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长公主忙起身急走?下来,行了个?礼,走?到太后身侧,扶住了太后的胳膊。
太后安抚地拍了拍长公主的手,先走?到萧灼身边,亲手将跪在地上的萧灼扶了起来。
萧灼颤了一下,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太后将萧灼的手拢在手心,微微偏头看到萧灼因?为方才的事还?有些?发白的侧脸,眼中满是心疼。
过了一会?儿,太后才慢慢收回手,由着长公主扶着往主座走?去。
萧灼将双手掩于袖中轻攥了攥,不?知为何,太后手上的温度从萧灼手中撤去时,萧灼竟然有些?不?舍。已经许久没有再做,都快被她遗忘的梦境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使得萧灼的鼻尖发酸。
太后由着长公主扶着走?到殿中的座位上坐下,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太后。”
除了中间跪着的梁婉和丫鬟,其他人纷纷叩谢起身,一阵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过后,便再无人敢发出一丝动静。殿中一时落针可闻,比之前还?要沉静压抑。
赵攸宁起身站到了萧灼身边,两人一起往旁边退了一步,看着跪在地上的梁婉,再看看坐在上面?的太后,赵攸宁向萧灼投去询问的目光。
萧灼摇摇头,示意她也很?意外,不?过谁都能看出来的事,太后这意思,是要代替她惩处梁婉了。
其他人的想法也都差不?多?,期待也有,意外也有,更多?的则是对于太后对萧灼态度的震惊。
这位萧三小姐今日是怎么了?连着被梁婉针对总能化解也就罢了,竟然先是长公主,后是太后,次次都能恰巧碰上,还?都站在她那一边,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
有几位方才给梁婉帮腔的小姐更是满心懊悔,默默的往后面?缩,早知道就不?为了讨好梁婉多?管闲事了。
长公主从丫鬟手里?拿过茶杯奉到太后手边,“母后,请用茶。”
太后点?点?头,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随后放到桌上。眼神慢慢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梁婉的脸上。
“得亏哀家今日不?放心你,所?以一时兴起,也来凑个?热闹,否则还?不?知道如今已经有人敢如此大胆,仗着家世,人脉高人一筹,就敢为一己私怨栽赃陷害,连长公主都能算计进去,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后声音不?大,只最后一句微微加重?了语气,却与上次在御花园中那慈祥温和的语气判若两人,满含着上位者独有的威压。
底下的人纷纷将头压的更低,同时也在心中暗叹,梁婉这次怕是真的死定了。
梁婉此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方才求情的话也都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甚至在心里?祈祷自?己不?过是在做梦。
只可惜事实很?快便打破了她的幻想。
太后目光锐利的看着梁婉,道:“哀家来的早,事情的经过,哀家已经在门外听清楚了,梁婉,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婉眸子一颤,呜咽一声连连磕头,“太后饶命,是臣女一时糊涂,走?错了路子,请太后开恩,饶过臣女这一回吧……”
“饶了你?”太后冷哼一声:“你做出这事时可想过后果?也怪哀家识人不?清,竟让你这样品行之人做了公主的伴读,不?过还?好,如今发现的也不?算太晚。清儿不?忍处置你,那是她重?情心软,可不?是你用来为非作歹的胆子的。”
太后微微提高了声音,道:“传哀家旨意,梁婉偷盗公主府财物,意欲嫁祸,本应死罪。但念在其父之战功及其侍奉长公主多?年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杖责二十,送回梁府禁闭三月,以后再不?得入公主府。至于这个?丫鬟,念在其是受人指使,杖责五十,发卖了吧。”
梁婉浑身巨震,求饶声戛然而?止,猛地瘫坐在了地上。
长公主看着梁婉失了魂似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求情的话在口中欲言又止。可是一想到梁婉方才的所?为,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罢了,其实这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吧。
侍卫很?快便上来将瘫坐在地的梁婉和那丫头拖了下去。
梁婉被侍卫拖了一小段路才想起来挣扎,哭着求长公主给她求求情。
长公主闭了闭眼,偏过了头。
众人看着梁婉被拉出去的呆滞模样,倒抽了一口凉气的,慌忙小步往后瑟缩着躲。
而?后面?几个?离得远站在门边的,却是咬着唇慢慢红了眼眶,一脸痛快。
她们几个?都是原先受过梁婉欺负的,因?为家世不?高的缘故,一直默默忍受,从不?肯出风头。如今梁婉终于得了惩罚,简直大快人心。
直到梁婉的声音渐渐远去,殿中才再度恢复了平静。
太后又轻啜了一口茶,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萧灼,朝她招了招手。
事情转变的太快,萧灼还?有些?愣神,低着头没有看见。
旁边的赵攸宁见她不?动,用手肘碰了碰她。萧灼这才注意到太后的动作,忙低着头走?了过去。
太后脸上已经换上了笑意,又看向了赵攸宁道:“你也过来。”
赵攸宁一惊,确认太后是在叫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睛,不?敢多?问,跟着萧灼走?了过去。
其他人的目光也默默地跟了过去,羡慕地看着两人。
两人一左一右站到太后身前,微低着头,等着太后说话。
太后不?动声色的看着萧灼的眉眼,许久后才缓缓转向一旁的赵攸宁,笑道:“你是赵太史家的小姐?”
赵攸宁恭敬行了个?万福,“回太后,臣女正是。”
太后赞赏的点?点?头,“也是个?好孩子。”随后转向她身后的侍女道:“云息,去将哀家带来的那只玉镯子拿来。”
云息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回来,送到太后手边。
太后拿过那个?木盒,递给赵攸宁,笑呵呵道:“今日之事,你们两受委屈了,这只镯子哀家赏赐便给你,就当?是给你压惊了。”
赵攸宁连忙跪了下去,“太后厚爱,臣女愧不?敢当?。”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似有不?悦。
赵攸宁一惊,忙惶恐地接了过来,“多?谢太后赏赐。”
太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萧灼,将自?己手上的一只翡翠镯子褪了下来。
一旁的长公主见太后这动作心中一惊,太后的这只翡翠镯子她认得,是太后的陪嫁之一,太后宝贝的不?行。
长公主惊疑不?定地看看太后,再看看萧灼,她从上次赏花宴便知道母后对这位萧三小姐很?是偏爱,不?止一次和她说过等她出宫后得多?看顾看顾。当?时她只觉着是因?为乔姨的缘故,可是如今看来,未免也太过了些?。
长公主心中疑虑,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好先将疑惑放在了心里?。
太后将那翡翠镯子放在手中抚摸了一下,然后亲手拿过萧灼的手,作势便要替她戴上。
这一举动着实将萧灼骇的不?轻,手腕一紧想抽回来,却又被太后的眼神给阻了回来。
太后轻扶着萧灼的手腕,将那只玉镯子缓缓地戴了上去。
“哀家今日来的急,就带了一只玉镯,便赏你这只翡翠镯子吧。”
萧灼咬了咬唇,强忍着心中再次涌上来的微微酸涩,福了福身,“谢太后赏赐。”
底下的人虽然低着头不?敢说话,可眼神和心思无一不?是关注着太后那边。看太后又是夸又是赏的,个?个?眼红的抓心挠肝。恨不?得时间倒退一个?时辰,自?己也上去护着这位萧小姐,说不?准也能沾沾光。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萧妩和孟余欢了。
萧妩手中的手帕都快被绞烂了,恨不?得此时捏在她手中的就是萧灼。怎么会?这样?她想讨好长公主都得费尽心思,还?进展缓慢,她却这么容易的就得了太后的赏赐。
那可是太后,多?少人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这以后萧灼必定更是高人一等,谁还?会?注意到她?若是萧灼在太后面?前说她一句,那她岂不?是就完了?
孟余欢比她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多?了失去梁婉这个?表面?棋子的恼怒。她早就知道以梁婉这个?脑子,八成成不?了事,也不?知道萧妩发什么神经,非要挑唆梁婉,这下好了,果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到此,孟余欢忽地皱了皱眉,想到今天下午萧妩种种迎合长公主的表现,心中微微一动。
莫非,萧妩的目地根本就是想除掉梁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