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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父亲顾崇严的支持,顾凤再去母亲面前撒撒娇软磨硬泡,她与陆季安的婚事就成了。

只是,顾凤是侯府的二姑娘,上面还有?个大?姑娘顾芸,顾崇严便与外甥商定,等顾芸定亲后两家再正式议亲。大?男人一言九鼎,陆季安很相信自己的舅舅,与表妹远远对视一眼后,陆季安就先回府安心备考,准备秋闱了。

陆季安是永安伯府的世子,有?爵位继承,他不考科举这辈子也不愁吃穿了,但陆季安不想当?个空头爵爷,他有?自己的抱负,他希望将?来他能像舅舅一样,功绩比爵位更显著。

俞氏开始不乐意女儿?嫁给外甥,现在亲事板上钉钉了,俞氏就也担心正派的外甥在夏氏那?里?吃亏,故早早就将?她最信任的宋嬷嬷送去了永安伯府,叫宋嬷嬷盯着夏氏的一举一动,等女儿?嫁过去,宋嬷嬷也将?成为?女儿?的左膀右臂。

“还是娘最疼我!”听了母亲的安排,顾凤扑到母亲怀里?,开心地道?。

俞氏绷着脸,气道?:“我不疼你,你绝食我都不在乎,反正也不是我亲生的。”

这都是顾凤当?时的气话?。

顾凤只当?自己没说过,一个劲儿?在母亲怀里?拱。

顾鸾在旁边看着,笑个不停。

俞氏瞅瞅小女儿?,突然使劲儿?拍了长女一下:“起?来,没个姐姐样,别再把阿鸾带坏了。”

顾凤扭头,看到傻笑的妹妹,顾凤笑道?:“娘放心,妹妹最听你们的话?了,娘给她挑哪个夫婿就是哪个夫婿。”

顾鸾脸一红,小声道?:“姐姐安心待嫁吧,别扯我。”

姐妹俩拌嘴,俞氏看着还带着孩子气的小女儿?,想到过两年小女儿?也要选夫了,她就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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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顾芸十五了,从前年曹氏就开始着手她的婚事,但曹氏挑的几个,要么是萧老太君看不上,要么是顾二爷看不上,气得曹氏差点想不干。

顾二爷也不放心将?长女的婚事交给续弦,到底不是亲娘,顾二爷怕女儿?受委屈,所以他自己挑,挑来挑去,定了一位户部同僚家的公子。

顾芸的婚事,倒是与上辈子完全?对上了,顾鸾记得很清楚,大?姐夫也是大?哥的同窗,婚后待大?姐姐可?好了,据说大?姐姐怀孕时嘴馋,大?半夜的突然想吃石榴,大?姐夫没有?惊动下人,自己摸黑去院子里?摘了几颗石榴,亲手剥给大?姐姐吃。

大?姐姐回娘家的时候,甜蜜蜜地跟她们念叨,顾鸾当?时还很羡慕呢。

两个姐姐的婚事都定了,酷暑也来临了,没热几天,老天爷突然连续地下起?了暴雨。

这日顾鸾在萧老太君这边歇的晌,睡得迷迷糊糊的,萧老太君担忧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雨这么大?,不知道?河南一带是不是也下了。”

李嬷嬷陪聊道?:“您就是心善,每年都惦记那?边的百姓。”

萧老太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经陪老头子在那?边住过一阵,恰好赶上夏日暴雨,夜深人静,我在城里?都能听见?黄河水的咆哮,那?年我们命大?,没遇上天灾,第二年我们搬走不久,那?边就发?灾了……”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黄河决堤的可?怕。

李嬷嬷唏嘘了一阵,然后聊到了宁王:“巡视黄河是份苦差,闹不好还要被牵连,皇上怎么舍得派宁王殿下去了?”

萧老太君说了什么,顾鸾没听清。

窗外大?雨瓢泼,顾鸾静静地听着,试着想象曾祖母口中的黄河咆哮。

今日的黄河,确实在咆哮。

暴雨如注,倾倒一般从天河坠入黄河,赵夔与当?地河北魏县的官员站在黄河岸边的一片高山上,居高临下俯视眼前的黄河。河水幽幽发?黑犯浑,如笼子中的野兽在咆哮挣扎,而就在魏县,黄河曾经改道?,分成了东流、北流两个支流。

黄河改道?后,原来的北流河水越来越少,东流有?成为?主流之势,因此大?臣们建议堵塞北流,引导黄河沿着东流入海,从而稳固新的河道?。隆庆帝已经同意了,命地方官员大?力修筑东流两岸的堤坝,今年赵夔亲自巡视两股支流后,却发?现东流河床尚浅,一旦堵住北流,大?量河水涌入东流,新建的堤岸一定承受不住,届时河水决堤灾情会更严重,致使两岸百姓遭殃。

因此,赵夔反对弃北流、稳东流的建议,上书奏请朝廷再拨银款,同时加固两股支流的堤坝。

可?是,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隆庆帝是个十分爱钱的皇帝,他巴不得地方官员提出个既能防治水患又省钱的良策,地方官深谙帝王爱财如命的脾气,如果没有?赵夔,反正内阁的阁老们都赞成主修东流堤坝了,地方官多半就默认了。

但赵夔不认,皇帝老子一日不拨款,他就不停地上书催债,隆庆帝本想不听,可?看到他心爱的二儿?子在新的奏折里?威胁他,说父皇不拨款他就死守北流堤坝,与当?地百姓同进退,隆庆帝就怕了,万一今年黄河真主流北流河道?,他的夔儿?被黄河水卷走怎么办?

银子都能比儿?子重要吗?

不就是银子吗,反正国库充盈,儿?子要多少他给多少!

就这样,拉银的官车一辆一辆地从京城驶了出来。

自古以来,赈灾粮饷都容易被地方官员贪污,今年也不例外,有?那?爱财胜过性命的地方官员,习惯地又从经过的饷车里?多取一些私吞了。但他们忘了,黄河边上等着收银子的是凶名远扬的宁王,明明一车该有?一万两银子,结果到手只有?几千几百两,宁王能干?

赵夔立即派心腹彻查,查到一个贪官,甭管贪多少,都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百姓们最恨贪官了,在他们看来,惩治贪官的一定是好官,更何?况,赵夔这次查的是修堤的银子,黄河两岸百姓最怕的就是黄河,堤坝修好了保的是他们的田地房屋性命,故,随着赵夔办贪官传得越来越广,宁王为?民治河的美名也越来越深入民心。

什么,宁王曾经虐杀过辽兵俘虏?辽兵杀了我大?周那?么多百姓,虐杀一下又如何??

哦,宁王在皇宫经常欺负皇后、太子一党?那?还有?谣言说湘贵妃是被皇后害死的呢,宁王不报复,还算什么儿?子?

总而言之,宁王这次的巡河之行,以比隆庆帝期待的还快的速度,迅速为?他赢得了一片美名。

赵夔确实是为?了名声才?接受了这份差事,但真的来到黄河边上,亲眼目睹黄河平静时的水面与翻涌时的狰狞,赵夔的血性也是真的被激起?来了。都说成事在天、天意难违,他偏就不信,黄河水多,他就将?堤坝修高,高到河面涨得再高也翻不过去!

但这场暴雨来的太快,快到堤坝还没有?彻底修完,尤其是新的东流河道?。

赵夔坚持主修北流,东流为?辅,他这次治河是功是过,就看今年黄河水主要往哪边流了。

河北的魏县,便是两股支流的分叉点。

赵夔命人加宽加深了北流的入口,同时略加堵塞东流,可?大?股的黄河水一到,刹那?间便分成两条几乎一样粗细的水龙,分道?而狂奔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有?的官员甚至觉得,朝东流的河水好像更多啊。

“这……”赵夔身?后的官员们,脸都白了,这场黄河水,关系的是他们头顶的乌纱帽,关系的是两岸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赵夔岿然不动地站在山巅,别的官员披着蓑衣,他上山时嫌碍事,将?蓑衣丢了出去。

为?了便于行走,他穿着工匠一般的粗布短褐,早已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他脸色阴沉地盯着山下的黄河,黑眸中河水翻涌狰狞,仿佛那?河水全?部冲到了他的眼里?,仿佛他的体内,一头名夔的凶兽正与两条巨龙同时搏斗。

赵夔闭上了眼睛。

眼睛会骗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东流河道?又新又浅,容纳不了大?量河水,他疏通北河河道?尽量多引导河水北流,至少比父皇先前决定的堵塞北流,造成的损失少。

赵夔一连在山上住了三日,当?暴雨褪去,黄河河面也终于停止涨高了。

源源不断的河水继续分成两股,但这个时候,明显能看出来,往北流的河水更多。

地方官员的奏报连续不断地传了过来,短短三日,承受黄河主流的北流有?一处决堤,新河道?东流虽然接纳的洪水少,但因为?河道?太浅,加深的堤坝也不够高,竟有?四五处决堤,万幸百姓们早有?防范,只有?田地房屋被淹,丧命的百姓并不多。

两边的灾情同时上报,朝堂之上,隆庆帝看完奏折,突然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哭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与往年相比,今年的灾情并不严重,皇上您哭什么?

隆庆帝岂止哭,他都哭得哽咽了,接了石公公递来的帕子一边抹泪一边感?动道?:“朕的夔儿?是真的长大?了,这次要不是他坚持主修北流,东流两岸受灾的百姓将?以千万记,是夔儿?帮朕摆脱了一桩千古骂名啊!”

说到这里?,隆庆帝用帕子捂住鼻子,醒了一个大?鼻涕。

文武百官:……

行了,知道?您的凶兽王爷立大?功了,您的夔儿?最厉害还不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隆庆帝对凶兽是真爱无疑了,p.s.:这章里的治水有参考北宋黄河治理资料,当时支持北流的是司马光(砸缸的那个),可惜没有被采纳,导致那年灾情挺严重的。

晚上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