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世子,请留步。”
萧灼攥着衣角,尽量稳着声音道。
景浔停下脚步,看着走上前来的萧灼,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她还没有走。
萧灼抬头?看着景浔在夜色下反而似带着点点星光的眸子,咽了口口水,十分天黑了看不到她已经?有些发热的双颊,屈膝郑重的行了个礼。
“今日之事,浔世子又帮了我一?回,阿灼感激不尽。”
景浔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又眼神一?暗,遏制住了想去扶的念头?。
“无事,巧合罢了。”声音无波无澜。
萧灼咬了咬唇,继续道:“不论怎么说,今日都多亏浔世子了。为表答谢,我……”
不知怎么的,方才?明明已经?打?好腹稿的话?,临到出口了,却?在景浔目光的注视下,反而又有些卡壳了。
赵攸宁在一?旁看得着急,见萧灼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是这样的,听说城南那边刚开了一?家苏菜酒楼,味道很好,我和阿灼想请浔世子一?道去尝尝。”
“对,是的。”萧灼忙附和:“不知浔世子后天可有空闲?”
萧灼说完,面上虽是淡淡地等着回复,但是交叠置于身前的手,却?已经?小幅度不安地打?起了旋儿。
习武之人,夜视能力都是极好的,萧灼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景浔的眼睛。
看着萧灼紧张的小动作,景浔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但是笑意还未达眼底,便又极速地消散了下去。
景浔掩在袖中的手小幅度地握紧又松开,慢慢笑了一?下,正要开口,后面却?先他?一?步传来了一?道十分欠打?的声音。
“那敢情好,我也正想去吃来着,后天也带我一?个吧。”
说话?的人正是元煜。
到了晚间已然不热,但是元煜还是一?如既往地拿着她那把折扇摇啊摇的,走过?来轻撞了一?下景浔的肩膀。
“我记得荆州的案子已经?了的差不多了,你最近正闲着,刚好有人请客,还是佳人相陪,当然得去。”
景浔:“……”
他?现?在真的很想给他?一?拳。
但是看到萧灼忽地亮了起来的眼神,景浔那违心的拒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萧灼忍住即将蔓延开来的笑意,也不在意多了一?个人,屈了屈膝,“既如此,那就?后天巳时末临江轩见。”
赵攸宁倒是不想答应的这么快,略微皱眉看着元煜,可萧灼说完便似生怕他?们再反悔似的,赶紧拉着赵攸宁道了句告辞,转身默默加快了步子,上了马车。
两人开时便是同乘一?辆,回去自然也是一?样。
直到上了车,放下帘子,待到马车缓缓转动起来,萧灼才?捂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赵攸宁双手环胸,靠在车壁上,一?脸玩味地看着萧灼。
“我说阿灼,这回可真不是我瞎说,你瞧你之前在公主府,那么能言善辩,临危不乱的,怎的一?见着浔世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萧灼轻抚着胸口的手微微一?滞,“有么?”
“当然有!”赵攸宁肯定?道:“就?连今日差点被诬陷为窃贼,你都没这么紧张过?,还有……”赵攸宁忽地凑到萧灼近前,“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萧灼忙伸手揉了揉脸,往后退了退,干笑一?声:“是么?大概是晚上也喝了些酒的缘故吧。”
赵攸宁才?不相信,一?手摸着下巴看着萧灼微微颤抖的眼睫和躲闪的眼神,表情逐渐严肃,压低声音道:“阿灼,今日我说你和浔世子那些话?,都是打?趣来着,不会……真叫我说中了吧?”
萧灼呼吸一?滞,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心事般,下意识摇头?,“怎么会,你想多了。”
许是萧灼拒绝的太快,赵攸宁这回倒是没察觉出来萧灼语气里?的紧张和底气不足,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倒也是,浔世子那样的,模样是真的挑不出一?点错,又是朝中新贵,的确让人忍不住侧目,可就?是性?子太过?冷淡疏离了些,看着就?不好相处,欣赏欣赏就?行了。”
没想到赵攸宁竟真的信了,萧灼心中又莫名有些后悔,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不是的,景浔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冷淡,人家都帮了她不止一?次了。而且他?们儿时就?相识,人家到今日连她的小名儿都记得,可见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冷漠疏离。
可惜这话?她是决计不敢说的,说出来就?更说不清了。
最终,萧灼也还是没反驳出什么来,又觉得心里?没来由的憋闷,转移话?题道:“好了,别瞎说些有的没的了,我头?有些晕,在车里?先眯一?会儿。”
赵攸宁今天是彻底见识到了萧灼的酒量,虽然萧灼晚上只喝了些果酒,她都没有怀疑这话?,从马车中暗格里?拿出一?块绒毯。“盖上,夜里?多少有些风,别着凉了。”
萧灼接过?,将其披在身上,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赵攸宁不像萧灼中午时还休息了一?会儿,此时瞧着萧灼闭着眼的模样,自己倒真来了些睡意,懒懒地发了个哈欠,也披了块毯子,闭眼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孟余欢正坐在萧妩的马车上,想着今晚的事情,眉眼具是冷厉。
今晚梁婉做的事,起因?就?是萧妩激的那几番话?,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反让萧灼出尽了风头?,特?别是忽地猜到萧妩真正的目的后,更是怒从心头?起,说话?也不再客气。
“萧妩,我问你,今日你和梁婉说那些话?,其实根本不是利用梁婉去对付萧灼,而是早猜着了梁婉不能成事,想让她失了长公主的信任,好趁机上位,是不是?”
萧妩也是憋屈了一?晚上,正有气没处撒,见孟余欢看出来了,索性?也不再隐瞒,冷笑一?声道:“是啊。梁婉那个没脑子的,空有一?副好皮囊,仗着自己有个好的家世,为所欲为,狂妄自大,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我一?早便看她不顺眼了。”
孟余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果然,我就?说你的棋艺怎么进展的如此飞快,合着早就?想着怎么讨好长公主了。”
萧妩挑了挑眉,道:“别说我了,你不也是么?你表面那么捧着梁婉,心里?可有何时真的看得起过?她?你坐在她旁边,不也是想借着她将你引荐给长公主么?”萧妩说着,嘲弄般轻笑了一?下,“可惜啊,人家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自己借着光,同时还防着其他?的人,等她引荐,还不如趁早拉了她下来,自己想法子来的快。”
“你……”自己的小心思被毫不留情的戳穿,孟余欢涨红了脸,气到极处反而平静了下来,冷冷道:“是,就?算你的打?算是好的,可是你看现?在呢?咱们谁也没讨着好,倒是让你那三妹妹占尽了风头?。这可是你以往一?直不放在眼里?,自以为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人。可如今呢?人家不但脱离了你的掌控,还远比你站的高,看的远,今天一?天,可有理?过?你一?次?嗯?”
两人面上虽是朋友,可暗地里?的较劲,猜疑,从未断过?,自然也更明白对方的软肋在哪儿。
果然,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一?落,萧妩顿时怒不可遏。
萧妩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庶女身份,以前最得意骄傲的事也是将自己这个嫡妹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就?在她快要利用萧灼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时,所有的走向却?在一?夕之间彻底脱离了掌控,这也更是成了她心里?一?根碰不得的毒刺。
萧妩死死攥着手指,指甲几乎将掌心刺破。正在这时,上次二夫人对她说的话?蓦然响在萧妩耳边。萧妩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切不可乱了阵脚。
抬眼看着孟余欢因?为戳中了她的痛脚而有些得意的神色,萧妩冷笑了声,“你光在这儿与我叫嚣又有什么用?就?算萧灼与我生分了又如何?她与你难道又能好的了多少?别忘了,你刻意挑拨梁婉羞辱她的事她可都知道了。而且她身边可还有一?个向来与你互看不顺眼的赵攸宁,赵攸宁今晚可也是得了太后赏赐的,有她整天在萧灼耳边念叨,就?是没仇也能念出仇来。梁婉是不中用了,咱们俩现?在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与其在这里?说赢了我,倒不如想想怎么对付萧灼吧。”
孟余欢被她说的一?噎,恨恨地偏过?了头?。这话?说的没错,她无从反驳。
片刻后,孟余欢又转回了身来,语气没了方才?的句句带刺。
“怎么对付萧灼?我又不了解她,你才?是她的姐姐,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把柄?”
萧妩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最大的把柄,就?是萧灼的信任,不过?现?在已然没有了。
但是萧灼她势必要除去,就?算没有,她迟早也会找出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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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内。
打?发丫鬟一?一?送走了客人,府内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长公主欲言又止的看向太后。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收回看向门口的眼神,嘴角噙着的笑意尽数褪去,闭着眼点了点头?。
“随母后到后殿去说吧。”
长公主跟着太后进了后殿,见太后又命人关上了门窗,随后坐在那儿久久没有出声,眼中的疑惑更甚。
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见太后放在膝上的手,忽地收紧,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般,微微抬头?,眼眶都泛上了红,哑声道:“清儿,你可还记得你那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的妹妹,母后时常挂在嘴边的嫡三公主,妙妙,元清妙?”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来晚了,对不起,我已经得到了520孤寡青蛙的惩罚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