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醒来, 祁柚眼神涣散,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了足足十分钟, 浑身透着安详且厌世的气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缓过神来,扶着腰动了动身体,深觉自己一把细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知道乔椹琰体力好,但没想到这么好,白天在办公室就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几次,回家吹着头发,情潮涌动,又压着她做了好几次。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每次受累的都是她!
想到这儿, 祁柚侧了侧身子, 面朝沉睡的乔椹琰。
男人双眸紧闭, 睡颜沉静,下颚到脖颈的线条性感流畅,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 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峻感。
可也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他背地里是如何的“残暴”。
祁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忽地伸手在他脸颊拍了一下,“哼,禽兽。”
这一巴掌很轻,跟羽毛轻拂过似的,乔椹琰只是皱了皱眉,也不知道醒没醒。
可打完之后, 祁柚又自个儿心疼了起来,摸摸他的脸颊,轻轻帮他吹了吹。
昨晚大约是太累,祁柚还在乔椹琰身下的时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睡梦中也不得安稳,总梦到一些和乔椹琰十八禁的画面。
直到下半夜,梦里的激烈才渐渐平息,画面拨开暧昧的情一欲气息,变得小清新。
梦境又回到他们最初相遇的那年,她坐在马路边哭成了小花猫,青涩的白衣少年逆光而来,朝她伸出了手。
在过去无数次的梦境里,记忆被时间冲淡,祁柚想起他的长相,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可这次她仰头看去,少年的五官在雾气中逐渐清晰,朝她微笑着:“我送你回家吧。”
再后来,她又梦见他出国,他们各自长大,然而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当她抱着书本走出高中校园,当初那个少年变成了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站在金灿灿的落日余辉中,浑身都在发光。
他朝她张开双臂,“柚柚,我回来了。”
祁柚眼眶一热,奔进他的怀抱,紧紧相拥,眼泪蹭湿了他的衬衫,哼哼唧唧地说:“我不许你再离开我了。”
甜蜜一直蔓延到现实,祁柚此刻轻抚着乔椹琰的脸颊,心情就像咬了一口刚出炉的棉花糖,甜滋滋地冒泡,小脚丫在被子下兴奋地踢了踢。
她稍稍起身,趁着乔椹琰还没醒,偷偷在他脸颊印上一吻。
偷亲完,她抿了抿唇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想装作无事发生地躺回去,可乔椹琰忽地睁开了眼睛,视线直直撞上她的。
四目相对,他嘴角向上扬着,眼角眉梢都是笑,用那种“很好”“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我很满意”的眼神盯着祁柚。
祁柚尴尬到头皮发麻,索性摆出“没错我就是偷亲你了你能拿我怎么着”的强盗姿态,黏糊糊地哼哼两声,对他说了声:“早。”
乔椹琰讲究礼尚往来,也倾身吻了下她的脸颊,声音带着点沙低醇的沙哑,“早,老婆。”
老婆!!!
啊啊啊啊,我又没了!!
祁柚捂着被子犯花痴的这会儿功夫,乔椹琰已经掀被起身,赤着上半身走进浴室,为出门工作做准备。
祁柚回过神来,大概是被他这种敬业精神感染,在睡觉还是上班之间纠结了一百八十回合之后,最终还是忍着腰痛,可怜巴巴地下了床——
毕竟临到年关,公司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她这个老板却总是三天捕鱼两天晒网的,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这天早上,两人像一对寻常夫妻那样,并肩在洗漱台前梳洗,他替她绑头发,她替他打理领带。
早餐时分,乔椹琰照例读一份财经新闻,祁柚刷着微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完后同坐一辆车出门上班。
下车前,祁柚还当着司机和路超的面,撒娇地向乔椹琰索要亲亲,而往日对谁都是一张冷淡厌世脸的乔椹琰,竟真的当着下属的面吻了自己的太太。
路超和司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单身狗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伤害”的悲惨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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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七天,公司正式休假,乔椹琰也迎来了自己这一年里最长的假期。
虽说是假期,但行程仍被安排到满满当当,比如假期第一天还有一场商务应酬,第二天是老丈人祁盛远的生日,一家人要小聚庆祝,之后还收到了国外某场慈善拍卖的邀请,要出国一趟。
祁柚盯着路超为他整理出来的行程表,愣了三秒,眨眨眼睛指着第二栏,“我爸要过生日了?”
“……”
乔椹琰抬眸,用那种“到底谁是亲生”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祁柚心虚地挠挠额头,翻起日历,自家老头还正要过生日了,她都给忙忘了,幸亏乔椹琰替她记得。
忘了爸爸生日这事儿千万不能让祁盛远知道,不然这老头估计会气得想把她塞回她妈妈肚子里,再抱怨这么多年都白疼她这个女儿了。
为了弥补心里的小愧疚,祁柚特意抽出一天时间去商场为爸爸挑选生日礼物。
原本打算买一件礼物就走,可逛着逛着,就控制不住剁手的欲望,刷卡动作没停过,一天的消费额也朝着七位数进发。
因着祁盛远这次生日不是整生,也就没有大肆操办,生日这天晚上,家里阿姨准备了晚餐,一家人在家里简简单单吃了个饭。
祁柚嘴甜,又是说好话又是给老头送礼物,把祁盛远哄得合不拢嘴,气氛欢快热闹。
晚饭过后,乔椹琰跟着祁盛远和祁燃去了楼上书房下棋,乔寻洵去院里看了会儿她的宝贝萌驼驼,就被祁柚拉回了客厅。
祁柚拿出随车带来的另外几个购物袋,一一拆开,塞到乔寻洵怀里。
“这个D家新上市的秋冬新款铂金包,稀有皮,店长说今年全帝都也就到货五只,我给你买了一个。”
“还有这个香水,C家Grand Extrait,珍藏款,这味道你肯定喜欢。”
“这个D家的丝巾我是逛街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觉得颜色挺配你的……”
乔寻洵看着祁柚接二连三塞过来的东西,迟疑地张了张嘴,满脑子“这小祖宗又在玩什么花样”的困惑。
她飞速回忆了一下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自己最近好像也没得罪她吧?
那她这又是在整哪一出呢?
等到祁柚第五次把奢侈品塞进她怀里的时候,乔寻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终于坐不住了。
她把东西一股脑往沙发上一放,别扭道:“祁柚,你有话就直说吧,你这样搞得我心里发毛。”
祁柚:“……”
原来她在乔寻洵心里就是这么个印象。
“我哪有什么话要说啊,我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你的礼物,你没看出来?”
“礼物?!”
乔寻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种受宠若惊的不真实感。
这又是刮的哪门子风?这小姑奶奶竟然破荒送她礼物?!
“无功不受禄,你才不信你平白无故会送我礼物?”乔寻洵警惕地把东西放了回去。
祁柚快被她这个死脑筋磨得没耐心了,再次把东西给她推了回去,“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然以后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见乔寻洵又要放下,她板下脸说:“你可想好了,全帝都就五只,你以后想要都买不着了。”
乔寻洵:“……”
她看了眼包,又看了眼香水。
糟糕,是心动啊。
不管了,有诈她也认了!
她痛快收下,当即拿出香水在手腕上试了试。
啊~是金钱的香味呢!
祁柚笑吟吟地靠过去,捡起茶几上的葡萄塞了一颗进嘴里,撑着下巴说:“乔寻洵,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一百个都行。”乔寻洵沉浸在包包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祁柚:“你当初,为什么那么极力撮合我嫁给乔椹琰?”
乔寻洵一边摆弄新包一边说:“当然是因为他好啊。你那公主脾气我还不知道,都被你爸给惯坏了,一般人可真受不了你。我对乔家知根知底的,老太太和小叔的人品我都了解,你嫁进去断不会给你委屈受的。”
“当然了,我也是有私心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乔家这么好的资源,当然不能让给旁人。”
乔寻洵忽而想到什么,将包一搁,看着祁柚正色道:“你不会还觉得我是害你吧?天地良心,我们家小叔哪里不好了?人家当年上学的时候可是校草,上初中那会儿就有女生送情书都送到家门口来了,喜欢他的女生从这里排队到冰岛,还……”
“你说什么?初中?!送情书送到了家里??你怎么知道的?”祁柚却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信息,板着小脸打断她。
“我亲眼看到的啊。那小女生走的时候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大,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祁柚耷拉下嘴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小小年纪,桃花还挺旺。”
乔寻洵捕捉到她语气里的一丝酸味儿,碰碰她的肩膀调侃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祁柚皱着鼻子不出声,强行把话题转到了包包上去,可乔寻洵不吃她这套,舔着脸追问:“你是不是对他心动了?”
祁柚本想说“你再哔哔我就把东西收回去”,可既然自己和乔椹琰都已经确认心意,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她支着下巴轻飘飘,一脸甜蜜道:“对啊,我们现在就是互相喜欢了。”
乔寻洵:“……”
另一边,乔椹琰在二楼陪老丈人下棋。祁盛远一边落子,一边聊起自己几天前参加的一场老同学聚会。
有意无意地提起少时那些关系要好的兄弟,如今虽然事业没他发展的好,可人家现在孙子孙女承欢膝下,每天在家带孩子也很开心。
“人家老刘啊,当年就数他最滑头了,没想到后来还被他考进了事业单位做起了小领导。现在退居二线,每天在家陪孙女玩,烟戒了酒也不喝了,每天乐呵呵的。”
“还有老沈,人家孙子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前两天还来问我哪家市重点小学比较好进。你说我又没孙子外孙的,哪关心这个。”
说起这些,祁盛远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乔椹琰和祁柚要抓紧时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该抱个小外孙了。
乔椹琰但笑不语,倒是一旁观棋的祁燃听不下去了,仗义执言道:“爸,他们小两口结婚也没多久,二人世界都还没过够,着急着急要什么孩子?再说你看柚柚,她还像个孩子呢,哪里像做好了当妈妈的准备?”
他这不说话则以,一说话,祁盛远则把所有战火都转到了他身上:“你还好意思说妹妹?你妹妹好歹结婚了?你呢?你老婆都是不知道在哪儿?你要是早点结婚,我现在的孙子也上幼儿园了!”
乔椹琰低头掩唇,轻笑一声。
祁燃一脸吃不消地摇了摇头,揉着眉心劝道:“爸,我看以后这种同学会你还是少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