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府外,萧灼目送景浔的马车远去,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不知怎么的,虽然她总是觉得?景浔在人前总是一副客气疏离不大好接近的模样,但是景浔儿时见过她这件事,让萧灼惊讶的同时,还有一丝小小的欢喜。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帮了?她好几回,有好感也是正?常的嘛。
直到马车转过拐角,不见了?踪影,萧灼才?轻吐了?口气,收起那丝轻微的小情绪,理了?理衣衫,将眼神放在一旁垂着?头的惜墨身上。
事已至此,也无需再说其他的。不过这样也好,早些?做个了?断。
回到院子里时,绿妍和惜言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到她们回来,忙小跑过来。惜言见萧灼脸色不太?好,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
“姑娘,你?回来了?,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萧灼没?有正?面答话,而是打发绿妍去倒茶,随后朝着?惜言招了?招手。
惜言依言靠近,萧灼俯身过去说了?几句话。
听完话,惜言目露疑惑,看?看?萧灼,再看?看?萧灼后面一言不发的惜墨,点了?点头,依言去了?。
吩咐完事情,萧灼看?着?惜墨,道:“惜墨,随我进屋。”
听到自己名字,惜墨身子微微一抖,“是。”
进了?屋,萧灼慢慢走到桌边坐下,许久都没?有说话。
绿妍沏好了?茶进来,觉出这屋子里气氛不对,低着?头进来将茶水倒入杯中,放在了?萧灼手边。
沏茶这种细活儿绿妍以?前没?做过,这几天正?在学?。
萧灼看?着?茶杯中颜色澄澈的茶水,夸了?一句,“嗯,不错,手艺进步很大。”
绿妍福了?福身,“谢姑娘夸奖,都是惜言姐姐教的好。”
恰在这时,惜言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萧灼身边,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只?玉手镯和两支玉簪,一看?成色便知不可能是惜墨一个丫鬟能有的东西。
萧灼闭了?闭眼,“惜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惜墨从进门开始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到那东西更是脸色惨白,却还是死撑着?一口气不肯说实话,装傻道:“姑娘要奴婢说什么?奴婢没?太?听懂……”
“砰!”一声,萧灼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眸中满是痛心。
“你?还在装傻?这几年来为何我院里的事事无巨细二姐姐都会知道?还有上次踏青遇到了?浔世子的事,这次我半路改主意去灵华寺的事,次次都能遇见贺明轩,谁会信这是偶然?尤其是今天,我特意只?带了?你?,走的还是另一条路,特意试探一番,没?想到果真没?让我失望,不是你?还能有谁?”
“还有这些?东西。”萧灼看?着?桌上的玉镯玉簪,“这些?东西如此贵重,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惜墨,你?和惜言陪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不薄,甚至将你?们视为我的亲人,你?为何要背叛我?”
说到后来,萧灼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本以?为自己早有怀疑,早有准备,那么到了?戳破的时候也就能坦然平静的处理,可惜她太?高?估自己了?。
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又如何能冷静得?了?。
一旁的惜言也是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方才?萧灼让她去惜墨的屋子里仔细搜一搜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她就开始有些?不安。但是她与惜墨毕竟一同服侍萧灼这么长时间,还是信任惜墨的。她和惜墨以?往一直住一间房,对于一些?放东西的小地方多?少熟悉,搜查时也是抱着?帮她消除怀疑的目地。没?成想居然真的在惜墨床铺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些?贵重东西。
当时她虽惊讶,却还没?有将这些?东西往不好的地方联想,只?以?为是惜墨眼皮子浅偷了?东西,如今听萧灼一说,震惊的同时气的双眼通红。
“惜墨,姑娘对咱们恩重如山,你?怎可做出这样的事?你?,你?还是人么?”
“我……”惜墨双手揪着?衣摆,浑身颤抖,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饶命,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才?耳根子软受了?人蒙蔽。姑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回罢。”
萧灼看?着?惜墨哭的梨花带雨,连连磕头,轻吸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二姐姐的条件是什么?”
惜墨磕头的动作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颤抖着?答道:“就是这一年的事,二姑娘答应帮奴婢找到家人,再给奴婢一笔银子赎身出府,所以?奴婢才?……”
萧灼咚地拍了?一下桌子,“惜墨,到现在了?你?还不肯说实话么?若真是你?想出府,或是找什么人,直接和我说即可,我也不会拦着?,何必再冒险去求二姐姐?”
这也是萧灼这么久不曾想通的问题。
惜墨和惜言是她的贴身丫鬟,她对自己人从不吝啬,也明确说过不需要被迫留下的人,想走直接可以?和她说,毕竟主仆一场,她自会给一笔钱放她们自由,所以?惜墨怎么可能是为了?这个?而且惜墨若真是需要钱,早将这些?首饰变成银子了?,何必留着?成为把柄。
她想不通除了?这还有什么原因,所以?才?既痛心又不解。
萧灼冷冷看?着?惜墨,等着?她自己开口。
过了?许久,惜墨才?终于放弃沉默,低低道:“因为我恨你?们。”
惜墨抬起头,眼底的害怕和委屈统统变成愤恨,像是已经放弃挣扎,恨恨道:
“因为我恨你?们这些?所谓的权贵,一个个高?高?在上,仗着?有权势随意践踏他人。若不是因为你?们,我的父亲又怎么会因为一句不敬之语就被下狱,我又怎么会从大户人家的小姐沦落到被人贱卖,还反要来服侍你?们。”
惜墨盯着?萧灼,也不再自称奴婢,像是完全露出了?真面目一般,“说什么待我不薄,这几年你?待我和惜言,根本就不是一视同仁,不就是因为我不是家生?子么?这样被人呼来唤去的日子,我受够了?!我早知道二姑娘表里不一,根本不像表面上对你?那样好,所以?即使之前二姑娘没?有来找我,我也偷偷的给那边透露了?消息。还有这次,其实二姑娘的本意根本不只?是英雄救美,而是想让绑匪顺势将你?们掳走,最好趁机生?米煮成熟饭。这个主意,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呢,我就是想看?你?们不得?安生?,我才?开心,哈哈哈……”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惜墨还是不忘再加一把柴火,增加她和萧妩的仇恨。
萧灼看?着?惜墨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模样,根本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活泼灵巧的惜墨,更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疯婆子。
她原以?为惜墨是有一些?难言之隐,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惜墨五年前到她的院子里时,宋妈妈和娘亲也查过她的来历,只?道是家道中落而被变卖的良家子,样貌举止都是上佳,这才?买了?她,没?想到她的内心竟已扭曲至此。
听她的话,她的父亲应当是得?罪了?人被降罪,当时惜墨的年纪应该不大,但已经晓事。生?活骤然发生?剧变,从被人服侍的小姐变成了?服侍别人的丫鬟,因为接受不了?又找不到降罪她父亲的人,所以?转而恨上了?所有的“权贵”。
对于这样的人,她不仅觉得?可恨,更觉得?可怜。
至于她说的偏心于惜言的事,萧灼自认问心无愧,只?不过她也无心再去理论了?。
昔日的姐妹兼好友,心思却如此深沉,做出这些?背德叛主的事,一旁的惜言也咬着?唇偏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终于发泄完,惜墨脱力地瘫在地上,目光已然涣散。
“姑娘,你?杀了?我吧,我自知罪无可恕,反正?我在这人世间已经没?了?牵挂,你?就看?在我好歹服侍了?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吧。”惜墨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静默良久,萧灼缓缓起身,背对着?惜墨,像是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惜言,你?去把程伯叫来,让他找两个人牙子来,把惜墨发卖了?,卖的越远越好,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闭上的眼睛骤然睁开,惜墨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灼,可是萧灼已经走进了?里间的屏风后面,没?有再多?说一句。
程管家办事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带着?人进来,直接将还处在震惊中的惜墨捂住嘴拖了?出去,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里间,萧灼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清明将至,就当是为娘亲积点阴德罢。
不过萧灼虽然狠不下心,有人却会帮她。
几日后,惜墨被卖往偏远之地的途中,几名黑衣人趁着?月黑风高?之际悄悄给惜墨灌下了?致人聋哑的药水,这也彻底浇灭了?惜墨仅有的逃跑心思,低价卖给了?边城的一户商贾人家,永远无法再动歪心思。
当然,这些?萧灼也永远不会知道。
其华轩内,惜墨被拖出去后,惜言和绿妍站在原地。绿妍从萧灼开始说话后就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惜言抹了?抹眼角的泪,很快收敛了?情绪,挥挥手让绿妍先出去,自己则进了?里间。
里面,萧灼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盛开的杏花出神。
惜言走到萧灼身边,低低地唤了?一声:“姑娘。”
萧灼回神,看?着?惜言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
她只?是有些?郁闷,明明惜墨心里的仇恨并不来自于她,却发泄到了?她身上。可能是她并没?经历过,所以?不太?了?解。但是觉得?有些?委屈也是真的。
惜言走到萧灼身边跪下,将双手放在了?萧灼的膝盖上,语气认真,“姑娘,惜言向您发誓,会一辈子陪着?姑娘,护着?姑娘,决不背叛,若有违此事,定遭天打雷劈,不得?……”
后面的话被萧灼伸出食指轻轻堵了?回去,“我知道,我相信你?。”萧灼停了?下道:“还有绿妍,我相信绿妍也是个好的,你?替我好好教教她,不然你?一个人怕是服侍不过来哦。”
萧灼当然不会因为惜墨便对身边的人失去信任。惜墨的事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若因为她一个而对所有人都失望,一辈子活在疑神疑鬼中,那也太?可悲,太?得?不偿失了?。
萧灼不会那样,但同样也不会轻信他人。惜言她是信任的,绿妍的来历程伯已经调查了?一番,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她还得?继续考察一段时间。至于院里其他人,还是能换则换。不过她们都不近身伺候,想必也无大碍。
见萧灼眼中的神情不似作假,惜言也笑了?笑,用脸轻蹭了?蹭萧灼的膝盖,随即道:“不过姑娘,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将惜墨留下来等爹爹回来好告知爹爹?”萧灼先道。
惜言点点头。
萧灼无奈地耸耸肩,她何尝不想,但是没?有证据啊。那几个绑匪因为后来的变故,被箭当场射死两个,剩下三个早就跑没?影了?。
而惜墨这边,虽然有惜墨的口供和这些?东西,但萧妩和二夫人不是傻子,若一口咬定是惜墨自己偷得?,怕担罪名才?倒打一耙该怎么办?又或者?像上次的烟岚一样直接将所有罪名推到贺明轩身上,估计她为了?撇清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
总的来说,还是她准备的不充分。今日她的本来目的就是试试惜墨是不是那个传信的人,至于绑匪这一出她还真没?料想到,也实在是太?鲁莽了?些?。若是没?有景浔,怕是真的有可能得?逞。
想到景浔,萧灼下意识摸了?摸被她放在腰间的那几块玉佩碎片,奇迹般地感到一丝心安。
虽然将萧妩正?法暂时还有些?难,但好的一点是处置了?惜墨,自己身边没?了?眼线,也告诉萧妩自己已经知道了?,给她个警告,多?少能消停些?日子了?。
但是该报的仇,她一样也不会忘,迟早会一并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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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王府
元煜急匆匆的走进屋时,景浔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白袍,坐在床边看?书,脸色也好了?许多?,除了?嘴唇颜色略浅,看?不出其他异样。
“怎么回事?”元煜道,他本来正?准备进宫议事,听到消息便立马赶了?过来。
见景浔并无外伤,焦急的心情平复了?些?,但还是不敢放松,“那群人身手如何,可有内伤?”
景浔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声音中并无太?多?虚弱之感,“无事,人数并不是很多?,已经被我解决了?。”
元煜这才?松了?口气,转而语气沉了?下去,“没?想到才?过了?这么几天,那些?人就已经沉不住气了?,你?说你?出门怎么也不多?带些?人?还好你?没?受什么大伤,否则叫我和皇上该如何自处?明日我就与皇上说,拨一小支护卫给你?。”
景浔笑了?笑,其实他自己的暗卫个个身手不错,也差不多?够用了?,而且他平日出门其实不太?爱带人。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拒绝,就当是领了?元煜和元烨的心意。
见他没?拒绝,元煜这才?满意,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看?来那些?人的确是坐不住了?。不过如今的范围咱们已经缩的很小了?,就等着?他们出手好露出马脚,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将他们一一揪出来。”
元煜口中的他们,说的是先帝四皇子的残余势力。
新皇是先帝二皇子,也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原应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可是先帝后期偏爱宠妃王贵妃以?及王贵妃所出的四皇子,以?至于先帝病倒后,朝中站皇后一派和王贵妃一派的人竟然不相上下。四皇子比二皇子小两岁,心智却完全不输,且心狠手辣,当时那一场夺嫡之争也很是惨烈。最终还是为嫡为长且有皇后母家支持的二皇子胜出,四皇子则被终生?幽禁,在新皇登基后抑郁而终。
只?不过带头人虽然死了?,四皇子的支持者?也大都被或杀或逐,可是却还有一些?埋在暗地里的势力没?有处理干净,近几年又开始蠢蠢欲动。
只?是这一部分人很是小心,元煜和元烨查了?许久才?确定了?一个大概范围。正?准备做一些?事激一激他们时,景浔刚好回来了?。
景浔的大名他们当然知道,而且又是皇上这边的人,这一回来,简直如虎添翼,他们当然慌了?。
不过虽然有这么个活靶子在,元烨却从未动过利用景浔的心思,这也是他同意推迟封王且迟迟没?有给景浔安排职位的原因。
但是或许是单是景浔这名字威力就已经够大,他们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元煜看?着?景浔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这火急火燎的,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顿时不干了?。
“我说景浔世子,我这说的可是关?乎你?性命的大事,你?怎么还没?我着?急?”
景浔笑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这不是已经有了?你?们两个了?么,我放心。”
元煜一愣,顿时瞪大了?了?眼,“我的天,我这是听到了?什么?只?会坑人的你?什么时候也会说漂亮话了?。”
被这两句话说的浑身舒坦,元煜啧啧了?两声,坐到桌边,忽地起了?些?逗趣的心思。
“哎,我听沈遇说这次你?遇刺时,那个萧家的三小姐也在,你?为了?救她还废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元煜摇头叹息了?两声,眼睛却在放光,“你?上次写信让我多?看?顾萧家三小姐时我就开始纳闷了?,没?想到时隔好几年收到你?的信居然提到了?没?怎么见过的小姑娘,你?和这萧家三小姐到底什么关?系?这么关?心人家,莫不是你?这沉静了?多?年的心,终于开始泛滥了??”
面对元煜探寻的目光,景浔只?回了?一个淡淡的白眼。
元煜平时没?少受他白眼,倒也不介意,慢悠悠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皇上已经准备让你?去管理户部的事。一来你?如今还不能贸然接手军权,免得?成为更大的靶子,反正?晋将军是咱们的人,又是你?师父,信得?过。另一方面户部算是事少钱多?不眨眼的地儿了?,正?方便你?休养。”
说到这儿,元煜停了?一会儿,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最重要的是,如今户部最大的事便是荆州官员贪污的案子了?,这案子快接近尾声了?,且与安阳侯正?在办的盐官案子交集很大,未来一段时间,估计你?得?时常造访安阳侯府了?。”
元煜说完,眼神热切地看?着?景浔的反应。
静默了?一会儿,景浔淡淡道:“哦。”
元煜:“……”
元煜:“哦是什么意思,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景浔十?分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元煜的一腔热血顿时浇了?个透心凉。
没?劲,太?没?劲了?,不可能啊,难道是他想错了??这可是十?几年来唯一在景浔口中听到的姑娘唉。这主意还有一半是他的功劳,就想体验一把当红娘的感觉,顺便好好看?看?景浔这个少年老成的人动起情来会是什么模样,估计他做梦都会笑醒。
没?想到自己兴致勃勃来告诉他,就得?到了?一个哦字,元煜简直想打人。
“世子,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宫来不及了?。”
元煜的侍从站在门外道。元煜是从进宫的半路上赶过来的,还得?抓紧时间赶过去。
纵然不太?甘心,但是要是去的太?晚,皇上肯定又要锤他。
元煜不情不愿的起身,正?准备说服自己暂时作罢,下次继续,就听一旁的景浔忽地轻轻咳了?一声,“多?谢。”
元煜的心情顿时大落大起,笑容极灿烂。
景浔抬头看?他,一脸“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元煜知道这人的这一句“多?谢”有多?不容易,识相地没?再多?说,心满意足地大踏步出了?门。
踏出门槛时,还十?分欢快地吹了?一声口哨。
景浔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出门,嘴角却禁不住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俩工具人还有用,先别急着弄死,后面一起憋一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