开京城,跑了十多公里了。

主仆三人骑着马跑了一夜,次日清晨人困马乏,萧翎羽看到沉歌和素溪在马上颠得脸都白了,便提议找个客栈先休息一下。

“不行,”沉歌强打着精神说,“世子,我们把马换成马车,再雇一个车夫,你在车里休息,奴婢和素溪轮流和车夫一起赶马车,咱们不能停下来,奴婢担心陛下会反悔,派人来追咱们。”

“你说的有道理。”萧翎羽同意了她的主意,他们找地方换了马车,继续上路。

沉歌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只要撑过这三天,三天之内不要被新皇的人马追上,他们就能得救,因为此时宁王也已经带人往这边赶来,前来迎接他们了。

只是这一世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他们的马车忽然陷进了一个泥坑里,他们三人和车夫一起,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才将马车推出来。

那个时候,沉歌心中就有些忐忑了。

新皇派来追他们的人骑得都是最好的高头大马,脚程远比他们的马车要快,就算他们的马车套了两匹马,速度也远远也差他们一截。

也便是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还没有见到宁王的军队,便隐隐听到后面有大队人马追上来的声音。

沉歌的脸一下子白了。

“怎么办啊,是不是他们追上来了?”素溪慌乱不已,“我们又要被抓回去吗?”

车夫听出他们话里不对,为了避免引火烧身,竟扔下马车跑了。

简直雪上加霜。

沉歌一咬牙:“想来他们是循着车辙追过来的,素溪,你带着世子找个地方躲起来,我驾着马车把那些人引开。”

“不行!”萧翎羽和素溪异口同声地拒绝,“怎么能让你去引开他们。”

萧翎羽说:“他们要的人是我,你们躲起来,就算他们抓到我,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沉歌不同意:“世子,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宁王和新皇已经撕破脸了,你若被抓回去,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素溪也紧跟着说:“我们作为奴婢的,焉能让世子去冒险!”

三人争吵了起来,素溪忽然趁他们不备,将他们推下了马车。

“世子,沉歌,你们一定要平安回去,帮我照顾好娘亲!”素溪含着眼泪,留下这句话,便不顾他们的阻拦,驾着马车随便寻了个方向离去。

“素溪……”沉歌眼眶一热,泪水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萧翎羽见已经无法追回素溪,只得拉着沉歌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不一会儿,果然有大队的人马跑了过来,他们观望了片刻,便立即往素溪离开的方向追去。

沉歌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她和萧翎羽也不敢掉以轻心,在那些人离开之后,便立即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只是还没跑多久,他们便听见了那队人马折返回来的马蹄声。

难道他们已经追上了素溪,并且发现马车只有素溪一个人?

沉歌心中慌透了,这是她这一世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马蹄声越来越近,四周找不到能躲避的地方,萧翎羽拉着她的手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没有逃跑的必要了。

“世子,”沉歌轻轻唤他,“我下次一定注意……”

“注意什么?”

没等沉歌回答,那些人已经围了上来。

“宁王世子,陛下让我等带你回宫!”为首的那人说道。

萧翎羽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不回去,你们看着办吧。”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慢慢围拢过来,落日的余晖却暖不了他们目中的寒光。

萧翎羽握着沉歌的手,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沉歌别怕……”

“我不怕,”沉歌在他怀里,平静地说,“下一次我一定带你逃回去。”

为首的那人派了一个人下马,沉歌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对不住了,两位!”

长剑划破高空,下一瞬就要劈过来的时候,沉歌忽然听见“铮”得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弹开。

“什么人?”那人惊愕地高喊一声。

沉歌自萧翎羽怀中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黑衣少年凌空而降,落在他们面前。

他手握一把龙牙刀,背对着沉歌和萧翎羽站着。

沉歌看不到他的样子,也记不起前几世见过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人。

他是来救他们的么?

“你是什么人?”那些人喊道。他们只瞧他方才用石子弹开剑的力道,便知道这一定不是个寻常的高手。

“我是……”黑衣少年举起龙牙刀,声音平静无波,“送你们上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