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乌书记等人同阴婆婆说了什么话,反正离开的时候阴婆婆亲自送了出来,乌书记还笑着再三和阴婆婆打招呼,让她留步。
这群人还在村长家吃了一顿午饭,虽然饭菜没有城里的精致,倒也是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农家风味十足。
酒足饭饱后,这一行人才在村长等人殷切的目光中坐上小汽车绝尘而去。
他们一走,村长马上拉长了脸,开始指挥“藏在山洞里的女人跑了,大家进山去搜!”
整个村子的成年人都动了起来,只有孩子们拖着鼻涕疯跑着。
这些孩子看见花槐,想朝她扔石子和泥巴,桂花从花槐的影子里探出半个身体,鬼脸都没做一个,就把这些孩子全吓跑了。
花槐道“他们不会找到她们吧?”
桂花道“不会,那里村里人都不愿去,谁也不知道那里有个山洞,只要她们不出来。”
佳璐这几个小姑娘在山洞里昏昏欲睡了一天,她们怕的狠了,愣是没一个人敢出去,花槐给了她们一些干粮,但是没水,她们口渴的厉害,即便这样,她们也不敢走出这个山洞一步。
在她们的眼里,那些村民比桂花这个鬼可怕多了。
搜寻到晚上还是没结果,村长等人阴着脸回来,庆嫂子不安道“村长,这人要是找不回来,金爷那里不好交代啊。就怕以后……”
村长恨恨道“跑不了,我让人在下山的路上看着了!一露头我们就能知道,你怕个什么,再不济,我们还有阴婆婆在,到时候请她老人家出手,鬼都能给找回来!”
大家没了声音,找了半天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特别是月英的三个儿子,脸上颓丧的比死了亲爹都难过。
老二和老三还在暗自嘀咕,“早知道人会跑,一早睡了,也没那么吃亏,现在人影都不见了,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天色晚了,村长让大伙儿散去,自己想了想,还是去了阴婆婆家。
月英的媳妇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阴暗处一动不动,毫无表情。
阴婆婆眯着眼坐在太师椅里,手上一串小叶紫檀木手串,颗颗摩挲的莹润透亮,她一边摸着手串,一边道“天晚了,我也不好作法,明天吧,明天我替你把人找出来。”
村长千恩万谢的走了,等到村长离开,阴婆婆回到室内,看着屋子的瓶瓶罐罐,这些罐子都有一个热水壶这么高,封了口,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阴婆婆一双枯树皮一样的手轻轻摸到了罐子上。
花槐和外婆早早吃了晚饭休息了,她忽然隐约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这种声音花槐熟悉的很,那是婴灵的声音。
花槐忽然坐了起来,她招来桂花,“我要去探一下阴婆婆的屋子,你替我守着这里,不许任何东西进来!”桂花连连点头。
接着花槐给自己的院子布置了一个阵法,用来阻挡外物入侵。然后她盘腿打坐,不一会儿她元神出窍,然后花槐直直去了阴婆婆家。
阴婆婆家的防护对花槐来讲压根不顶用,她一脚跨了进去,耳边全是阴风呼啸,还夹着微弱的婴灵哭声。
花槐几步就到了那个放置瓶瓶罐罐的房间,在普通人看来这里不过是一个个罐子,一个屋子里摆满了罐子看起来有些渗人。在花槐眼里,这些罐子里全是身体残缺的婴灵,她们都被束缚在罐子里,浑身被什么东西紧紧捆着,那些东西甚至扎进了魂体里。
其中有一个婴灵是个男孩,他浑身全是钉子,不停的冒血,他还在痛苦挣扎。
花槐眉头紧皱,接着她开始双手结印,清亮的金光在她双手间闪烁,结印完毕,花槐往前一推,那些婴灵身上的的缺口都在缓慢恢复,那些捆绑的线还有那个男婴灵身上的钉子全都不见了。
婴灵们围住了花槐,花槐低声道“我把你们送去地府,让你们能早日投胎,好吗?”
有的婴灵在啃手指,有的在啃脚丫,她们都在笑。其中一个大一些的婴灵道“姐姐,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等我们报了仇再去地府好不好?新来的弟弟说,他的妈妈也被这里的大坏蛋害了,我们想报仇。”
这一句话出来,全体的婴灵忽然全都抬起了头,眼睛里开始流血,不约而同道“报仇,报仇,我们要报仇!”
花槐看了她们一眼,“行,这是你们的选择,记住,想要顺利投胎,就不能伤及无辜。”
破掉了阴婆婆禁锢婴灵的法术,花槐转身离开,反正已经做了,她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把那些魂魄不全的地缚灵全都松了绑,这些恢复神智的地缚灵不约而同选择了报仇。
花槐天亮时才回到自己的身体,一回来她胸口发闷,脸色惨白,一头倒了下去,桂花吓了一跳,花槐低声道“没事,我就是亏损的厉害,过几天会好的,你先回去吧。”
元神出窍再加上施法解了这么多鬼魂的困境,饶是花槐一时间也架不住这么大的损耗,她再一次哀叹人类身体的羸弱。
一大早,村民们就围在了村长家,村长带着人去找阴婆婆,阴婆婆今天觉得心神不宁,具体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好来,昨天乌书记还拿了一批药丸去,给了她一大笔钱呢。
阴婆婆拿了自己的法器,一串骨珠还有一个盖着的小铜钵。不知道阴婆婆干了些什么,她带着骨珠和小铜钵出来,然后对村长道“跟我走。”
阴婆婆根据手上骨珠的热度,指示着方向,很快他们一行人就到了关押佳璐她们的第一个洞穴口。
村长道“她们一开始关在这里,现在不见了。”
阴婆婆催促着婴灵给她找人,这时候她手上的骨珠忽然全部发烫起来,阴婆婆一声尖叫,把骨珠甩脱了手。
村长他们都吓了一跳,记忆里阴婆婆就没这么失态过。
阴婆婆也发现不对了,她阴沉着脸,揭开手里的铜钵盖子,让一个村民去捡骨珠,村民战战兢兢的把骨珠给阴婆婆拿过来。
阴婆婆把骨珠放进铜钵,铜钵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骨珠放进去发出嗤嗤的声响,大家恍惚听见一阵婴儿的哭声,每个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阳光照耀下的树林蓦然就有了几分深冷寒意,连阳光都似乎淡了几分,很快天上有了一片阴云,阳光彻底没了。
这下村民们身上都觉得发毛了,这时候林子里传来几声嘻嘻的笑声。
几个男人精神一震,“在那里!”说着不约而同的扑了过去,阴婆婆的脸色却难看的要命。
等花槐看到村长一行人慌张的回村,那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村里一片人心惶惶,听旁人说,阴婆婆死了,在众人面前忽然之间面色铁青,那个铜钵从手里翻到了地上,她双手一会儿掐着自己喉咙,一会儿胡乱抓扯。
然后她跑进了那个山洞,众人慌张的跟了进去,山洞里并不平坦,村里人走惯了还好,阴婆婆这么发疯似的跑进去,脚下一滑,几乎是用滚的,就滚了下去。
当村人找到阴婆婆的时候,她已经双眼圆,口鼻冒血,死的不能再死了。村长抖着手脚让村民把阴婆婆抬回了村。
以往村里和谐的气氛似乎瞬间变了,当然花槐从来不觉得村里的气氛和谐过,只是现在更加古怪。
小孩子拖着鼻涕东奔西跑原本是常态,今天被喝骂着,都关在了家里,似乎家家户户都有所顾忌,不愿再让孩子们在村子里乱跑。
村民之间谈话都压低了嗓音,凑过去只能听见零星几个字,什么小孩哭声,怨鬼索命之类,最后还是村长出面,喝令不许话说八道,先给阴婆婆办丧事再说。
村长也没忘掉佳璐他们,派了几个男人进山继续寻找,剩下的料理阴婆婆的后事,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出动了,只有外婆冷冷的看了阴婆婆的屋子一样,低头呸了一声,骂了一句“活该!”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
花槐想想那些女孩子吃的喝的不能断,于是拿了个布兜出门。给阴婆婆办丧事,家家都去帮忙,很快丧棚什么的搭了起来,各种吃的喝的也开始准备起来,花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拿,谁也没工夫管她。
拿了一兜的吃喝,看看旁边还有一条阴婆婆平时用的薄羊毛毯子,花槐随手也抽走了。
接着她把桂花叫来,让她把东西带给佳璐她们。
桂花很为难,“姐姐,我根本拿不起来,这是阳间的东西,我只能在你帮助下拿一些纸笔之类的轻巧东西。”
这倒也是,人死了变鬼,鬼不可能比人还厉害,除非是修炼过,或者有别的原因的厉鬼怨鬼,那就另当别论。不可能活着是个普通人,死了倒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鬼,那不可能嘛。
花槐也头疼,这该怎么办,没吃喝,佳璐她们只能等死。她是能给桂花渡一些灵气,让她能拿起这些东西,但是昨天她自己都脱了力,本身的法力也消耗没了,还得慢慢回复呢。
花槐不知不觉转悠到阴婆婆屋门口,这里热闹的很,人来人往的。
月英婆子的大儿媳木呆呆的站在一边,面容枯槁,要不是眼珠子间或一轮,就像个死人了,她不时被村民呵斥,赶来赶去。最后她站在了门口一颗皂角树后面,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无声无息。
花槐定睛一看,这女人的魂魄都没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副躯壳,再过十天半个月,这幅躯壳的生机消耗殆尽,也就彻底死亡了。
花槐轻轻拍了一下根生媳妇,这个女人就避着人慢慢跟着花槐。
到了家,花槐对桂花道“给你找一副临时的肉身,你先用着,把这个东西给佳璐她们送过去,小心点,别被人给发现了。”
桂花钻进了根生媳妇的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脸上显出一份活泼的神情。
桂花接过花槐的包袱,然后躲避着村里人,去找佳璐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