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萧灼脸色白了白,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景浔目光渐暗,“四年前,收复幽州大战凯旋的前一天,我不慎中了敌将的埋伏,身中寒毒,所以我才会消失这四年。可惜这毒极为难解,如今只是暂时压制,虽平时看?不出来,可是却不知何?时便会再次发作,性命难保。”
景浔半真半假的道,刻意隐瞒了他其实是半途回来的事。
这件事除了他,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晓。
在景浔说到中毒时,萧灼的眼?睛已?经开始泛上水汽,大脑空白了一瞬,差点没有站稳。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萧灼喉间沙哑,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还能治好么?”
景浔极轻地笑了一声,“可能,只是概率极小?。”
萧灼眸子颤了颤,手下的凉意仿佛凉到了心里,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
所以这就是景浔一次又一次的救她?,知道她?的小?名,总在她?最危急的时刻及时赶到,却又总是在她?试图主动靠近时,又淡淡的退回去的原因么?
景浔看?着?萧灼不可置信,且暗含着?愤怒的眼?神,慢慢放开了握着?萧灼的手,站起来背过了身,声音低哑。
“对?不起,妙妙,是我太自私,不该明知如此,还来招惹你。不过还好,你还未答应我,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昨日那些?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这么多年的默默相守,对?他来说,早已?经成了习惯,如今不过是退回原地而已?。虽然有些?不甘,但?是有了昨日的回忆,已?经够他余生回味了。
身后传来萧灼起身的声音,景浔闭上了眼?,下一瞬,却被扑了个满怀。
“混蛋,已?经说出去的话,怎么可以说收回就收回?既然已?经招惹了我,就别想再甩开!”萧灼声音哽咽,赌气般地将眼?泪抹在景浔的胸前。
景浔猝然睁开眼?,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姑娘,用尽全力才忍住回抱住她?的冲动,将人推了开来。
“妙妙,别任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萧灼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拿出袖间那枚准备好的荷包,也不看?景浔,将荷包挂上了景浔的腰间,随后看?着?景浔的眼?睛,“赠君荷包,以表心意。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萧灼向来不轻易允诺,但?是我今天来,就是要来告诉你,反正这辈子,我是跟定你了,休想把我推开。”
“不过是个寒毒而已?,我就不信,这天下之大,还没有能治好你的毒的人。用上安阳侯府和乾王府所有的人,肯定能找到。”萧灼说着?,还抽噎了一下,“大不了我就守寡,反正今生今世,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景浔闭了闭眼?,伸手将萧灼一把揽入了怀中。
果然,上天还是待他不薄,他何?其有幸。以前的他,了无牵挂,只想在他的妙妙身边守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但?如今,为了他的妙妙,他也要逆天改命。希望上天垂怜,既然已?经让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便再多给?他一丝偏爱吧,为此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承受多少痛苦,他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和他的妙妙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将人从怀里捞出来,伸手轻轻擦着?萧灼满脸未干的泪痕。
“好,别哭。其实我与赫连神医有些?交情,我已?经派人在找他了,还有一些?要用到的珍稀药材,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萧灼睁大了眼?,“真的?”
景浔点点头。
萧灼眼?中一亮。没关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那就是好的,她?也愿意等。
景浔低头看?着?腰间那个精致的荷包,忍不住上手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才摘了下来。
“妙妙乖,前事未定,不可轻易托付。我景浔此生,非你不娶,只是……”
“没什么只是。”萧灼对?此事非常坚决,强硬地将那个荷包又推了回去。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当景浔说出她?可能会命不久矣时,萧灼的心里除了心痛,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若眼?前之人死了,那么她?也不会独活。从这个念头出来开始,萧灼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可她?却并未感到害怕或者退缩,反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高?兴。
景浔那么好,而且一个那么好的人,居然也喜欢她?。这时间刚好两情相悦的人何?其幸运。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痴男怨女,将就过活。她?如今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就算只有几?天,她?也心满意足。
景浔看?着?她?泪睫半干,低头极认真地给?他将荷包系回去,一副生怕他在摘下来的模样,仿若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道:“妙妙,你真的想好了,不会后悔?”
萧灼没有说话,以行动代替言语,将那个荷包狠狠系了个死结。
景浔忽地偏头笑了一下。既如此,他还有何?理由退缩?
景浔眼?中的阴霾尽数褪去,焕发出亮的惊人的光彩。看?着?眼?前低着?头赌气般不说话的小?姑娘,甚至起了些?打趣的心思。
“妙妙,你方才是不是说,大不了就为我守寡?你的意思,也是非我不嫁了?”
萧灼正哽咽着?。听他还有心思打趣,忙羞恼地将人一把推开。
景浔后退一步,伸手捂住胸口,小?声的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萧灼顿时慌了,顾不得再生气,走上前拉开景浔捂着?胸口的手,在他的胸前小?心检查,“是不是我力气太大,弄疼你了?”
景浔极满足与看?到萧灼为他担忧的模样,眼?睛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萧灼检查完,正抬头问问景浔,就看?到景浔唇角微弯的看?着?她?,顿时明白自己?又被骗了。
愤愤地将手从他的胸前收回来,不过萧灼这次没有再推开,而是极轻极轻的往上移,停在了之前景浔带着?她?触碰的颈间皮肤上。
其实她?之前也发现了,景浔的手温热干燥,可是身上却总是比旁人的温度要低,连唇色也比旁人要浅上许多。以前她?只以为是个人体质的原因,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层原由在。
“疼么?”萧灼抬眼?,眼?中再次泛上水光。
景浔摇摇头,“祛毒时会疼,平日里我用内力压制住,并无什么感觉。”
景浔说的云淡风轻,可萧灼却根本不相信。身有剧毒在身,怎么可能会不痛不难受呢?
萧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景浔这么好的人,却偏偏要遭受如此痛苦,要是她?能代替景浔受苦就好了。
景浔伸手抚上萧灼的脸,“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萧灼垂下眼?睫,摇了摇头,复又抬起来道:“对?了,你说的那个神医,还有药材,可有画像和线索,可需要我找爹爹帮忙?”
“不用了,赫连神医神出鬼没,也只有我才能将他的行踪猜出一二,人手方面,已?经够了。”
“那就好。”萧灼点点头,“那,什么时候能找到?”
景浔偏头一笑,“放心,我舍不得让你当小?寡妇。”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萧灼又气又羞的跺了跺脚,不过景浔的话一向作数,能给?予萧灼无可比拟信任和安心。
有了这句话,萧灼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心里的着?急担忧和痛苦奇迹般地缓解了不少。
方才一直堵在心口的气出了大半,这才后知后觉出方才的自己?有多大胆。守寡什么的,竟然真的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萧灼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闷,抿了抿唇,掩饰般地转身要过去开窗。
刚走到窗边,萧灼正要伸手,右手手腕忽地被一只手先伸出来攥住,轻巧一带,整个人便被逼到了墙角。
萧灼抬眼?,景浔的脸已?经近至眼?前,俊美无俦的脸上,漆黑的眸子黑沉沉的深不见底,语气亲昵仿佛呢喃。
“妙妙,我想吻你,可以么?”
萧灼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莫非真有物极必反这一说么?怎么平日里在人前那样冷淡疏离的景浔,一旦说起这些?事来,却热烈大胆的要命?还是只是因为她?以前没有发现?
而且大胆就大胆罢,做什么还要问她??这让她?如何?回答?
景浔看?她?的眼?神太过专注,相反萧灼眼?神的躲闪,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偏偏景浔只是看?着?,却不说话,像是非要等她?允许似的。
萧灼咬了咬唇,嘴唇嗫嚅了一下,到底是说不出口,只赌气般的闭上了眼?睛。
景浔低沉的笑了一声,伸手扣住萧灼的腰,珍而重之的吻了上去。
不再如上一次的失控和激烈,景浔吻的及其温柔,仿佛怕弄疼了她?似的,在萧灼的嘴角轻吮舔吻。
“妙妙,”景浔轻声呢喃:“好喜欢你。”
萧灼眼?睫轻颤,狠了狠心,伸手也环上了景浔的腰。
景浔唇角弯了弯,更加用力的回吻了过去。
他的妙妙,他想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今终于如愿将人抱在了怀中。
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此。
正万籁俱寂间,门外却突兀地传来了一声满含惊喜的声音。
“咦,这不是沈遇和萧家小?姐的贴身侍女么?”
“是啊,惜言,绿妍,沈侍卫,景浔世子和灼儿是在里面么?”
萧灼眼?睛猛然睁开,这声音,好像是元煜世子和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