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行动?我不太清楚。”外交部政务次官土肥原四郎议员说。
土肥原大概也是害怕吸纸烟会罹患肺癌的人物之一,改为吸烟斗,他将烟丝填入烟斗内的手法不算熟练。
土肥原是H县第一选区选出、连任三届的议员,在党内属于主流派。但是,H县的第一选区应选出名额为四名,而在过去三届的选举中,他总是以第四名上榜,亦即,每次都饱受下届选举可能很危险的看法所威胁。
当时有人认为,首相会派他任外交部政务次官,很可能是为了牵制党内其他派系。当然,也有人认为是首相对他有特别照顾,因为有了政务次官的头衔,说不定下届大选时较容易发挥运用。
但,不管此种风评是否属实,土肥原因常徘徊在当选与落选边缘,对新闻记者的态度相当客气,也许是害怕激怒记者,会写出一些对他不利的报导吧!
高原想探听出尼迪伦大使的个性、行径,不去找事务次官,而找上土肥原,当然也是盘算及此。而且,官僚派的事务次官一向保持某种程度的冷漠,并不适合向其探听这类问题。
“但,你至少见过他好几次吧?印象如何?”
“嗯……坦白说,我对P国大使并不怎么关心,因为,那并非和我国关系很密切的国家。”
“那么一般对他的看法如何?各国大使级的人物,通常又是如何打发在日本的夜晚?”
“当然有很多不同方式了。不过,这和个人隐私权有关,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也有人上茶屋寻欢作乐就是了,在这方面,日本似仍被他们视为艺妓的国度。”
“你是从哪里获知这种事……”
“我也有许多耳目呀!”土肥原变换拿着烟斗的姿势,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那,依你的耳目所闻,尼迪伦的姓名是否出现过?”
“不,没听过。这点绝对可以肯定!”
“那么,大使级人物对艺妓又是如何称呼?”
“艺妓?就是艺妓吧!要不然称什么?”
“话是这样没错,但,如果忌惮公然说出艺妓之名词时,亦即使用暗语时,是否会称为高级女侍应生呢?”
“什么高级……”
“高级女侍应生。”
“我不知道有这样的称呼法,也未听说过。”土肥原不停摇头否定,同时开始频频看表,摆出一副请早点离去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最后,土肥原说。“‘中央日报’是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务必小心,不要惹出麻烦的外交问题,再说,对方又是已离职回国的人物……”
“我知道。”高原走出政务次官办公室。
另一方面,松永这天和“扬子江”的经理在办公室见面。
他先以电话和对方联络,表示高级女侍应生这个名词非常新鲜有趣,说不定会演变成新流行语,所以希望能了解是如何想出这样的名词,要向对方采访。对方一听,很高兴的约好见面时间。
经理递出名片,姓名是龙崎英雄。边看着名片,松永边想,龙崎的本姓应该只是姓龙吧!但,那并非有什么根据,只是漠然猜测。
龙崎四十七、八岁,额际已秃,却勉强把头发梳向前,企图掩饰,可能也因为这样,失去了一般酒廊负责人常露出的阴沉、锋利神采,反而予松永一种似面对专事歌颂道德人士之感觉。
最初,松永问何时开始采行高级女侍应生制度,但,龙崎的回答却令他失望了。
“扬子江”是七月份才开始将被指名陪客前十名的女侍应生称之为高级女侍应生,如此一来,不得不认为尼迪伦大使和“扬子江”毫无关系了,因为,尼迪伦是四月离开日本,而当时“扬子江”的高级女侍应生应尚未诞生。
“对了……”松永隐藏住内心的失望,问。不,应该说使打消内心的失望念头吧!毕竟从店内的气氛,他早已想象到“扬子江”和尼迪伦大使似无特别关系。“你想到采用高级女侍应生制度的动机是?”
“也不是有什么特别创意。事实上,不管哪家酒廊,每个月都会统计手下的女侍应生被客人指名陪坐的次数有多少,在月底公布名次。”
“不错,而获得前十名的被称为红牌……”
“就是这样。让客人也知道这十位红牌女侍应生的名次,如此一来,她们就会产生竞争心理,毕竟在这方面,女孩子们特别好面子。”
“效果如何?”
“嗯,还算差强人意。”龙崎自抽屉里拿出糖果,放在嘴里嚼着。
酒廊负责人和糖果实在很难联想在一起,松永忍不住问原因。龙崎回答说是有点渴。
“那么,是你自己想出高级女侍应生这个名词的?”
“不,坦白说……”龙崎将口中的糖果挪至另一方腮内。“不是我。”
“哦?那么是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其实,有一位以前在我店里工作,目前已离开的女孩,人长得相当漂亮,身材又美,以后应该可以成为摇钱树,所以我也觉得有些可惜……但,能够想象得到她终有一天会被挖走……不知你是否知道,在我们这行,挖角挖得很厉害……”
——6月某日,龙崎在街上偶然碰到那名女性。是对方先打招呼,但,一瞬之间,龙崎却认不出是谁。
“因为她变得太漂亮了,而且不是那种从事卖笑营生的女人之美。鞋子是蛇皮或蜥蜴皮之类,和手提包成套,但是身上却是大家闺秀型的端庄套装,化妆也配合她五官轮廓分明的脸型,换句话说,比在‘扬子江’时更高贵、更有气质。我以为她做了哪家公司总经理的姨太太,问她时,她却表示是在医院上班。”
“医院?是护士吗?”
“不!我也是这样认为,问她时,她却说在当高级女侍应生。”
“嘿——医院的高级女侍应生是什么样子的?”
“这我也不明白。我问过她,但她并不告诉我。当时,就这样分手了,后来我对高级女侍应生这个名词感到兴趣,才予以借用。”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没问医院的名称吗?”
“好像问过,但现在已忘掉了,如果想起来再通知你,可以吧?”
“当然了,拜托你了。”
松永问明那女人的姓名,以及在“扬子江”上班时的住址后,告辞了。
龙崎似是做事很重规矩之人,连已离职的女侍应生们之人事资料也都完整保存。最主要是,在耶诞节之类的节日,他会寄贺卡给这些离职者,希望她们有空时能够回来店里帮忙,事实上,也有很多人兼差性质的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