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变故发生的太快,萧灼还没来的及反应,景浔已经迅速偏头躲过朝着自己而来的箭,随后飞快从自己腰间拽下一样东西掷了过去。

清脆的“叮”一声,那东西与箭尖相触,稳稳地将箭击落下来。

萧灼站在原地,脑子还有些发懵,被松了口气迅速过来的景浔一把拉住转移到了树后面,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魂未定地开口“这……”

景浔眼含杀意,“你先在这躲着,别出来!”

说罢拿起一旁掉落的羽箭,足尖轻点,朝着箭射过来的方向追了出去。

景浔去了没一会儿,便有另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带着一小队人马跑了过来,应该是听到动静上来的。为首的护卫萧灼见过,好像是景浔身边的随从沈遇。

沈遇看了看四周,眉头紧皱,留了几个人下来保护萧灼她们几个,自己带着剩下的人也追了上去。

见着这边终于安全,惜墨才终于从一片矮灌木丛后面挪了出来。方才她被萧灼的眼神吓得退了好几步,离得较远,侥幸没有被波及,箭过来时吓得躲进了树丛后,所以并没受伤。

相比之下贺明轩就有些惨了,因为角度问题,景浔偏头躲过的那只箭刚好钉进了贺明轩的右肩,此时已经疼晕了过去,跟着他的那个小厮正在那吓得直哭。

萧灼坐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平复着频率极快的心跳声,慢慢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姑娘……”惜墨走过来,低着头想要去扶她,萧灼看都没看她一眼,自己走了出去。

“这位大哥。”萧灼看着沈遇留下来的护卫中的其中一个,指指躺在地上的贺明轩,“人命关天,劳烦这位大哥先把贺公子送下去救治。”

那护卫也不推辞,微一拱手,和那小厮一起扶着贺明轩先下山去了。

萧灼担忧地看了景浔追去的方向一眼,眼神扫过方才那箭过来时自己站的地方,蓦地停住了。

那只被景浔击落的箭就停在她身前一步开外的地方,可想而知当时情况的凶险。而与那箭一起躺在地上的,还有几片白色的玉质碎片。

萧灼走近,蹲下身将白色碎片捡到手中拼起来,勉强能看出是一块云纹汉白玉佩,触手温润,做工精致。想必是当时景浔手中没有武器,才拿这个玉佩做了代替。

还有方才他喊自己的那一声妙妙。

妙妙是她小时候娘亲给她取得小名儿,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浔世子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萧灼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慢慢收入袖中,刚从地上站起来,景浔那边已经回来了。

萧灼忙小跑过去,反复确认景浔身上并未带伤,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景浔微出了口气,又恢复了原先的从容,道:“放心,人都已经抓住了,沈遇正在处理。”

萧灼拍了拍胸口,“那就好。”虽然她还有很多话要问,但明显不好再多做停留,“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下山去吧。”萧灼开口道。

景浔微一点头,几人一道下山。

可是到了山脚下,萧灼的马车却不见了踪影,不得已之下,只好一同上了景浔的马车。

马车内,萧灼看着景浔似乎有些疲累地靠着车壁小憩,心中满是愧疚。

“浔世子,今日之事,是我连累了你……”萧灼低低开口,话未说完,便被景浔出声截住。

“不关你的事,是我连累了你才是。”

萧灼抬头,“嗯?”

景浔姿势未变,淡淡道:“后面的那一波人,与之前那几个山匪,并不是一伙的。”

“什么?”萧灼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的确,萧妩的目的不过是借此给她和贺明轩创造机会,但是后面的那些人,目的明显是奔着要取她们性命来的,二者定不是同一批人。而且后面那一批,针对的似乎还不是她一个。

莫非……

萧灼抬头,看向景浔。

感应到了萧灼的视线,景浔轻点了下头,“没错,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为什么?”萧灼声音拔高了些,含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

景浔掩于袖中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并没有开口答话。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萧灼见他不答,隐约想到了什么。

她虽久居府中,但是与爹爹一道用晚饭时,偶然也能听到一些关于朝堂的你来我往。

之前景浔归朝,她听到的大多是朝中官员的赞美以及百姓的期盼声,但是其中肯定也有与之相反的声音。

景浔说是冲着他而来,那估计是涉及到了其中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萧灼适时的没有继续追问。虽然她也看出景浔和他身边的人都武力超群,且这种事景浔自己心里也定有打算,她可心里还是不免担忧。萧灼绞了绞手指,语气认真:“不管怎么说,今日是浔世子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浔世子不嫌弃我力微,以后所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可直说。”

明明是道谢的一番话,说的还莫名有些慷慨激昂。

萧灼说完,又是半天没等到人答话,一抬头,却发现景浔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勾了起来,一副被她逗笑的模样。

萧灼的一本正经终于破功,脸上也爬上了红霞。

不过也得益于此,方才的沉闷气氛总算驱散了。

萧灼偏过头去用手背给脸降了降温,待到不再发热了才转了回来,期间无意中碰到了她收在腰间的玉佩,忽地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件事她本来上来就想问的,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但是不问她又实在憋不住。

想了想,萧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开了口:“那个,浔世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

景浔闻言,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方才一直微垂着的眼睛也睁了开来。

许是真的太好奇了,萧灼这次并未低头,而是睁着大眼睛直直盯着景浔。

景浔被她盯了好半晌,终于没再沉默,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你小的时候,我去府上做客,听萧夫人唤的。”

小的时候?萧灼仔细想了想,对于儿时见过景浔这件事却并无任何印象。

“那时候你还很小,不记得也正常。”景浔道。

一般孩子五岁以前的记忆都是很模糊的,景浔比萧灼大四岁,所以景浔记得而萧灼不记得也能说的过去。

萧灼呐呐地“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却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儿,有些苦恼的咬了咬唇。

景浔看着愁眉苦脸的小姑娘,嘴角的弧度更大,掩去语气中的笑意道:“安阳侯府到了。”

萧灼这才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掀开车帘一看,果然已经到侯府门口了。

不知怎的,今天似乎到的格外的快。

“多谢浔世子相助及搭载,改日定登门道谢。”萧灼虚福了福身,掀开帘子下了车。

待马车再度起程,转过拐角,斜靠在车壁上的景浔再也忍不住,紧皱着眉头,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中缓缓溢出。

马车外的沈遇忙进来拿出马车暗格里干净的帕子和药,放到景浔手边,眼中满是着急心疼,语气不免带上了怨念。

“我说主子,您也知道您现在的身体不可妄动真气,又何必非要将那些刺客赶尽杀绝呢?幕后主使还不明朗,这样一来,万一打草惊蛇该怎么办?依属下看,保全自身才最为重要,后,再顺藤摸瓜,等着来日将他们的主子连根拔起不也是一样的么,何必折腾自己的身体。”

沈遇越说越气,自家主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在那么关键的时候非要下山,怎么拦都拦不住。如今更是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他在一边看的又急又愁。可偏偏自家主子又倔的很,他根本劝不动,只能干着急。

景浔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从药瓶中倒出一枚药丸服下,平复了一会儿,道:“放心,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沈遇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就是该听的自然会放心上,不想听的劝也没用。叹了口气,给景浔倒了杯热茶,继续出去赶车了。

沈遇出去后,景浔又缓缓靠回了车壁,闭了闭眼,那支箭朝着萧灼而去的画面让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今日的事的确是他疏忽了。

虽然有惊无险,但是他并不能确定今日萧灼被波及是否因为她刚好与自己同行,所以那些刺客一个都不能留,免得回去在他们的主子面前说出什么有关于萧灼的话。

对于萧灼,他容不得任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