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梅刚打完饭,便看到张临渊领着几个军官过来,簇拥着安六合,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一群人全都板着脸,怪吓人的。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张临渊客气地喊了声表姑,其随后便继续往帐篷走去。
叶春梅只得扯着安六合的胳膊:“孩子,这是做什么?你犯什么事儿了?”
安六合自己也一头雾水呢,便扯了个谎:“没事,商量开荒的事呢,妈你赶紧回去看着孩子。”
叶春梅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可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刨根问底,加上心里担心孩子,还是先走了。
回到木板棚一看,八荒和九州都在,这才松了口气。
赶紧问了一声:“你姐出什么事了,那几个军官怎么凶神恶煞的?“
“不知道,听说是什么白连长举报她。”九州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可今天岛上的人都听到了远处的炮火声,想也知道,估计附近有小鬼子。
这时候自家姐姐被一个连长举报了,还能有什么可能呢?
十有八.九,是被当成内奸了吧?
想到这里,九州特别着急,叮嘱了他八哥一声便出去搬救兵。
他打饭的时候看到了周中擎的身影,这会儿估计已经吃完饭了。
出去找了一圈,果然看到周中擎往指挥部帐篷那边走去,赶紧喊了一声。
周中擎好奇,回头看了眼,当即认出来这是安六合的弟弟。
他知道安六合被举报的事儿,便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放任别人冤枉你姐姐的。”
“周团长,那可太谢谢你了!”安九州红了眼眶,他六姐已经够多灾多难了,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六姐再被人泼一身脏水。
周中擎拍拍他的肩膀,劝他回去等着。
进了帐篷,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往旁边一站,像是来看热闹的。
虽然不是一个军区的,但是张临渊等人还是要给他行个礼,众人便一起站起来,喊了声周团长。
周中擎也回了个军礼,坐下后依旧一言不发。
他打量着安六合,安六合却盯着白焰生,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她实在是觉得荒唐:“白连长,你不觉得你的指认很可笑吗?你当时已经昏迷了,我如果真的是凶手,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你呢?”
“也许你是故意伤我又救我,好回来邀功呢?这么一来,你就可以成功获取大家的信任,做个合格的汉奸了!”白焰生的记忆断片儿了。
他现在就记得迷迷糊糊见过安六合,尤其是她身上的薄荷味儿,很好辨认。
安六合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指认为汉奸,她可算是明白被泼脏水的滋味了,现在就一个感觉,想揍人。
她问心无愧,所以这会儿被倒打一耙,她也不慌。
她干脆找了个椅子,气定神闲地坐下,很有任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环视一圈,她指了指白焰生的伤口:“可笑,你身上的伤,可能是我造成的吗?别的不说,我的身高够得着在你肩膀上砍这么深的一个口子吗?”
安六合确实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白焰生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她想砍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白焰生有他自己的想法,坚持道:“你先从我后面砸我脑门,等我晕倒了才动手砍我,这有什么费劲的。再说了,当时我可是闻到你身上的薄荷味儿了,你别想狡辩!”
安六合懂了,原来他是靠薄荷指认的凶手。
那更是无稽之谈了。
她找张临渊要来纸笔,低头唰唰唰写起了人名:“昨天坐渔船过来的时候我就给一船的人赠送过薄荷叶,下午去拉木材,卖给白连长你六片,又在船夫那里寄卖了二十片,这些是我能想起的名字,其他的,劳烦张营长您亲自去核实一下吧。”
张临渊把工作簿接了过来,冲旁边的李连长摆摆手:“你去把昨天第三船船员的名单核实一下,小孩子就不用算了。还有船夫,那二十片叶子都卖给谁了,也要问清楚。”
等这位李连长离开了,张临渊才看向了安六合:“你消消气,先喝口水。”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毕竟白焰生的怀疑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张临渊作为开荒的总负责人,既不能徇私,也不能冤枉好人,当然要沉住气,慢慢查。
可安六合并没有耐心等他慢慢查。
她没接他递过来的搪瓷茶缸,她看着上面的“为人民服务”只觉得好笑:“我就问一句,张营长你是信我还是怀疑我?如果你信我,现在就让我走,我忙着呢。这片海岛可是盐碱地,想种粮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还得去培育盐角草,给土壤脱盐,淡化海水。”
“我当然是信你的,可流程还是要走的。”张临渊见她不接杯子,有点讪讪的,放下茶杯劝道,“你也知道,对于内奸的检举是有一套标准的程序的,还请你配合。”
“张营长,你不用跟我打官腔,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能跑了不成?你让我走吧,有了新的进展再找我就是。”安六合实在是气恼,她怎么也想不到,农夫和蛇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见张临渊还是不松口,她逼近一步,来到他的办公桌前:“如果我是内奸,我为什么没有给你补一刀?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去救人?我以为你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没想到你连起码的人情味儿都不讲了!”
“安同志,你误会了,我当然是信你的,但组织上有规定,我不能为了你破例,还请原谅。”张临渊被质问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白。
他何尝不想站出来担保他,他何尝不想为她喊冤,可他是负责人,他不能带头搞特权。
安六合很失望,什么也不想说了,转身就要离开。
不想,白焰生立马拦住了她,手臂横在那里,像是越不过去的天堑,他怒喝道:“谁让你走了?”
“我很忙,如果你耽误了我培育盐角草,你能负全责吗?到时候上头的指标完不成,可是要牵连你的顶头上司的,你就一点都不怕吗?”安六合铁了心要走,她不受这样的委屈,也不会任由别人冤枉自己。
白焰生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周中擎站了起来。
“我信她,让她走,真要是出了事,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