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轮项目完美结束。
顺便一提,这里的完美指的是无人死亡。
现任魔法部国际合作司司长对此很满意。间隔一个世纪重启如此盛大的赛事,他自然希望能够尽善尽美。梅林在上,希望接下来的几轮比赛幸运女神能够继续眷顾他。
至于结果……
埃墨拉是首位走出迷宫的勇士,但她未能抓住隐形兽。因为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将迷宫内的三只隐形兽全捉完了。尽管另外两所学校的学生都指责他阴险狡诈,但事实是,他没有违规。所以经过多方商定,最后宣布德姆斯特朗获得此轮第一,霍格沃茨位居第二,布斯巴顿排名第三。
不过作为第一位走出迷宫的奖励,埃墨拉额外得到了一面镜子,大小和女士怀表差不多。没人向她解释或透露它的用途,体育运动司司长只是慌慌忙忙地宣布下一个项目将在三个月之后——也就是明年二月二十四日的上午九点半开始便匆匆离去。埃墨拉合理怀疑他接下来有约会并且快迟到了,当然了,这次他依旧没有公布场地与比赛内容。
不管如何,她平安归来,她的同学们——霍格沃茨的学生预备为她举办一场庆功宴,盛大的庆功宴。
这时,斯拉格霍恩突然跳出来。略显得意地表示他早就准备就绪,将在这周日在布斯巴顿举办第一场鼻涕虫俱乐部晚宴。
他挺着愈发圆滚的肚腩气喘吁吁地挤到埃墨拉身旁(连邓布利多都被他赶到一边),热切地揽住她的肩膀:“好孩子,这是献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来!要早点来!”
首轮项目结束后,色彩斑斓的秋日盛景仿若蜃楼,布斯巴顿一夜入冬。雪花降落,位于山巅的城堡批上冰封的外衣,纯净至蓝。
跟随造景与天气一同降温的,还有玛丽戈德和西里斯之间的关系。
圣诞舞会就要来临了。霍格沃茨的学生,不分学院,全被麦格统一叫到一间教室。
教室的地板已经发朽,踩上去吱呀吱呀的叫,似乎弃用很久了,但胜在空间大。
麦格穿着一件雾蓝色礼袍站在中央。今日她换了一副新眼镜,别致矜持地架在鼻梁上。她没有按照学院而是按性别将小伙子与姑娘们分成两列。
“今天将各位叫到这里,是因为我有几句话要说。”挥了挥魔杖,在她身后的黑色留声机自动放下唱针,“关于圣诞舞会,这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节目。舞会将于圣诞节晚上八点在礼堂举行,午夜十二点结束。听着——”
她警告地盯着几个交头接耳、偷偷傻笑的女生,示意她们保持安静——这几个姑娘肯定不是格兰芬多学院的,不然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挑战麦格的权威(她们又不是詹姆、西里斯这两个臭小子)。
总之,麦格清了清嗓子。她觉得留声机的音乐有些吵,挥舞魔杖又将它关了才继续说,“你们可以随意邀请自己的舞伴,外校的也没关系,这是很好的交流机会。但是——”
她严肃而坚决地补充,“我希望在坐的每一位先生、小姐都能以霍格沃茨为荣,不要以任何方式给学校丢脸,给学院丢脸。所以,接下来我将教各位一些基本的舞步以及礼仪。”
玛丽戈德晃着小腿,专注而充满兴趣地听着。她没怎么参加过巫师的舞会,尤其是英国巫师的。莉莉更不用说,几乎所有来自麻瓜家庭的巫师都对此感到陌生。
麦格口干舌燥地说了十几分钟,最后宣布理论知识到此为止,接下来将开展实践练习。
詹姆第一个站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走向姑娘们——准确地讲,是走向莉莉……而莉莉,莉莉则以不逊于他的速度,噌地起身,目标笔直地,“莱姆斯,介意与我练习一会儿吗?”
莱姆斯好笑又为难地看着这俩人。
西里斯没有加入这场闹剧。他嚼着泡泡糖,胳膊支在后排长凳上,坐在原位姿势未变。他没有邀请任何人。
这个任何人里面,也包括玛丽戈德。
玛丽戈德不确定他们是否处于冷战中。她依旧能时常感受到他的注视,时常。
“我可以坐这吗?”
埃墨拉被麦格单独叫走。一抹阴影投射过来,玛丽戈德抬眼,面露意外,“当然。”
丹妮丝·艾金森,漂亮的格兰芬多姑娘。玛丽戈德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她有些好奇她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值得坐一起聊聊。
“闪开,现在是女孩时间。”丹妮丝赶走男生。她的声调偏细,加上上挑的眼尾,给人一种直接、尖锐的美。玛丽戈德猜想她的性格大概也是如此。
“你在和西里斯交往吗?”
果然,下一秒钟,她就将锋口对准了她。
玛丽戈德眨了眨眼,接着忍不住微笑。原来是为了他。
“你认为呢?”
丹妮丝分不清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意有所指的反问,还是单纯好奇。在这之前她没和玛丽戈德接触过,而和玛丽戈德打过交道的人,对她的点评完全两极分化。
有说她低俗、卖弄、朝三暮四;也有夸她幽默、热心、为人有趣。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丹妮丝也露出微笑,直截了当道:“如果你在和他交往,那我祝福你们。如果没有,我就去追他。”
玛丽戈德没有说话,她看向对岸。西里斯依旧坐在原位,望上去心情和旁边邀舞被拒的詹姆一样,都不怎么高兴。
同样的情绪,两人之间又存在明显的温度差。她的lion boy多了一层忧郁的蓝色。但比起其他纯血家族出身的小孩(她是指古老、悠久的那类),他身上又缺乏苍白的易碎感,反而多了某种另类的、奇妙的,于斯莱特林血统与格兰芬多特质之间闪现的美感,属于野蛮生长的美感。
他发现了她的注视,也发现了坐在她身旁的丹妮丝。他的眉头皱起来——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
在他走过来之前,玛丽戈德将手放进一个男孩的掌心,跟随他起身。她牵起自己的裙摆,余光滑过定在原地的身影,保持着笑容对丹妮丝说,“祝你好运。”
晚餐她是和新舞伴一起吃的。
新舞伴叫桑德·尼根,正如他的名字,是一位性格低调的赫奇帕奇。不过埃墨拉对他倒是赞赏有加,并偷偷透露桑德虽然来自麻鸡家庭,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王子,未来会继承王位的那种。
“虽然这是事实,可实际只是一个很小的国家而已。”桑德无奈地笑着解释,“但她很美丽。有广阔的森林、鲸群环绕的峡湾,有机会的话欢迎你来玩。”
桑德并不是玛丽戈德以往会青睐的类型。她的意思是……好吧,直白点说,她喜欢漂亮的男孩。英俊的、性感的,总之能征服眼睛的。
桑德的外貌也许只能达到她的及格标准,但他的身材值得一个O(Outstanding)。之所以会答应他一起吃晚餐,只因为在跳舞时她踩了他很多次。梅林在上,真的是很多次。
倒不是怀有歉意、愧疚之类的感情。是她道歉时,他没有千篇一律地回答没关系,而是说:“希望下次你踩的是我的右脚,因为左脚正在跟我抗议,它说:‘玛丽戈德小姐,我想要公平’。”
当时的情况是她有些心不在焉,但这个幽默的回答使得她好好正视她这位舞伴。她低头看了眼对方被她踩得黑黑的左鞋尖,弯起嘴角,“替我转告左脚先生,尽我所能。”
桑德是一位优秀且耐心的老师,或许这也跟他的出身有关。他姿态优雅、舞步醇熟,玛丽戈德在他的带领下渐入佳境。在麦格教授宣布练习结束后,她欣然接受他的邀请一同乘坐电梯下楼去餐厅。
“所以你差点错过报名?”
“是的,就是这样。”
桑德讲起当初他收到猫头鹰来信时,整个家族为之轰动与震荡——他的母亲,也就是女王陛下,是首个相信信里内容以及魔法存在的人——因为她曾见过一个穿着打扮异常古怪、声称自己是魔法部长的男人突然从书房壁炉里钻出来(后来她命人封上了那个壁炉)——还有书房墙上那幅时不时会消失的肖像画。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允许桑德去霍格沃茨就读,更别提家族里的其他成员了——因为对麻瓜来说,魔法也好、巫师也好,还有霍格沃茨,那都属于未知领域。
而在麻瓜的世界里,未知往往代表着不确定性以及风险。他们不能让未来国王去冒险。
所以哪怕斯普劳特院长反复说明霍格沃茨没有危险,相反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他的父亲以及母亲的秘书听了这番话,眼神更加怀疑了——僵持到开学前一天,邓布利多亲自登门,单独与他母亲交谈后,他才得以踩着霍格沃茨特快出发前的汽笛声,赶上了开学的列车。
“因此,我没机会去对角巷。我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穿着麻瓜服饰参加入学典礼的新生。”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时麦格教授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见偷溜出笼的康沃尔郡小精灵,眉头都快夹成一个直角了。
“酷,”玛丽戈德被逗得咯咯地笑,“早知道这样,我就该穿着啦啦队服参加分院仪式。”
“那说不定分院帽会认为你更适合格兰芬多。”桑德也笑着说。
玛丽戈德摇头,“为什么你也这么说。”
他好奇,“还有谁说过这句话吗?”
“那你毕业后会回到麻鸡世界生活吗,伪装成一个麻鸡,然后成为国王?”
但玛丽戈德没有告诉他,只是笑着跳过了话题。她擅长这个,再加上他们的确有许多话题可聊。关于旅游、关于大学、关于未来种种。
“说起来我还从未去过美国。美国漂亮吗,好玩吗?”
“因人而异,这需要你自己去感受。”
“希望能有机会,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邀请玛丽戈德小姐当领路人。”
玛丽戈德想到上个学期,耶利亚邀请西里斯来美国玩。噢,还有詹姆。
桑德见她有些走神,没有执着于一个回答,转而问她冷不冷,需不需要他的围巾或是保暖咒。
玛丽戈德眨了下眼睛,有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手指一碰就化了。她摇摇头,示意这个温度还好。桑德摸摸耳垂,笑了,没有坚持。
她再度想到了西里斯——霸道、喜欢自作主张的西里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又格外体贴的西里斯。哎,今天下午她想起他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吃完晚餐,雪下得更大了。礼堂外的白桦树、莓果丛都裹上一层厚厚雪衣。寒冷的夜,并不寂静。再远一点,开阔的户外有人在打雪仗。
她走近了些,桑德跟在她身后。几个男孩女孩在雪地里欢快地互扔雪球,有熟悉的面孔,也有她不认识的。
毫无疑问,詹姆斯是里面身手最敏捷的(怪不得能担任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队长),但最狡猾的是西里斯。空旷的草地,唯独他堆了个雪人当掩体,唯一的死角就是——
“玛丽戈德?”
“嘘。”
任由斗篷、裙摆垂地,玛丽戈德蹲下去捧起沉甸甸的一团雪。冰冷的触感刺痛指尖,她的心情却跟随雪片在风中飞扬。她将雪整形,附上一道追踪魔法,以麻鸡运动里,棒球投手投球的姿势将雪球掷了出去。
西里斯被砸了个正着,整个人向前趔趄了好几步。在朋友们的笑声中,他恼怒地转身,F开头的单词已经蹦出半个音,但等看清偷袭他的人便熄火了。
玛丽戈德站在远处笑盈盈地朝他挥手,身旁……身旁站着下午那个将她牵走的赫奇帕奇。
他眯起眼睛,走过去。
“什么事?”
“没什么,”玛丽戈德像是没意识到他语气里的怠慢。不,她肯定发现了,只不过她选择了无视,她向来如此,“只是想欺负你而已。”
没有月光美国姑娘也笑得烂漫。与下午的姿态判若两人,不变的是,依旧难以捉摸。
西里斯晦涩地看着她。
“打雪仗啊,许久没玩了,真怀念呀——”将话题延伸下去,没让对话落地的,是一直在一旁保持安静的桑德。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他向对方点头示意,“桑德·尼根。”
西里斯盯着他看了几秒,表情模棱两可地扯了扯嘴角。他没有与他交换名字,当然了,他也不需要自我介绍,就读于霍格沃茨的学生谁会不知这位大名鼎鼎的布莱克呢。
“你想打雪仗吗?”玛丽戈德仰头问他。
“如果布莱克不介意我加入的话。”他微笑。
“当然不介意,”西里斯无所谓地说。他两只手都插在兜里,散漫的样子透露着一股目中无人,“我相当欢迎你们加入。”
而作为源头、导火索、这场对话的挑起者,玛丽戈德表示:“我就不参加了。”
“玛丽戈德你不玩吗?但你刚刚……”
比起桑德显而易见的意外,西里斯的反应就平淡许多。他只是抬了抬眼皮,从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我现在觉得有些冷了,我想回去休息。”
“需要我送你回宿舍吗?”
蠢货。
西里斯冷眼看着,不置一词。如果尼根脑子清醒,没被巨怪塞满干荨麻或是曼德拉草,他就该清楚,给玛丽戈德献殷勤,十次里只有一次机会她会视心情稍加考虑,剩下的将全是NO,THANKS.
“谢谢,但我想我可以自己回去。”
果不其然。就如西里斯预料的那样,玛丽戈德微笑着拒绝了桑德,然后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一个贴面吻,“玩得开心。”
同样的,她也给了他一个吻。
“你也是。晚安,甜心。”
随着嘴唇的贴近,玛丽戈德的手指挽过他的脖子。冷冰冰的触感,又随着吻一同离去。整个过程,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同样的,她也是。
口鼻散开的热气在冷风中凝作一缕白雾。某种暗昧隐晦,但又心照不宣的东西在缓慢发酵。他蓦地攥住她的胳膊。
在彼此纠缠的目光中,他凑到她耳畔,一词一顿,轻似情人呢喃,又如仇敌咬牙切齿。
他说:“You made my day.”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慢酱的雷和青青的营养液 给两位打两杯热乎的黄油啤酒 天气一下就冷了 大家注意保暖 接下来会修修前文 最近的更新应该都是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