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 祁柚内心有些小激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 睡意才悄然来袭, 祁柚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搂住他精瘦的腰,沉沉如梦。
昨夜又下了一场小雪,天光灰暗,窗户上覆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枝桠上的积雪被寒风吹落,窸窸窣窣,隔着窗都能感受到外面刺骨的寒意。
祁柚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淋浴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门半掩着, 依稀能看见一道身高腿长的身影。
没过多久, 水声戛然而止,乔椹琰擦着头发出来,睡袍松散, 衣领敞开,站在房间暖黄的灯光下, 浑身镀了层柔和的光晕,有种性感的慵懒。
祁柚瞄了他一眼,身子往下滑动,掀起被子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闭眼假寐。
过了几秒,她撑开一只眼睛, 又朝男人的方向瞄了一眼。
帅。
祁柚默默在心地默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突然就觉得乔寻洵以前说的话也没错,嫁给这么一个帅气多金的男人好像的确还不赖。
重要的是。
她现在喜欢他。
一想到这儿,祁柚心头就忍不住甜滋滋的,像吃了一颗草莓味的软糖,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
她踢着小脚丫子在被子下窃喜,眼睛弯弯如月,差点就笑出了声。
乔椹琰蓦地挑眉朝这边看了一眼,幽深的眼底划过几许笑意。
四目相对,偷看被抓包。
祁柚瞬间被自己尴尬到脊背发麻,呛了一声,缓缓地坐起了身,硬着头皮扯开话题,“那个……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
乔椹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与十的中间,换做平时他今日算是迟了的。
但他也没戳破一个陷入爱情的怀春少女的玻璃心,他放下毛巾,似笑非笑地坐到床边,说:“嗯,今天要去澳洲出差,大概要去三五天,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这趟行程早就在一周前就定下了,原计划是昨天就走,若不是为了陪她特意将日期往后推了一天,他现在已经在澳洲分部的会议室做年度工作总结了。
当然,这些祁柚不得而知。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藏了点儿小失落。
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又要和喜欢的人分开,心里难免不舍。
换做以前,她大概希望乔椹琰可以呆在国外365天别回来,两人各玩各的,他负责赚钱,她负责刷卡,那样的日子简直爽爆了。
可现在,她竟然恨不得24小时像个腿部挂件一样黏在他身上。
爱情啊,还真让人矫情。
见她不言,乔椹琰又拨了拨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温声问:“那要起来吗?路超已经到楼下了,他带了早餐。”
祁柚点了下头,掀开被子,“那我去洗漱一下。”
她起身去了洗漱间,自从上次错把洗面奶当成牙膏挤了之后,她每次刷牙都小心翼翼的,下意识确认一下,才放进嘴里。
电动牙刷滋滋振动,没过多久,乔椹琰也走了进来。他慢条斯理地扣衣扣,又正了正胸前的领结。
祁柚含着牙刷,目光呆滞地从镜子看着他,眼神有点小花痴。
乔椹琰牵动嘴角,朝她淡笑一下,伸手将她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挽了起来,“发丝都吃到嘴里去了。”
他语气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宠溺,拿起祁柚放在洗漱台边的发圈,作势要替她把头发扎起来。
他没有为女人绑头发的经验,动作不甚熟练,但很轻柔,生怕扯痛了祁柚。
折腾了小半分钟,到最后也只绑成个松松散散的马尾,他摇头无声笑笑,“先这样吧,将就一下。”
祁柚刷牙的动作早在他挽起她长发的瞬间停住了,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心里那头小鹿疯了般乱撞,从脖颈到耳尖一片绯红。
她掩饰地挠挠脖子,吐掉满嘴泡沫,漱口,含糊道:“嗯,一会儿我自己扎过。”
乔椹琰笑了一下,忽的弯腰,在她唇角印上一枚浅吻,“那我先到楼下等你。”
他的唇有些冰,浅尝即止没有沾染情一欲,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温柔印着祁柚的唇边。
直到他转身下了楼,祁柚仍沉浸在一串粉红泡泡中没有回过神。
嘤嘤嘤!!这谁顶得住!!
最近的乔椹琰好像特别会!!
什么?小鹿?
别问,问就是已经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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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乔椹琰都这么努力赚钱养她了,祁柚作为Ciyo的创始人也不能怠惰。
打算今天也去公司,她给自己化了个简单的工作妆,又从衣柜里挑了件雾蓝色呢子大衣,就蹦跶着下楼了。
她在楼上磨磨蹭蹭耽误了许多时间,下来时乔椹琰已经吃完了早餐,坐在餐桌前,一边看着份文件一边不紧不慢地等着她。
见祁柚下楼,路超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弯腰,恭敬问好:“夫人早。”
“早。”祁柚瞥了眼搁在玄关处的行李箱,问:“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的。”路超回答。
祁柚“哦”了一声,“那还早。”
难怪乔椹琰不急。
她拿起餐桌上的三明治,落座在乔椹琰身边的椅子,咬了一口,侧过身子往他手里的文件瞅了一眼。
全英文,各类专业名词多到看不懂,她皱着鼻子问:“你在看什么呢?”
乔椹琰默默翻过一页,沉声道:“和澳洲公司的一份合同。”
又扫了两眼,他从西装胸前的口袋抽出支钢笔,拔开笔帽,流利地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英文名字——Joe。
祁柚目光一顿,脑海里不禁浮现她的小龙猫雕塑,大哥哥刻在上头的签名与眼前重合。
她指着他的签名诧异地问:“这是你的英文名?”
乔椹琰瞥了她一眼,眼神怨悱。
他摘下金丝边眼睛,悠悠地按了按眉心,语气不明地说:“乔太太,你未免对自己老公太不关注。”
“……”
祁柚快速理解了一下他的话,言下之意大概是:我英文名一直是这个,你嫁给我这么久就竟然不知道?
她嘴唇张合几下,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回想起来,似乎第一次看见他微信名片的时候,他的名字就是单字一个“J”。
他姓乔,取个与自己姓氏相近的英文名好像也无可厚非。
因着年代遥远,祁柚对当年送她回家的大哥哥的长相已经完全没了印象,而且全国上下叫这个英文名的人怕是有几十万个。
他就在自己身边,还成了她老公,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这样一想,她也就没和乔椹琰提起那件小时候的事,毕竟真要说起来,又要牵连出一长串过往,一言难尽。
她没再多问,只当是个巧合罢了。
吃完早餐,两人各自收拾东西出门。
乔椹琰让司机先绕路送祁柚去公司,再去机场。
迈巴赫停在金融大厦门口,祁柚拿出化妆镜照了照,犹犹豫豫就是没有下车。
见乔椹琰迟迟没什么反应,她啪地一下收起镜子,转过身,板着小脸问:“喂,你要出差那么多天,临行前就没什么要表示的吗?”
比如亲我亲我亲我啊!
祁柚眨巴着小眼睛疯狂暗示。
乔椹琰侧眸看着她,大概是在思考自己到底该如何“表示”才能正中小娇妻下怀,他默了半晌,最终说道:“说吧,这次想要我带哪个包?”
祁柚:????
Excuse me ?她是那个意思吗?!!
这个狗男人还真是,撩拨人的时候情话技能满分,可希望他主动一点的时候他就像个榆木脑袋一样不受点化!
真是好气呢!
祁柚隔空抛了个白眼,后背猛地靠进真皮座椅,内心默念:不气不气,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换个角度,没有女人会拒绝男人为自己买包的,既然狗男人自己开口了,她也就不客气了。
她拿出手机,一连给乔椹琰甩去好几张心动已久的包包截图,又戳了戳他的肩膀,娇嗔地放下狠话,“你要是不给我买个十几二十个包包你就别回来了!”
说完,她提上手包,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祁柚。”
刚走出没两步,乔椹琰从车里出来,在身后喊住了她。
祁柚回头,小眼神哀怨,“干嘛?”
乔椹琰淡笑一下,走上来站定在她面前,拢了拢她的呢子外套,忽的倾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呢喃,“乖乖等我回来。”
“……”
正值午休时分,金融大厦门口人来人往,好几对年轻人朝这边投来酸酸甜甜的目光。
祁柚愣了两面,羞赧地垂下头,推了推他的肩膀,“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误机了。”
她刚才还挺期待的,可当他真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亲了自己时,她又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目送迈巴赫离开,脸颊仍余湿热的温度。
祁柚指尖轻触脸颊,嘴角弯起一抹甜蜜的笑,哼着小曲儿转身进了大厦。
-
“我真看见祁总和她老公在楼下kiss goodbye了,那场面酸死我了!”
午餐后的时光,员工们聚在茶水间八卦聊天,讲述到祁柚和乔椹琰在楼下的甜蜜举动,小姑娘们捂着嘴尖叫连连,浮想联翩。
“真的吗?之前不是一直有人说我们祁总和对面乔氏总裁是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的吗?”
“那些话都不能信,指不定是哪个红眼病传出来的呢!还是眼见为实!刚才看他们那样子,感情真是好的不要不要的,我都快羡慕死了!”
“苍天,我也好想拥有这样甜甜的恋爱。”
“话说她老公真的那么帅吗?上次他来公司我都没看到!”
“真的帅!妥妥的小说男主脸!”
门外长廊响起一长串高跟鞋的脚步声,八卦小组立即做鸟兽还巢般撤散,“溜了溜了,祁总上来了。”
小姑娘们从茶水间走出来,贴着墙壁,和祁柚打招呼,“祁总中午好。”
“中午好。”
祁柚刚被乔椹琰喂了糖,心情甚好,见谁都笑吟吟的,满面春风的模样,让人怀疑若是现在有人上去和她说年终涨奖金的事儿,她八成都能答应。
她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小夏立刻走进来汇报工作,说完后又嘴甜地夸了祁柚一句,“祁总,你今天扎马尾更漂亮了!”
“是吗?”祁柚拂了拂头发,有些小开心但又不好表露地太明显。
其实她很少绑马尾,一直都是长发披肩的女神扮相,可今天不知怎的,乔椹琰替她将长发挽起后,她就有点不舍得放下来了。
她笑笑,“尝试新的风格嘛。走吧,开会去。”
乔椹琰出差在外,家里的事情也不用祁柚操心,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公司早有计划在商场设立实体专柜,前段时间企划部的同事也一直在各大商场寻找合适的店铺。
只是公司起步较晚,各大高档商场的店门早已被国外大牌占据,没有空余的铺面。
而中端商场倒是有几家店面出售,但无论是地段还是客流质量,都不符合祁柚起初的品牌定位。
一筹莫展之际,曾被曝出存在政治立场问题的某国外品牌再次作妖,设计师在公共场合公开发表不当言论,被网友录下视频爆料到了微博。
一时间引起公愤,该品牌遭到了国人的强烈抵制,网店被平台下架,专柜也无人问津,在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之后,设在国内的店铺一一关门。
就在两天前,该品牌位于市中心商场的最后一家店铺也被迫倒闭,该品牌正式退出了中国市场。
祁柚在圈里有个塑料小姐妹,家里是该商场的股东之一,聊天时提了这么一嘴,祁柚瞄准机会,在别的品牌还没收到风声的时候,她已经抢先一步签字盖章,将旺铺买下了。
办理完店铺转让手续,其余事项就方便多了,关于专柜的装修,她也请了在国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帮忙出点子,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年关将至,许炽淮和温时念的婚礼也越来越近,温时念的婚纱制作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这件婚纱,从设计到缝纫只祁柚一人参与,制作地点在乔宅四楼她的专属工作室。
祁柚对于自己的作品要求非常精细,任何一个微小细节都会不放过。除她之外,如今也只有乔椹琰和打扫卫生的周姨见过实物,为的就是在婚礼现场给大家一个惊喜,让温时念惊艳众人。
周五的下午,公司不忙,祁柚窝在家里专心调整婚纱的细节,正在楼下陪老太太看电视的周姨忽地朝楼上喊:“太太,小琰公司的助理先生来了。”
嗯?路超回来了?
他现在不该陪着乔椹琰在澳洲吗?
祁柚放下手里的针线探出门去,路超已经来到了四楼楼梯口,朝她颔首微笑,“夫人。”
祁柚:“你们提前回来了?”
她踮脚朝他身后看了看,“乔椹琰没回来吗?”
路超:“公司有场重要会议,我们也是加快了工作进度,提前半天从澳洲回来的,乔总现在在公司开会,让我回来帮他拿份文件。他说您知道的,在书房第二个书柜第三层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祁柚:“……”
她知道个鬼嘞,他的东西她从来都没动过好不好。
不过既然他这么相信自己,她就暂时将自己手里的活放一边,勉(乐)为(意)其(效)难(劳)地帮他找一找吧。
她对路超招招手,领着他去了书房。
乔椹琰的书柜有整整两面墙那么大,每一个透明玻璃柜里,文件夹按颜色类别依次排列,整齐有序。
祁柚让路超把那绕口的定位又念了一遍,很快从十几二十个抽屉中锁定了其中一个,乔椹琰要找的文件就在最上面,贴了标签,一眼就能看见。
她将文件夹拿出来,正要递给路超,眼尾不经意一扫,冷不丁瞥见抽屉伸出放置了一个深红色的丝绒首饰盒,看款式和颜色,应该有些年头了。
她好奇地拿出来,又看了路超一眼,后者也是一副“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的茫然。
祁柚猜想,这狗男人不会是偷偷给自己藏了礼物,故意让路超以这种方式引她过来发现的吧?
哼,都快三十的人了,整的还挺浪漫。
她撇了撇嘴角,已经开始幻想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宝贝了。
把文件夹拍进路超怀里,祁柚拿出首饰盒,郑重地打开——
一条红绳手链缓缓展现在眼前。
许是年代有些久远,红绳有些褪色了,可串在中间的那颗太阳子菩提被盘得极好,珠圆玉润,色泽光亮。
祁柚怎么会忘记那颗菩提呢,因为品相出众,它曾是她外公众多文玩里最宝贝的一颗珠子。
学校兴起编红绳那会儿,她为了显示自己的红绳与众不同,调皮地将外公的菩提偷拿出来,在中间打了个洞穿在红绳中间,为这事她还被外公揪了耳朵。
再后来,她就把这串红绳送给了送她回家的大哥哥。
可……可是,如今怎么会在乔椹琰的抽屉里呢?
一个答案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祁柚激动得双手打颤,看看路超,又看看手里的红绳,捂着嘴心情激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路超仍在状况之外,见总裁夫人见到一串手链后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还以为自己老板有什么不得了的往事被现任发现了,心底暗暗叫苦。
完,该不会一会儿又闹起来了吧?
路超轻咳一声,尝试组织语言平复祁柚的情绪,可没等他开口,祁柚却先发制人:“走,去公司。”
路超:“……”
“夫人我们要不要……”
祁柚:“不要,去公司。”
路超:“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