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周五傍晚,宁岫忽然接到徐逢玉发来的微信。

「什么时候下班?我在外面等你,忙完出来。」

外面?

宁岫倏地站起来往窗外看,果然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黑色大G,眼里瞬间带上一股惊喜的情绪,拿起手机低下头编辑。

「可能还要一会……」

徐逢玉:「没事,我等你。」

宁岫:「我会快一点的,忙完马上下去。」

她发完微信后就急忙坐回电脑前完成今天的任务,隔壁的同事看出她急着要走的样子,调侃道:“有约会啊?”

宁岫浅浅地笑了一下,低声道:“嗯,我男朋友来接我。”

她很快地把事情处理好,然后挎上帆布包往公司大门口去。

加快的脚步忽地一顿。

她看见朱槿站在黑色大G的驾驶座旁,弯着腰正和里面的人讲着什么,脸上一直挂着笑。

宁岫下意识地将自己藏在柱子后,喉间一阵发紧,等到朱槿离开有了一会后,才收拾好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徐逢玉看到女孩越来越清晰的身影,狭长淡漠的眼尾挑起一抹弧度,然后下车帮她开门。

宁岫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衣角皱巴巴的痕迹还是泄露了一些情绪。

徐逢玉扫了一眼她不由自主往下垂的眼睫,一路上却什么话也没说。

等到车子开回逸林园,宁岫才忍不住开口,声音细细的似乎还发着颤:“刚才我看见朱槿站在车边和你说话了。”

徐逢玉漫不经心地说:“嗯。”

见他没有主动解释的想法,宁岫只能再次开口,靠近车门一侧的手指被攥得泛白,尽量放软声调:“她和你说了什么啊?”

徐逢玉侧过脸,语气轻描淡写的:“说她不知道帮她表妹进承鸿会影响到你,让我替她跟你说声抱歉,也恭喜你顺利入职。”

宁岫在心底苦笑了声,朱槿早就知道她要进承鸿,王语潼那天在宿舍还那么挑衅她,怎么可能是无意的?

她忽地扬起下巴,清凌凌的杏眼直直盯向徐逢玉的眼底,声线干脆果断:“那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徐逢玉扯着唇角嗤笑一声,抬了抬下巴反问:“你说呢?”

宁岫无法从他眼中辨认出任何情绪,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这几年来她看到的徐逢玉和朱槿站在一起的画面,以及丁浩一群人的揶揄眼神。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答案。

“你和她在一起过吗?”

如此直白的话语蓦地出口,连她自己心里都怔了一下,下一秒就开始害怕听到不想听见的答案。

徐逢玉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然后低低哂笑起来,嗓音带着好听的沙砾感:“没有。”

宁岫猛地一抬眼,琥珀色的眼珠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惊喜,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

她刚一开口,徐逢玉就接过她的话:“以后也不会。”

然后抬手捏着她的脸颊,腕骨冷白清晰,整个人透着痞坏的散漫劲。

宁岫不可抑制地从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雀跃,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从眼底溢出来,灌满着整个车厢。

没等她想好说什么,徐逢玉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她怔了一秒,旋即搂住他的脖颈,主动地探出舌尖,回应这个吻。

回到卧室,宁岫听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打开玉湾壹号A41层的户型图,第一次有接受这份礼物的想法。

灵感像沐浴泡泡一样不停地冒出,每一个都充斥着甜蜜温馨的香味。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中午,宁岫独自来到公司食堂吃饭,打好饭后来到用餐区。

每一桌上都有人,虽然都最边上留有空位,但明显都是关系好的几人在一起吃饭聊天,她冷不防在人家旁边坐下也不合适。

就在她思考着坐在哪里比较方便时,坐在窗边位置上的段老突然朝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宁岫有片刻的怔愣,看了左右两边确认段老叫的是自己后,抬起腿走了过去。

段老指了下对面的位置对她说:“坐这里吧。”

宁岫端着餐盘有些犹豫,礼貌地询问:“会不会打扰到您吃饭?”

段老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语气十分温和:“不会,正好我一个人吃饭也无聊,你来陪我聊聊天。”

可能是段老的态度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完全没有架子,宁岫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亲切感,没有扭捏地坐下了。

段老首先开启了话题:“我听寇翔说你工作很认真,也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想法。”

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宁岫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没有,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向您和寇老师这样有经验的前辈请教学习。”

段老继续夸赞道:“我看了你最近负责的那个锦州府的项目,很不错,亮点不少。听寇翔说你喜欢更喜欢做家装项目,为什么?”

宁岫看向他的眼里充满真诚和仰慕:“因为我小时候在杂志上看过您的家装作品,被里面那种无处不在的温馨吸引到,所以也想和您一样成为室内设计师,为很多人设计出这样的温馨美好的家。”

段老的思绪有一瞬似乎飘远了,过了几秒才说:“很好的想法,继续坚持下去,承鸿需要像你这样热爱家装的年轻人。”

也许是段老给人的感觉太平易近人了,宁岫居然大着胆子说:“我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做过家装项目了吗?我觉得很可惜,很希望能再看到您的作品。”

段老没有因为这份有些越界的冒犯而生气,只是摇了摇头自嘲道:“人老了,没灵感了。”

宁岫语气带着几分激动但十分认真:“不是这样的,虽然您没再设计过家装项目,但是我还是能从您近些年的工装作品感受到那种家的感觉,就像这里,承鸿虽然是一个公司,但设计依旧有温馨的气氛,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办公室。”

段老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闪过讶异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谢谢你。”

“我会一直期待您的下一个作品,不管是工装还是家装。”宁岫声音柔和,然后又补充道,“真的,我不是因为您是领导是大师就故意奉承您,是真的出自真心,喜欢您的作品。”

晚上八点多,徐逢玉来接宁岫。

“每天都加班到这个点,累吗?”

宁岫一坐上后座就听见他问,然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不累。”

徐逢玉注意到她脸上不同寻常的兴奋,低笑一声问:“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宁岫立刻和他分享:“我今天和段老师一起吃饭了,他还夸我工作认真有天赋,我特别喜欢他——”

这话一出,副驾驶的林秘随即呛了一口口水。

宁岫意识到自己的有歧义,忙不迭地解释:“就是段承鸿,一个很厉害的室内设计师,像老师长辈一样。”

徐逢玉看着身边女孩因为慌张激动而发红的脸,以及那剔透盈亮的瞳孔,唇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浅的弧度,姿态悠闲:“我知道。”

段承鸿大名鼎鼎,更何况他还和他谈过几次合作,自然不会误会什么。

宁岫这才恍然大悟,承鸿设计事务所就是根据段承鸿的名字来起的,根本就不用她对他的身份解释什么,话题倏地一转:“我当时就是因为看到他的作品才想学室内设计。”

琥珀色的眼珠转了下,她直接拿出平板,点开她收集的段承鸿的家装作品,一个一个的和徐逢玉分享起来。

一讲起自己感兴趣且专业的问题,她就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全副心思都在设计图上,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在频繁听到“温馨”、“家庭”、“美好”这类词汇后,逐渐沉下去的脸色。

宁岫忽地想到什么,抬起眼看他:“你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我先参考一下,周末我就有时间可以画玉湾壹号那套房子的设计图了。”

徐逢玉右手支在中央扶手上,眼皮微低,拇指按揉着太阳穴:“你喜欢就好,不用考虑我。”

听到这话,前排林秘的后背瞬间一紧。

宁岫却没听出他的深意,以为他是累了以及对装修风格不在乎,于是点点头:“嗯,那我到时候画好初稿再跟你说。”

日子又过了两天,宁岫来到咖啡吧接一杯咖啡提神,然后继续下午的工作。

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朱槿。

虽然俩人都在承鸿工作,但是因为部门不同,朱槿负责的是工装,所以很少碰见,倒也相安无事。

宁岫接完咖啡打算走,朱槿却走过来,同时扬起一个优雅大方的笑容:“宁岫,好巧啊。你来承鸿一个月了还适应吗?一直都有听到你们部门的设计师夸你工作仔细努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不用了,谢谢。”宁岫的声音透着一种疏离冷淡的感觉。

朱槿比她早入职不了多久,此刻却要在她面前拿捏着前辈的身份,不免可笑。

说完这句话,宁岫没再继续浪费时间,转过身就走,朱槿踩着恨天高,忙不迭地跟在她后面喊她。

在肩膀突然多出一只女人的手时,宁岫心里猛地出现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一侧过头,就见朱槿身子摇摇晃晃的伴随发出一声尖叫,手上的热茶也刚刚好尽数泼在她的肩膀和胸前。

她被烫得肩膀瑟缩了下,然后连忙脱下身上的针织开衫。

她里面穿的一件吊带裙,可以明显地看到锁骨周围的一圈肌肤已经发红。

朱槿立刻担忧地道歉:“对不起啊宁岫,你走太快我一不小心崴到脚了。”

宁岫完全没想到朱槿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会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一时无语到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计较。

当务之急是先去处理烫伤,她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朱槿却刻意拖住不让她走,嘴里一直说她不是故意的。不少人的视线扫了过来,她表演得更起劲了,似乎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语气里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一声严厉的呵斥突然响起。

“朱槿,你没看到她皮肤都红了一片吗?还在这里哭哭啼啼,懂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

手上的力道立刻松了,宁岫循声望去,就一个气势极强的女人朝她们走来。

是段董,也就是段承鸿的妻子段仪清。

段承鸿负责设计,而段仪清和儿子段如珩负责公司的管理。

宁岫来不及道谢就匆匆往洗手间赶去,打开水龙头,将杯里的咖啡倒掉洗净,然后侧下上半身,将一杯杯冷水不停地冲在红热的伤口上。

还好不是烫很严重,用水冲过后,她打算回办公室找同事借烫伤药膏。

“伤口怎么样?”段仪清冷静沉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给你拿了管烫伤膏,你看用不用得上,需要去医院的话,我让司机送你。”

宁岫转过身子,温和地笑了笑:“不严重,我拿药膏涂一下就好了,谢谢段董。”

就在她转过去的一瞬间,段仪清忽地眼神一变,死死地盯着她胸前的一片肌肤,牙关紧咬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段仪清的目光扫到洗手台,那里是刚才被她取下来放在洗手台上的工牌:“宁岫,你叫宁岫?”

宁岫脸上尽是困惑:“是,怎么了嘛段董?”

段仪清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底情绪十分复杂:“没事,你先把药膏涂了吧,需要我帮你吗?”

宁岫忙摆了摆手,她哪里好意思麻烦大领导来给自己涂药。

段仪清见她拒绝也没有坚持,关心了两句就离开了洗手间,直接去了段承鸿的办公室。

“把宁岫的简历调给我。”她吩咐秘书。

段承鸿一听就反应过来,让秘书先出去,然后扶着段仪清坐下:“你见过她了?”

“你之前见过她为什么不和我说?”段仪清语气有些冲。

段承鸿拍着她的后背顺气,语气缓和:“你先听我说,我之前查过她的资料了,她不是孤儿也没有被领养的记录。你不能因为她名字里一样有一个岫字就——”

段仪清打断他,情绪激动得眼泛泪花:“不是的,我看到了她锁骨下的胎记,一模一样,我不可能认错的!承鸿,她真的是我们的岫岫!”

段承鸿也是一惊,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地搂着妻子:“你先别激动,我们回家商量,别吓到她了。”

段仪清一直点头,声音哽咽:“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在她面前直接说出来。”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紧紧相拥着:“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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