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些时候,肖柏那边陪妹子们四处游玩放松一番后,回到门派,就看见剑一一脸尴尬的样子,面前摆放着没能卖出去的货品,数一数,竟是一件都没卖掉?
“哇?!剑一大叔你信不信啊?还真的一件都没卖出去?前两天不是卖得很好,很受欢迎的吗?”肖柏有些奇怪的问道,照理来说,就凭前两日那些贵妇们的热情和疯狂,今天就算是栓条狗在那里也该卖得很好才对吧?
“咳咳,少主,情况有变,中间出了点差池…”剑一简单描述了一番楼船上发生的事,包括后面苏晓乐请他喝茶,并承诺会在保密的状态下彻查此事,以及王伯那边知道事发,主动投案等等后继发展。
“居然是王伯给的请柬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唉…后来呢?苏师兄打算怎么处理王伯?”肖柏有些关切的追问道。
“说起这人,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为回报当年的一条命,才干了这为非作歹的事;后面事发,也没想着逃避,主动自首,任人发落,倒也算是光明磊落了吧?你那师兄就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再加上林氏家主力保,才没拿他怎么样。”剑一答道,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林氏为了保下他,也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以后的奇珍宴,怕是再无他们的事了。”
像奇珍宴这种高层次聚会的举办权,对于林氏这种想要晋升为豪门,由泉城林变成叶州林的家族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通道,而林海山为了保下王伯,主动放弃了这条路,虽说不影响立足之本,却相当于自己斩断了上升渠道,损失不可谓不大,也能由此看出王伯对林氏的重要。
但林海山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生了一对可人的姐妹花,还恰好与目前炙手可热的白氏大少有染,这未必不是一条更好的路子?
就是说出去有些不大好听罢了…
最后,剑一又总结道:“…事情便是这样了,因为出了这种事,恰好当时客人太多太热情,为一件货品都要竞价许久,遇见变故,就一件都没能卖掉了。”
“罢了罢了,小事小事,不过这样看来,剑一大叔你的运气不好呀…不应该啊,你不是用剑的吗?难道还会用枪?”肖柏问道。
剑一完全不知道其中的梗,还正儿八经的答道:“枪术?倒是亦有涉猎,当年门派里的传承,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都归剑宗统管,我自然是会用枪的…”接着又疑惑的问道:“可这与今天之事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没什么,随口吐槽而已…说回正题吧,那和尚与大叔你素昧平生,为何要主动挑衅呢?”肖柏又问了一句。
“这事,我和你师兄探讨了一番,觉得此獠应是心存歹念,故意来探我虚实的,或许是看上了咱们的货物?”剑一推测道。
老实说,这个推论不太靠谱,当时那样的环境,周围情况不明,四下高手环伺,而血妖和鬼佛这等魔头,又经受过无数的追杀与埋伏,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了,那种情况下完全没理由主动挑衅才是,简直像是失了智一般。
苏晓乐猜测,应该是鬼佛对自己的手段过于自信,才敢铤而走险,但剑一却觉得,对面的手段并不高明,自己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端倪,他又是哪来的自信?
但说来说去,似乎又只有这样一个解释了?
“他们居然会对咱们的货品感兴趣?可今天带去的也不算啥好货啊,难道魔门也需要美颜滤镜?”肖柏半信半疑的问道。
“可能吧?你那师兄说那什么卫广的老婆,魔门圣女啥的,当年也是个美人,可年纪大了之后,难免年老色衰,那卫广为了自己过得舒服,遣人来抢咱们的货物倒也有点可能?”剑一又说出了一条他自己都不太信的推论。
那卫广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得力心腹来干这种事,不怕离心离德吗?可除此之外,一时间又想不出其他缘由了,只能暂且先这么判断吧。
不仅仅是剑一和肖柏想不通这一点,连当事人鬼佛自己都想不明白,他这会身处魔门的一处秘密据点,一处泉城郊外的农舍,正躺在床上疗伤,他那颗铮亮的光头上如今多了一道十字型伤痕,就是强行突围时留下的,也得亏他当年在悲宏寺混过,头够硬,否则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剑气,当真是犀利,以大师的金身之躯,也受了这样的伤…也得亏大师修为高深。”一旁帮着疗伤的卫广不禁叹道。
像这种档次的剑气,肉身基本是扛不住的,扛住了也是重伤,要么依靠闪避,要么借助防御法器,江湖俗话说的‘掌风可御,剑气难防’就是这样的道理。
也就悲宏寺的铁憨憨们仗着护体功法天下无双,喜欢干些硬撼剑气的头铁之举,鬼佛虽说脱离那里已经很久,但是这份优良传统还是被刻进了DNA里,以至于不习惯携带护体法器。
结果对面的仙家行走当真不是好相与之辈,这下就遭重了,而更让卫广头疼的是,己方怎么就莫名其妙开罪了别人呢?
他本应为此事动怒的,奈何鬼佛和血妖一个卧床不起,一个因为动用了血爆大法这样的杀招,至今还在昏迷中,让他也实在不忍心说太重的话,只能委婉一些的说道:“大师,你一向稳重,想不到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此番竟是贫僧之过,自是任凭魁首处置…”鬼佛有些虚弱无力的说道,他身上的外伤也不算多重,全靠血妖帮忙拦住了大部分剑气,可为了突围而硬憾剑气,内息的消耗却是一点不小,以至于这会都下不了床。
他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跟着说道:“魁首,非是贫僧推脱责任,可今天这事,总觉得有些蹊跷…”
“贫僧的纤丝念,乃是最得意的手段,在之前从未失手过,就算是今天,第一次也确实得手了,只是结果有些奇怪,才冒险用了第二次,结果便败露了…可那行走为何第一次没有发现,第二次却突然暴起?”鬼佛说出了心头的疑惑。
这确实很奇怪,总不能说对面脾气比较好,两次挑衅才动怒吧?
“大师的意思是…有人暗中作妖?嫁祸于你?”卫广立马就联想到了这样的可能。
这种事在江湖上不是没有先例的,用神念挑衅,再嫁祸旁人,也算是栽赃的经典操作了,但会中招的也就是些经验不足的江湖小辈,鬼佛这种档次的大佬,在神念方面的造诣颇深,怎么会遭了这种小花招的道?他肯定能有所察觉才是。
鬼佛又接着说道:“我一开始也不认为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这套,毕竟我的纤丝念本来就有类似这样的功用,当年也用这套坑了不少青年才俊,自信是不会更懂这手法的…”
“可等到静下心来,我却想起一人,他在神念方面的造诣不亚于我,同时也很擅长此道,若是由他出手,我未必能察觉,但却想不通此人对我出手的理由。”
“你说的难道是…那只大耗子?”卫广一下子就想到了鬼佛提及的那人,很显然就是暗鬼的首领,自封暗主那人。
说起这暗鬼与魔门的关系,有那么点复杂,在江湖很多人看来,两边都是藏头露尾的鼠辈,自然是蛇鼠一窝,但实际上,暗鬼只是名义上属于魔门的一份子,但向来我行我素,不听号令,饶是卫广这个代理魁首发话,他们也只是在价钱上打折,并承诺尽心尽力去办事而已了,像上次帮忙在斗宠大会上打探消息,卫广可是先付了钱的。
这番做派,颇有点拿魔门当挡箭牌的味道,这也就导致暗鬼在魔门内部的风评极差,很为人不齿,甚至连暗主都被人私下取了个‘大耗子’这样的蔑称。
不过讲道理的话,哪怕是卫广,鬼佛,血妖这种人头值千金的大魔头,也没有每天藏头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吧?可那暗主,至今都没人知道他的长相与姓名,实乃真鼠辈!
而暗鬼这种不管对谁都秉承着拿钱办事,只谈生意的作风,大抵是没他们不敢办的事,只有接受不了的价钱,所以会对鬼佛出手,完全不奇怪好吧。
但问题是,又是哪个冤大头会这么干?以鬼佛和血妖的实力和名气,想要暗鬼向他们出手自然是要开出夸张天价的,怕是直接请白瑟出手都够了,有那么多钱干点啥不好?
更何况,暗鬼与魔门不睦乃是内部纠纷,外人没理由知道这层辛密,肯定不会找暗鬼下单,那么此事又是由谁主导的?
这一点,卫广与鬼佛都想不通。
“难不成,是那大耗子见我魔门式微,欲取而代之?”卫广最后只能脑补出这样一种猜测。
“此獠若是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何至于藏头遮面这么多年?而且他之前明明有着更好的机会,又为何等到如今时局愈发稳定时才下手?”鬼佛躺在床上问道。
“是了,我也是想不通这一点,若说时机,哪怕就是前阵子,我疲于对付那些见风使舵的白眼狼时,也比今天要好,而如今我们虽然失去了天魔,可岳丈的伤势却也得到好转,他哪来的胆量在此时作妖?”卫广皱着眉头说道。
在前阵子云台仙境一役后,卫广被斩杀,没能得到琉璃晶蕊,沙问天病症已是无药可救等等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正派人士自是敲锣打鼓,而魔门内部也有不少人不安分起来,那时的魔门才是真的显得摇摇欲坠,比今天的局面难看多了。
结果卫广并没有真死,反而是借机清理了一波内部叛徒,让魔门被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也就是那时才有了代魁首的说法。
按理说那时的暗主没有动作,这会也该继续安分守己才是,毕竟都是些魑魅魍魉,玩阴招下黑手算是有些心得,正面硬怼又哪是卫广的下饭菜?暗主更是一直被人认为是修为不高,所以才不敢抛头露面。
“算了,等大师伤势复原后,我们再找上那大耗子,仔细审问一番吧,眼下大师便安心休息,好好养伤。”卫广最后说道。
鬼佛缓缓点了点头,正打算假寐一阵时,风中突然飘来了一声冷笑。
“嘻嘻,两位想要寻我,又何须他日?”
卫广闻声突然暴起,掌中瞬间凝聚出一股黑风,袭向声音飘来的方向。
此时已至深夜,又是月黑星高的天色,除了房间里一定明光符的光亮外,四下漆黑一片,卫广的黑风煞刮出去后,黑暗中顿时传来一连串咔嚓咔嚓的脆响,是农舍周围篱笆被切碎的声响。
但黑风击中的,也仅是篱笆而已。
“嘻嘻,魁首何必这般急?竟是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我吗?”那声音又在另一个方向传来,接着听见农舍的四面八方一同飘来了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卫广眉头紧皱,他的神念早已铺开,仔细搜索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却是一无所获,这一向被人看不起的大耗子,竟是有着这等造诣的隐遁之法?
找不到敌人的卫广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他此番出来,为了低调隐秘,就只带了鬼佛与血妖二人,其余喽啰都是就地征召的,只能跑跑腿打打杂。
但此时,他身边能依仗的两人一个卧床不起,一个昏迷不醒,只余他一人,还要顾及到两位伤员,偏偏对方的手段还非常邪异…
局势不利,卫广只能开口搭话道:“呵呵,既然想要申辩,为何不肯露面?”
“嘻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又何须露面?”风中那个声音轻声说道。
卫广正欲继续搭话,方便他继续寻找位置时,黑暗中寒光一闪,两柄暗器划破空气,朝着他双目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