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被羊水浸泡, 再加上出来的时候挤压多了,脏兮兮皱巴巴地像个小老头。

怀乐用尽全身的力气生下来他,在大出血昏迷之际, 伸出手,要看一眼孩子。

产婆为了吊着她的精气神,不让她昏迷睡过去, 抱着孩子在眼皮子底下给她看,怀乐看到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

这是怀乐生的吗?

抱孩子的产婆似乎知道怀乐被孩子吓到, 和她解释。

“小娘子别担心, 刚出生的孩子没有长开, 洗干净就好了, 小娘子模样不差,单看这孩子,鼻子是鼻子, 眼是眼,将来必定是个漂亮的小郎君,指不定要迷死多少咱们长京女哩。”

怀乐虚弱得没力气。

想挺起半身再看看, 委实没有力气, 头发丝混合着汗,黏着怀乐。

小郎君, 她有气无力道, “...是男孩吗……”

不知道产婆是不是唬她,宝宝再丑也是怀乐生的, 在怀乐的眼里, 他就是最漂亮的宝宝, 谁都比不上他。

怀乐生得不漂亮, 但是他生的漂亮,想必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是是是,是个男孩,日后长大了,必然顶天立地,护得小娘子周全。”

怀乐笑,咕哝道,“女孩也好...”

不管男孩女孩,怀乐不用他保护怀乐,只需要保护好自己。

男孩子也好呀,日后可以跟着哥哥学骑马射箭。

“是啊,女孩子也好,孩子认生,小娘子多看他几眼,孩子睁了眼睛看到小娘子,必然高兴。”

产婆扶着怀乐,让她看孩子。

产婆拍了孩子的屁股,哭声嘹亮清脆,他蹬着手脚。

“将来肯定是个有力气的小郎君。”

郎中和另一个产婆一直在给怀乐扎针灌汤,另一个产婆就抱着孩子在旁边跟怀乐说话。

也真是上天庇佑,母子平安。

产婆没有忽悠怀乐,孩子洗干净了,白白嫩嫩,生下来时足足有八斤多。

眼睛又大又圆,黑溜溜,睫毛又长又密,十分精致漂亮,十足十的聪明气,看着就非常的机灵。

他的眼睛和下巴特别的像傅忱。

梁怀惔备了乳娘,前几日怀乐没好,等休整好了,坚持要自己喂,没有法子,梁怀惔担忧怀乐的身子,不同意。

孩子倒是白胖养得好,阿囡瘦弱得紧,可见阿囡吃的喝的,全都被他争走了。

梁怀惔与怀乐各退一步,怀乐可以自己喂养,乳娘也得留在身边,怀乐喂不住了,就给乳娘喂。

她做小月,养得好,身子骨也渐渐恢复了。

“哥哥?”怀乐给梁怀惔夹了一只鸡腿。

走神的梁怀惔回神,“怎么了阿囡?”

怀乐还没说话,她抱着的宝宝喂了,怀乐抱着也不乖,手丫子伸起来碰到怀乐的头发,梁怀惔皱着眉。

他看向一旁的乳娘,挥挥手让人把他抱下去。

怀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去,日头太晒了,不要让宝宝晒到。”

梁怀惔扯着怀乐的手腕,“饿不死他。”

怀乐夹给他的鸡腿,又被他给夹了回去,“阿囡吃。”

怀乐推筷子不要,“这是夹给哥哥的。”

“哥哥身强体壮,倒是你这些日子天天就想着那孩子,紧着他吃紧着他睡,看看你的脸蛋,肉都被他给吸没了。”

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小祸害。

怀乐闻言摸了摸脸,“没有呀,最近都胖了。”

吃了睡睡了吃。

厨娘做的养小月的吃食很不错,怀乐的气血都给补足了,今日照铜镜时,怀乐都觉得自己容光焕发了许多,脸上多了很多肉。

“反倒是哥哥,哥哥瘦了。”

怀乐把面前的一盘子鸡腿全都端到梁怀惔面前,“哥哥吃。”

怀乐想问的是,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自从半个月前出了一趟门回来,看着哥哥的脸色,愁云密布,好像有大事来临。

怀乐坐小月,除了乳娘和孩子,旁的人一律都见不着,想问问起央追和暗桩,哥哥最近怎么了,怀乐只想着,也寻不到机会去问。

寄希望于乳娘他们,更是什么都探不出来,乳娘一问三不知,她们本分做事,素来不多话,知道的消息还没有怀乐的多。

今日心平气和坐着,怀乐本想着问,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明日就能出小月了,索性明日再寻阿央哥哥他们问吧。

“哥哥是男人,阿囡是女儿家,怎么能放在一起比。”

怀乐反问,“哥哥是人,阿囡也是人,怎么不能放在一起比。”

她鼓着腮帮子,嘟着唇,抱臂偏过身故意不理他,声音拔高了也软呼呼。

“哥哥偏见!”

梁怀惔举双手投降,“是哥哥偏见,哥哥错了,我吃了还不成吗?阿囡别跟哥哥一般见识。”

他啃完了一只鸡腿,怀乐都不理他,梁怀惔没法子,吃了两只,把鸡腿骨头放给怀乐看,“都吃干净了。”

怀乐这才满意扭过头来笑。

梁怀惔宠溺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

“鬼灵精。”

两人吃了一会饭,梁怀惔斟酌着开口,“阿囡,一个人带着孩子哭,哥哥虽然能替你看顾,尽的也只能是哥哥舅舅的份,孩子将来是要有父亲的。”

“阿囡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

怀乐顿了筷子,“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个....”

“是不是....哥哥嫌弃我烦了,带着孩子败坏了哥哥的名声,让哥哥不好娶妻。”

怀乐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有关系,等闲闲再长大一些,我就带着他出去,不给哥哥增添烦恼。”

孩子只有一个乳名,正经的名字还没有起。

梁怀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忍不住拍打自己的脸,手脚无措,急忙跟怀乐解释道。

“怎么会,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哥哥巴不得阿囡一辈子在哥哥身边,那里都不去,娶妻什么的,还早着呢。”

怀乐泪眼盈盈,也不是真的哭,只是故意的,她知道梁怀惔心里装着事情了,这件事情还和怀乐有关。

让怀乐嫁人,是不是傅忱......

怀乐心里打鼓,眼角噙着泪,佯装还在生气问。

“不是嫌烦了,那是什么?”

梁怀惔这些日子闭上眼都是傅忱那日进宫发生的事,对他说过的话。

付祈安跟他说的事,傅忱自杀吃忘情药,都还没有彻底消化完,他庆幸,谁知道一回席宴,傅忱就问了。

“朕听说梁卿有个妹妹。”

他看向一旁的梁怀砚,后者似乎不嫌弃事大,怕他推脱,站出来,“怀惔不要忘了,是五妹妹。”

“我记得你们不是同一个母妃,怀惔依然疼五妹妹疼得紧,她生产时,怀惔在门口寸步不离。”

“生产?怎么没有听梁卿提过。”

梁怀惔平复心绪,“都是家里的事情,提到明面上,只怕叨了陛下的耳朵。”

“那就是有妹妹了?梁卿的妹妹,朕还没有见过。”

梁怀惔心里一咯噔,不等傅忱后话,急急补充,“家妹胆小少见生人,她刚生产还在坐小月,身子虚弱,不宜面圣。”

这是刚请出去的小祖宗啊,别叫又给请回来了。

付祈安也跟着答腔,“臣听人说,妇人家生孩子做小月最重要了,依臣看,陛下体恤,赏赐些东西着人送去,就不必叫这一趟了吧。”

傅忱,“哦?”

他听了也不采纳,打定了主意,“朕和梁卿之间的关系不比寻常的君臣,只送一些赏赐怎么成。”

“赏赐要给,人也得见,既然是坐小月,那就等小月结束后,梁卿携着家妹进宫吧,外带那小儿,朕也很想见见,若是方便,也一同带来。”

在场的人,除了梁怀砚笑着看戏之外,付祈安和梁怀惔脸色最难看。

半月没有寻到对策,明日就要着入宫了,梁怀惔心急如焚。

傅忱给的赏赐,他全都扔了喂狗。

思来想去,他想着给怀乐找一个夫君,只要她有了夫君。

傅忱顾及他的颜面,有妇之夫,他也不会硬来吧。

一时半会,满长京压根寻不到什么好的人选,那些个所谓的青年才俊,只看人貌家财,压根没有人会真的懂阿囡。

带着傅忱的这个小拖油瓶,简直拖累了他的妹妹。

没有办法,他和起央追说了事情的原委,想着在长京这几日,让起央追扮演怀乐的夫婿,拿他挡挡差不多,先把明日进宫那头给应付了。

“哥哥只是想多一个人疼阿囡,疼孩子。”

怀乐饭菜吃得兴趣大减。

她抿唇, “有哥哥就够了。”

梁怀惔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用膳吧。”怀乐用过了膳,梁怀惔才跟她说了,明日要进宫的事。

梁怀惔当日只说了他是救了她出来的,没说怎么救,他不知道怀乐已经从背后,他警告暗桩的嘴里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他如今跟怀乐说,“当日得救阿囡出宫,是因为哥哥得了一味奇药,用了一些手段让他吃了下去,如今的他已经记不得阿囡了。”

梁怀惔又说起进宫的事情,怀乐是彻底吃不下饭了,她就一直沉默着。

梁怀惔看着怀乐,“阿囡不想进宫见到他就不去,哥哥明日就安排人送你出城,那头哥哥来应付。”

不记得了,怀乐静默了很久,“他是真的记不得了吗?”

若是没有心头血的事情,梁怀惔可能会认为这是付祈安和他设的一个局。

如今看来不是,不是局,那就是傅忱心里想要探虚实,他给了玉佩,有信物在手里,他不能够直接动人。

再加上,梁怀砚在背后插足多嘴。

傅忱怕他和梁怀砚联手,想要牵制他二人。

“是,不记得了。”

“哥哥尊重阿囡的想法,想去就去,不去也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哥哥给你善后一定会保护你和孩子平安无事。”

怀乐被这一番话感动的,如今是真的鼻子酸,想哭了。

哽咽道,“哥哥 ....... ”

梁怀惔捏她的鼻尖,“傻妹妹,说过多少回,少哭些。”

怀乐强忍着鼻酸,把眼泪给憋回去。

”我跟哥哥进宫。”

梁怀惔摇头,“不要勉强自己。”

怀乐说道,“不是勉强,他既然记不得怀乐了,肯定认不出来怀乐,怀乐对他而言,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生人,有哥哥在,我跟在哥哥的身边,不会出什么事的。”

怀乐坚持如此,梁怀惔也只能说好。

“只是闲闲可以不带吗?”

梁怀惔说可以,傅忱只明令要怀乐进宫,孩子也有提到一嘴,但是并没有说,孩子必须要进宫去。

“那就好。”

.......

宴台设在主殿,这一回到场的人比上一回要更多,不仅如此,还有别的官员。

梁怀砚那厮也来了,他还不是孤身一人,更带着了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他的梁怀月。

看起来,像是那日意识到过火,所以刻意把梁怀月也带了出来,帮怀乐分担一些,吸引傅忱的注意力。

梁怀惔冷呵,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怀乐进宫后就藏在梁怀惔的后面,见了礼之后便一一直低着头。

本以为会有各式各样的询问,怀乐来的时候在心里做了很多的稿腹,谁知道满肚子的应对的话,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傅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怀乐,完全忘记了怀乐,他一眼都没有落到怀乐的身上,只在行礼时,从怀乐的头顶掠过一眼。

看怀乐最多的,还是三姐姐。

是上回撇下三姐姐的事情,被她在心里记恨了,怀乐打算装聋作哑,视线一直都没有和梁怀月有过接触。

通常的大臣酒盏往来一直不停,你一句我一句,梁怀惔被灌了很多酒,本来他是能扛的,后来付祈安也来找他喝,推脱不过去,他许久不沾酒,这一回还有些上头。

怀乐头低得脖子酸,面前的松子杏仁酥制得太大块了,怀乐拿在手里分成好几块,一盘子吃下来,手心黏腻得很。

正打算拿小帕子擦一擦。

低头就看到胸脯前的衣裙颜色深了许多,殿内没有放夜明珠,只燃着很多的蜡烛,低着头才看得清清楚楚。

是溢出来了.......今日出门时没有喂闲闲。

很难受。

怀乐头回当娘,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所以内里没有缠护带。

伸手挡了挡,左右看着没有看见。

看着这宴还要好一会才结束,怀乐怕撑到结束,面前溢出来的渍将衣裙的颜色染得更深,被人发觉。

怀乐扯了扯梁怀惔的袖子,强压下慌乱。

“哥哥,我吃撑了...坐着难受,想外出走走消食。”

到外头找人给她借借衣裙换,若是没有合身的,拿件斗篷遮遮也好,总比让人看出来强。

梁怀惔头有些晕。

歪头听清了,看着怀乐咬着唇,脸色有些不舒服,小心嘱咐她。

“不要走远了,多往光亮的地方走,绕几圈就回来,别吹了凉风。”

怀乐点头,“好。”

她欠着身子出去。

梁怀惔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实在不放心,搁下酒盏,要跟上去。

可他昔日在西律当差时的同僚叫住了他,跟他喝酒,付祈安也端着酒盏过来,一时之间推脱不开。

若是他跟着出去,只怕要将众人的目光放到了阿囡的身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梁怀惔只能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

接了一杯旁边官员递过来的酒,与人同饮,付祈安喝酒时,目光往主位上看了一眼。

那地方,主位上,已经没有人了。

付祈安怕梁怀惔看见,叹一口气,与旁边的人换了位置,挡住了梁怀惔抬眼会看到的主位,挡住他的视线。

怀乐出了殿门没有多久,她也不敢逗留,想要找人问一问,可是她发现进来时的守在殿外的宫女和太监全都不见了。

一走路,越发溢出来。

怀乐也顾不上梁怀惔嘱咐她的别走远,她倒是还记得循着光亮的地方走,小步走了好久,终于见到了一个宫人。

怀乐欣喜上去叫住人,跟那人询问,能否借一身衣裳,便是宫女的衣裳也可以。

那宫女推脱怀乐是贵人,宫侍的衣裳粗糙,怕磨了贵人。

她说御花园附近的宫殿,从前是先帝的一个贵人住的地方。

贵人不在了,里头的东西倒是还在,那贵人身形跟贵人差不多,可以带着她过去找一两件衫裙换了穿。

怀乐不疑有它,从前在西律这地方住着,怀乐虽然只在昭阳殿活动,御花园出来过的,依稀记得旁边是有一方小宫殿。

就跟了上去。

走得快,溢得越厉害,怀乐放慢步子,前面引路的宫人走得越来越快,怀乐实在跟不上了。

到了黑漆漆的宫殿前,一点光亮都见不到。

那宫女停在台阶上,怀乐看着黑漆漆的殿内,“你怎么停了不进去?”

殿内怎么不点灯。

怀乐忽然觉得殿门上的阴影加深加重了,引她过来的宫女朝怀乐的背后福身,跟有人撵她似的,很快离开了。

怀乐意识到不对,殿门上的影子在移动。

转过身,就见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着的是玄色的衣,束发的白玉冠就着月光隐隐在亮,优越的骨相。

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打量怀乐通身,喟叹一声。

“梁怀惔护你护得真紧,诳你出来,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不容易吗?自从半月前梁怀惔回去后,傅忱就派人私底下去查,查到了这位妹妹,的确是怀孕在生产中,护得特别严实。

长什么样子,竟然查不出来。

既然护得严实,傅忱知道梁怀惔带着她进宫时,必然会防备全开对着他。

傅忱索性就不谈,他故意叫了很多人来跟梁怀惔打太极,就连梁怀砚说是要带着他妹妹进宫,傅忱也允了。

利用这些分散掉梁怀惔的注意力。

不仅如此,那些个官员只怕拖不住梁怀惔,不能让他察觉。

付祈安是老狐狸,傅忱特地掐了付祈安的命门,捏了付祈安的把柄,叫他去拖梁怀惔,搞得付祈安看着他往火坑跳。

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得不答应帮傅忱做事。

果不其然,只要他按兵不动,看着梁怀惔慢慢放松警惕?被那些人缠住分不开身。

他就可以动作了。

甚至他都没有出手,他原本设置的局带她出来都没有用上,她就自己往陷阱里面钻了。

就在怀乐出去没多久,傅忱很快抬脚跟上。

“真没有让我失望。”

怀乐倒退,背靠着门框,呼吸急促。

“........”

面前的女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无辜下垂的狗狗眼,嫩白的巴掌脸,唇饱满红润。

傅忱仿佛见到了再心仪不过的猎物,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怀乐。

刚刚在席上强忍着一直没有看,这回他要看够本,看回来。

转过身来时,傅忱的心跳如雷。

还真是.....

处处都长在他的心坎上,这就是梁怀惔藏他妹妹,藏得这样好的原因。

是因为知道他会对她感兴趣吗?

又来了,陌生又熟悉的心悸感。

看着她的脸,被她惧怕无辜想要逃离的眼神盯着,叫傅忱心里心口又紧又悸。

这就是兴趣,傅忱来了兴趣,他是什么都管的,只恨没有查出来到底是哪个男的,叫她怀了身子。

所有人都不够了解他。

有妇之夫如何,怀了身子生了孩子又如何,只要是他瞧上眼的。

他势必会抢,一定会夺。

何况这个女人处处都让他心动,没由来的,看到她就想朝她靠近。

但是又不敢伤害她。

傅忱喝了酒,两只手撑在殿门上,将怀乐围困在他的怀里。

不断朝她靠近。

他太高了,怀乐生得矮,傅忱弯腰下去,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好香。”

好喜欢闻她,这股香味,让傅忱安心,喝了几杯烈酒都没让他醉,闻着她的味道叫他昏昏欲睡。

这就是他在梁怀砚身上闻到的血腥味分离出来的香味。

闻不够似的。

怀乐咬着唇,手抠着殿门的雕花。

那日生闲闲,疼得下唇被她咬破了,好不容易结疤,眼看着快要好了,如今又给她咬破了,冒出了血丝。

怀乐一句话都不敢吭,傅忱的气息尽数喷洒到怀乐的脖颈处,上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唇上的血丝实在太扎眼了,傅忱心里一抽。

“做什么咬自己?”

他伸手过去,长指分开怀乐的牙齿,解救怀乐的唇,也解救他自己。

怀乐的袖子不宽,傅忱冰凉的指尖抚上怀乐的唇的那会,浑身打了冷颤。

她的手下意识去抓着傅忱的手腕,想给他拽下来,却碰到了傅忱手腕上自杀的伤疤,很长的一条。

伤疤。

怀乐不知道傅忱自杀的时,她想起来傅忱剜了心头血,是不是也留了很多血,他的心口上是不是也有疤,甚至比手上,怀乐摸到的疤更加的重。

怀乐的目光落到他的心口那地方。

愣了神,忘记了遮挡的地方。

离得这么近,傅忱自然也看到了她一直遮挡的地方,润一片。

不仅看到了,傅忱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难怪她一直挡着。

难怪她为什么突然离席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生过了。

在此之前,这么合他胃口的人,被别的男人亲过了,被碰过了,到底是谁!

他要把那个男人抓出来,碎尸万段。

傅忱一想到有人亲过她,甚至挤进过她的身体,傅忱滔天的怒意从心起,席卷着他的大脑。

他的手指往下,擒住怀乐的下巴。

低头惩罚似地吻了上去,更像是宣占主权,来势汹汹,特别地凶,恨不得把怀乐拆了吃下肚。

碰上去的那一瞬间,傅忱脑海里炸烟花一样。

她不仅闻起来好香,亲起来也好甜。

软软的。

勾着他沉沦。

怀乐被吓坏了,反应过来,双手不断推着傅忱,傅忱腾出一只手束缚怀乐的两只手,把她反剪到脑袋上。

凶了之后,他完全是狗啃式地亲。

怀乐呜呜呜,也顾不上前面的不适了,她双腿闹腾,踩傅忱,抗拒他。

傅忱抵住。

怀乐没有法子,只能任由他亲。

呜呜呜声音明显是起了作用。

凶了之后,傅忱的动作放得缓慢了,像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卑微,他的动作完全是讨好似的,一下下。

或许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来。

怀乐深陷其中看不出来,置身事外的人就能够看出来了。

两人一个亲得投入,另一个被亲得投入。

梁怀月藏在暗处看着纠缠不清的男女,恨得牙痒痒。

那梁怀乐说好了要逃,到头来,还不是又折回来,在宴上,还避闲避得跟什么一样。

转过背,躲起来和男人偷.欢。

装什么装。

装,她不就是特别能装,在汴梁的时候装,装得太厉害了,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连傅忱也栽在她的身上,不仅如此,当初她也是信了她的话,才被丢下。

要不是哥哥及时回来,她简直在长京活不下去,如果不是梁怀乐,她就不会在回长京的路上遇到心怀不轨的歹人糟.蹋了。

都是梁怀乐。

这都是她的算计。

天大的好机会,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趁着两人没有防备。

梁怀月掏出来袖子里存放的刀,轻轻靠近。

一步步,到后面时,迅速将刀扬起来,只差一寸,就能扎进怀乐的心窝窝。

耳侧感觉到不对,傅忱目光瞬间清明,眼前一晃而过的刀峰,避不开了。

刀尖不是朝向他的,傅忱却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他像是出于本能挡了上去,把怀乐拥到怀里。

“去死吧!”

梁怀月眼红了,用尽全力扎得更深。

刀扎入了傅忱的后肩骨。

疼得他痛苦溢出口一声闷哼,双手攥紧怀中的女子,将她护得越发严实。

疼,钻心的疼。

他无比庆幸,挡下来了。

还好.......没有扎到她的身上。

怀乐眼睛瞪大,傅忱的冷汗滴到怀乐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我下一本的预收《小药奴》

有兴趣的乖乖可以收藏一下呀~快要开文了。

文案在下面

小药奴

芙潼是个百毒不侵,血能医治百病的小药人。

她在战乱当中被司沂捡回了家。

司沂对芙潼很好,给芙潼做饭,带芙潼打马。帮芙潼编头发。

教芙潼写字,芙潼被人欺负的时候给芙潼撑腰。

芙潼乖巧懂事,司沂需要她放血治他妹妹时,疼得浑身发白打冷颤也静静坐着,眼里闪着泪花,从不吭一声。

只要治好了家里妹妹的病,再把妹妹嫁出去,

司沂就可以娶芙潼啦。

*

后来,司沂妹妹的病好了,终于要嫁人了。

敲锣打鼓抬进的却是司沂的院子。

那时候,

芙潼成了满江的笑话。

芙潼问他要说法,他却只摸摸芙潼的头发。

“潼儿要听话,姻亲儿戏,不过权宜之计罢了。”

只是后来才知道,妹妹不是妹妹,她是司沂的青梅竹马。

什么哥哥妹妹是谎言,权宜之计是谎言,就连芙潼也是个谎言。

芙潼的家国都是死于司沂的计谋,司沂说的话都是唬人的。

司沂从来没有爱过芙潼,芙潼在他眼里不过一味药,一个奴而已。

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呀。

*

扶桑会跳百花舞,会酿百花酒,笑起来似百花甜的小公主藏身火海那晚。

满江又下雪了。

纷扬而来的大雪铺天盖地,依旧没有扑灭宫殿内骤起的火势。

大火很快席卷大殿,吞噬了芙潼的身影。

彼时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司沂一生稳坐高台,胜券在握,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他玉冠散乱,跑得靴都不见了。

腿脚发软,跪倒在烧得什么都不剩的殿外,用尽全力,徒手去刨那堆残余滚烫的灰烬。

宫人抬出来一具被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尸骨,让他认领。

他唇抖哽咽,不住摇头,猩红着眼嘶吼,

“骗人....那不是潼儿...不是她....”

不会的。

芙潼那么爱司沂,才不会舍得丢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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