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告诉花槐, “这个圣莲教有古怪, 我让小红装病, 他说‘赐福’的时候感觉到了蚀心草的药效, 并且是被炼化过的蚀心草。”
蚀心草这个东西花槐对众人科普过,相当于普通人用的加强版兴奋剂, 但是功能更强大更复杂。
解释一下, 人的身体就像是银行,健康就像是往银行里存钱,熬夜胡吃海塞不当心身体就是从银行里取钱透支。
等到你这个银行破产, 那也就是你的身体回天乏术的时候。
蚀心草就是用来向银行提前透支的手段,你现在穷(毛病缠身), 凭你自己的本事只能慢慢工作赚钱(看病调养身体), 用了蚀心草,那就直接从银行贷款了(透支身体,让你感觉到精神健旺,百病全消,年轻了好几岁, 以后还是你自己还贷款啊, 还不上提前破产哦!)
蚀心草就是这么个东西,当然这种药物一般宗门早就没了,这是需要特别培养, 拿来炼丹用的。圣莲教手里就有这么个玩意。
桂花听了道“那这圣莲教应该所图甚大啊,怎么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李越道“我调查了一下,他们活动十分隐秘, 就像你说的,不是看到个人他们就会吸纳入教,还会经过考察期,直到他们觉得十分安全了才会吸纳,我就这样这么进来的,凡是这样进来的人,本身就信服圣莲教,自然会听从教导,不会肆意外传,我们知道圣莲教也是无意当中得知的。”
桂花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姑娘,她道“我们能报警吗?”
让警察处理这个邪教,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看一群傻子天天早中晚做功课念经了。
李越沉思了一会儿,“不是不可以,就是没证据的话,警察也不好办,弄不好打草惊蛇了,圣莲教的上层人卷铺盖一跑,过几年找个地方换个马甲再开张,还是遗祸无穷啊。”
桂花有些绝望,“那我们就这么在这里等着?”
李越想了想,“几年前我们不是认识一个警察,还帮过他的忙。我去联系他,看看他怎么说。”李越说的就是陈鑫,桂花也知道,但是当时她受不了陈鑫身上的气,从头到尾都躲着,现在已经无妨了。
李越偷着写了一封信,让桂花去送信,他在这里保护佳敏一家,反正圣莲教也不会胡乱取人性命,安全还是能保证的。
桂花离开圣地去送信,这鬼姑娘为了省钱,还是用鬼的形态隐身了搭便车去找陈鑫的。
到了陈鑫所在的城市,她才显出了真身,桂花死的时候才不过十五六岁,哪怕修炼了这么多年,她的人形不可能跟着长大,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青春可爱。
但是她的行事风格已经不再是那个山村小姑娘了,完全是个落落大方的城里姑娘。她直接找到了陈鑫的住处,不过桂花低估了警察工作的繁忙,蹲在陈鑫门口三天,都没把人给蹲回来。
桂花只能去公安局找人,可爱小姑娘的外貌总能让人心里喜爱,门卫没有板着脸呵斥,反而让桂花等一等,他要打电话问一下。
抬出李越的名头还是有用的,陈鑫怎么也不会把李越忘掉,他甚至亲自下来接待桂花,领着桂花去自己的办公室。
就这段距离,桂花也知道后来陈鑫和小曼组成了家庭,并不是陈鑫觊觎小曼,而是他一直有空就去看望兄弟的父母,小曼没了丈夫一时间也没想马上另嫁,陈鑫过来看望老人,遇着家里的有需要的体力活就干了。
有次孩子半夜发烧,外面下着大雨,小曼急的不得了,父母和公婆年纪大了,半夜惊动他们不好,没柰何她只好打了陈鑫的电话。
陈鑫二话不说冒雨赶来,帮着把孩子送去医院,所有手续全办下来,守到孩子烧退了才走。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鑫如此照顾他们母子,小曼自然也不会毫无感觉,两年后他们就重组了家庭,小曼的公婆也很开明,没有反对,还给了祝福,陈鑫早就说了,要待他们如同亲生父母。
婚后一年多,小曼又生了一个女儿,如今陈鑫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陈鑫给桂花倒了水,还问李越和花槐现在怎么样,这次过来有什么事。
桂花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把李越的信拿了出来,递给陈鑫。
陈鑫认认真真看了信,面色也严肃起来,“你等一下,我找个人过来商量这件事。”
陈鑫打电话道,“老荆,我这里有那个什么圣莲教的线索,你来看一下。”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便来到陈鑫的办公室,他一进来就嚷嚷,“什么线索,快让我看看。”
荆健一眼看见桂花,还询问的看了陈鑫一样,意思是,这是谁啊?
桂花见过荆健,那时候她还顶着一个快不能用的皮囊呢,荆健是认不出桂花的。陈鑫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把信递给了荆健。
然后他对桂花解释荆健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
“老荆的丈人丈母娘退休后在家里闲的没事,就喜欢参加那些哄骗老人买保健品的活动,老荆利用职务之便不知道赶跑了多少骗子,但是这种擦边球吧太多了,警察也是无能为力,最后他让爱人试着控制两老的花费,一下子超过三千块的支出就让妻子拦住问一下,为这个事不知道闹了多少矛盾。”
“后来他丈母娘一起跳广场舞的一个老朋友接触了圣莲教,神神秘秘的邀请他丈母娘一起参加,那个老人有很多慢性病缠身,据说信了圣莲教,身上的毛病都好了,健步如飞的。一开始他们也没在意,后来还是丈母娘看见他们夫妻,自己嘀咕说是都怪女婿,害的她加入不了圣莲教。”
“后来仔细一问,原来那个什么圣莲教的护法已经接触过老荆的丈人丈母娘了,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护法打听了老荆的工作是什么,最后就没了下文。他丈母娘追着老朋友问怎么回事,老朋友就神神秘秘的告诉她,圣莲教觉得老荆的工作杀气太重,肯定会影响他丈人夫妻入教的虔诚心。”
“说白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老人要是入了教,被老荆知道,老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后闹得人家圣莲教不安生。老荆的丈母娘还算头脑清明,没有被忽悠瘸,就是有些不甘心,和女儿唠叨了几句。老荆知道后倒是很敏感,还特意在意过这个教派,但是他们行动十分隐秘,他最后也还是一无所获。”
“再后来,他丈母娘的那个老朋友死了,没什么征兆突然就死了,儿女过来料理后事才发现,老人生前的积蓄都没了,据说有差不多七八十万呢,儿女以为老人被骗了,托老荆查一下,老荆这么一查才发现,老人家打款出去的手续齐全,购买了什么机构的养身教程,原生态生活体验项目等等,全是她自愿的!这就不好归类为诈骗了,那个养生机构手续齐全,人家子女也无可奈何,老荆倒是想检查下尸体,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不能解剖,请了法医大略看了一下,法医说粗略看下来就是年纪大了,油尽灯枯了,不存在谋杀的嫌疑。”
“我们当警察的凡事都会多想一想,老荆越想越觉得奇怪,那个老人的年纪也不算很大,刚刚退休了四五年,哪怕慢性病缠身,也没这么快就走了,他总觉的有蹊跷,可是也想不明白这蹊跷在哪里,有心想去查一下这个圣莲教,还真是没一点突破口呢。”
陈鑫介绍完,荆健也看完了信,他接口道“不过我还是从外围了解了一下,一开始加入这个圣莲教的老人死亡率很高,基本上有十个加入,一段时间后就会死掉三四个,这个很不寻常,老人们身体有毛病不假,可老是加入了这个教派后才死,那也太奇怪了,要不是我留心,这点破绽都发现不了,因为这些老人互相并不认识,死亡也是正常死亡,没什么异常情况,我们也就不好介入。”
桂花若有所思,“不对啊,我在的那个圣地,老人很少的,就是佳敏的父母,也不过四十多岁五十不到,没见过多少老人。”
荆健道“这我也发现了,这个圣莲教估计也怕太多老人的死亡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他们就不再吸纳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了,我这里就更难查到他们。况且我还是私下自己查的,进度也就慢了。”
桂花道“那李越能进去还真是运气咯?”
荆健道“没错,我调查了这么久,还是有些消息的,他们也有网络高手,会调查你的身世,一旦发现想要吸纳的人有亲戚朋友是干我们这一行的,那就绝对不会在接触了,他们的警惕心很高,但是近来我也觉得奇怪,那些加入的人,个个都很好,就是钱吧,也没大宗流入圣莲教对外的养生机构的账户里,虽然花费是挺大的,可对于这些人的身价来讲,这些钱并不多。”
桂花道“我也看到了,不过我知道圣莲教并不是不要钱,而是最后的大头供奉要等见到圣主才出呢,之前交的就是生活费。”
有桂花这个内应,荆健和陈鑫梳理了一遍,发觉圣莲教所图甚大,这妥妥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荆健摸着脑袋道“他们那个狗屁赐福,真的这么灵验?”
桂花道“并不是的,那是用了一种药。”
她把蚀心草的药效说了一遍,“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推测,毕竟我也没真的见过。”
荆健一拍大腿,“对了!这伙王八蛋,你们想啊,要是这个药的效果就是挖空身体底子,那么一开始这些老人其实就是这么死的,老人有什么身体底子好挖的,还不是一挖就没了,他们怕出事,所以现在才改了规矩,年纪大的不要了,往年纪小的人身上瞄准,这样底子挖起来也不会这么快就亏空,好毒的心思!这个什么药,可以药检出来吗?”
桂花摇摇头,“不知道,估计你们检查不出来,那是……反正找到的话下次我带一些给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检查得出。”丹药体系里的,不知道现代科技行不行呢。
有了李越当内应,荆健决定要把圣莲教连根挖出来,他还担心李越的安危,“你那哥哥这么打进去安全有没有保证啊?要不然还是先出来,这是我们警察的责任。”
桂花笑道“没事的,我哥哥有些能耐,就是我,也能自由进出不让他们发现,有我们配合,你们办案也更方便呢。”
这句话陈鑫是相信的,毕竟花槐能招来阴差,当初兄弟的魂魄说找就找来了,作为花槐的妹子和徒弟(桂花就是这么解释的)他们肯定有两把刷子。
荆健还在担忧,毕竟桂花看起来这么小,李越他又不认得。
给荆健安全感的事由陈鑫去做,桂花也要赶回去继续守着,她给了陈鑫一块木牌,“你留着,有事你叫我,我会感应到的。”
在这里有个定位,下次过来就不必这么麻烦了,哪怕是鬼,也不能日行千里飞天遁地,桂花有了修行才能如此行事。
现在把圣莲教的面目梳理了一遍,荆健就要去申请调查权去,以前都是自己私下里弄,上不得台面,只有定了案,才能放开手脚去调查。
荆健的上司很重视,这种邪教越隐蔽,危害性越大,而且荆健给的前期调查资料又很详细,这是个邪教无误了,现在就是要收集证据,把那圣莲教一把摧毁,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调查小组很快就成立起来,荆健成了这个小组的头,国家机器放开了查,才发现这个圣莲教居然已经吸纳了好些信徒,规模不小了,这可是个大案子啊。
案子再大,圣莲教隐蔽性好,他们只能慢慢摸索,好在有两个“朝阳区百姓”配合警方调查,已经深入到圣莲教内部了。
桂花先回到柳湖和花槐打了个招呼,就是说这件事有些复杂,需要的时间要多一些。
花槐道“当心点,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桂花点点头,问花槐有蚀心草吗,想带一点给荆健检查一下。花槐身边没有,不过她去找了正阳门,拿到了就通知桂花,桂花点点头,转身去了圣地,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和李越说一遍。他们两个要好好配合警方,把这圣莲教一网打尽!
李越没桂花这么热血天真,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走运才被吸纳进来的,里面肯定有人查过他,知道他和政府部门没什么联系才让他进来的,那么圣莲教的上层组织肯定更严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他也不怕,毕竟自己接触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还有他在符箓上也有小成,自保不是问题。
李越跟着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吃斋念经,桂花就充当信使两地来回传消息。
警察介入后就不会被动蛰伏等待圣莲教有动静,他们先用一个查账的名义把圣莲教对外的那个养生机构的账户给暂时冻结了。
人家大声喊冤,还要找律师,要去法院告,来人彬彬有礼,“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是公民应尽的职责,你们可以去询问律师。”
这种手段当然奈何不了圣莲教,账户也不能长时间封闭,但这个就是搂草打兔子,外面动一动,圣莲教内部肯定也会有举动,只要动起来就有利用空间了。
这不,李越所在的那个圣地就有了动静,护法们没有对这些吃糠咽菜的教友说什么话,但是每月交纳的课程费暂缓了,他们压根不怕这些人不交钱。
桂花是不懂这些门道的,李越倒是明白,圣莲教还真没有小尾巴被人抓,往来收费有个明面上的养生机构撑着,你连说他偷税漏税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把账户给冻了吗,那我这里的学员的费用暂且不交了,这个你总没话说了吧。
李越都在这里修身养性了两个月了,佳敏一家比他时间还长,终于等来了护法说要挑选一批虔诚的信徒去见圣主,接受圣主亲手祈福。
李越目睹一整个食堂的人激动的模样,有的已经红了眼眶。李越也装的十分激动,内心却很无语。
哪怕警察接了案子,李越却觉得能破的几率很悬,哪怕是传销,警察能做的就只是捣毁传销窝点,把人员遣送回家,可你前脚把人送回家,后脚人家就又跑出来了,这个就没办法了。
像圣莲教,他的隐蔽性更强,这里的信徒从来不觉得自己上当受骗,那么警察如何定罪?
定性为邪教,你得有证据说它破坏家庭,骗取钱财等等,可是圣莲教从来没说你入教就要和家庭割裂,他们其实更希望你们一家都加入。
至于骗取钱财,圣莲教瞄准的都是中产阶级,这点钱人家压根不放在心上,就是佳敏一家,他爸妈就是卖了一套房也不会让一家去喝西北风的。警察来问,架不住人家自愿啊。
还有欺骗妇女这种罪名,人家搞对象你们难道也管?,男护法身边小姑娘是多,但是他有手段平衡,你能说什么?
总之,圣莲教不是一般的难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