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哐当哐当,摇摇晃晃。
车窗外的世界,从冰雪覆盖的北国,逐渐过度到了细雨润泽的南乡。
冬小麦在雨水下挺直了腰杆,风霜后的小青菜也格外的水嫩。
没有人知道,等开过年来,就会爆发一场洪灾,使得这一茬的小麦几乎颗粒无收。
麦田后退的速度逐渐放缓,呜呜的鸣笛声中,终点站到了。
安六合收回缥缈的思绪,低头看了眼怀里沉睡的孩子。
三岁多点的小不点儿,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在她接住亡夫的骨灰差点晕倒的时候,是小小的男子汉扶了她一把,虽然他小腿儿短短,根本没多少力气,可那温热的小手,却给与了她无尽的勇气,让她振作了起来。
她怜爱地揉了揉孩子天然卷的一头黑发,柔声喊道:“小杰,我们到站了,来,帮妈妈抱着爸爸的骨灰,妈妈拿行礼。”
雷杰瞬间就醒了,猛地坐起来,看了眼小桌上的坛子,嘴巴一撅,鼻子一酸,差点就哭出来了。
可他一想到周叔叔带他去厕所时的叮嘱,只得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刺激妈妈的情绪。
他伸出一双小脚,勉强踩在地上,因为个头小小,不得不抓住了妈妈的胳膊,又怕碰到妈妈的肚子,伤到里面的小妹妹,只得小心了又小心。
落地后才松了口气,踮起脚来,捧起小桌上的坛子,眼眶泛红,低头不语。
安六合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孩子越是懂事她就越是心疼,等会出站了买两块糖哄哄吧。
她提起行李箱,打算等其他人都下车了再走。
坐在对面的周中擎周团长赶紧站了起来:“嫂子,我来吧。”
他是她亡夫雷凯的战友,两人一起在边境出任务,整个尖刀营只剩三个人活着回来了,周中擎便是相对幸运的那三分之一。
部队刚刚表彰了他的功勋,给他颁发了一等功的勋章,并将他提拔成了团长,同时,她那个不幸牺牲的丈夫,也被追授了一等功。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首长们实在爱莫能助,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了她相当充裕的抚恤金,以便她安心待产,抚育英雄的后代;并安排这个孔武有力的新晋团长,一路护送他们孤儿寡母,南下回乡。
她这也是为了遵从雷凯的心愿,早在出任务之前他就说了,这次必定九死一生,要是自己牺牲了,就让安六合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
铁血战士也有一腔柔情,他不想父母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同时,连祭拜都要隔着千山万水。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孝心,安六合与他恩爱多年,自然不会让他心寒。
便是身怀六甲,大腹便便,也还是强撑着回来,准备亲自操办他的葬礼。
同行的旅客差不多都下了,安六合把行李箱递给周中擎:“天都快黑了,招待所离我家又远,周团长今晚就在家里凑合一下吧,等明天我叫我弟弟送你来火车站。”
“不急,政委叮嘱过我,不能让你孕中操劳,雷凯的葬礼我来操办,我会代表我们曾经的尖刀营送他最后一程,嫂子还是好好休息,不要过分伤神了。”周中擎一路上沉默寡言,这三四天的旅途,他说过的字儿加起来都没这句多。
安六合上辈子拒绝了邵政委的好意,没让周中擎送,惹得邵政委好大的不高兴,现在才知道,原来邵政委另有安排。
她有些惭愧,跟着往车门处走去:“好,有劳周团长。”
既然行李有人照料,她便牵着雷杰的小手,免得孩子踩到踏板那里的缝隙。
站台上熙来攘往,人声鼎沸,安六合出来的瞬间,被附近田野里的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都说无知者无畏,眼下站台上的人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接到亲人的喜悦,却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觉。
这一刻,安六合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上辈子饿到头昏眼花的感觉,就这么不讲道理地袭卷而来。
她上辈子没有再嫁,一直坚持,要守满三年丧期再说,没想到,丧期还没结束,她就无奈地踏上了黄泉路。
母子三个天人相隔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无比的哀痛和不舍,她不知道雷杰和雷蕾没了她的照顾能活多久,她不知道她那个宁可饿得前胸贴后背,也要把最后一口馒头省下来给她吃的弟弟是不是也会一命呜呼。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个月,她的爹妈相继饿死在了田间地头,她那可怜的七妹,孕中营养跟不上,一尸两命;就连她那远在新疆的三姐也传来了噩耗,说是兵团的人都去开荒抢种了,没人看到歹徒闯进家中。
三姐最后拼尽全力,也只是为了护住最后的一小包大米,为了给嗷嗷待哺的孩子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鲜血染红了布袋,她们安家的姐妹三个,全都香消玉殒在这来势汹汹的天灾之中。
就连一向身体壮硕的二哥和那远在西南支边的五哥也都没能挺过去。
唯一庆幸的是,在她临死之前,远在沈飞的大哥已经接到电报,星夜兼程地在往回赶了。
他和首钢的四哥是全家最后的希望,安六合迫切地希望他们能够及时赶回来,带走雷杰和雷蕾,接走八弟和九弟,怀着他们这些故去亲人的思念,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安六合前世最大的心愿,可现在,她重新活过来了,这一次,她要保住全家人,保住每一个她在乎的亲人,每一个她珍惜的朋友,甚至,哪怕只是那些好心的曾经接济过她米面的邻居们。
冷风拂面,把零星的雨水打在了她的脸上,丝丝凉意,提神醒脑,让她终于从无尽的伤感中清醒过来。
她看了眼站在前面耐心等待的周团长,满是歉意:“周团长,我没事了,走吧。”
周中擎淡淡地收回视线,身边行人奔跑冲撞,兴奋劲上来,谁也顾不得避让一个孕妇,险些撞到安六合。
周中擎赶紧把她扯到身侧护着,等这波接站的人奔向了前方,他才松了手。
看看对面空荡荡的铁轨,听着远处逼近的蒸汽车头的呜呜声,吹着雨丝缠绵的湿冷的寒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了安六合的身上。
随即挽住了她的一条胳膊:“人多,跟紧了。”
安六合一路走来脚步虚浮,眼下多了这股力量的支撑,迈出去的步子终于稳当了些,她领着雷杰跟在周中擎身边,不急不慢地往出站口走去。
站前广场上里里外外围着好几圈人,都是些没打到站台票,进不到站台接亲的,人群里有一男一女挤到了最前面,焦急地眺望着。
左边一个用红头绳扎着双马尾的姑娘叫安七星,穿着没有款式可言的花棉袄和臃肿的毛裤,是安六合的亲妹妹,今年还没有出嫁;右边那个留着板寸的大男孩叫雷天晴,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配一条同色棉裤,是雷凯的亲弟弟。
这两个都被家里安排过来接站,左等右等,却等不到安六合的身影,急了。
安七星最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生怕姐姐孕中奔波,折腾出了意外,推开旁边的人就想往里冲,却被雷天晴一把拽住:“星星,我去吧,万一被当成逃票的抓起来,起码还有你能陪着嫂子。”
“哎呀,又不是我们不买站台票,是他们卖光了嘛。”安七星还想往里冲,不想,头一抬,便瞧见了领着小娃娃往外走的安六合。
长发压在围巾下面,鹅蛋脸吹得通红,那双曾经亮晶晶的桃花眼像是落了层灰,沮丧哀愁,叫人心疼。
她挺着个大肚子,一身的素服,胳膊上还缠了一圈黑布,身上披着的明显是男人的军大衣,身侧的小娃娃除去没有军大衣,也是差不多的打扮,手里还捧着个小坛子,走路小心而谨慎,生怕磕着碰着,把里面的灰给撒了。
这一幕让安七星和雷天晴不约而同红了眼眶。
安七星再也按捺不住,推开雷天晴就冲了上去:“姐!!!”她苦命的六姐,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庭,互相扶持,团结一心,共同度过艰难岁月的大团结文,极品含量低。
经编编提示,本文背景改为1963年,灾情为零星爆发的局部灾情,与真实的历史没有任何联系。
日常流种田文,亡夫是真的亡了。
关于安家的九个子女——
他们来自3个家庭,分别是女主家,女主叔叔家和小姨家,不过另外两家长辈们都在战乱中去世了,就由她爸妈一起养大,女主爸妈亲生的有4个,分别是1,6,7,9,叔叔家的是2和5,姨妈家的是3,4,8;
只有大哥二哥三姐知道这件事,下面六个都不知情,人口普查的时候全部登记在安宇宙和宁华夏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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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绵是海军大院的异类,她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要不是舅舅舅妈心善,她早就饿死了。
还好,她表哥是某江年代文的男主,未来是叱咤风云的海军大校,
她表妹则是未来女主的闺蜜,自然也是风光无限。
她只要躺平摸鱼,不作妖不作死,抱紧大腿就好。
而她手里这个系统要遇到命定之人才能激活,在这之前她只想混吃等死。
大院里的小伙子来来去去,她谁也看不上。
唯一看对眼的,还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周司令的小儿子周子琛,她自觉攀不上这根高枝,想想就算了。
结果,她大舅妈没过几天就把人领到她面前:“绵绵,我找他舅舅算过了,你俩是天定的缘分,虽然他懒了点,可你也没勤快到哪去,你俩凑一对正好,下个月就结婚。”
什么?这么草率的吗?可是周子琛真的很帅哎!
行吧,看谁懒得过谁!
于是,陆雪绵没骨气地答应了舅妈介绍的这门婚事。
结果成婚那晚,系统真的激活了。
陆雪绵:好巧,你也有摆烂系统啊?
周子琛:是啊是啊,系统也分公母,你不知道吗?
于是,陆雪绵的婚后日常成了这样——
陆雪绵:喂,去给闺女洗尿布。
周子琛:不去,除非你亲我一口。
陆雪绵:喂,我饿了,饭呢?
周子琛:不会做,除非你再亲我一口。
陆雪绵:喂,家里没钱了!
周子琛:挣钱不会,要命一条!
陆雪绵:那行,隔壁小董成年了,长得又帅嘴巴又甜,昨天还给姑奶奶送好吃的。
周子琛:嘤,含泪赚钱去了。
后来,人们才发现,什么懒夫妻,不存在的。
人家小两口在后院闷声不响,搞家电竞赛呢。
夫妻俩发明了好多小家电,个顶个的实用,专利申请都堆成了山。
周子琛忙着跑销售,那么多家电,运到后院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埋地底下了还是偷摸给吃了。
吃家电?不能吧!吃瓜群众表示震惊。
后来,他们才知道,嘿,懒夫妻的后院通古代呢!
一个空气炸锅可以换一块顶级和田玉!
一个扫地机器人可以换一匣子上品夜明珠!
一个靶向窃听器,据说让整个皇室打了起来,直接九龙夺机!
乖乖!
还真是小瞧他们夫妻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