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现场配备了急救医护人员, 在救护员的帮助下,乔椹琰将祁柚抱上担架,一行人紧急下楼赶往医院。
电梯口, 曾茂刚拉住乔椹琰的手, 心急如焚地解释道:“乔总,你先别报警,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极度的克制使得乔椹琰双拳颤抖,手背可见明显青筋。
他甩开曾茂刚的胳膊,目光沉冷如冰,咬着牙从喉呛挤出一个字:“滚。”
医护人员将担架抬进电梯,伸手将挡在门口的曾茂刚往外推了推,“这位先生,请你别打扰我们急救。”
电梯门在曾茂刚面前缓缓合上, 他顺着墙壁颓然地滑坐在地上, 目光涣散, 还未从一片混乱中缓过神来。
曾雪碧跑过来, 扑到他腿上嚎啕大哭:“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 你让他们别报警,我不想被警察带走啊爸!”
曾茂刚低头看了眼泣不成声的曾雪碧, 他就曾这么一个女儿,平日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做事也没轻重的。
原以为在外面她会有所收敛,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当着自己和合作方的面,将人家老婆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推下来。
那一瞬间, 他也是懵的。
他锤着地,恨铁不成刚地骂:“你糊涂啊!你知不知道我和蔺柯这些天忙里忙外就是想求他乔椹琰投资救公司,你怎么能……唉!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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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影棚地处市区,晚高峰时分道路拥堵,救护车的急救铃响彻街头,车辆纷纷让行。
祁柚被送到私人医院救治,经过医生检查,是头部受到撞击所致的昏迷,身上也有几处小的擦伤,没有生命危险,具体情况得等到她醒来再做进一步检查。
办理完住院手续,她被转送到了VIP病房,乔椹琰守在病床前,紧握住她的手,寸步不离。
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事发当时的画面一遍遍地脑海中回放,她上一秒还朝他微笑,下一秒却一脚踏空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
乔椹琰闭了闭眼,愤怒和自责漫上心头。
他不该在电梯口和曾茂刚浪费时间的,他差一点就能接住她……
病房的门,被人叩响,路超走了进来,站在乔椹琰身侧轻声道:“乔总,警察已经将曾雪碧带走了,也调取了当时的监控录像,我已经通知律师过去,具体怎么处置得看夫人的伤势报告。另外……曾茂刚和蔺柯来医院了,他们想见您。”
乔椹琰盯着病床上的人,声音漠然:“让他们走,夫人养病期间,我谁也不见。”
“是。”
这一夜,乔椹琰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直到天色蒙蒙亮,他才趴在床沿边浅浅睡了两三个小时。
祁柚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
窗外日光明晃晃的,病房的天花板白得刺眼,她动了动手指,知觉渐渐回笼,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医生,她是不是醒了?”
“哎呀,柚柚,你总算醒了,可吓死爸爸了。”
“柚柚,你没事吧?头痛不痛啊?”
耳边传来纷乱的说话声,分不清谁是谁的,祁柚缓慢地睁开眼睛,很快有一群白大褂围上来,举着小电筒给她做检查。
“病人目前没有大碍,但头部撞伤可能留下轻微脑震荡,还需要进一步留院观察。”
视野一点点清晰,祁柚转转眼珠打量周围环境,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病房,家人都来了,乔椹琰站在她的右手边,紧握着她的手。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发干,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见她眼神迷离,好半天没说话,乔寻洵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医生,她怎么没反应啊?不会是摔失忆了吧?”
“……”
祁柚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乔寻洵,麻烦你少看一点狗血电视剧。”
乔寻洵:“欸,还能跟我顶嘴,看来她是没事了。”
“……”
医生交代病人刚醒要好好休息,一家人见她醒了心也就跟着放了放,叮嘱了几句,便先行离开,只留乔椹琰在她身边照顾。
家人一走,病房恢复了清静。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洒进来,将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乔椹琰走到窗边将窗帘合上,坐回病床边,俯身理了理祁柚散乱的长发,“还要不要再睡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低低的,却很温柔。眼睑下有浅淡的乌青,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一贯熨帖的白衬衫也皱了,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
祁柚摇了摇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竟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小帅。
昨天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清晰,她将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嗡嗡的,“昨天是曾雪碧把我推下来的是吗?”
乔椹琰点了下头,“嗯。”
靠,就知道是她!
自己好心好意提醒她,没想到她还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看来是自己是高估了曾雪碧的智商,这样又蠢又毒的女人,一点都果果不值得同情。
乔椹琰说:“我已经让路超报警处理了,她现在已经被警察拘留,你想怎么处置这件事?”
干的漂亮!祁柚在心中呐喊,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乖巧地眨了眨眼睛,“那就……按你的想法处置就好。”
“好,我让律师去办。”
乔椹琰低垂眉目,过了会儿若有所思地问:“我们第一次遇见那天,这个曾雪碧是不是也在酒吧?”
祁柚想了想,“是啊,那天她也来膈应我了。怎么了?你见过她?”
乔椹琰心头一沉,看来他没认错,那天让陌生男人跟着祁柚的也是她。
她并非第一次对祁柚下手了。
他蹙了蹙眉,没回答,只按动了病床自动升降的按钮,让祁柚得以坐起来。
他给她垫了个枕头在后背,温声问:“头还痛不痛?”
这么一说,祁柚还真觉得有点点疼,不止是头,连身上也到处疼得厉害,就像被车轮碾压过,脚脖子根本动不了。
医生刚才说她的右脚在摔落的过程中扭伤了,至少得休息三到五才行,曾雪碧这个绿茶还真是害人不浅。
不!说她绿茶简直都玷污了绿茶这个词,人家绿茶至少还有颜值,她顶多就算个心机茶,除了一肚子坏水一无是处!
祁柚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咕咕作响,看见护工送进来的清粥眼睛都闪闪发光。
她右手插着针管不好乱动,左手使不上劲,折腾了半天险些把粥打翻了。
她泄了气,仰着头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乔椹琰:“你能帮我一下吗?”
乔椹琰挑眉定定看着她,几秒后才很轻地牵了下嘴角,从她手里接过勺子。
他的动作很温柔,每舀起一勺白粥都会吹了吹才送到祁柚唇边。
狭小逼仄的空间温度急剧升高,尽管如今到了秋天病房也开了空调,祁柚还是觉得热,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双手紧紧揪着被子。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白粥。心猿意马之下,平日对食物十分挑剔的她这次甚至没有发觉乔椹琰一直再喂她白粥,连口下粥的菜都没给她。
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白粥,祁柚竟还觉得这个粥蛮甜的,出院前要给厨房阿姨一个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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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忙碌了一整个通宵的陈今安才得以抽出时间来医院看望祁柚。
她进来的时候,乔椹琰正在帮祁柚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祁柚怕疼,护士小姐姐下手又太重,拆个纱布就把她疼得眼泪汪汪的,整个病房都回荡着她的惨叫。
乔椹琰看得心都揪了起来,眉头越皱越高,盯着护士的手生怕她出纰漏。
护士小姐姐本就紧张,一进门更是被他这凛然的气场吓得双手微微颤抖,一个不小心就扯着了祁柚的伤口。
乔椹琰面沉如水,挽起袖子,接过护士手里的棉签和纱布亲自上阵。
看不出来乔总还挺心疼老婆,陈今安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有些不忍心打扰,她静悄悄坐到一边沙发,等护士端着消毒用品出去,祁柚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来了怎么不吭一声啊?”祁柚嗔道。
陈今安调侃道:“我可敲门了,是你鬼哭狼嚎的声音太大,没听见可不能怪我。”
祁柚丢给她一个白眼。
两姐妹说着话,乔椹琰替祁柚掖了掖被子,关门退出了病房。
一直候在外面的路超跟了上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材料,“乔总,这是您要的曾嘉的评估报告。”
乔椹琰边翻边往外走,“回公司,召集所有高层开会,我要收购曾嘉电子。”
路超迟疑了一下,“……是。”
诚然,收购曾嘉并非乔椹琰一时置气的决定。早在曾茂刚和蔺柯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曾嘉电子摇摇欲坠多年,管理和经营模式都存在很大的问题,单凭投资一个项目就能将公司起死回生根本不现实。
要想让品牌重新回到大众视野,只有将公司打碎、回炉重造,由实力雄厚的大公司接手才是最好的办法。
乔椹琰原来还犹豫着,是祁柚受伤一事坚定了他要收购曾嘉的决心。
曾雪碧能伤害祁柚一次、两次,但绝不会有第三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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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安关心完祁柚的伤势便早早离开了,《追光少年》这个节目一直录到天亮,他们公司打了鸡血的领导不管员工死活,硬是把他们从录制现场直接叫回公司开会。
她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本想着给男友殷致烁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可殷致烁说有些工作要忙走不开,她只好自己打车回去。
她走后,祁柚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刷了一会儿电视剧。大约是药物作用,脑袋一直晕乎乎的,只看了十几分钟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乔椹琰已经重新回到了病房。
房间没有开灯,他坐在离病床不远的沙发,笔记本搁在膝上,目光锁在屏幕。
夜色微凉,看着男人清冷的身影,祁柚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一下比一下更重。
她微微翻了个身,枕着手臂面对他。
乔椹琰神色疏淡,滑动鼠标的手指明晰修长,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周身萦绕着困倦的气息。
他取下金丝边眼镜,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骨。
祁柚忽地开口:“那个,你要不要上来睡一会儿。”
她说着,还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大半张床铺。
可乔椹琰半天没反应,只是目光平淡地看着她,清浅地扯了一下嘴角。
祁柚脸上有些挂不住,五百年才对他动一次恻隐之心,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不领情。
她撇了撇转过身去,“你要是觉得挤就当我没说。”
乔椹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关闭了文档,又将笔记本合上放回桌上,缓缓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自己的西装。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柚感觉自己身侧的床垫往下一沉,被子被掀开了额一角。紧接着,身后传来男人灼热的温度,一双大掌攀上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后背紧贴他的胸膛。
乔椹琰吻了吻她的耳垂,将脸埋进她的颈窝,“睡吧。”
祁柚低低应了一声,绷直身子不敢乱动,小脑袋里莫名就出现了一些羞耻的画面。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乔椹琰微凉的薄唇滑过她的脖颈,“医生说你最近做不了激烈的运动。”
???
我本来也没想做激烈运动!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祁柚扯了扯被子,心虚地捂住脸,“话那么多,睡你的吧。”
乔椹琰“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了。
夜里九点,护士小姐姐推门进来换点滴,就看到两人在床上紧紧相依的这幕。
单身狗的内心瞬间受到了一万点伤害。