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部长的谈话是在6时半开始的电视新闻时段播出的。约两小时后的8时半,有人打电话至大森警局,是大森车站东边出口的“都会”咖啡店的女服务生。
她表示现在2楼有一对20岁左右的男女正边看晚报边交谈,情况有些不对劲,而且,男的似乎就是是政小僧!
大森警局的刑事认为女服务生的语气非常严肃,立即派刑事驾驶巡逻车前往。
巡逻车未响起警笛的原因不必说也知是尚未确定青年涉嫌至何种程度,怕引人注目。
刑事乔装成客人进入店内,向打电话的女服务生询问详细情形。
“是2楼的客人……”她压低嗓门,说。“从我所站的位置往2楼看,可见到3张坐席,最右边的两位男女即是。”
两人似乎都是学生!
——女服务生是在旁边的客人离去后,走去收拾桌上的杯盘,无意间听到两人的对话。
“别开玩笑!真的不是我。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做出如此耸人听闻的大事……”
“可是,看那部电影的时候……不是吗?快告诉我真话,那样我也……”
女人的声音已几近哭泣。
女服务生很紧张,盘上的杯子差点摔落地上,但,她尽可能力持镇静地下楼,打电话。
听完女服务生的说明,刑事上楼,走近两人身旁,出示警察证件。内心并未抱太大期待,只是抱着尽职责问问看的心理。
但,在那瞬间,男人却将桌子朝女人推去,怒叫:“都是你惹的祸!”
他跨过栏杆,想跳向一楼。
女人尖叫出声,双手掩面。
但,刑事的职业性敏捷反应胜过男人的年轻,不知何时,男人右手已被刑事抓住。
“不是我、不是我!”男人怒叫。
但,刑事不理。“反正,我会慢慢听你说明。还有这位小姐,麻烦你也跟我走一趟。”
“……”
女人边拭着溅在裙上的水,边以忧伤的眼神望着刑事,然后,转脸面对被手铐铐住的男人。
两人在大森警局分开接受侦讯。
女人的供述如下:
她的姓名是千叶初子,男人则是三井启介,两人是念山梨县乙羽高校时代的同学,去年春天刚自高校毕业。
千叶初子目前在大森的裁缝专科学校就读,住在学校宿舍里。
三井启介在高校时代3年都保持班上第一名,成绩优秀,但是去年和今年两次投考东京大学皆落榜,现住在代代木的亲戚家,在神田的补习班上课。
毕业后两人仍保持联络,目前约莫每两星期见一次面,一起看电影或在咖啡店聊天。
4月2日,初子回故乡度春假后回东京,和三井见面。三井因两年都落榜,表示不想回故乡,独自留在东京。
这天,两人在咖啡店碰面后,分手了。本来是打算去看电影,但是,三井说他头痛。
3日,轮到三井约初子,两人去“西里亚斯(天狼星)剧场”看电影。两人先在楼下大厅谈着故乡同学的情形后才进场。
场内熄灯后,三井突然在初子耳边低声说:“我也能够让世间所有人乱成一团糟呢!”
“什么……”
“马上就知道了。”之后,他忽然又说:“我们结婚吧!”
“你在瞎说什么?”初子不以为意,笑了。
三井却猛然站起,离座。
“你怎么啦?”初子忘了羞耻,紧跟于后。
三井不理睬,自顾自走出电影院。然后转身对追上来的初子说:“别管我!”
之后,跑步离去了。
翌日,看报纸时,初子才知“西里亚斯剧场”发生爆炸事件……“我……”她对刑事说。“不管从时间上或地点上分析,只能认为是三井放置的炸药。三井从高校时代就擅长理科,应该会制造简单的炸药,而且,4日和5日两天,我都打电话找他,但他却不在他伯父家,而补习班尚未开始上课,他也不可能去。可是在5日那天,轮到‘大陆剧院’发生同样爆炸事件,所以,我的心情开始不安……”
“后来还见过三井吗?”
“有。”
“当时你没问?”
“接下来是9日碰面,可是,他气色显得很好,不像3日时那样阴翳,我怕问这种事会破坏感情,所以……”
“原来如此。但是,接下来是小森亮子和诹访美登利等女性接获‘炸药’礼物,当时,你的看法是……”
“我不认为是三井干的,因为,三井讨厌歌谣曲,更常批评日本电影粗制滥造,所以应该不会知道那些人的住址和姓名。”
“嗯……那么,今天呢?”
“可是,后来报纸开始报导说‘西里亚斯剧场’的爆炸事件也是是政小僧所为,我不安了。但是,我想到若问三井,他回答说是他,该如何是好?因此很害怕……不过,后来是政小僧未再出现,我也快忘掉此事时,又发生9月之事……4月和9月,都是学校放假结束的时期,所以我想会不会又是他……今天,我才鼓起勇气问。毕竟,9月这件事令许多完全无关之人受伤,而今天街上又闹成一团,我终于忍不住了……”
对于刑事的问题,她回答说喜欢三井,就因如此,在今天之前才一直犹豫不决!
三井承认“西里亚斯剧场”和“大陆剧院”的事件是他所为。
依他的供述:
他从高校时代就对千叶初子有好感,心想若能顺利就学,就可和初子在东京漫游,所以全心准备考试。虽然去年落榜,但因认为若不熬一年重考生的生活就考上了东京大学,算盘未免打得太理想,所以仍专心至补习班上课。
而,初子也不因三井落榜对他轻视,仍保持和他交往,感觉上,能和初子见面乃是灰色的重考生生活中唯一的色彩。
但,今年3月,他再次落榜了。初子在放榜之前回故乡。三井很痛苦,因为想到初子可能因为自己的落榜而离开,心里很不安,经常失眠,甚至还想到自杀。尤其一想到目前已是大学生的昔日同学都已返回故乡,更令他的不安达到顶点,他相信他们可能正邀约初子快乐地享受春假。
或许,他们还和初子约好在东京见面!
“好快乐的时光呢!我们在东京也能碰面吗?”
“嗯,可以打电话找我。”
但,自己是二度重考,初子不可能如往昔般和自己交往……4月2日,初子回到东京,打电话给他说想看电影时,他很高兴。
但,在咖啡店聊天时,她谈的却只是春假期间在故乡的生活,而,果然如他所怕的,初子已和读大学二年级的某几位同学度过快乐的春假……他表示头痛,希望早些回家,可是,回到伯父家,他仍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变得心理异常了,也想到利用炸药和她一起殉情。至于为何利用炸药,一方面是若采取平凡的方式,故乡的那些家伙可能嘲笑我是愚蠢之人,另一方面则是认为若制造特殊炸药殉情,那些家伙会觉得自己毕竟还是很聪明。”
“所以,你真的制造炸药?”
“是的。我知道不能试验,只好先试做一、两个,因为要多大才能够有多强的爆炸威力,必须试过才知道……因此,3日就带着炸药约她去看电影。”
“你打算利用炸药殉情?”
“不!”三井脸上浮现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不认为那么一点炸药就能殉情,只是随手带在身上,当然,一方面也是想给她看看。那时在圆筒形的硬纸板中装填干电池和火药,若横着放置不会有问题,但一直立,则电池和接点接触,电流就流通至火药。这完全是我自己创作,我以为拿给她看,她一定会很佩服……”
“你在‘西里亚斯剧场’拿给她看了?”
“不,这天她仍尽谈着春假之事,仿佛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所以,没机会让她看炸药。进场时,我将炸药置于楼下大厅沙发下,是想到若发生爆炸,引起社会骚乱,她可能对我重新评估……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很可笑的心理,但,我也无法解释为何有此种心理……不过,进场后,我忽然感到恐惧,才对她说‘我们结婚吧’,但,她不以为意,我对自己会说出这种话觉得恶心,拼命跑出剧场。”
“第二天从报纸上得知爆炸之事,你是否想过向警方自首?”
“如果这样做,就别想再参加大学入学考试了。我害怕得不得了,4日又带着剩下的那个炸药出门,本打算弃置于什么地方,却又觉得似乎大家都在注意我的行动,最后又带回伯父家。到了第二天5日,我好不容易想到将它放在电影院厕所内,可是我做的只有这些,真的。”
“后来你又和千叶初子见过面,对吧?你的感情问题如何了?”
接下来见面时,初子对三井非常亲切。
三井试着说:“上次我在电影院所说的话取消。”
“不取消也没关系,但是,你必须考上大学,只要你成为大学生,结婚也行。”初子回答。
就这样,本来萦绕在他心中的愁云惨雾完全消失了,甚至对自己为何那样苦恼,以及随身携带炸药的行为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所以……”三井说。“我从未再想过炸药之事,是政小僧和我根本毫无关系。”
刑事心想,这些话应该可以相信。和警视厅的“特殊爆炸事件专案小组总部”联络后,结束了当晚的侦讯。
三井被拘留于大森警局。
就在此时,一名男子来向专案小组总部自首,表示在大东电铁巴士上放置爆炸物的人是他。
姓名为河内丰,23岁,任职于荒川的小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