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宁死死抓着萧灼的一只胳膊,憋笑憋的差点弯下?腰去,萧灼伸手扶着她,自己也没忍住弯了唇角。
就连孟余欢和萧妩从惊讶中缓过来后,也悄悄低下?了头。
梁婉脸越来越黑,看着解释完了,也不顾大家的反应直接坐下?去开始嗑瓜子的元煜,再看看手中“花魁所赠”的无价锦帕,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后还是长公?主最先止住了笑意?,理了理衣襟,轻咳了一声。
底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长公?主瞪了元煜一眼,“就你?歪理多,阿婉不要?理他,快坐下?来,指定下?一个人罢。”
梁婉总算得了台阶,看着依旧云淡风轻的景浔,不甘地坐了下?去。一坐下?就将手中的那个帕子放到自己桌边最远的地方,顺手捅了一下?旁边的孟余欢。
“你?来吧。”
孟余欢早有准备,从容地起身向长公?主行了个礼,视线从琉璃盏中的东西上一一扫过,犹豫再三,挑了一块颜色素淡但很精致的压襟。
打开放在一起的纸笺,孟余欢期待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题目是以梅花为题作一首诗,不难,甚至可以说的上老套,所以这纸笺的主人定然不是她所想的那一个了。
孟余欢心中失望,随便作了一首。说完后果然是一位她都没见过的公?子站了起来,那人自罚一杯后,还顺势对孟余欢的文采大加赞赏。只可惜孟余欢并?不想领情,客气地笑了一下?便坐了回去,顺手指了旁边的萧妩。
与孟余欢相同,萧妩也是满怀期待地选了又选。只不过她与孟余欢不同,萧妩是奔着讨好长公?主去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结果却是一位她不曾注意?过的小姐。萧妩强笑着答完题,和那位小姐客套了一番,然后为了省麻烦直接指了那姑娘
后面的人小心思相对要?少一些,且随着起来的人越来越多,玩儿的熟练了,气氛也开始越来越热闹。同时由于水中的琉璃盏越来越少,而且长公?主,元煜,景浔,以及孟余欢萧灼等高门?小姐的东西还没有被挑到,气氛热烈的同时也越来越紧张。
萧灼和赵攸宁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没什么紧张感。
其?实她们两?个也看了对方的题目,而且为了降低存在感,同时选择了身上最普通的禁步,并?约定若是被指到,就互相选对方的。
事实证明她们的选择是对的,大家选择东西时难免会从物件上猜身份,对于不起眼的,自然就忽略了。更巧的是她们两?的琉璃盏刚好就停在了景浔面前。景浔周围有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所以就更安全了。
两?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随着周围的叫好声一起鼓掌,反而成了最开心看戏的人。
终于,一位胆子稍微大些的小姐在完成了自己的题后,与旁边的要?好的小姐妹对视了一眼,鼓起勇气看着景浔道:“下?一位,便由浔世子来吧。”
话?音一落,欢闹的声音忽地滞了一下?,纷纷看向了参与感一直不强的景浔。
萧灼嘴角的笑意?也僵了一下?,一直黑着脸的梁婉和孟余欢更是同时抬起了头。
那位说话?的姑娘说完脸就红了个透彻,还好景浔给面子,闻言便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
那姑娘见他站了起来松了口气,忙坐回去低下?了头,两?只眼睛却还是忍不偷偷住那边觑。
景浔起身向长公?主一礼,随后将视线投到了自己面前的琉璃盏中。
萧灼就在景浔对面,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最终还是不自觉抬眼看向景浔,却没想到正好与景浔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萧灼还没来得及反应,景浔已经极快地收回了视线,微微弯腰拿起来正正停在他对面的那只琉璃盏。
正个动作就发?生在一瞬间,在他人眼中看来,完全就是景浔懒得挑,所以随便拿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
只有正对着景浔且一直看着他的萧灼注意?到了景浔嘴角微微勾起的一抹笑意?,脸霎时红透了。
萧灼强烈的觉得,景浔怕是故意?的。
众人看着景浔将那琉璃盏放在桌前,从里?面拿出了一枚普通的禁步,纷纷失望。看来浔世子的确就是随手一捞,当个任务完成了。
唯有萧灼的脸颊越来越热。愣愣地看着景浔拿起她的琉璃盏,两?手轻轻展开。
题面是一副风景对联:“如月当空,偶以微云点河汉。”
景浔唇角微勾:“在人为目,且将秋水剪瞳神。”
平仄相对,上下?工整,同样都是以他景相对应比拟,而且更为巧妙。
景浔身形单薄修长,原本就不似其?他习武之人那样魁梧健硕,完全就是一个气质冷然的贵公?子。这一舞文弄墨起来,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淡漠疏离,倒多了几分书生才子意?味。
话?落,底下?沉寂许久,见迟迟没有人来认领,都开始左右环顾。
赵攸宁轻推了一下?还傻愣着的萧灼,“阿灼,到你?了。”
萧灼猛地回神,也顾不得早已经红透的脸,慌忙站了起来。众人见是萧灼,顿时一片哗然,纷纷羡慕地看着她。
萧灼稳住心神,欠了欠身,“浔世子好文采。”
说完慌忙拿起手边的酒壶,也没怎么看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喝了下?去。酒液入喉才惊觉有些不对劲,似乎并?不是果酒。好在长公?主府备的酒皆是上好佳酿,并?无灼喉的感觉。萧灼强忍着将其?咽了下?去,然后飞快坐了回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沉稳至极,如果不是拿错了酒壶,以及坐下?去时腿一软差点磕到了桌角的话?,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
还好动作幅度不大,还有赵攸宁帮忙扶了一把,并?没有人注意?到。
景浔眼中隐有笑意?,十分善解人意?地不再过多停留于这一环节,拍了一下?旁边看戏的元煜,“煜世子,你?来吧。”
元煜的影响力仅次于景浔,见景浔点了他,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才勉强从方才的震惊嫉妒中缓过来,将期待的目光投到了元煜身上。
萧灼这才松了口气,觉得喉中干渴,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才稍微好些。
赵攸宁悄悄凑近,有些担忧道:“没事吧,你?不是不会喝酒么?怎么喝了那么大一杯,还喝的那么急?”
萧灼有些难为情,“我方才拿错了。”
“拿错了?”赵攸宁微微惊讶,转而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道,“我方才见你?很平静的样子,原来是表面平静,内心激动?怪不得你?脸这么红。”
萧灼伸手揉了揉脸,眼神躲闪,“胡说什么呢?”
赵攸宁伸手戳了一下?萧灼的脸颊,低声笑道:“还不好意?思了,你?之前听?梁婉说了没,听?说这个游戏还有互通姻缘之说呢,你?说你?的琉璃盏好巧不巧停在了浔世子面前,又好巧不巧被他拿了起来,莫非……”
萧灼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注意?力大都放在元煜身上,这才放心地回过头来,威胁地瞪了赵攸宁一眼:“你?再胡说,我就……”
话?音未落,萧灼便看见元煜折扇一收,一把捞起了自己身前,方才萧灼的琉璃盏旁边的那一个,“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既然你?刚好停在我的面前,那就选你?好了!”
萧灼的话?戛然而止,幸灾乐祸地看向赵攸宁。
正逗萧灼逗的起劲儿,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嘴从萧灼手下?解放出来的赵攸宁:“……”
作者有话要说:赵攸宁:哦豁,吃瓜吃到自己家!
ps:上联:如月当空,偶以微云点河汉;
下联:在人为目,且将秋水剪瞳神。
——张岱:西湖湖心亭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