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不幸,这个暑假法朗西斯又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度过。
玛丽医院引入了一种麻瓜们的治疗方法:输液。
但是法朗西斯一点也不喜欢这玩意儿,她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手背肿得像俄国大列巴,那个圆滚滚的透明玻璃瓶里的药水好像永远也滴不完一样,比病床上的人还半死不活。她试图调快液体下滴的速度,结果只能是让手背变得更加红肿。
由于也不想再和治疗师玩猜谜游戏,法朗西斯索性向他们坦白自己能够读懂拉丁文,顺便纠正了他们的几个发音。
令人意外的是,当大家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讨论的时候,反而变得轻快明了。治疗师可以直白地询问她近来的身体状况,并给出相关建议,不需要委婉提示。
但是她仍旧请求他们向韦斯莱夫人隐瞒她掌握拉丁文的事实。
“你今天有没有好一点?”本沙明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个透明塑料盒。
“马马虎虎。”法朗西斯不在意地说,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不方便地梳着头发。
本沙明探了探她的额头:“退烧了。”
“早就退了。”
本沙明接过法朗西斯手里的梳子,重新替她整理头发。可惜技术不是很好,经常扯得人头皮疼。
“哎呦。”法朗西斯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对不起。”本沙明尴尬地说。
法朗西斯揉揉头皮,顺手拿起一条浅蓝色的发带,“帮我系一下吧。”
本沙明至少花了二十分钟,终于笨手笨脚地把法朗西斯一头浓密的金色长发绑好。
“呼——”他长出一口气,“大功告成了。”
“这是什么?”法朗西斯好奇地看着透明塑料盒,“里面装的是土豆吗?好像还是生的?我不吃生土豆。”
“这个不是给你吃的。”本沙明和煦地笑笑,他打开盖子取出一片薄薄的土豆片,“我从一个麻瓜那里听说,土豆片可以消肿。”
“什么?”法朗西斯感到十分惊讶。
“他说很管用,所以我想给你试一下。”本沙明把那片薄薄的土豆轻轻敷在法朗西斯手背上,凉凉的、冰冰的。
“麻瓜们的玩意儿也都挺厉害的,是不是?”两小时后,本沙明看着法朗西斯逐渐退肿的手背说。
“是呀,他们的脑瓜其实很好使。”法朗西斯高兴地看着自己不再欲比列巴试比高的手背说。
“昨天妈妈和朋友拉着我过生日,所以我才没有来医院。” 本沙明说。
“没关系,你本来就不用天天都来。这里多没劲,什么都是白的,连点颜色都看不见。唉——可惜治疗师最近不让我吃蛋糕,我住院以前看过你的蛋糕模型,挺漂亮的。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学?”法朗西斯叽里呱啦地说话,她这几天憋坏了。
“下周一,这个周六我乘船走。”
“这么说……还有三天。”法朗西斯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一点失落,“布斯巴顿比你们开学晚一点,治疗师说尽量让我在开学之前出院。说起来——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学校的巫师都不喜欢混血或者麻瓜巫师,毕竟你们只收纯血。”
“这都是几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定的规矩。”本沙明立刻解释,好像生怕被误会什么似的 ,“我们大多数人从来都不排斥非纯血统的巫师。”
“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学院总是偏爱纯血巫师,我就在那个学院。而且我们学院有个很讨厌的男巫叫马尔福,他……反正他就是很讨厌。”
法朗西斯叹了口气。
“那我们以后就不提他。”本沙明温和地笑笑。
“对!我就不应该再提他!”法朗西斯用力点点头。
约么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法朗西斯终于被允许出院,于是她又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学习生活中,争取把落掉的课程补起来。在本沙明和布斯巴顿室友的帮助下,她的法语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在大部分课程上基本都可以达标。梅尔达·林拉依旧和法朗西斯很不对付,而且她现在还多了一个帮手:尼基塔·康纳。
康纳是麻瓜出身的女巫,戴着一副厚厚的啤酒底眼镜,并且每天都要在寝室大声做整整一个小时的祷告——在她室友午休的时间。
“她的上帝大概非常耳背!”黛比说,她是康纳的室友。
法朗西斯和安吉拉每每听到这里都要庆幸自己没有和康纳在一个宿舍。
林拉则对康纳这个新跟班很满意,因此可以暂时无视她的出身,她们两个人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找法朗西斯和安吉拉的麻烦。为了反击,法朗西斯向远在英国的弗雷德和乔治大量购买了各种恶作剧的小玩意儿。
两个月以后,林拉和康纳都开始变得老实。
愉快!
或许是错觉,法朗西斯的三年级过得格外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主显节就不知不觉地降临。
香榭丽舍大街为了庆祝这个节日举办了为期三天的庆祝活动,安吉拉拖着法朗西斯一起来凑热闹,本沙明也跟着一起来了,说是想看看麻瓜们是怎样过节。
杂耍艺人穿着花花绿绿的庆典服装在街头表演节目,头脑精明的小贩抓紧机会推销商品,沿街两侧的商店迎来了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刻。
“我想给妈妈买一条蒂格亚项链。”安吉拉抱着法朗西斯的胳膊说,“攒了很久的钱呢,妈妈一直很喜欢蒂格亚的东西,但是舍不得给自己买。”
“他们今天好像有什么优惠活动,咱们正好去看看。”法朗西斯指了指不远处橱窗被擦得反光的奢侈品店。
本沙明被她们支开去买汽水和可丽饼。
奢侈品店里一向是店员比客人多,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几乎能反射出人影。
站在柜台后面的几个年轻女孩儿见有人推门进来先是眼睛一亮,待看清安吉拉和法朗西斯普通的衣着以后又耷拉下嘴角,推推搡搡谁也不愿意过来浪费时间。最后,一个红发大眼、典型北美白人长相、脖子里系条纹丝巾的高个子女孩踩着细细的黑色高跟鞋走过来。她别着一枚擦得锃亮的金色胸牌,上面写着:阿什莉·史密斯。
“他们为什么不标价格?”
安吉拉看着玻璃柜台里的珠宝悄悄对法朗西斯说。
阿什莉用鼻子笑了一声,摆弄着自己红红的手指甲。
安吉拉顿时感到有些尴尬,握着钱包的手紧了紧。
“你打算给妈妈买一条什么样的项链?”法朗西斯问。
“嗯……我也不知道。”安吉拉皱着眉,显然现在的问题不是她想买什么样的项链,而是什么样的项链她能买得起。
“我们选一条16或者18英寸长的怎么样?大概可以垂在锁骨的位置。”法朗西斯比划了一下说。
安吉拉点点头。
“你妈妈喜欢银色还是金色?”法朗西斯继续问。
“金色。”
“我认为T系列和经典款都不错。”法朗西斯指着两条项链,“你觉得妈妈更喜欢哪条?或者我们还可以看看十字架。”
“我想妈妈应该更喜欢经典款。”安吉拉愉悦地说,看得出来她对这条项链很满意。
“麻烦把它拿出来一下。”法朗西斯指着柜台里一条金色链、尾端挂有两枚金片吊坠的项链说。
“3700法郎。”阿什莉冷冰冰地说,继续盯着自己红色的指甲看。
“我们要试戴一下。”法朗西斯轻轻皱了下眉。
“我想你们或许对这个感兴趣。”阿什莉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盒子丢在柜台上,她脸上的神情仿佛自己干了什么慈善事业一样,“只要2000法郎。”
“这是残次品。”法朗西斯打开盒子只瞟了一眼就把它还给阿什莉,“你们应该把它退回曼哈顿的本部。”
阿什莉终于不再继续玩指甲,而是把目光落在法朗西斯断了带子、又修补好的黑色绑带短靴上。
她翻了个白眼。
“要不——我们换一条看看吧。”安吉拉拽拽法朗西斯的袖子,她很喜欢那条3700法郎的项链,但是身上的钱还差一点。
“换一条没什么不好。”阿什莉刚刚那个盒子又推给安吉拉,“这条只是有点旧而已,但是帮你们省了好几个月的菜钱。你看,上面还有钻石呢。”
安吉拉看着盒子里的项链,她不喜欢这条。
“我刚才说过了,这是瑕疵品,钻石的切割有问题,链子和接口已经松了,戴上最多三天就会断。而且——它现在最多值700法郎。”法朗西斯不耐烦地对阿什莉说。“把刚刚那条经典款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我看见你们外面贴着的海报了,那条项链在显圣节只需要3000法郎。”
“3000法郎是给会员的价格,你得先入会员。”阿什莉哼哼着说。
安吉拉才变得高兴的脸又垮下来,她钱包里只有3400法郎,大概是无法支付入会费用。
“她家每年显圣节期间入会员都不要钱。”法朗西斯忽然扭头和安吉拉说,然后又继续盯着阿什莉,“你能不能赶快把项链拿出来看看,我们一会儿还要去领国王饼呢!”
去晚了就没有免费的饼了!
阿什莉终于不情不愿地把项链拿出来,又用一种很勉强的表情帮她们办理了会员手续。
从蒂格亚出来,安吉拉手里捧着装项链的盒子,却不是很开心。
“或许我们穿得好一点,她就不会那样。”安吉拉抿着嘴,刚刚阿什莉的态度令她心里不舒服。
“我们又不是没付钱。”法朗西斯满不在乎地说,“那个女人烦死了,如果我是她,我就会赶快把项链拿出来,然后轻松赚到300法郎的提成。你不要不开心,我们去蒂格亚的目的是买项链,现在已经买到了,而且你还余下不少钱,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安吉拉略微惊讶地看了法朗西斯一眼 。
她们继续往戴高乐广场的方向走,那里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庆祝典礼。按照法国人的传统,主显节要吃国王饼,这是一种中间夹着杏仁奶油的薄饼,每年政府都会在戴高乐广场举办活动,发放免费的薄饼。薄饼中会随机藏一颗豆子,吃到豆子的人就是今天的国王,他会得到一顶水晶和玻璃做得王冠和一份精美的礼物。除此之外,他还能选一名王后,王后同样有一顶水晶王冠和一份礼品。
大家兴奋地吃着薄饼,一边左顾右盼地想看看究竟谁才是今天的幸运儿。
“我没有。”
本沙明说,他把装薄饼的口袋去翻了过来,但是除了一点饼上的碎屑以外里面空空如也。
“我们也没有。”法朗西斯和安吉拉说。
半小时过去了,没有人吃到那颗神秘的豆子。
人群愈发热闹起来,哪怕天气还不暖和,但是没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红晕。
“我吃到了!我吃到豆子了!”一个围厚围巾的年轻女孩儿高兴地大喊,她用拇指和食指掐着一颗直径约半里米红色的豆子,噔噔噔地跑到庆典的花车上。
穿着传统服饰的两个活动人员检查完豆子,热情地拥抱了她,然后从一个木头盒子里取出王冠戴在姑娘头上。
“现在,请选出你的王后。”花车上的一个细长眉毛女人说。
女孩儿选了一群玩伴中和她关系最好的一个女友。
两个人一起戴着王冠领了礼物,还照了几张很好看的照片。
“借我戴戴,维姬。”一个没吃到豆子的姑娘兴奋地向正从花车上下来的两个女孩挥手。
维姬和她的“王后”都非常大方的把王冠借出来给周围的游客拍照。
当水晶王冠传到法朗西斯这里时,她出于本能地偏了一下脑袋,然后才随便戴着拍了两张照片。
“你真漂亮。”安吉拉拿着冲洗好的照片对法朗西斯说,“送我一张吧,小法。我要拿去骗我弟弟,就说我见到了真的王后。”
“别这样,安吉。”法朗西斯迅速把照片扣过去,“太幼稚了。”她心烦地说。
“好吧,我不骗他。但是你送我一张吧,当作留念,你今年暑假就要回英国了。”安吉拉抱着法朗西斯的胳膊撒娇。
“好啦,送你。”法朗西斯无奈地说。
“你要回英国了?什么时候决定的?”本沙明忽然问。
“圣诞节以前。”
法朗西斯回答。她原本就只打算在法国疗养两年,现在时间到了,她想要回去,而玛丽医院也同意了她的请求。
“那么,你还会回法国吗?”本沙明继续问。
“不一定。”法朗西斯说,“但是我会写信给你们大家。”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本沙明都有些魂不守舍,法朗西斯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她告诉了布斯巴顿的几个好友和英国朋友这件事,但是一直没有和本沙明说,因为不知道怎样开口。
“我会尽量抽时间去英国看你,或许,等我毕业后可以试着在英国找份工作。”这天他们分别时,本沙明说。
作者有话要说:冲冲冲冲冲冲!快回霍格沃茨!
土豆消肿这个东西吧,我也是听老人们说的,具体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