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转过身,师兄松了手,将环着我的手放下,近乎忧伤地凝望着我。
而他黑瞳中的我已经泪流满面。
眼角的泪滑进了嘴里,尝起来咸咸的,还有点苦,我哭笑了一下,“师兄你好残忍,真的好残忍。”
师兄不语,只是痛苦得看着我,我恨极了这种沉默,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而他眼瞳中的我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是现在?……四年前你有的是机会,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我的唇止不住地颤抖,声音也小了许多,“那时候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只要你对我笑一下,我就能开心一整天,我努力让你不讨厌我,努力让你喜欢上我,可是你做了什么?我问你,你做了什么?”
“莫愁……”师兄动了动嘴唇,却又颓丧地选择沉默,他也许无话可说。
他只是悲伤地望着我,目光粼粼,像片深海,深邃到让人触不到海中央。
“师兄,我遇到过很多可恶的人,而你,最最可恶!你不该对我太好,不该宠着我,你让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而我只需要等着有一天你对我说‘你喜欢我’。”
我近乎哽咽,身体因气愤而颤抖,我绝望地摇摇头,“可是你一直不说,你让我猜,你让我猜了快五年,在我一点都不想再猜谜的时候,你突然给我谜底,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师兄的眼眶已经湿润,伸手想抱我,我却退了退,与他拉开些距离。
我用手抹一把泪,调整了下不稳的呼吸,心酸难抑的心情也有所平息,抬头望着乌云后面那轮月晕,我的脆弱几乎一览无遗,“你知道这四年我是多恨自己自作多情吗?你走以后,我以为你想起我,至少也会写信给我,可是你没有,我就骗自己说你很忙,很忙很忙……”
越想越心酸,眼泪又成串下来,“你没有写信给我,我倒是写了很多封给你,塞满了抽屉……你走后的第二年我才清醒过来,我在你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你甚至没有告诉我怎么找到你?”
我冷冷回过头盯着师兄,笑得冷冽决绝,“师兄,对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说我爱你,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这是我欠你的。”师兄的声音已经低沉得吓人,像是死死压抑着什么。
月亮从云后出来,朦朦的光让他的侧脸忧郁得吓人,“莫愁,这辈子师兄唯一欠的人就是你,永远还不了。”
“你不欠我,我们只是不该遇到。”可是我们终究还是遇上了,却终究只是连根。
排山倒海的悲伤要将我淹没,令人窒息,转身快步就想逃跑,离他越远越好。
走了两步,我心有凄凄地停了下来,背对着他最后徐徐说道,“师兄,20岁的时候,我以为总有一天我会嫁给你……”
“谢谢你,曾经对我那么好。”
脸上的泪痕已干,我无意识地急急走着,插在兜里的手冰冷紧握,指甲抠进肉里,有一丝微微的痛楚。
月色凉薄,开始想念酒的味道。
酒是好东西,可纵使是麻痹人的酒,也不能让我好受些,酒就像年少的爱恋,当时沉迷,过后惘然,最后只会让人生畏。
爱情也让我望而生畏。
“走过头了。”小路边上的无人花园传出的男生吓了我一跳,诧异停下看过去,林白岩正懒懒斜靠在一个路灯杆旁,背后是稀疏层叠的树影,他隐在一片淡淡的金色中,倒也不至于吓到路人。
这个怪异却温暖的男人,最近一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在我以为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时,他又一次次出现,一寸寸的拆掉我心上筑起的篱笆墙。
我蓦地发现他很可怕,可怕到我明明不安慌乱,却难以抗拒他眼中的温暖。
有些人的眼睛,透着善良。
“你,你怎么在这?”
“怎么又哭了?”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皱眉头,我盯着他不吭声。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条格子手绢,抬手拭了拭我眼角下未干的眼泪,眼波温柔,“你哭鼻子的次数太多,我开始随身带这个。”
他笑着,而我愣了愣看他动作,只觉得又一阵窒息,蓦地下意识退远些。
距离的拉开,却不能理清我心头的乱麻,脸上也不由火辣辣。
深呼吸几下,我歪着头不看他,狠绝的话就这么出了口,“请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们也不要再见面,我不后悔当初救你,你也帮了我很多,我们两清了。”
“再见。”我头也不回要离开。
“我记得你曾经问我没有有中意的人?”他追问的声音就在身后,我的脚步不听话地停了下来。
“我中意……”
“跟我无关!”
我们两个的说话声同时响起,而我的吼声盖过了他,我不让他再说话,随即恶狠狠转过身,冷冷道,“我们不过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