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布斯巴顿之宴

因为是万圣节,晚餐时间,布斯巴顿的宴会厅装扮一新。环绕在大理石柱上的铁线莲和鹿角蕨被雕刻着鬼脸的南瓜灯代替。由橘色以及紫色组成的三角旗、飘带串连着蝙蝠、巨怪、蜘蛛等等充满节日气氛的剪纸遍布宴会厅上空。

西里斯三人走下阶梯时已经没剩几张空桌了。虽然教授们早早宣布勇士的选拔结果将在晚宴结束后公布,但看起来大家似乎都一致认为早一秒守在宴会厅,就能早一秒揭晓答案。

詹姆兴高采烈地计划着今晚的夜游路线——五年了,他还是学不会低调,没见旁人都用猎奇的目光盯着他看吗——当然,当然。可能他是在享受这种感觉,他就喜欢这样。

莱姆斯摇头叹息,然后用一种建议而非劝告的语气——硬要指出两者之间的区别,或者说精髓,那在于一定要隐藏好话语里的不赞同。

“瞧,詹姆斯,既然你已经把名字扔了进去,为何不考虑一下之后的计划,比如被选为勇士后有粉丝找你签名合影,你是不是该设计一下签名?”

要想转移詹姆·波特的注意力,有两个办法。一是莉莉·伊万斯,或是为他搭建一座受万众瞩目的镁光灯舞台。

西里斯翘起嘴角,他手里玩着魔方走在最后面。他识破了莱姆斯的小把戏,但并没有揭穿。有时他的确讨厌好友想要恪守级长职责的忠诚,因为忠诚出现的同时往往伴随着扫兴。

但现在,完全不。

眼下詹姆毫无察觉被莱姆斯牵着鼻子走,这场面挺有意思的。

他没有加入对话,而是像幽灵一样凑到莱姆斯身后,含糊不清像打趣也像讽刺道,“看你哄叉子的样子我都快感动地想叫你妈妈了,月亮脸。”

对方笑容不变地回击,“对你也是。”

“What?”他皱起鼻子,没能理解。

格兰芬多的男级长耐心道,“我的意思是,哄你,我也是这个样子。”

“嘿!我什么时候让你哄了!”

要想转移西里斯·布莱克的注意力,同样有两个办法——为他指出一片陌生领域或是丢给他一件新鲜事,以及:

“赫斯特和卡里克认识吗,他们怎么坐在一起?”莱姆斯状似惊奇道。

西里斯顺着他的目光所指望过去,玛丽戈德身旁果然坐了一个格兰芬多。他扬起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甩下两位好友径直走过去。

“他这是去哪?”沉迷构思花体签名的詹姆回过神,有些迷茫地问。

“谁知道呢,”莱姆斯浅笑,“你的签名呢,想好了吗?”

“哦,等等!我写给你看,我现在有三种想法……”

西里斯坐到玛丽戈德身旁时,她正被新认识的格兰芬多逗得咯咯笑。余光注意到右手位的动静,她侧过身,对上一双雾霭似的眼睛。

“嗨。”她打招呼。

“嗨。”对方回道。

“这个位置有人了。”她指出。

“我一会儿就走。”他耸耸肩。

他们对视了几秒。

“你在玩什么?”

“魔方。”

“我难道不知道这是魔方吗?”

她笑着骂道。

绿眼睛像两颗淌过流光的宝石,盛满光辉,而这道目光的落点,在他脸上。西里斯再次耸了耸肩,他忘了他曾经嘲笑过其他男生爱用这个动作在姑娘们面前故作姿态,“好吧——”

刚起了一个音,一颗金色脑袋凑了过来。

“这是变变魔方吧,”赫斯特·汉克斯,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母亲来自哥伦比亚,眉眼轮廓赋有南美人独特的粗犷之美。因为同是魁地奇校队,詹姆和他走得很近。自然,西里斯和他也称得上熟悉。

“有些颜色靠在一起就会产生新的颜色,譬如红绿这两个碰一起就会变黄,黄色贴上紫色又会产生白。这个在布斯巴顿很流行。你从哪弄来的,西里斯?”

虽然最后一句赫斯特是在问西里斯,可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玛丽戈德。要西里斯说,这太直白了。

没缘由的,一股无趣油然而生。对眼下,对周遭。西里斯没意识到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冷淡。在过长的沉默,玛丽戈德为此感到奇怪瞧过来时,他才想起他还没有回答赫斯特。

“一个布斯巴顿学生送我的。”

对方见怪不怪,“那一定是个女孩了,你这个令人嫉妒的家伙。”

他不置可否,又显得些许意兴阑珊。

“詹姆斯他们过来了,”说完又问,“要给你留下吗?”

他指的是魔方。

玛丽戈德用手背撑着脸颊,看着他眼睛一弯,笑盈盈的,“明天吧,明天再拿给我。”

西里斯神情如常地回到朋友身边,只是不怎么说话,对前来攀谈的男男女女也没兴趣,手指灵活地翻转魔方,眼神无聊又专注。

但偶尔,时不时的,他要转身瞧一眼身后。

毫不犹豫地将詹姆扔进姑娘堆里,莱姆斯算是得到暂时性解放——不可否认,在绝大多数女孩眼里,詹姆·波特是个帅气的小伙子——所以就让这些姑娘们去哄这个自大狂吧。

更何况。

莱姆斯喝着布斯巴顿的南瓜汁(或许存在主观因素,他觉得霍格沃茨的更好喝),借着杯子的遮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坐在对角线另一端的莉莉·伊万斯。

来自格兰芬多的百合花似乎很看不惯以詹姆为圆心吵闹的直径一米。但有意思的是,比起忍耐,她的状态更像是生气,不可名状的生气。

跟着,他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西里斯,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坐到后面去。”

“什么?不,为什么?不需要,这里很好。”

“是吗?”他抿掉嘴里的南瓜泥,面对这一长串完全不符合西里斯作风的回答,没有继续追问。

咬住不放是西里斯与詹姆爱做的事,但这并不是莱姆斯的习惯。

他善解人意地揭过话题,转而提起,“你知道五足怪吗?”

“那又是什么?”

“一种神奇生物。在《神奇生物在哪里》第十七页的注解写到:为了保护自己栖息的领域,五足怪居住的地区都会变得不可标绘,这意味着那片区域将无法在地图上绘制出来。”

“……所以?”

西里斯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地皱起双眉。

落魄的布莱克男孩啊,即使眼下无家可归,可他依旧是英俊耀眼的。

哪怕出身在不被接纳的家族,承受了同龄人不曾遭遇的来自血缘的排斥甚至是仇视。但毋庸置疑,梅林没有忘记他,梅林依旧眷顾他。

西里斯·布莱克的本质,是一个倍受宠爱的男孩。

尤其在异性缘这方面。

所以,莱姆斯想,他的好友或许该栽个跟头了。

“没什么,随口一提。”

于是他轻飘飘地结束了话题,并开始期待今晚的宴会菜单。

埃墨拉感觉不太好。一定要详细描述,那便是面对琳琅满目的豪华晚宴,她居然完全没有胃口吃下哪怕一盘前菜。

这可能得归咎于晚宴结束后即将公布的勇士名单。

相反,坐在她左手旁的玛丽戈德看起来倒是胃口大开。不仅吃了两盘牛肉塔塔,还和一旁的金发格兰芬多有说有笑。

她感觉自己已经紧张到心跳快要炸裂,哪怕玛丽戈德贴心地帮她拿了一盘她喜爱的松露奶油卷心面,她也没有丝毫食欲。

“埃墨拉?”玛丽戈德终于注意到好友面前几乎没有减少的食物。

埃墨拉捂住嘴,“抱歉,我只是……我想,我是太紧张了。”

“哦——”玛丽戈德露出理解的笑容。她不再搭理男孩们的搭话,转头陪在她身边,“你需要转移注意力。来吧,让我们聊聊。”

“你一点都不紧张吗,玛丽?”

“紧张,当然紧张。”

玛丽戈德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我和别人打赌,压了七枚加隆你将成为我们霍格沃茨的勇士。”

她吃惊地盯住朋友,一副见到巨怪在眼前跳踢踏舞的模样,“如果我不是怎么办?”

梅林啊,那可是七个加隆!

对方切开盘里的西兰苔,“不是就不是咯,但你不可能不是。”

埃墨拉胸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既感动,又有些负担,与此同时,更多的是滋长的信心与勇气。

拿起银叉将宽面裹满白酱送进嘴里,浓郁的松露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口腔。她定定道,“如果不是,我们就去把那个破木杯毁了。”

玛丽戈德哇了一声,点头,“疯狂,但我很喜欢。”

两个姑娘用南瓜汁拿腔作势地碰了个杯。

“玛丽。”

“怎么了?”

埃墨拉将酸奶油抹上面包,再搭上两片烟熏三文鱼,“你为什么对争霸赛没兴趣呢?”

“因为我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的认知,”玛丽戈德语气坦然,“以及,参加这个比赛又不能写进我的大学申请书简历,所以我全心投入当你的啦啦队队长就好了。”

梅林的胡子!埃墨拉差点将意面呛进鼻子里,“你要报读麻瓜大学?”

玛丽戈德耸耸肩,“如果我考得上的话,是的,我打算毕业后去念麻鸡大学。”

埃墨拉这下是真的忘了三强赛选拔这回事了,“哇,酷!听上去你已经有计划了。”

“一点点,”对方向她眨了眨眼睛,“其实三年级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所以假期我有去打工或者在家门口卖卖饮料。悄悄告诉你,我用的蜂蜜伯爵的茶包,麻鸡们喜欢得不行。”

虽然离凑够大学学费还差得老远,但每年暑假她都可以靠自己赚到一笔钱。格莱德和耶利亚了解后愿意尊重她的决定,并表示可以出钱供她考麻鸡大学。

“那你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或者以后做什么工作?”

“不太确定。我喜欢服装搭配这些东西,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去麻鸡的时尚杂志做编辑。你知道的,巫师们的审美太落后了,我可不要和他们一起赶上个世纪的潮流。”

玛丽戈德用勺子搅着浓汤,又说,“但我也很喜欢钱,想挣很多很多钱,所以也考虑过要不要去学麻鸡的金融或者会计,法律也不错。”

埃墨拉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她自认为比霍格沃茨的大数人都要更了解玛丽戈德,了解她本质并不是一个大脑空空,每天从床上醒来就只知道臭美、和男孩约会的肤浅姑娘。

但同时,她又和部分人一样,以为玛丽戈德对人生、对未来毫无规划。因为她看上去是再典型不过的享乐主义——享受当下,沉浸其中。然后在某天,可能是晴天,也可能是雨夜,毫无征兆发来邀请,去参加她的婚礼。

甚至有不少人预测玛丽戈德毕业后就会结婚。虽然大家并不认为有男人能真正地栓住她,但毕竟结了婚也可以离不是吗?

“结婚?”玛丽戈德眨了眨眼。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许多,不及肩头,却将她衬得气质温柔。

然而这个温温柔柔的漂亮姑娘却说,“虽然没考虑过那么长远的事,但想想看,我应该不会结婚,也不打算要小孩。”

越说她的口吻越发笃定,“没错,就是这样。我才不要结婚,世界那么大,变化这么快,我可不想被家庭拖累步伐。”

埃墨拉看着她,看着她的朋友。她还那么年轻,却已经充满自信开始构建自己的未来。

埃墨拉不知道五年后、十年后的玛丽戈德观念是否会改变,但她由衷羡慕或者说向往——向往她在这个年纪就明确了未来,并做好为之努力的方向与打算。

她受到启发或者说触动,“和你一样,我也不想结婚,不想成为别人口中某个先生的太太,但我想当一个母亲……或许我该考虑去领养一个小孩,甚至两个。”

她喃喃道,思路是前所未有的大胆与开拓。

“虽然这会暴露我一直在偷听你们讲话。但是两位,你们不觉得考虑得有些太过长远了吗?十五岁小姐和十六岁小姐?”

从始至终耳朵一直留意着这边的金发格兰芬多终于按耐不住加入了对话。

埃墨拉睁大眼瞪着赫斯特,显然没料到这场对话还会出现第三人,而玛丽戈德则不知道想到什么咯咯笑起来。三个平均年龄还没达到十六岁的年轻人将脑袋凑在一起,天马行空地畅享起彼此的未来。

去拿果汁回来的西里斯目光自然而然地顺着阶梯划过前后几桌。他动作粗鲁近乎是将杯子直接扔在了桌上,一坐下就质问好友,“赫斯特那家伙凑那么近做什么,他以为玛丽会让他吻她吗?”

与此同时,詹姆咬牙切齿道,“那是谁,德姆斯特朗的?他竟然敢把手搭在莉莉的椅子背后!”

西里斯突然盯住他,詹姆不明所以,“有什么不对吗?”

西里斯面色古怪,“不,没什么,大概……”

夹在中间的莱姆斯切着鲜嫩多汁的小羊排,事不关己地吹了声口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熊软糖和慢酱的雷 还有小熊软糖和司空酱的营养液 这章原计划是万圣节发的 那什么……让我们回到上月月初 大家万圣节快乐 拿杯子来我这接南瓜汁喝【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